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冊時間: 2008年 4月 1日, 19:01 文章: 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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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三>
接近純粹暗黑的積雲籠罩著天空,夾雜著冰粒與雪花的刺骨狂風席捲了瓦羅維瓦麗每條大街小巷與每個角落。不只是矗立在街道兩旁的燈柱,連同公寓與飯店房間窗口內所發出的光芒,全都像是在外隔上一層薄紗似的,彷若晨霧時分才會有的迷茫矇矓。
即便大雪降下似乎沒有停歇,絕大多數鎮民與旅客都選擇留在住宅內,不過在道路上還是有人、有車。當然,這些出於各種理由而不得不於雪夜時候還要在外奔波的眾人們都穿上各種禦寒的厚重衣物,同時靠近設置有著蒸氣排放出來的管道口、或者是臨時燃燒起來的篝火,又或者是僅僅是靠著搓動雙手,就是希望熱力不至於因為冬之獅的怒吼而畏縮。
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名青年離開了不算溫暖卻至少不用直接面對風雪吹拂的出租馬車車廂。即便氣息在吸進口鼻時,就像是刀刮過身體內部那樣痛苦,有著宛若火焰般紅髮的青年還是淺淺地吸了口氣。
將一把金銀硬幣交給身子正在發抖的馬車夫後,他這才提起行李並且越過厚重的門扇。
他的步伐,在積雪上留下相當深的痕跡。
隨著位於中央的地下湧泉熱力迎面而來,青年才喘過一口氣,並且將遮掩住口鼻的布巾給拉下。
嚴格來說,他的衣著很難證明他具備著能夠站在飯店的資格。即便是最為普通的侍應生,身上衣裝都比他要光鮮亮麗許多。不過,青年體格相當挺拔;即便身穿衣著並不貴,甚至因此而受到大廳內眾人的特別注視,不過神情並沒有出現任何羞慚,反而是如同面對敵軍的士兵那樣,絲毫無所畏懼地面對著那些來自於他人的詫異。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當紅髮青年出現在大堂門口,沒有任何侍應生前來盤問或者是驅趕,就讓他穩定地走向了前台。
「請轉告蘇菲.聖羅蘭女男爵所居住的套房。」目光清徹如萬里晴空的青年對著前台人員說到:「就說羅特.艾約特已經抵達。」
在前台接待人員還沒有開口前,青年就已經先開口。
他的說話速度很緩慢,也很柔和。受到他那股平靜而誠懇的目光所影響,在見到戴在他左手食指上、有著六分儀盾章的戒指,面容嚴肅的前台人員也並未多所質疑,直接就將電話聽筒拿起。
那位接待者很快就將掛了電話,並且請羅特暫時稍等,表示很快就有人會下來把他帶到女男爵所居住的套房去。
他沒詢問,也沒有與前台人員攀談。而是微笑著,默默地接受了那個說法,然後就提著行李到最近的一張座位旁。
即便坐下,羅特的腰桿還是挺得很直,就如同位於他隔鄰的那根柱子,沒有任何程度彎曲。雖然看得出來是經過長途旅程,風塵僕僕的痕跡向未從身上退去,不過青年的臉龐上倒是沒有太多疲疾之色。他將雙手放在併攏的膝蓋上。眼光直視前方,就這樣沉默地坐著。胸口一起一伏,青年就會像是一座雕像似地動也不動。
沒有讓他等上太久,升降梯很快就發出代表抵達樓層的「叮」聲。然後,男裝麗人從中出現,直接地向著羅特走過來。
「女主人在等你。」
語調平板,但配上身高,就讓男裝麗人的聲音雖有點居高臨下之感,不過並沒有讓紅髮青年臉龐上面那麼淡然的笑容有所變化,只是提起手上行李並跟在男裝麗人後方走進升降機。然而,在拉閘關上與開啟之間,兩人並沒有任何對話交流,使得包廂外那些帶動機器的齒輪轉動聲很輕易地就將包廂內的氣氛壓下。
很快的,青年就隨著男裝麗人在目的地樓層的走廊行走著。配有鑰匙的她很快就將門給打開。
濃郁的牛奶香味瀰漫著整間豪華套房。
紅髮青年眼睛微微瞇起,但很快就釋然。
齊格勒飯店專門招待名流與貴胄,但房間陳設還是會因為出租價位而有著等級之分。當然,蘇菲租用的套房屬於最頂級,所以能夠按照她的意願來擺放室內各種陳設。
於是,套房大廳內就有著兩幅巨大的繪畫。
一幅是蘇菲自己──坐在放著茶壺與點心架的庭園茶桌旁,一隻手的手肘放在桌面、手腕撐住下顎,手中舉著扇子。然後,悠然自得地看著手上紙牌。除了蘇菲以外,就只有鄉間原野,而沒有其他人出現。
就只有蘇菲而已,無論是晴朗天空、鬱綠樹林或碧茵草原,都無法棧走位居中央的她任何一絲風采。
另外一幅畫就要小上不少,在繪畫正中間是披著藍色披風,穿著滿是勳章的淺藍色軍服,手持權杖的中年男子。
羅特就與那名男子很相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僅有差別只在髮色──那名男子是金髮,而他則是紅髮。
在他走入,並且隨手將房門給戴上後,她就強行將青年手拉出,並且將那把開啟套房門的鑰匙,還有另外一把用黃銅製成,但齒痕和外援都磨損出現圓弧狀的陳舊鑰匙一起交給了他。
男裝麗人的眼中之堅定,無疑是不容羅特拒絕。
「這是…」
「姬兒妲,明天還要去卡斯泰爾俱樂部,妳先下休息。」彷彿是在享受中,顯得慵懶嬌柔的話語與像是淙淙流水之聲一同傳出。「羅特,把衣服行李交給你看中眼的女孩,然後進來。」
被稱為「姬兒妲」的那位男裝麗人強行將紅髮青年的手握起,握住一隻冰涼、一隻溫暖的鑰匙後,就頭也不回地朝著位於套房一角的小門走去。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還是依照那個來自浴室的聲音,把他身上那有些陳舊的衣物,包含帽子、披風、大衣、外套與行李讓戴著白色蕾絲邊手套、神態恭敬的兩名稚嫩女僕給接走。
然後,雖然不寬厚或是虎背熊腰,不過半新不舊的絲質上衣,有些褪色的黑色長褲所套著的,一具足以遮風避雨的身軀就出現在溫暖宜人又同時壟罩在柔和燈光的套房大廳內。
將兩隻鑰匙握著,羅特越過敞開的門扇,進入到浴室內。
雖與窗外同樣充滿白色煙霧,著卻不是充滿著冰雪之呼嘯寒風,是舒適且溫軟熱風。而在有如去掉種子的棉花般同樣純潔的煙霧正中央,正是將嬌軀浸泡在溫熱牛奶內的蘇菲.聖羅蘭。將一對晶瑩圓潤的小腿與光華纖細的裸足伸出,輕輕地搭在陶瓷燒成的浴具邊緣。
微捲的金髮此時是裹在頭上那圈白色毛巾內,潔白如雪的頸子在無瑕的陶瓷轉動,本來閉起的雙眼睜開,讓兩雙如海洋湛藍般的眼睛能夠彼此相望。
「羅特爵士…」有如有色毒藥落入水杯那樣,蘇菲浮現出妖媚艷麗的笑容。白皙的手從浴盆內伸出,隨即朝著地板垂下。「唔嗯,現在應該是艾約特從男爵閣下了吧?」
羅特走向前,然後像是對待著寶物般地執起她的手並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下。
「好久不見了,姊姊…」
「在叫『姊姊』之前,還有個稱謂喔。」蘇菲將本來讓羅特握著著手抽回,輕輕地在他的鼻尖上點了一下。「雖然說我與你不是在堂伯的覲見室內,不過艾約特從男爵是為聖羅蘭女男爵而存在的,所以該有的禮儀還是不可以忘喔。」
「禮儀…」
聽到蘇菲提醒,恍然大悟的羅特十分莊重地,再一次將頭低下去。
「我的領主。」
「嗯,抬起頭來吧。」
兩對藍色雙眼再一次相對,然後笑容從他們臉龐上綻放。
那是真心誠意的笑容。
但都不是僅只是出現於社交禮儀的普通笑容。
「當然了,『領主』太見外了,我不喜歡,所以,以後你還是直接叫我姊姊就可以了。」本來搭在浴盆邊緣、白皙程度更勝於窗外冰雪的修長雙腿開始輕輕地拍打著仍舊溫熱的牛奶。「我啊,在瓦羅維瓦麗是什麼都不缺,獨獨就是少了你。為了讓你能夠到我身邊來,我可是求了堂伯很久呢。」
「收到姊姊的信後,我本來也是想要立刻過來的。可是父親希望我能夠先到海軍度過一段時間的,畢竟那是每代謝勒克赫子弟都要有的經歷。」雖然蘇菲還沒有發出指示,羅特還是先一步起身,然後用崇敬的目光看著毫無顧忌地舒展著四肢的冶艷女子。「我本來不是很願意,但後來想想,如果我不這麼做,反而會讓姊姊的名聲有所損害,總不能讓姊姊有著讓膽小鬼當自己的侍從騎士…」
「堂伯畢竟還是謝勒克赫侯爵,需要堅持禮儀。不過。只要能夠為我著想,而且結果是好的,就不需要特別徵詢我的意見。」蘇菲那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勾了勾,讓羅特坐到滿溢著奶香味的浴盆邊緣,好使她能夠充滿愛憐、滿是欣賞地觸撫著他那要比起以往要結實的腿。「不過,你有一點是說錯了。」
蘇菲的堂伯,正是羅特的父親。
不過,他的母親並不是侯爵夫人,這就讓羅特只有蔚藍海洋般的雙眼,卻無法擁有如籠罩赤道海洋的陽光般耀眼髮色。
「是…」
「我要你當我的總管,不是侍從騎士呦。」蘇菲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從浴水內伸出,還有著無數滴散發著香味的珠滴在滾動著的肌膚。「你看到姬兒妲了,也知道我要培養出個騎士並不困難,要有一個能夠當我臂膀,能夠當我分身的總管──這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呢。」
羅特的目光就集中在那些水珠所在的肌膚上,雙頰為之變紅,也為之發熱。
「除了父親外,整個侯國內,怕是只有姊姊妳會用一位貴族來當總管。」
「雖然我並不需要這些招數,就可以穩穩地獲取所有人的目光。不過,我在這裡可是代表堂伯哪,不裝點氣派出來可是不行的。」
「若不是姊姊個性灑脫,不喜歡那些過多的繁文縟節,否則今日侯國首相就會是姊姊了。」羅特微微地笑著,將他的手和蘇菲緊緊交錯相握。「不過,姊姊也是因為這樣才迷人。」
「這麼說,你願意囉。」
「只要能夠讓我待在姊姊,我什麼都願意。」
「乖孩子。」
蘇菲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羅特的下顎。然後,紅髮青年就像是東國街皮影戲院的舞台上那具被操縱的皮偶,臉龐隨著無形絲線備蘇菲牽引到她那巧奪天工的臉龐前。
羅特看著豐滿的兩片桃粉。
蘇菲也看著那平直的雙唇。
然後,青年與女子毫無猶疑地讓彼此的雙唇緊貼在一起。先是唇,接著舌,然後女子伸出白皙般的耦臂,緊緊地勾住青年的頸子。
他們的心融合在一起,是完全,沒有一絲空隙。
兩人的呼吸沒有急促,而是綿長。存在於她和他之間的不僅是激情,還有著柔情蜜意。
過了好一段時間,唇與唇才分開。
「你的接吻技術沒有退步呢,」一隻手還是與羅特緊緊相握,蘇菲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是不是在國內有跟女孩子練習?」
「姊姊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內,包含倩影、笑容、風采、雙唇…」羅特臉龐上的笑容相當靦腆,有些不好意思地就此停止。「要我忘卻不可能,要讓我的記憶淡化同樣是非常地困難。」
「真會說話。」蘇菲嫵媚地笑著。「不過,我很希望知道…你其他的特長與技能同樣沒有退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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