(序) 通用歷965年 6月30日 奧茲特利亞聯合王國 塞克森耶凡格 王立特蕾西婭軍事學院
“施瓦爾蓓,恭喜畢業。”
就在那仲夏、六月的最後一天。
“你不也是嗎,費齊凱。”
聯合王國小雛鷹們也終於長齊了羽毛準備離巢, 飛翔、飛向遙遠、更遙遠、更廣闊的紺藍長空上。
“這個,送妳了。”
少年從背後掏出一束花來,獻給了面前心儀的少女。
“謝謝,不過……我好像沒準備什麼禮物送你誒,該怎麼辦呢?”
少女在接過那束專門為她而準備的鮮花時, 卻歪著頭打起了壞心思,想要捉弄一下心上人。
“說什麼傻話,這麼大一份禮物不就站在我的面前嘛~”
“哇啊?!”
費齊凱冷不防地上前抱住了施瓦爾蓓, 而那束剛被送出的花,自然也被夾在二人中間, 藍紫色的花瓣承受不了外力的擠壓,窸窸窣窣掉了一地。
“抱歉,施瓦爾蓓,但我實在是……”
“沒關係……”
兩人就這樣站立在校園的門口、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緊緊相擁著。
“施瓦爾蓓。”
“…………”
“施瓦爾蓓?”
“我聽著呢,費齊凱。”
“妳真的要去梅菲斯特帝國當交換生嗎?”
…………
“嗯,家裡人已經決定了。”
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終於點了點頭, 而這也使得費齊凱將懷中的她抱得更緊了。
“施瓦爾蓓。”
“嗯。”
“施瓦爾蓓。”
“嗯?”
“沒什麼,我只是想叫叫妳。”
“嗯。”
兩人繼續擁抱著,心中那無法訴說的情感, 全在這肉身的接觸中,傳遞給了彼此。
“費齊凱,你不挽留我嗎?”
“我當然想挽留妳、抓住妳、甚至一輩子將妳禁錮在我的懷中,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
“而且?”
“我的家人,也希望我到王聯去當交換生。”
“王聯……?哈哈哈!那我們還真是不湊巧呢費齊凱。”
說起帝國跟王聯的關係,就像是水與火, 但聯合王國卻能在兩者之間保持著奇妙的平衡, 跟雙方都有合作和往來,至少——現在還是這樣的。
“別擔心,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沒有妳在的日子,一天就如同一年般漫長,而這三百六十五天,即是要與妳分別三個半世紀之久。”
“這太誇張了啦!不過……我也深有同感就是。”
…………
“施瓦爾蓓。”
“咋啦?”
“再說點什麼唄,我想再多聽聽妳的聲音。”
“就算你這麼說,但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該講點……哦!對了!”
“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嗎?比如……忘記給我一個吻。”
“不是啦,我是想問,你剛才送我的這束,是什麼花?”
“嘖,妳就不能配合下,滿足我的願望嗎?”
“哼~才不要,我就喜歡看你吃癟的樣子。”
“妳這壞女人。”
“呵呵,你不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嗎?”
“我不是喜歡這種類型,而是喜歡妳、各種各樣的妳。”
“呵,你也不差嘛,嘴甜的壞男人。”
…………
話說回來,費齊凱送的那束到底是什麼花? 或許是忘記了、亦或許施瓦爾蓓根本就不在意, 只要是他送的禮物,她都會喜歡、欣然接受。
所以直至分別,她也沒繼續追問,那藍紫色的,究竟是什麼花——
① “燕子,這裏是翔隼,你那邊有發現什麼情況嗎?”
“暫時還沒有,今天應該也會和往常一樣無功而返吧。”
兩架王聯空軍的Tit-6“天蝎”戰機在七千公尺的高空上游弋。
“喂,燕子。”
“怎麼了?有情況?”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無聊,能不能唱首歌給我解解悶?”
“去你媽的,傻逼。”
耀眼的白日懸掛在二人頭頂上,看著就像一盞觸手可及的燈, 但實際上就算人類飛得再高,也無法觸及那顆名為太陽的熾熱星星。
“在這幾乎什麼都沒有的天空上飛這麼久,你一點都不覺得悶嗎?”
是啊,蜷縮在這狹小的座艙中放眼望去,這七千多公尺的高空上, 盡是單調的藍天、無趣的白雲,還有那發動機轟鳴也讓人耳朵長繭。
“說一點都不無聊那肯定是假的,但這還在我可以忍受的範圍內,而且想要做一個優秀的飛行員的話,還得有耐心啊,翔隼。”
“我可不像你那麼能忍,你不唱那就我自己唱來自娛自樂唄。”
“那我還得拜託您,不要特意開無線電給我聽您那刺耳的公鴨嗓。”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要是你聽不見的話那我的樂趣可得少一半~”
Эй, эй, эй, соколы! 嘿,嘿,嘿,翔隼啊!
Облетайте горы, лес и долы...... 飛過田野、森林和山脈……
(一) 通用歷965年 12月3日 特瑞希與瓦爾特王國聯合西部邊境 某野戰機場
嗡嗡嗡——
兩架Fvt-3“新伊卡”戰機一前一後,從低空掠過機場跑道。
“快看!他咬住伊戈爾了!”
其中一名新手飛行員從窗戶探出身子來, 指著那兩架像是在相互追逐的戰機評價道。
“哦?原來在後面進攻的是那個交換生嗎?”
“是的,西科斯基上尉!”
將視線拉回到那天空上,兩架Fvt-3戰機仍舊糾纏在一起, 但無論前機如何機動、甚至就快要失速一頭栽到地面了, 都無法擺脫身後那死死將他咬住的“獵犬”。
“不賴嘛,那新來的交換生叫啥名字來著?”
唰——
上尉划燃火柴,緩緩地點著叼在嘴邊的菸斗, 片刻後,便從嘴裏吐出一陣青煙。
“我記得好像是叫——”
梅薩洛什·費齊凱 Mészáros Fecske
② “翔隼!前面有狀況!”
就在兩人打算返航時,有幾個不起眼的黑點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看見了,我又不是瞎子。”
根據經驗判斷,來襲的大概率是帝國的戰機。
“翔隼,能看清有多少架沒?”
“就兩架轟炸機,另外有三架是護航的戰鬥機,應付得了嗎?”
“如果只是劍妖(Ks-20/23)的話沒問題,檢查油量、我們上!”
兩架王聯戰機調轉航向,朝著來犯的敵機俯衝而去。
(二) 通用歷966年 6月27日 特瑞希與瓦爾特王國聯合西部邊境 某野戰機場
“上尉,他們回來了!”
“嗯,待會單獨把費齊凱叫過來。”
兩架Fvt-3戰機背對著夕陽返回機場,穩穩地降落在跑道上。
“誒喲我操,憋死我了,快快快!快讓開!”
還沒等飛機完全停穩,伊戈爾便手忙腳亂地解開身上的安全帶, 急急忙忙地推開座艙蓋跳到地面上,對準一旁的草地盡情“泄洪”。
“喂,翔隼!你怎麽能隨地小便呢,有傷風化吼。”
“人有三急啊!有種你憋一個試試?!”
而呼號為“燕子”的費齊凱則耐心地等待螺旋槳完全停止轉動後, 才有條不紊地打開座艙蓋爬下飛機,完了還不忘嘲諷下自己的僚機。
“梅薩洛什少尉!”
就在二人還在拌嘴時,一名地勤人員大喊著費齊凱的姓氏跑了過來。
“怎麽了?難道是我家那邊來信了?”
“不,是上尉他有事要找您聊聊,麻煩跟我到辦公室來。”
“西科斯基上尉找我?嗯……今天幾號?”
費齊凱貌似想起了什麽。
“是……6月27號。”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③ “抓到你啦,你這大肥豬……”
距離越來越近了,梅菲斯特帝國空軍那漆成藍色的轟炸機, 在費齊凱的反射式瞄準具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只要進入射程範圍内、並輕輕地按下操縱桿上的扳機, “天蠍”的37mm機炮瞬間便能將眼前這龐然大物撕成碎片, 而作爲獵物的帝國轟炸機,卻絲毫未察覺到即將來臨的滅頂之災。
“翔隼,掩護我!”
“瞭解,記得別貪,一擊脫離。”
砰!砰!砰!
37mm機炮如同雄獅般咆哮著,向敵人展現自己的威嚴。
“嗚呼!拿下!”
電光火石之間,那帝國轟炸機便已在空中爆炸解體, 而費齊凱自身也被這巨大的後坐力震得夠嗆。
噠噠噠——噠噠噠——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伊戈爾也緊隨其後擊落了一架護航戰機。
“燕子!小心你的後面。”
反應過來的帝國護航戰機立馬開始俯衝,對費齊凱展開追擊。
“我後面的那些跟屁蟲就交給你了!”
“有個上鈎了!燕子,把他吊起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費齊凱立馬展開著陸襟翼,使盡全身的力量向後拉動操縱桿, 忍受著8G的過載讓戰機擡起頭來,垂直地朝著正上方的刺眼烈陽飛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
正當追擊的敵軍戰機跟著費齊凱做出相同機動的同時, 伊戈爾也抓到了攻擊窗口,果斷地按下扳機, 四挺8mm機槍一同開火,瞬間便將敵機洞穿。
“呼~謝啦翔隼。”
“不客氣,我的小燕子。”
費齊凱回頭望向那冒著黑煙墜落的敵機,才安心地舒了口氣。
“繼續獵殺吧,可別讓到手的戰功飛走咯。”
(三) 通用歷966年 6月27日 特瑞希與瓦爾特王國聯合西部邊境 某野戰機場
“咳、咳!西科斯基上尉,您找我?”
“請坐吧,梅薩洛什少尉。”
西科斯基上尉的辦公室裏頭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濃烈菸草味, 使得不抽菸且不太能接受菸味的費齊凱連連咳嗽。
“少尉,這個節點把你叫來,你應該也能猜到是什麽事了吧?”
“嗯……是關於交換生的事情?”
“沒錯,一年期限已至,你們這批交換生也差不多該回國了,但是……”
哐哐。
説到這裏,西科斯基上尉故意停頓了下, 在桌角磕了磕他的菸斗,將裏面的菸灰抖落在地。
“但是,我希望你留下。”
“我嗎?爲什麽?”
“對,因爲我很欣賞你的技術,梅薩洛什·費齊凱,從最初你到這裏以來,我就一直在觀察你,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了,甚至去和梅菲斯特帝國的空軍較量……當然,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有什麽想法?”
“我……”
“我也理解,你心裏肯定是想回去報效祖國,但是依我推測吧,你們奧兹特利亞遲早也會對菲利特和帝國那邊宣戰的,留在這裏同樣也是為祖國而戰,而且我保證,我們會給你配備最先進的戰機。”
費齊凱猶豫了,他何嘗不想念他的祖國、他的家鄉、他的愛人呢? 但同時,眼前有這麽好的發展機會,要是放棄,也許真就再也遇不到了。
“西科斯基上尉,我現在想確認的就只有一件事——當祖國需要我的時候,你會放我回去嗎?”
“會的,梅薩洛什·費齊凱,以我的人格擔保,但我也得事先告訴你,這是去打仗,説不準就有去無回了,你對此做好心理准備了嗎?”
“當我選擇成爲伊卡洛斯的那一刻起,我便做好了墜落的覺悟。”
(尾聲) 通用歷967年 4月1日 梅菲斯特帝國 施陶特堡 德拉肯軍事學院
“施瓦爾蓓?妳們怎麽也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我正上著課呢,教室裏忽然就來了幾個穿制服的人,把我們全都帶到這兒來了。”
這個小小的房間裏擠滿了來自奧兹特利亞的交換留學生們, 他們面面相覷,也沒人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被强硬地帶到這裏來, 但看著門外手持衝鋒槍把守的衛兵,衆人也清楚這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辦?要找機會溜走嗎?”
“你瘋了嗎?他們手裏的那玩意可不是玩具!你這是想害死大夥?!”
不安的情緒開始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人們由最開始的交頭接耳,逐漸變成爭吵、哭泣。
喀噠、喀噠、喀噠——
就在事態愈發混亂之時,門外傳來了一陣不緊不慢的高跟鞋聲。
“同學們,還請稍安勿躁。”
聽見家鄉的語言,房間内所有的奧兹特利亞學子們皆循聲望去。
“那是……王女大人?!”
來者正是奧兹特利亞王女奧洛尼·露娜本尊。
“很不幸地,我有兩個壞消息要告知聚集在這裏的各位。”
身著白色禮服的奧洛尼王女慢慢地走近人群, 而人們也自覺地後退為她讓開一條路來, 最終,王女在人群的中央停下了脚步。
“我們的祖國——奧兹特利亞聯合王國,對梅菲斯特帝國宣戰了。”
“這……?!”
“那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啊?還能回家嗎?”
“回去?我們這是要被關進監獄或集中營了!”
“但我們應該會被遣返回國的吧?”
“而且……”
奧洛尼王女再次發言,嘈雜的房間瞬間又安靜下來, 只希望這次聽見的會是好消息,不過正如王女方才所言, 她帶來的是兩個壞消息,在那山後,也仍然是山……
“我們被祖國抛棄了,他們……不在乎我們的死活,不會有什麽遣返,更不會有人來接我們回國。”
………………
霎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王女大人!”
此時,一隻手卻從人群後方高高舉起。
“王女大人,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施瓦爾蓓躋身穿過人群,徑直來到王女面前,直白地向她發問道。
“問得好,這位同學,我記得妳是叫——”
Schwalbe Von Steiermark 施瓦爾蓓·馮·史泰爾馬克
“諸位都是到帝國留學的軍校生,所以本人有一個不情之請,這既是爲了自救、也是爲了拯救我們的祖國——奧兹特利亞。”
“王女大人,您的意思是……?”
“以戰,止戰。”
(第一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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