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冊時間: 2008年 12月 15日, 22:56 文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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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蕭莫邪站在大廈的天台上,遙看著遠處那燒得一片通紅卻難掩其繁榮的景象。心想如果從這裡摔下去的話,大概是必死無疑吧?腦漿塗地、四肢折斷、內臟破碎……死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腦海裡順著他的想像描繪出那個噁心的樣子,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天台的欄杆,肩頭上下抽動,腦裡不停地思考著,跳還是不跳?要不要踏出那細小的一步,就這樣與世界永別呢?
「你真的要跳下去嗎?」背後傳來一把嬌柔的女孩聲音,風彷彿為了替她伴奏,呼呼地吹起來,把蕭莫邪的頭髮都吹亂了,瀏海將他的視線都沒入在黑暗之中,但這反而令他的聽覺更加靈敏,只聽見女孩繼續說道:「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唷。」
「我不認同你的說法。」蕭莫邪頭也不回故作自信地回答,然而她卻就如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以嘲諷的語氣繼續說:「我看你不過是在逞一時之勇罷了。」
────『一時的勇氣和持續一生的勇氣,蕭莫邪,你是哪一邊呢?』
有如夢魘的一句話,畫面像走馬燈般一幕幕出現在蕭莫邪的眼前,某個在自己懷裡的人舉起她逐漸失去血色的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撫摸他的頭髮,露出十年如一日的溫柔笑容,然後慢慢地合上了她的眼睛。
夕陽西沉,名為《黑夜》的世界來臨,城市的燈光並沒有因為「黑夜」的來訪而有所遞減,住宅、商店、汽車種種為了對抗《黑夜》而創造出來的人造光芒把整個城市都照得燈火通明,人們都嫌惡《黑夜》,因為《黑夜》是惡夢的代名詞,沒有人會願意單獨迎接《黑暗》。
「啊!───有妖怪!救、救命啊!」順著聲音往距離足有二十米的地方看去,透過蕭莫邪稍為補強了的肉眼,視線頃刻間捕捉到一群愛生事的「流氓」正包圍著一個在陰濕的後巷喝醉了的上班族,他原來通紅的臉現在變得慘白,倒在地上不停地往後退,急速的呼吸令肥碩的身軀不停在抖動。
瞭望著早已習以為常卻又愛莫能助的此情此境,蕭莫邪從衣襟掏出一根香煙和火柴,燃點香煙後放進嘴裡深深吸一口,竟然毫不猶豫地向前一踏,越過欄杆直直地跳下去了,當然他不忘回頭對剛才對他說話的聲音主人說:「伶奈,你還在磨蹭什麼,要開始工作囉。」
「是是,這樣才是大偵探莫邪嘛。」女孩──被蕭莫邪呼作伶奈的她微微笑道,身體做出助跑的姿勢,深呼吸一下驀地起跑,竟然也用跟蕭莫邪一樣的方式從大樓跳下去。
帶領著那群「流氓」的蜥蝪老大張牙舞爪,狠狠地咬往了上班族的手,上班族拚命想要甩開牠,但牠死也不放口,痛楚順著手的神經傳到他的腦袋,中間還帶著麻麻痺痺的感覺,他不知道蜥蝪的尖牙是含有毒液的,毒性發作,上班族頓時感到頭暈眼花,暈眩倒在地上。
蜥蝪長長的舌頭舔向唇邊,長吼一聲準備享用晚餐。
啪哳!一把武士刀忽然出現插在蜥蝪的頸上,上班族勉強地抬起頭看,發現兩個模糊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上,他用盡身上僅餘的氣力說了句「救我」便完全昏迷過去。
「今次是我先來到。」蕭莫邪笑著說,同時抽出武士刀。「所以下星期家裡的打掃就拜託你了。」
「你還敢提這個,好詐!明明是你先跳下去,我能先到達才怪,這次不算!」伶奈不滿地說,腳像是要遷怒般用力朝蜥蝪老大的身體踢去,蜥蝪往後飛去掉下時還壓倒了牠的手下,蕭莫邪亦趁這個時候身影一晃,衝到包圍在這裡的蜥蝪群中舞動手中的武士刀,沒兩三下便將牠們都分成幾節,墨綠色的鮮血淺在牆上,形成一幅詫異到極點的油畫。
帶領蜥蝪的頭目已死,剩下來的蜥蝪頓時群龍無首,紛紛倉惶逃去無蹤。
伶奈扶起上班族,伸手探他的鼻息,發覺已無呼吸,結果還是太遲了,伶奈失望地搖搖頭,如此,蕭莫邪唯有道:「就這樣放著他不管吧,等天亮由警察來發現,死因當成酒精中毒就好了。」
沒錯,這樣就好了。什麼大偵探莫邪,我不過是個誰也不能拯救,只能隨波逐流的渺小存在罷了。
一切的起源,要追溯至一個月之前。
1/
蕭莫邪是個落魄的偵探,遭斷電斷水,拖欠租金等乃平常至極之事,但今次的困難實在是蕭莫邪的意料之外,當電話筒裡的服務員以天賴之聲說著本號碼因未繳交費用而停止服務的時候,蕭莫邪甚至有種掉進十八層地獄的感覺。
終於連電話也斷掉了嗎?默默地從衣襟裡取出碩果僅存的香煙,蕭莫邪將它含在嘴裡,一邊享受騰雲駕霧的感覺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樣的話不就是連接受委託的機會都飛走了嗎……?」
沒錯,一般的客人都是事先打電話與蕭莫邪商量好委託的初步內容才再作見面的,沒有電話即是連唯一與客人聯絡的途徑都失去了,委託自然也不會來,所以蕭莫邪即使不吃不喝拖欠租金,省的借的千方百計也會繳交電話單。
不過,這一次卻是無計可施了。三個月,蕭莫邪已經足足三個月沒有接受過任何委託了,一件也沒有。以前還是會有些幫忙尋找愛犬或是幫忙打倒跟蹤狂之類的瑣碎工作(嚴格來說是從來也沒接過重大如殺人案件的委託)好賴以為生,現在卻只有拍蒼蠅的份兒,想到這裡蕭莫邪不由得失落地嘆一口氣。
是名字的關係嗎?多半人聽到自己叫莫邪的時候都會皺起眉頭來,認為這個名字有個邪字,意義不甚吉利,這是他們不知道莫邪其實是春秋時期的一把名劍,知道的也好不了多少,因為他們一定會說:「堂堂一個大丈夫為什麼會有個女性化的名字呢?」那把劍可是干將為了紀念亡妻而將劍起名為莫邪啊。
名字是父母賜予自己的恩惠,敬重他們的蕭莫邪從來沒有改名的打算,儘管他們都已返回天父的懷抱當中。
叮噹!
玄關處傳來什麼人按動門鈴的聲音,但是蕭莫邪卻依舊呆坐在電話前,絲毫沒有去開門的意欲,心想反正又不是客人沒關係,想想今天晚餐可以如何解決還比較實際,泡麵?好像已經吃完了,餅乾?放在櫃中一角的曲奇上一次吃完時忘記蓋好蓋子,已經發霉了。
叮噹!叮噹!叮噹!
門外人似乎堅決相信蕭莫邪在家中,死心不息地繼續按著門鈴,不過蕭莫邪還是坐著,整個人陷入頹廢模式,為糧食問題犯愁著。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叮噹!
這種無敵連環按的手法,能夠如此持之以恆地按著蕭家門鈴的,蕭莫邪只想到一個人,所以儘管是即使千萬個不願意,他還是站起來不快不慢地走向玄關然後緩緩地打開門,對門外人露出和善的笑容說:「你早啊,真遙姐。」
「你又沒有吃飯對不對。」一開始就以肯定的語氣這樣問,平穩的聲音從秦真遙的口中一字一字地說出來,她掛著淡淡的微笑看得人倍感溫暖,看著看著甚至連煩躁不安的心情也像流水一樣瀉去。
該用什麼話來形容秦真遙呢?「端莊秀麗」這四個字是最貼切不過了,蕭莫邪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適合長髮的人,一把烏黑亮麗的頭髮有如絲綢般理在肩後,尖銳的眼神配上那像湖水一樣深不見底的海藍色瞳孔與柳葉般的細眉,秦真遙絕對稱得上是個美人,只是比起她的容貌,蕭莫邪更在意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我有吃飯啦!」可心裡卻想著為什麼真遙姐的直覺總是這麼準,蕭莫邪慌亂地揮手搖頭否認起來,可惜此時肚子卻像是要抗議一樣,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唉,我就知道你在說謊……」秦真遙嘆了一口氣,不等蕭莫邪的答應便逕自穿過簡陋的玄關,往他的睡房兼客廳走去,這時才正眼看秦真遙的蕭莫邪發現她手中正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盤子,散發出來的香氣讓蕭莫邪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盤子端端正正的放在房間的桌子上,秦真遙兩手捧著熱乎乎的碗走到蕭莫邪面前,水靈的雙眼好像會說話一樣,使蕭莫邪默默地接過碗,將碗放到嘴邊輕輕的吮一口,頭慢慢往後昂將湯一飲而盡。
湯的味道非常濃郁,濃郁得即使湯已喝完,碗和口腔裡依舊還有湯的香味歷久不褪,這是秦真遙特製的美味肉湯,材料上乘而且煮的時間很長,每當蕭莫邪糧絕的時候,秦真遙都會煮這湯讓他喝,從而勾起他的抑壓以久的食慾。
「好喝!」放下碗,蕭莫邪打從心裡發出讚賞,人在肚餓的時候吃的東西會覺得特別好吃,更不用說已經好幾天沒吃過熱食的蕭莫邪了,接著的飯菜也是讚不絕口,不一會便把飯吃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不告訴我?」秦真遙鼓著臉問蕭莫邪,顯然是在責怪他又將自己陷入厄境之事藏在心裡。「我們不是情同姊弟嗎?有困難不是應該互想幫助嗎?你把我當成外人了嗎?」
聽著秦真遙盡是關懷的話,蕭莫邪為難地低下頭來。
就是因為沒有把你當成外人才不告訴你啊!這些話都在蕭莫邪的心裡沒有說出來,雖說有困難是應該互想幫助,但每次都只有蕭莫邪陷入困境要由秦真遙去幫忙,沒有一次是由蕭莫邪去幫秦真遙的,一次半次也還好,老是這樣實在叫蕭莫邪心感羞愧。
再說,秦真遙的家境也不甚富裕,她的母親先後跟兩個男人結婚,可兩個男人都跟別的女人落跑了,母親在生下妹妹時也難產死了,無依無靠的她們要不是有母親遺留下來的一幢舊式公寓,生活說不定比蕭莫邪更潦倒。
那時剛大學畢業的蕭莫邪回來看到此情此境,正是本著要守護她們的心情才在隔壁房間住下來,沒想到現在蕭莫邪反要秦真遙幫忙,房租好幾個月沒交了秦真遙也毫無怨言,還要她提供伙食的話只會讓蕭莫邪覺得無地自容。
「你的家裡真是每次也髒得看不下去的。」見蕭莫邪失落的樣子,秦真遙再也不忍心再責怪下去,捲起衣袖翻出陳年打掃工具作家務的準備,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他說:「啊、我都忘了,你出國前我曾向你借錢,現在連本帶利還給你吧。」說完把手中的幾張鈔票往蕭莫邪手裡硬塞又將他推出門吩咐買一星期的晚餐材料回來。
蕭莫邪看著手上的鈔票,四張嶄新的連號一百塊紙幣,從小開始蕭莫邪便是個花錢不懂節省的人,零用錢一到手總是不到一天便花光,哪會有多餘錢借給秦真遙這個手上一百塊會儲七十塊的好好小姐呢,不用說這又是秦真遙接濟蕭莫邪的藉口。
在秦真遙的目送下離開公寓,蕭莫邪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已經四年沒有仔細看過這附近的街道了,這邊以前常常跟秦真遙為一串燒烤而吵過天昏地暗的小吃店,已經改變成二十四小時全天侯營業的便利店了;那邊總是跟秦真遙一起等待彼此父母下車的車站,已經荒廢了,因為這裡早在兩年前改為以鐵路為主要交通工具,並減少車輛的數量好改善空氣質素,放眼看去,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蕭莫邪只覺心中有愧。
為什麼自己總是一事無成呢?父母在那場意外中為了保護自己而死的,是真遙的鼓勵令自己振作起來,後來憑著保險金往外國完成大學回來,滿以為可以照顧唯一可以稱得上親人的真遙了,卻因為工作收入不穩定,反過來老都是秦真遙照顧自己。
想著想著,本來消失了的不快再次從胸臆之間溢出,蕭莫邪一咬牙,跑到了無人的小巷往最能令自己安心的地方走去。那是只有內行人才知道,專門售賣刀劍的地攤,同樣是因為名字的關係吧,蕭莫邪很喜歡刀劍一類的裝飾品。
雖然說是裝飾品,只要開封了的話也還是極俱殺傷力,地攤主人為了免生事端都會選擇在杳無人煙的地方擺賣,反正只要是真心喜歡的人,多走幾步路也是值得的事。
「唷,小哥你又來啦!」經過無數次的白看,地攤的主人們認得蕭莫邪,見他走過來各自打聲招呼便低頭繼續刀劍的保養工作,地攤主人有兩個,一個像熊一樣強壯,一個如紙一樣柔弱,強壯的那個老是站在前方擋著柔弱的一方,第一次來的時候蕭莫邪還以為地攤只有一個人看顧。
他們賣的刀劍很漂亮,看得出是刀匠精心製作的,只是每一把都貴得可以付幾個月房租,對蕭莫邪簡直就是天價一樣,因此一直以來他都只有白看,或是拿上手把弄一下好過過手癮。
「對了,我們剛好有經濟實惠的新品,你要看看嗎?」從背後有點雜亂的箱子翻找了一陣子,像熊一樣的地攤主人掏出一把造型樸實的武士刀交到蕭莫邪的手上。
把刀接過來後在他手中仔細欣賞,漆黑的刀鞘配以皮革製柄卷令刀有種沉穩的感覺,鐔上雕有的四朵黃金小花卻訴說著它的高貴,將刀從刀鞘中抽出來,銀白色的刀鋒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微往上彎曲的刀身刻上了的盧尼文字咒文隱約透出紅光,中間有條長長的金色的血槽,似乎是趁刀還沒完全冷卻時用黃金製成的。
此刀絕非庸物,抱著敬畏的心情,蕭莫邪隨口問句:「這刀賣多少錢?」
「啊!小哥你有興趣嗎?這把刀現在優惠期間只賣三百五十塊啊!」猛然抬起頭來,像熊的地攤主人帶著愉快的笑臉把價錢報出來。「我是看在小哥的份上才打折的,不錯吧~~」
平時不是一把要五六千塊的嗎?跳樓大拍賣也不會便宜這麼多吧!蕭莫邪吃驚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像紙的地攤主人見他沒有反應,繼續唱起雙簧來:「哇賽,好便宜!少年,你真是運氣好啊!」
「可是我身上只有四百塊。」不知不覺間,蕭莫邪報出自己整副家當有多少。
「那不是還有五十塊嘛~沒問題的,年輕人,男人身上帶這麼多閒錢沒什麼好處的~」兩個地攤主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散發出驚人的氣勢,逼使蕭莫邪交出四張鈔票,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已剩下那把刀和五個十元硬幣,和迴盪在小巷中「謝謝惠顧」的聲音。
這下該怎樣向秦真遙解釋?不,該是說怎樣買一星期的晚飯材料呢?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把錢花在買刀上,鐵定會給她一邊頂著溫柔的微笑一邊用這刀把自己大卸八塊見不到明天的日出。
史無前例地陷入大災難之中,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哄得秦真遙嗎?霎時靈機一動想起了救星,她最疼愛的妹妹三歲的秦君祈,自從母親死了以後,她倆雙依為命,秦真遙身兼母職令秦君祈健健康康地成長,秦君祈可以說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人。
要是有君祈幫忙求饒的話,說不定能夠被原諒吧。
唯有去買君祈最愛吃的甜點,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辦法了。放手將自己的命運都交到秦君祈的手上賭一賭,應該死不了的!趕快去站前的蛋糕店吧,根據蕭莫邪記憶所及,巧克力蛋糕是她最喜歡的。
走捷徑比較快,再次在小巷的蕭莫邪逐漸加快了他的腳步朝目的地奔去,這時蕭莫邪不小心肩碰肩的撞到了人,正當蕭莫邪回過頭來想要開口道歉時,他被對方驚為人天的容貌看呆了。
雖然金色的及肩短髮貼貼服服地翹在耳背上,但髮鬢卻留得長長的,輕巧地垂放在肩前,眼眸精靈無比,配上她一雙看似纖弱的卻炯炯有神的紅眼睛,透出彷彿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更是英氣十足,瓜子頭臉加上自信滿滿笑容,嫣紅的嘴唇襯托出她那臉如初生嬰兒般嫩白的肌膚,全身上下都散發出獨特的氣質,說是天使下凡也不為過。
只是前後看左右看上下看,怎看也是外國人。
眼前女孩看得蕭莫邪幾乎忘記呼吸,直至她也不耐煩地打量蕭莫邪,眼神傳來「你在看什麼?」的意思才讓他驚覺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失禮,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有多色瞇瞇了,人家沒破口大罵便該偷笑了。
臉一下子發燙得紅了起來,趕緊對她道歉後,帶著裹上報紙的刀想轉身就跑卻動彈不得,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那個外國女孩按住了蕭莫邪的肩。
好可怕的怪力,連自命大力士的蕭莫邪也這麼認為。
「你這把刀我看上了,給你這種人太浪費啦!讓我,要多少錢?」一手按著蕭莫邪的肩一手指著裹滿報紙的刀,女孩發出如此宣言。在女孩的相貌、怪力和知道他手上是把刀的三重打擊下,令蕭莫邪一緊張就口吃說話不清的老毛病發作了:「三、三、三、三、三、三……」
「三什麼啊三,是男人就趕快說出來!」女孩倒是沒看出蕭莫邪的緊張,以為他是膽小,上前以硬漢似的語氣進一步說道,整個人都是非常有男子氣概的,不看臉的話說不定會以為是那個黑幫老大在談判呢。
「三百五十萬!」順有一提蕭莫邪還有大舌頭的毛病,一不小心便會把話講錯,像這一次,不知是故意還是什麼刀的價格就被誇大一萬倍了。
「什麼!?」這種價格換誰聽見都會嚇一跳,當蕭莫邪再次開聲想要解釋清楚時,女孩轉過身來背對蕭莫邪,以作為碎碎唸來說略為大聲了點的說話聲沈吟道:「三百五十萬,那把刀是我家祖先失落的武士刀,即使在我們的世界也是有名的古董,三百五十萬的確一點也不貴,可是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在身耶……」
不會吧?她當真了?這位小姐的腦是不是缺少了什麼,還有什麼叫我們的世界,說得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儘管抱著以上的疑惑,蕭莫邪依然嘗試向她說明自己剛才因為大舌頭把話說錯了,但是因為聲音太小和她正背對著蕭莫邪的關係,她完全沒有發現蕭莫邪的話來。
「在這個世界中叫電視的箱子不是常說,假如錢不夠的時候可以用那個方法支付的嗎?對了,就用那個方法吧,反正我是女的他是男的,他一定會接受這個支付方法的,好!深呼吸~~」吸──呼──女孩轉過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心,驀然走上前捉住蕭莫邪的手。
微微的體溫從彼此接觸的地方傳來,是誰說男生的體溫總是比較高的?這是在嘲諷我連女生也不如嗎?蕭莫邪心裡想著,想把她的手甩開卻甩不掉,唯有由得她握著,這一段靜謐的動作令空氣中帶有一絲曖昧。
「小、小姐?」她究竟想幹什麼了?異樣的感覺令蕭莫邪的說話也變了調,可惜後者並沒有任何回應,抓住自己的手忽然用力一拉,蕭莫邪霎時失去平衡倒在女孩的懷裡,香氣直撲鼻而來,
她手指輕輕撫上了蕭莫邪後頸的動作令他感到一陣愕然。性騷擾大家都知道是什麼,可是大家最常聽見的都是男性性騷擾女性,很少聽見是女性性騷擾男性,現在不但聽見,還親身遇上了,看來那五十塊錢還是拿去買今晚開獎的攪珠寶好了,以當前的「運氣」說不定可以一票獨得頭獎四千五百萬呢!
心裡這樣盤算著的蕭莫邪忘了這個時候應該要放聲大喊才對,完成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所以女孩的舉動便更變本加厲了,輕輕推開蕭莫邪,溫暖的雙手竟然捧著了他的臉,強行將他的視線對上女孩一雙宛如紅寶石的眼睛。
深邃的紅,一下子將蕭莫邪的飄遠了的意識強行拉回來。
是錯覺嗎?眼前的女孩跟之前相比多了幾分妖艷,嘴唇帶著鬼魅的笑容,散發出異常的吸引力。看得蕭莫邪的心臟不爭氣地怦咚怦咚的跳過不停。下一秒,女孩已向蕭莫邪的雙唇逼近,吻上了他的嘴,這行為讓蕭莫邪雙眼睜得渾圓,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經過了十秒鐘還是十分鐘,兩人交疊的嘴唇終於分開。
…………咦?蕭莫邪賺倒啦!不對,這位小姐幹嘛吻上他了?陷入一級驚嚇狀態的蕭莫邪瞬間推開了女孩,手不自覺地撫摸自己的嘴唇,手指跟唇摩擦時,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剛才的觸感彷彿又再浮現了出來,臉的溫度也火速飆升,剛才的火熱未褪馬上又添上一層新的。
從客觀的角度去看,被性騷擾的絕對是蕭莫邪本人。現在他有兩個選擇:其一,立即大聲叫不要並告訴信賴的人自己被非禮一事;其二,逃離這個女色狼的魔掌。
第一個選擇同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一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了,若不是蕭莫邪親身經歷恐怕連自己也不相信,二來蕭莫邪僅有的自尊不容自己這麼做,作為男人實在太丟臉了。
所以當女孩伸出手來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蕭莫邪便掩著耳往小巷出口處奔去,拖著疲憊的身軀跑在路上身體顯得有點吃不消,可是這種時候他無法兼顧得那麼多了,只是拚命的邁開腳步,不顧一切的向前跑。
叩咚、叩咚、叩咚、叩咚、叩咚、叩咚、叩咚。
終於都跑出去了,蕭莫邪左顧右盼,確定過那個女色狼沒有追上來後才鬆一口氣來,將紊亂不堪的呼吸調整回去,蕭莫邪踏著輕快的步伐往車站前蛋糕店走去,完全沒有回想那女孩古怪舉動的念頭,因為在他腦裡已經擅自把剛才的吻降格成自己睡覺磨牙時不小心咬到嘴唇的程度。
轉眼間,蕭莫邪到達他的目的地了。站在琳瑯滿目的蛋糕冷凍櫃前,蕭莫邪的目光在其中兩款棕色蛋糕上徘徊,上面鋪滿巧克力碎的款式,是嘴饞的秦君祈最喜歡吃的,那真不是一般的美味,口感鬆軟細膩且甜度適中,連不怎愛吃甜食的蕭莫邪也覺得不錯,照理應該馬上決定就買這個才對,只是這一款太貴了,小小的一塊也要三十元,身上只有五個十元硬幣的他並不足夠買兩塊──一塊給秦君祈一塊給秦真遙。
另一款塗滿巧克力醬的便宜得多了,十五元一件,買三件之餘還剩下五元,不過味道便跟剛才的略遜一籌,恐怕不能令秦君祈全心全意為自己求情。巧克力碎和巧克力醬之間,讓蕭莫邪處於兩難的局面。
巧克力碎、巧克力醬、巧克力碎、巧克力醬,在店員和其他甜食愛好者刺眼的目光下,蕭莫邪心裡兩陣大軍早已戰翻天,彼此勢均力敵地交鋒著。
「到底要選那個才好啊!」苦惱的聲音從蕭莫邪的口中漏出,他不停地騷頭惹來旁人的側目沒發現他的背後正站著一個人一臉燦笑的看他。
「我比較喜歡有巧克力醬的那款。」她伸出一隻手其中一款說道。
「果然還是這款比較好嗎……」蕭莫邪恍然大悟地一擊掌說道,用漫畫方式表示的話,他現在頭上還頂著一個閃亮的電燈泡。幻聽替他選擇了巧克力醬呢,當機立斷掏出硬幣交到店員手上,不消一刻手上便多了一個有三件蛋糕的紙盒和五元硬幣一個。
咦?等等,剛才的……幻聽?
想著想著又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把聲音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僵硬地轉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剛才的女色狼,嚇得他活像恐怖電影的男主角一樣,整個人也貼近身後的冷凍櫃掩嘴失聲慘叫,顧客和店員聞聲好奇都將視線轉過來看過究竟,二人頓時成為眾人的焦點。
站在蕭莫邪見鬼般慘叫音波的正前方,理應是傷得最重的她依然是從容不迫,她輕輕撥開有點略為凌亂的瀏海,輕描淡寫地問道:「哎呀,有什麼出現了嗎?」
「沒沒沒什麼!」蕭莫邪鐵青的臉不停左右擺動,從小巷裡到現在只不過短短十來分鐘,他的臉已經從漲紅變成慘白,又從慘白變成鐵青,簡直跟變臉大師有得拚。這個女色狼到底怎樣找到來蛋糕店的?明明都已確定過她沒有追來的,為什麼她卻能知道自己在這裡?
無語癡立接受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一個表情誇張的男子和一個美若天仙的外國女孩,讓他們都不由自主地作出不同的幻想,霎時間各種流言蜚語誕生了。
像是「……情侶談判?一看就知道是男方不對。」和「我看是打情罵俏吧,故意演給單身的人真討厭!」之類的,這些話即使再不願意也還是傳到蕭莫邪的耳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可惜對於臉皮特厚的蕭莫邪並不算什麼,冰冷的目光掃向在胡說八道的人,大家一看見都很識相乖乖閉上他們的大嘴巴。然後生氣地用腋下夾著報紙包,一手提著蛋糕一手捉住了女孩的手往店外走去,先前被她性騷擾就算了,現在實在容忍不下去了。
可是這個女色狼真的好可愛,若不是因為剛才被她性騷擾,蕭莫邪真的會為她著迷呢,皮膚白裡透紅,象牙色!白白嫩嫩!膚如凝脂!教人激賞!這就是YOUNG的POWER嗎?手掌感受著她的觸感和體溫,腦海中再次浮現女孩的玉手,蕭莫邪心裡語無倫次地發出一連串意味不明的讚嘆聲,表面上卻是臉紅紅地別過頭去,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就差在沒有口唸孔子先生的論語。
一頭熱的把她拖了出來,蕭莫邪什麼也沒說放開了手「哼」的一聲離開準備回家,今次她不會再跟上來了吧?手錶上的時針已經踏在六字上了,他走出來至今足有一小時之多,再不回去秦真遙會擔心的。
果然一接近公寓,遠遠看去就能見到一個人影像哨兵一樣來回踱步,把蕭莫邪的房間打掃得一乾二淨後,秦真遙在公寓入口處引頸待盼等著他拿著豐富的晚餐材料回來,畢竟那四百塊錢是連她和秦君祈的晚餐也要包含在內。
好溫馨的「望夫」場面對吧,如果蕭莫邪聽秦真遙的話有好好把晚餐材料買妥當的話,那他想必有一頓足以媲美滿漢全席,同時也是久違了的熱食晚餐了,只是秦真遙機關算盡也想不到,蕭莫邪捧著一盒蛋糕和一團報紙回來。
「這、這是什麼?」秦真遙還是一副笑臉卻抖著手指向那團報紙和蛋糕盒問道,蕭莫邪知道她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那是非常生氣又無處宣洩,隱含怒火的表現。「我不是叫你去買晚餐材料回來嗎?」
蕭莫邪很鬱悶,非常鬱悶,極之鬱悶。
想說話向秦真遙解釋卻只能像金魚般嘴開合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想不到應該說什麼啊!要是把今天經歷過的事原原本本地向秦真遙報告,不知不覺給地攤主人們坑了倒是還好,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外國女孩性騷擾這種事,這比你跟人說有免費的午餐,娜美克星還有三分鐘就爆炸,諸葛亮的真名其實是朱里更不可信啊。說出來只會被秦真遙是在狡辯,是在說謊,會真的被秦真遙討厭的。
最後,蕭莫邪決定從實招來,不過不包括關於女性的事,聽罷秦真遙的眉毛逞倒八字瞧了瞧蛋糕盒,又看了看有些心慌的蕭莫邪,正準備開聲責怪的時候,一隻小手拽住了她的裙子。
救星來了,秦君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緊盯著蕭莫邪手上的蛋糕盒,仔細看看她嘴邊還流有一點口水,一副很想吃的樣子。在妹妹面前秦真遙終於也沒有開口嚴斥蕭莫邪,她真的很疼愛秦君祈,甚至可以說去到病態的地步,她對於秦真遙來說就好比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秦君祈什麼時候會爬了,什麼時候會走了,什麼時候長出第一顆牙齒,什麼時候會說話了,秦真遙都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上個月是秦君祈開始上幼稚園的日子,那時的秦真遙對蕭莫邪說,她一想到秦君祈可能會不小心受傷或被其他同學欺負,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呼吸不暢和身冒冷汗,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工作,嚇得蕭莫邪大拍胸口答應每天都會到幼稚園監視不讓其他小朋友欺壓秦君祈才總算好起來,直至最近秦真遙才正式放下一顆總是懸著的心,大家的生活也恢復過來。
現在看來秦君祈並沒有因為太過被溺愛而變成任性死小孩,還真是個天大的奇蹟。
「巧克力……蛋糕?」秦君祈的小手放開裙子走到蕭莫邪面前,興奮地問道,蕭莫邪彎下腰將蛋糕盒放到她的小手上,秦君祈高興得親了一下蕭莫邪的臉頰,馬上歡天喜地地跑進公寓準備享用蛋糕。
看著這一幕,又見蕭莫邪向手合十向著自己拚命擠眉弄眼作出道歉,那副滑稽的樣子,秦真遙想生氣也再生不出了,苦笑著嘆氣道:「就是這樣我才拿你沒辦法。」
秦真遙原諒蕭莫邪了,他本來灰暗的面容馬上亮起來……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可是背脊傳來的那兩團觸感不容許他這樣做,自己被某個人擁抱著了,這種溫暖的體溫讓蕭莫邪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又是她?
打從心底裡祈盼千萬不要又是那個女色狼,轉頭看,結果願望落空,真的又是她了。秦真遙的臉整個板起來,在她眼中,蕭莫邪正跟一個看上去有點古怪的外國女孩親熱地擁抱著,基本上秦真遙是不是很激動看她的臉便一清二楚,她的頭髮還隱隱有怒髮衝冠之勢。
這下好啦,本來是潑水救火的,現在變成火上加油了。
「啊、呀!這是誤會真遙姐!我剛才不小心撞倒她沒有道歉,她心有不甘在追上來罷了!」蕭莫邪挖空心思為自己解釋,可是眼看秦真遙快要爆發,他索性將抱著自己的少女拉開再一把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狂奔去,第二次碰觸少女的手了,只要是一個正常少女被不認識的男人捉住手兩次正常來說都會甩開他的手才對,但是她非但沒有放手,還回握蕭莫邪的手。
天啊!這個女生不但是色狼,跟蹤狂,還是個花痴呢。
砰碰一聲把房間的門關掉並鎖上,蕭莫邪對少女怒目相向,一字一字清楚地問道:「你到底想怎樣?剛才不小心撞到你我早就道歉了,你卻對我進行性騷擾,逃離了你的魔掌你又追上來,算我怕你了,你想我幹什麼?先旨聲明我沒有錢的啊。」
說話愈到後面愈小聲,大概是為宣稱自己被性騷擾而感到不好意思吧。只是狠狠用力丟去的投訴信對方完全沒有收的接收的意思,她一臉裝蒜地往房間裡走,四處張望參觀蕭莫邪陰暗的房間。
家徒四壁是什麼大家看看蕭莫邪的房間就知道,破爛木製茶几一個,沒有椅子,食物櫃一個,沒有食物,棉被一套不過沒有床所以要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電視機是有的,過時多年的十四吋彩色電視不過現在斷電所以無法看,其實秦真遙曾經多次送蕭莫邪家具和食物,但都給他以「不想添麻煩」為藉口以拒絕。
「這裡小是小了點,到處也破破爛爛的,不過勝在有親切感,在這裡住似乎也不錯呢,好啦就這麼決定!」少女滿意地點點頭,不理會蕭莫邪的說話逕自寬衣解帶來,透過窗邊微弱的陽光,當少女的視線掃過來時,蕭莫邪立即緊閉雙目,這種反應正中少女下懷,她衣服的鈕釦一顆一顆解下,衣物磨擦的聲音惹得蕭莫邪的心臟加速,終於按捺不住再次微張雙目偷看少女。
雪白的鎖骨立即印在蕭莫邪的視網膜上。而完全開敞的衣服緊貼著胸膛。曲線完全浮現出來。蕭莫邪覺得他的腦已經沸騰超出負荷了,受不不少的衝擊。所以他才沒有叫出聲來。沒理會蕭莫邪在偷看,少女走上前手環著蕭莫邪的腰,手指在他肩膀上畫圓圈,嬌媚地問道:「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什什什什麼滿意了?蕭莫邪可不記得他有過要少女脫衣服的要求,他宛如被狗嚇到的小朋友一樣腳不停往後退,結果被茶几的腳絆倒整個人連同少女一起倒在地上,少女動人的臉瞬間映入蕭莫邪眼內,長長的髮鬢弄得他的臉有點癢,現在他嘴巴張得可以塞一顆拳頭,眼睛也都快跳出眼框外。
少女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手伸到蕭莫邪胸前的鈕釦上,手指飛快地動作想要把他的衣服也脫下來,蕭莫邪想要推開少女,卻發現自己身體不但被她壓著不能動彈還一絲氣力也不能使上,每次目光對上她都會全身乏力,她的眼睛好像具備一些特殊的能力似的。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一陣布料被撕破的聲音,屈服在對方狼爪的淫威下,蕭莫邪的衣服左肩位置被她用蠻力扯開,露出胸前一片古銅色的肌肉,蕭莫邪像少女一般手忙腳亂地按著胸襟,被突襲壓倒在地上,比被無故強吻更恐怖,蕭莫邪以前所未見的倉皇失措對少女斥道:「你你你在幹什麼啊!」
也只能這樣斥喝了,總不能叫非禮吧。
可是少女並沒有停止動作,反而更進一步向蕭莫邪逼近,鼻子幾近要碰到鼻子了。
一男一女要不穿衣服才能幹的事蕭莫邪能想到是那檔事,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自己終於要在被迫之下轉大人了嗎?蕭莫邪想著也認命似的閉上眼睛。忽然「碰」的一聲,房間的門被強勁的力度推開,來勢洶洶的秦真遙快步走進房間內,剛好目擊到這令人小鹿亂撞的一刻,整個人石化站在原地上。
現在,讓我們來剖析一下這一刻的情況吧:
時間:黃昏時份,快將入夜。
地點:因為斷電而變得昏暗的房間地上。
人物1:有著驚人容貌的外國少女,被蕭莫邪強行拉到鎖上門的房間內,現在正半趴在蕭莫邪的身上,上半身的衣服完全開敞,手臂和胸腹潔白無瑕的肌膚裸露在外,臉看上去有點紅。
人物2:房間的主人蕭莫邪,任由少女趴在自己身上,上半身的衣服被半解開,手還勾在她的背上,正在用「淫穢」的目光去打量跟他近在咫尺的少女。
基於自古以來女性都是柔弱和楚楚動人的象徵,秦真遙只聯想到蕭莫邪正在強逼外國少女做一些年齡要超過18才能做的事,這時捧著巧克力蛋糕跟在秦真遙後面的秦君祈,好死不死地發出致命性的一擊,她天真無邪地問:「真遙姐姐,為什麼莫邪哥哥在跟金髮姐姐打架?還要脫掉衣服?」
啪,秦真遙彷彿聽到腦中負責維繫理智的繩斷掉的聲音,本來少許的擔憂之情也被前所未見的憤怒所淹蓋,完了完了,火山爆發引發地震和海嘯了。「你這個思想齷齪的傢伙~~~~~~~~~~~!」整座公寓迴盪著秦真遙中氣十足的叫聲。
沒想到這叫聲竟然引來不促之客,伴隨著「鏗鏘」的玻璃破碎聲,蕭莫邪回過神來,發現一隻熊形怪物破開窗爬出來,踏在滿地的碎片上,心中一陣不安揮之不去,肩頭一縮,惴惴不安地看向秦真遙和秦君祈。
秦真遙好像看到難以置信的東西一樣尖叫一聲,熊形怪物被她的叫聲招惹過來,巨掌「輕輕」地碰了秦真遙一下,她便好像電影慢動作一樣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秦君祈看到姐姐這樣,也驚嚇過度暈倒了。
而少女則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充滿敵意地看著那隻熊形怪物。
為什麼說牠是怪物?因為牠雖然有著熊的外形,卻擁有五隻眼睛,其中三隻正緊閉著另外兩隻血紅色的便跟少女對峙著,瞧她充滿仇恨的眼神,她該不會是想跟那隻怪物戰鬥吧,從小受父親薰陶下蕭莫邪認為身為男性,即使面前危險也要挺身而出,保護自己覺得重要的人。
身為男性這一刻,他不但要保護秦真遙和秦君祈,還要保護那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少女。忽然想起自己剛買了一把刀,蕭莫邪站起來拆開裹著刀的報紙,把刀拔出來擋在少女面前,讓她瞠目咋舌,她拉著蕭莫邪的手不放說道:「喂!你不會是想跟那隻費蒙尼戰鬥吧?別傻了,像你這種普通人是打不過牠的啦!」
那隻熊形怪物叫費蒙尼嗎?光聽名字就知道牠一定不是好東西。
「我的名字不是普通人,我叫蕭莫邪,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完,蕭莫邪沒理會少女的阻止握著刀往費蒙尼衝去,連對方底蘊也未清楚便出擊,乍看之下這是相當有勇無謀的做法,但這其實是因為蕭莫邪對自己的身體非常有信心,單獨留學如果不有點武術的底子很容易被別人欺壓的,所以留學歸來的他不單完成學業,也習得一身不錯的武術。
沙沙沙沙,兩股氣逼近,費蒙尼惱羞成怒伸出巨爪想要把少女拍個稀爛,蕭莫邪卻洞悉先機一個箭步衝到少女面前雙手高舉刀把巨爪擋住了,令蕭莫邪在驚訝費蒙尼的力量同時也覺得開始感到後悔,這隻費蒙尼恐怕不是單靠自己所能戰勝的。
費蒙尼以跟巨大的身軀不相稱的速度往蕭莫邪揮舞那雙凶暴的爪,劃過的地方都銀光閃閃,在空氣中留下令人心寒的弧線。蕭莫邪竭盡所能地全躲開了,借助揮動刀時所蘊含的強大離心力將刀以低軌道揮出一記力量十足的橫掃砍在費蒙尼的身上,承受突如其來的衝擊,費蒙尼往不可能的角度飛去,食物櫃也抵擋不住被撞至斷裂,最後落在地上時還刨去一大塊的木製地枝。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場峰迴路轉的反擊發生,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也有如此頑強的意志和力量,少女心裡重新評估那個大喊自己是個男子漢的蕭莫邪,不過蕭莫邪沒有察覺費蒙尼張開了第三隻眼睛,少女知道他早就陷入敗相,倒下只是時間的問題,因為他顯然是不知道費蒙尼的特性。壓著因為戰意而抖過不停的手,少女正在等待時機的來臨,希望趕在──費蒙尼張開第五隻眼睛,蕭莫邪被殺時出擊。
這時的蕭莫邪已陷入苦戰當中,暗叫倒楣,還好他本身的運動神經發達再加上武術的加持,在費蒙尼的步步進逼之下,蕭莫邪使出了渾身解數,與費蒙尼打在一起。
看起來雖然是打成平手,但就本質來說,目前能夠做的,也僅止於爭取她們逃跑的時間或費蒙尼體力不支兩者二選一的機會,面對費蒙尼毫不容情的攻擊,蕭莫邪唯有聽從本能一直以避重就輕的方式躲開,現在的他已經汗毛直豎,深怕稍一走神便被牠割成肉片。
兩爪都在毫釐之距落空,蕭莫邪趁機在地上抓起一些碎片往費蒙尼扔去,然後「啪!啪!」兩下清脆的聲音,兩下使出全身之力由上而下揮出的刀,哼瞧吧!這可是連健壯的外國人也不敢小看的攻擊,蕭莫邪胸有成竹地抬起頭,洋洋自得想看費蒙尼因痛苦而扭曲的樣子,當然他雙腿已作好轉身帶著其他人就跑的準備。
但是抬頭的同時,迎面的破風聲與一股壓力馬上到來,自己的刀的確是成功砍在費蒙尼的肩膀上沒錯,然而牠左爪也,在自己的臉頰留下一條長達十厘米的傷痕,傷口深至頰骨,閃些就要連耳朵也被一爪兩斷,鮮血有如豪雨般從傷口中噴灑出來,時間不容許蕭莫邪驚愕,因為牠右爪已抓住蕭莫邪的後腦,將他拉起,四隻佈滿血絲的眼睛,散發著惡臭的嘴巴,費蒙尼正以幾近臉貼臉的距離盯著蕭莫邪,然後全身宛如石化般,不能活動了。
終於都打開了,少女知道費蒙尼平時緊閉的三隻眼睛,各自都被天原一族附上不同的能力,第三隻眼睛是分析對方能力之眼,第四隻眼睛是停滯對方機能之眼,還有最後一隻眼睛是直視對方死亡之眼,當然這隻眼睛絕不常用,因為大多數獵物在牠張開了第四隻眼睛後便任由牠魚肉了,再者要直視對方死亡後,眼睛便兩三個月內都不能再使用,因此一般來說這隻眼睛都是留作保命之用。
不過費蒙尼認為,為免夜長夢多,蕭莫邪還是愈早解決愈好,額上的第五隻眼睛隱隱有張開之勢。再見了臭蟲!蕭莫邪聽不到費蒙尼的話,雙眼也在牠猙獰咧起黃牙的臉面前逐漸失去焦點變得空洞,牙咬得咯咯作響,人類只是渺小的存在,在這一刻蕭莫邪只能靜待迫在眉睫的死亡來臨。
好痛,五感都被奪去,只剩下痛覺在折磨蕭莫邪。
無法呼吸,肺部被掏走了嗎?無法移動,四肢被粉碎了嗎?無法說話,舌頭被割掉了嗎?無法吞嚥,喉嚨被剜去了嗎?如果這是惡夢的話,就請趕快醒過來吧,蕭莫邪第一次如此渴望將身上所有的神經通通拿走。
忽然,風吹走了所有痛楚,身體感觀逐漸恢復過來,視覺第一刻捕捉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觸覺第一刻捕捉到的,是少女捧上他握著刀的左手,那陣灼熱無比的體溫,嗅覺視覺第一刻捕捉到的,是少女髮頸之間那充滿原野氣息的香氣,聽覺第一刻捕捉到的,是少女這麼的一句話:
「頂天立地的『劍』啊,你想要保護那兩個女性嗎?」
「我無時無刻,都是這樣想著。」
「那就好好記著,我是伶奈,乃保護你們的『青』。」
霎時,一聲「追擊之風」,靜悄悄的房間裡響起不屬於蕭莫邪和費蒙尼的聲音,然後兩枚宛如壓縮空氣彈的東西貫穿了費蒙尼的兩隻眼睛,眼球被破壞,蕭莫邪身體機能也恢復,連忙掙開費蒙尼的爪以要擊碎牠骨頭的勢道全力揮出一拳砸在牠的鼻樑上,費蒙尼在眼睛被擊中的同時鼻樑又挨了一記,整個重重摔到在地上。
呼────────。
風終於散開了,蕭莫邪的氣力也在一瞬間被抽空,正當他雙腳發軟快要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時,伶奈一手將蕭莫邪抱著由他倒在自己的肩上,輕輕將蕭莫邪放下來,伶奈盡是不屑的眼神俯視正爬起來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費蒙尼。
「吼啊啊啊─────!!」率先打破沉默,費蒙尼擦掉鼻樑的血咆哮,聲音如雷貫耳大得把幾塊原好無缺的窗戶都破碎掉下來。
「嗨,竟然敢在我面前出現,你不想活了對不對?」語調高亢,伶奈舉起食指搖了搖揚聲地說:「來得合時,正好讓我發洩一下初來地球的不安心情──」腳底踢響了地面,伶奈衝到費蒙尼的面前。
費蒙尼瞪大了眼睛看著伶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殘影直衝過來,沒料到她的速度竟然如此快,費蒙尼此時又剛被蕭莫邪打中鼻樑頭昏腦漲,只好一咬牙,腳下生根似的穩站著,然後雙爪一翻迎向對方的拳頭,只聽「轟」的一聲響,一拳一爪之間因衝擊的力道雄渾而擠出的強烈爆風,接著就是一連串碎裂的聲音,原來是費蒙尼抵禦不了伶奈的拳頭往後方飛去,作為緩衝的茶几承受不了費蒙尼的重量斷成兩段。
塵埃揚起,被風吹到模糊了伶奈的視線,她閉上雙眼,等到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後才緩緩張開眼睛,灰塵都散去,而費蒙尼則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不過沒多久又再次爬起來森然地瞪著伶奈,地球人可能看不懂費蒙尼的表情,可是伶奈卻非常明白,那張鬱悶至極又隱含怒火的臉讓伶奈知道她剛才的說話動搖了牠。
不過伶奈的臉色也不比費蒙尼好多少,雖然她有趕在蕭莫邪被殺之前逮到費蒙尼分神的機會出擊,但是她不想看到蕭莫邪受盡折磨而痛苦流血的樣子,眼看自己不能好像蕭莫邪保護秦真遙和秦君祈一樣保護蕭莫邪,伶奈的內心其實是非常不爽的,一氣之下手指前再次冒出壓縮空氣彈往費蒙尼射去。
「只是用『追擊之風』還未免太小看我了。」費蒙尼的嘴扯出一個可怕的彎月,有板有眼唸道。「比火焰還要明亮,比風暴還要強烈,閃耀於黑暗的流星,劃破夜空,化作星屑,降臨人間……」
伶奈聽見費蒙尼的詠唱頓時大駭,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費蒙尼懂一些需要詠唱三節以上咒文的攻擊法術啊!為何眼前這一隻不但會,而且唸的還要是高階闇之言靈暗夜星塵,那可不是「追擊之風」能夠比擬的言靈,集中言靈朝一點發射,再使其產生強烈的爆炸,爆炸的威力方圓五米距離的建築物都不能幸免於難,被擊中的話非死即傷。
詠唱已到最後階段,伶奈臉色一轉,放棄與費蒙尼對話,趕緊後退十步擺起抵禦的架勢,放出青之言靈最擅長的防禦法術──青風障壁。
「暗夜星塵。」詠唱完畢,漆黑的光束宛如巨炮射出,撞到伶奈前面的無形障壁後發生爆炸,發出猛然巨響,爆炸威力雖然被障壁擋了一大半,但依然吹得伶奈睜不開眼睛,雙腳陷入地板幾寸並留下數十厘米長的痕跡,雖然衣服有點破爛,但伶奈總算是絲毫無損的擋住了費蒙尼的「暗夜星塵」,不過因為體力透支的關係,她現在氣喘如牛,單膝跪在地上。
被擺一道了,伶奈見費蒙尼已經近在眼前,廢話不多,沖上前對著費蒙尼的肋下就是左手一記手刀刺去,右手也不閒著往牠喉嚨攻去,心臟和喉嚨也是一等一的要害,那個失守也不好,費蒙尼深明這點,打起來護得比什麼都嚴,一個出奇不意就把伶奈兩隻手都攔下來。
手不行就用腿囉,正當雙手被撥開之際,伶奈運足腿勁踢上費蒙尼的下巴,接下對牠中門大開的腹部狠狠地蹂躪去,費蒙尼還是死命護著被攻擊的地方。那就使出全力誓要牠腸穿肚爛為止,然後……因為一時殺紅了眼,沒注意到費蒙尼已暗暗將凝聚在身體的言靈編織成鎖鏈狀的東西由地面往自己的腿纏繞過去,當伶奈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妥時,她手的動作戛然而止,因為費蒙尼反擊的右爪已經重重地打在伶奈的胸腔上。
雖然伶奈很想用手按著腹部消弭痛楚,但鎖鏈的纏繞使她動彈不得。
看著宛如木偶般動也不動的伶奈,費蒙尼高高舉起右爪,一掌一掌巴向她的手臂,並不是要害的攻擊,只是這樣一打下來,一陣陣刺骨的痛楚如浪般沖刷著她的神經,每打一下,伶奈的身體便痛苦地抽動一下,可是她卻一聲沒吭,僅雙眼對費蒙尼虎視眈眈。
不一會意費蒙尼打累了,終於都放下爪來休息。
伶奈默不作聲地檢查自己的傷勢,手臂只是肌肉撕裂,活動能力不減,未到危及生命的程度,還可以繼續戰鬥。反擊!她毅然豎起反擊的旗幟!但首先是要解決那該死的鎖鏈。
「霜風……之劍。」語畢,以伶奈為中心直俓二十尺的距離隨即被一陣烈風所掩蓋,烈風內的空氣形成數十把形狀為劍的半透明之物,劍尖一致地指著費蒙尼,高階言靈伶奈也會用,而且只要是青之言靈,五節以內的言靈都不需要吟唱就能使出來。
轟!轟!轟!萬劍齊發,其密度根本不可能躲閃,費蒙尼伏在地上準備忍受千刀萬剮之痛,但是聲音過後,身體卻沒有意料之內的痛楚。
「因為我不知道鎖鏈的強度,所以只好用高階的青之言靈了。」費蒙尼抬頭看著聲音的主人,身體雖然插著六把劍依然游刃有餘地笑著的伶奈,劍和身上的鎖鏈都化成碎片隨風消散。
費蒙尼憤憤看著伶奈,明明可以將「霜風之劍」用在牠的身上,伶奈卻眼也不貶地用在自己身上,顯然是認為自己有凌駕於費蒙尼的實力,這種行為就是所謂的侮辱。費蒙尼再也按捺不住撲上前用利齒咬向伶奈,費蒙尼的速度雖然不算快得驚人,但牙的咬合力非常驚人,曾試過有人毫無警覺地伸走向費蒙尼,結果被牠咬斷了手。
伶奈旋身躲開令費蒙尼撲個空,再伺機伸出右手,將牠的脖子緊緊地夾在腋下,無論費蒙尼如何掙扎,亦動彈不得,牠愈掙扎得厲害,伶奈的力度就愈大。終於費蒙尼的頭無力的垂下,伶奈放開手將牠放在地上,臉上露出淡淡一笑,然後──視線跟費蒙尼第五隻眼睛對上了。
並不是因為恐懼,伶奈立即緊緊閉上眼睛,可惜還是太遲了,在那一瞬之間,那份如毒藥一般的擠壓感便從視覺入侵致全身,伶奈的身體蜷縮起來,兩腳失去支撐身體的氣力,就這樣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四肢不自覺地痙攣,好幾滴紅色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滴下,滲入地板當中,身體的血管暴起,喉嚨裡發出來自承受不住壓力的呻吟聲,瞳孔收縮漸漸失去光輝。
直視對方死亡之眼,本來伶奈是應該馬上死去的,麻醉獵物不讓其在痛苦中死去,這是費蒙尼對獵物最低限度的敬意,不過伶奈卻因為只接觸一秒的時間,以致造成現在不上不下的狀態,這對費蒙尼來說正好,牠要看著伶奈掙扎的樣子。
費蒙尼洋洋自得地走近席格殊,腳深深陷入伶奈的身體,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縱使伶奈的右手伸向費蒙尼的腳踝,可其微末的餘熱只會令費蒙尼更瘋狂,更雷厲風行地為伶奈的身體刻上無數不淺的傷痕。
──怦咚!怦咚!心臟跳動的速度漸漸減慢下來,伶奈茫然若失地任由費蒙尼踩著打著,這意味著她已經放棄了,死並不可怕,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便更不可怕,然而晃神之間,耳邊傳來劃破空氣的聲音,取而代之還有費蒙尼椎心泣血的慘叫聲,定神一看,伶奈看到蕭莫邪的刀正插在費蒙尼的第五隻眼睛上。
趁著蕭莫邪拔刀的一瞬間,伶奈將牠的眼球拉扯出來一下將它捏爛,鮮血和體液四濺,她對臉容扭曲的費蒙尼說:「怎麼啦?你最引以為傲的眼睛沒有囉。」伶奈對搖晃著腳步後退的費蒙尼嗤之以鼻,緩步走上前追去。
喀啦。伶奈伸手將費蒙尼右臂扭向不可能的角度,喀啦。費蒙尼左臂關節被打碎,喀啦。右腿整條移位,喀啦。左腿折斷。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現在費蒙尼的身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無缺的,手指被折開,斷骨破開皮膚外露,所有手指都僅是靠著一點皮肉連著,骨頭肌肉清晰可見,血如泉灌般流出來,雙眼有如死魚一樣氣息全無。
伶奈倒在地上和蕭莫邪一起肩碰肩的攤坐在一起,她輕拍蕭莫邪的肩膀說:「阿劍你那一下援助攻擊還挺不賴嘛!有我一半的風範,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給狗咬的軟骨頭,沒想到竟然是百折不撓的鐵漢子呢,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得你才救我一命啦。過來,我替你用白之言靈療傷,溫柔如雪的白啊……」
身上本來還有劇烈的疼痛,可是當伶奈泛著白光的觸及後馬上全都飛走傷口也立即開始結痴,不過親身經歷過一連串事的蕭莫邪已經見怪不怪了,習慣果然可怕啊。而且,怎看也是伶奈需要比較療傷,她的手可是給費蒙尼弄至肌肉撕裂的耶。
蕭莫邪關切的目光落在伶奈的手上,又將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想要給她進行緊急包紮。
「啊?那個啊,咱們的復原能力比你們地球人優秀,基本上只要不是能一擊斃命的傷都可以回復過來。只要再多過幾天傷勢亦會慢慢復原的啦。」伶奈隨性伸展一下身體,血已經凝固著不會再流出來了。
換句話說,即是不用為她的傷勢擔心了。所以,蕭莫邪急速地開始詢問道:「你說你跟我們不同,是什麼意思?那隻叫費蒙尼的又是什麼東西?……」連珠炮發地問了一大堆。
「對啊,地球人都是不知道的,說來話長,那是過去的時代了……」
大約一千年前,地球跟另一個世界──阿爾托萊德是有聯繫的,但其良好關係被異世一神秘種族──天原族人的極端份子所破壞。天原族人有著比其他種族都要高的強健身體、魔法天分和智慧,卻終身不能離開其居住的山峰,原因是山峰時間流逝的速度比地面慢,勉強下山只會急速老化而死。
天原族人向來都安分守紀在山峰定居,然而一些極端分子卻妄想同時稱霸地球及異世,逐研究出一種能將地球及阿爾托萊德的時流、大陸與海洋結合成一整體的時空禁咒並同時在地球的天竺和另一個世界的亞緬發動禁咒,兩個世界的合成造成極大的混亂,於是兩個世界的人聯手將禁咒封印,天原族最終失敗返回山峰,而兩個世界亦決定斷開雙方連接的大門。從此各不來往,歷史稱為「同世戰爭」。
兩個世界處理「同世戰爭」的方式也不一樣,地球認為一切都是魔法的錯,銷毀了魔法的相關典籍、技術和所有「同世戰爭」的歷史,除了國家的重要官員及傳統家族外,一般人都不知道「同世戰爭」。阿爾托萊德則保留下來引以為鑑,希望世界不會再行歷史倒車,同時也改善魔法系統,將其變成以言語為主幹的言靈系統。因為元素是具備意識的,愈要使用多大的言靈,便愈要詠唱更長的咒文以呼喚元素的聚集。
「同世戰爭」令一部分異世人認同地球的做法前往地球定居,後來演變成西方人類,地球亦有一部分人不認同這種消極的處理方法選擇在阿爾托萊德定居,後演變成遠東國亞卡哲琪人。兩個世界斷交後便朝不同的方向發展,地球是科技,而阿爾托萊德是言靈,接下來就發展成現在的局面。
「原來如此,那伶奈小姐你是那個國家的人?照你所說的話你絕非亞卡哲琪人呢。」蕭莫邪了解地點點頭,又繼續問道。
「當然,我可是光憑雙腿便能踏遍世界的炎之國──菲娜奧塔的皇……子民耶!」伶奈大拍胸口驕傲自滿地說道,蕭莫邪知道伶奈那微妙的停頓,那是人在說謊時常常出現的錯誤,身為偵探的他這種事遇得最多了,不過他沒有點破,只是一直聽她為自己解釋另一個世界的國家形勢有的沒的一大堆。
阿爾托萊德不像地球,只有四個大國彼岸互相制衡著,位於極西的是風之國卡舍洛門,與它接鄰在南邊的是炎之國菲娜奧塔,東邊的是森之國亞卡哲琪,剩下的北邊就是水之國美哲伊頓,四大國的國界之間都有很多附屬國各自為攀附大國生存著。唯獨是那個曾經發生過「同世戰爭」的地方──亞緬,雖然只是一個小國卻是個完全獨立自主的地方。
亞緬為古語,意為位於正中央的聖地,是歷代聖皇居住的地方。任何一個國家都害怕遭天罰和其他國家藉口圍剿而不敢佔領。而且亞緬是以農立國,大陸最大的湖泊也在這裡,加上不會特別限制其他國家人民的出入境,所以亞緬是阿爾托萊德經濟最繁榮,文化交流最蓬勃的國家。
「那邊的事我全都了解了,最後我想問的是,你怎麼會跟蹤我,還要脫我的衣服呢?」最後的最後,蕭莫邪問出最重要的問題,雖然若不是伶奈有跟來他和秦真遙姐妹才幸免於難,但他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麼吸引她追來呢。
「咦?你不知道嗎?就是你手上的刀啊,那把刀可是在同世戰爭剛完結的時候,我家族的祖先在一個姓源的人手上買回來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後來經過調查才發現原來是因為空間裂縫的關係掉到來地球,所以我才來到這裡想要把刀帶回去,不過給你捷足先登。跟著你是因為,我已經付了訂金。」先偏過頭來然後恍然大悟,伶奈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錢不夠的時候就用身體來支付,那個叫電視機的箱子是這麼說的。」
這個白癡啊,把電視演的內容當真了……如果有效果音的話,大概還可以聽到有什麼裂開了的聲音吧。頭隱隱作痛,蕭莫邪有種遇上瘋子的感覺,揉了揉太陽穴說:「雖然刀是你家族的,但現在擁有權在我處,我可沒有說過把刀賣給你,用錢還是用身體支付我也不會賣的,今天見過怪物後,我相信沒有刀是保護不了真遙姐和君祈的。」
「別這麼無情啦,我的身體不好嗎~?我的氣力很大要我幹活絕對沒問題的說,等你滿意後才把刀還給我也不遲啊,畢竟三百五十萬在地球還是阿爾托萊德都不是小數目。」其實不是三百五十萬而是三百五十塊啊,不過這種事蕭莫邪說不出頭,現在自己就在她的手上,被發現可能會給她用怪力活活撕開兩半的。
氣力很大?幹活?原來伶奈所說的「用身體來支持」是指幫助做事啊,那為什麼要脫衣服?蕭莫邪想得一個頭兩個大也完全不了解。見蕭莫邪沒有反應,伶奈的手順勢滑進他的腰,情深款款地說:「我們繼續契約儀式吧,電視機說要脫光衣服睡在一起才行的。」
脫光衣服睡在一起……這下子蕭莫邪終於都明白了,伶奈徹頭徹尾把這種事誤會成訂立契約的儀式啦。
「嗯……?君祈……莫邪?」非常巧合地,秦真遙才這個時候醒過來,看見暈倒的秦君祈和被伶奈抱著不放的蕭莫邪,整個人再次陷入石化狀態。
蕭莫邪推開了伶奈衝到秦真遙擁入懷中細看,她現在雙目睜得大大面色蒼白,從一般醫學角色來看這是不得了的症狀,蕭莫邪握著她的手緊張得額頭也冒出豆大的汗珠來,幸好很快秦真遙便恢復過來,茫然地看著蕭莫邪,秦真遙忽然甩開了他的手坐起身子來,目光在蕭莫邪和伶奈兩邊來回,說起來他們原本上半身的衣服已是有點零亂了,加上剛才跟費蒙尼大打場,現在不止零亂還有些破爛呢。
「這位女孩是誰?剛才又發生什麼事了?」似乎沒有當時的記憶,秦真遙瞇起眼睛,以極其溫柔的聲音問,暴風雨前總是風平浪靜,蕭莫邪才不相信她真的那麼冷靜能夠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他曾經因不小心剪破了君祈最喜歡的衣服,氣得秦真遙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給蕭莫邪好吃的,燒成炭的肉,化成灰的菜,每次他可憐兮兮地伸手去求君祈施捨飯菜都給秦真遙用筷子打得落花流水,直到蕭莫邪吃到怕餓到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跪地求繞,簽下多條不平等條約,她的氣才稍為消了點。
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伶奈是路上遇到的外國女孩,因為誤會了一些詞語的關係跟在自己背後而認識云云會比較好,當然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和費蒙尼的事他是絕口不提,應該說即使講了秦真遙也不會相信。於是蕭莫邪準備向秦真遙介紹伶奈,沒想到卻她搶先問口了:「初次見面,我叫伶奈,是阿劍的義妹───!」
義妹───!義妹───!義妹───!義妹妹妹妹───!
…………無限回音。從古代到現在義妹都是個相當邪惡的字眼,義妹者,送禮自用皆宜也。
「對了,由今天起我要跟阿劍一起住呢,請多多指教了唷。」秦真遙受到追加攻擊,腦袋運作一時暫停過來,不止她,蕭莫邪聽到也大吃一驚,一起住這不就是同居了?別擅自決定好不好!現在的蕭莫邪跳進黃河也流不清了。
「蕭莫邪先生。」秦真遙散發出驚人的氣勢,背後彷彿看到了在飛舞噴火的龍,四周的溫度也好像下跌了幾度,令人不寒而慄。蕭莫邪反射性地退到牆角,牙關打震一臉恐惶地抬頭秦真遙。「房間租給你,你要跟什麼人住在一起也跟我沒關係,只是請你先繳交拖欠了六個月的租金,還有,下個月房租開始加一倍!」一反外在形象她以相當平和的聲音說著這些嚇人的話來。
說完站起來抱起秦君祈和蛋糕走出房間,重重地關上大門。那些蛋糕,本來是打算跟她們一起吃的,現在……都泡湯了。全都是因為蕭莫邪遇到伶奈了。
有如漫畫情節般的展開,今後他的生活,恐怕不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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