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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風硝平行小說:血之懷錶行動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4月 24日,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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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十二月十五日 被隔離的部隊

1944年 十二月十五日 10:52 波昂郊外30公里 不明位置

高聳的圍牆,上面滿佈的鐵絲網說明著這裡看守的嚴密,如果這樣不夠,那平均200公尺就一座由SD看守的MG塔樓應該能讓人感到心寒;但是,這些塔樓的槍口卻不是朝外,而是朝內,再仔細看看,這散發著集中營才會有的氣息的地方竟然是一個握營!在裡面活動的,並不是猶太人,而是德國軍人!所謂的普魯士榮耀!

然而裡面的士兵們卻只是進行著例行操練,跑步、射擊訓練、戰技訓練、車輛操作演練,就像是在普通的軍營裡一樣,沒有人對外面那些塔樓多瞄上一眼,就如同這些塔樓不存在一般,其中,一名裝甲兵軍官經過了正在跑步的一個排的隊列,走進了一棟建築。

「法蘭茲.韓特少校前來報到,請求准許入內。」法蘭茲敲了敲門,等待裡面的人回應。

「進來。」裡面傳出了沉穩的聲音。

法蘭茲進去之後保持著完美的立正姿勢,等著坐在辦公桌後的上校把電話講完。

「是的,閣下,下官知道……但是我們不能……不……重點是時空跳躍的設施……,是的,沒錯,所以這是不可能辦到的,所以我們才採用……是……是……,下官知道了,謝謝您,閣下。」上校說完就把電話切斷,並攤回椅子內嘆了一口氣。

「這工作不好幹喔!老大。」法蘭茲從原來標準的立正姿勢變成痞痞的三七步,看著一臉無奈的上校。

「知道就好。」上校從抽屜裡拿出一包香菸,抽出一根後把香菸丟給法蘭茲。

「希姆萊那老頭也真是的,雖然士兵的確都是最精銳的沒錯,裝備是最好的也是事實,但是也別太扯啊……」

「怎樣?」法蘭茲把煙點著並吸了一口之後說。

「那老頭竟然說要把虎王也帶上,瘋了啊?又不是說啥武器帶去41年都能派上用場。真搞不懂他是不是跟在元首閣下身旁太久了。」上校說完之後深吸了一口煙。

「這的確不太正常。」法蘭茲露出了一絲苦笑。

「對了,來找我做什麼?總該不會只是來跟我討煙的吧!」

「沒事啦!只是來晃晃順便報告一下部隊狀況。」

「那來吧!」

「是,首先是戰車中隊的戰車部分:目前二十二台豹式都已經整備完成了,彈藥也調度好九成,只要再一天就可以完成全戰備;另外驅逐小隊目前已經進入最後整備階段,彈藥補充也已經達到九成,另外只要噴上車號就可以了。」

「好,接下來呢?」

「旋風式防空戰車排已經整備完成,彈藥補充也完成了。」

「然後呢?」上校在紀錄下情況,繼續問下去。

「擲彈兵的標準半履帶車都整備完畢了,火箭車還有一台需要整修,但是整備班長保證明天就能搞定;重機槍車還有兩台在整備,至於迫炮車和工兵用車都已經達到全戰備了。」

「後勤車輛呢?」

「四台側邊機車還有小機械騾都完成整備,戰車回收排的豹式回收車也都沒問題了,兩棲車也全數良好;至於卡車還有幾台需要整修,這可能還要兩三天。」

「這樣啊……」上校再吸了一口煙,接著緩緩的吐出。

「法蘭茲,你認為這次的任務成功率有多少?」

「真心話?」

「廢話。」

「我認為我們能到41年就該偷笑了;聽那些蛋頭科學家的說法,時間和空間軸都要在正確的時間,甚至還要小心會掉到不同次元;套句布雷麥說的:這根本就是要求以秒和平方公分為基準的跳傘。」

「呵,他形容的可真好!」上校笑著搖了搖頭。

「反正不管怎麼說,橫豎都是死,就拼拼看吧!」法蘭茲吸了一口煙之後說。

「那也是你們這些會過去的人,像我這種待在這等死的才想抓狂呢!」

「這也是啦,不過也要做好會被丟到別的地方的心理準備;不過我可不希望被丟到一個會被當成神或者是觀賞用生物的地方。」

「就多多祈禱吧!這時候就是運氣決定一切啦!」上校把最後一口煙吸完,把煙蒂按熄,做出了結論。

「嗯,這倒是真的,那我先回去處理部隊的事啦!法蘭茲.韓特少校報備離開!」

「嗯。」上校點頭完法蘭茲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法蘭茲走回戰車連部兼戰鬥群指揮部的建築,一開門就看見兩個擲彈兵連的連長和後勤大隊的大隊長在裡面等他。

「靠!什麼風把你們三個吹來啦?」法蘭茲看到三人劈頭就是一句。

「來報告,有個壞消息。」擔任裝甲擲彈兵第一連兼擲彈兵營營長的克羅威爾.科雷曼上尉邊說邊把便帽往上抬了一些。

「啥壞消息?我們只剩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了,我可不希望這時候又有啥物資不足或是武器不夠的問題。」

「是的。」克羅威爾邊把便帽拉回原位邊說。

「天啊……是什麼?」

「你打死不會相信,40和手槍用的9mm。」第二連連長布雷麥.吉本爾上尉把鋼盔上的風鏡調了一下之後說,這副風鏡他從進攻北歐的時候就開始戴著,跟著他打遍了各個戰役,就算是負傷了這副風鏡也被他拿下來自己收著跟著他進醫院或回國,可說是他的象徵了。

「靠!都沒人注意到?」法蘭茲臉上寫著不可思議四個字。

「嗯,一直到昨天我下面有個士官把他的手槍和40子彈都打光之後我才注意到,跟威爾還有艾米爾比對之後才發現9mm的子彈只進來了五十多箱。」布雷麥聳了聳肩。

「我的媽呀……我會去說的,你們兩個順便把你們的人和輕兵器的情況都報一下,艾米爾你把物資存量也報一下,我可他媽的不希望還要後續追加增修條文。」

「第一連人員額外訓練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所有人都會使用各式輕重武器裝備,命令他們去開各式載具都是可行的;有興趣者也去整備部隊學習整修技能,他們再兩天就可結訓。」

「第二連也是,全體的士氣都不差,似乎大家都看開了。」

「嗯,那裝備呢?」

「等一下,」擔任後勤大隊指揮官的艾米爾.麥耶上尉從口袋裡拿出一本小冊,翻了幾頁之後開始報告,「車輛如同今天早上報告的,所以下官不再贅述;單兵武器的部分,除了44在應輸送的部分還缺120把之外其餘都完成入箱動作了,卡車整備完後只要兩天就可以全數上車。」

「好,那彈藥呢?」

「7.92mm的標準彈已經達到了計畫配發量,足夠一個團撐上兩天沒問題;至於截短7.92mm、反戰車火箭的彈藥都已經到達計畫量,至於鐵拳更是沒有問題,要多少有多少,目前輕武器彈藥就只剩9mm需要補充──我怎麼會忘了這項?」艾米爾搖了搖頭。

「那重武器呢?」

「20mm機炮已經達到計畫的量,75mm、88mm砲彈還要一天才會到達計畫量,這是直射武器的部分;至於投射武器則是全數完成。」

「也就是說彈藥只剩75、88和9mm還沒滿對吧?」

「是的,而且只有9mm的缺額比較嚴重。」

「好吧!那你們應該沒事了吧?有人要跟我一起去吃午餐嗎?」法蘭茲的這句話為這次報告做了總結。


1944年 十二月十五日 19:27 波昂郊外30公里 不明位置

下午跟上校補上9mm彈藥不足的報告順便被小炸了一頓後,法蘭茲接著去視察戰車兵的演練狀況,又去靶場借了把44抓一下快要失去的射擊手感,整個下午他就在這樣的東奔西跑之中度過;這是他擔任這個戰鬥群的指揮官之後的習慣,讓自己保持忙碌,這樣才不會想一些有的沒的,這是他的做法。

「那各位就順便報告一下自己的排的訓練情況吧!不用拘束,想邊吃邊報告也可以。」法蘭茲撕下一片軍用麵包後說;附帶一題,這裡是戰車中隊的連部,所有的排長都聚在這裡一起吃晚餐並順便作當天的訓練報告,但是軍官的晚餐並沒比較好,事實上,這支不太被看好的戰鬥群能有這樣的熱食就該偷笑了。

「好的,首先下官的第一排今天與二中的一個傘兵排進行步兵排對抗,在我的排全滅之前造成他們兩個班無法繼續進行戰鬥的成績。」第一排排長艾倫斯特.穆勒中尉喝了一口濃湯之後說。

「步兵?」法蘭茲揚起一邊的眉毛問。

「是的,狀況設定是我的排在戰車無法繼續使用,在以步行返回友軍戰線時利用自己手頭上的武器迎擊追擊的敵軍的情況。」

「也就是說你們除了手頭上的手槍和44──或許再加上防空用的42──之外都沒其他的武器了?」

「是的。」

「那幹得不錯了,那個排長有抓狂嗎?」法蘭茲微笑著說。

「喔!那是當然的了,」說到這艾倫斯特露出一絲微笑,「那個排長知道我們只是用五把44和兩把42再加手槍──重點是沒有多少彈藥──的情況下打得他的排雞飛狗跳,花了快十分鐘他才把我的排全滅的時候他那表情真是經典。」

「不錯嘛!那下一個。」

「我的第二排今天用沙盤模擬在莫斯科前線可能遭遇的狀況,整體來說表現不錯,在沒有步兵的協助下進攻了近四十公里,不過這當然是理論值,所以我在經過其他推算之後約是進攻了三十公里左右。」第二排排長海因茲.瓦赫內爾少尉揮舞著湯匙說。

「嗯,可以接受,下一個。」

「第三排和第四排今天是進行裝步協同作戰的對抗,由第三排獲得勝利。」第四排排長蓋爾格.沙梅特萊特少尉帶著一絲苦笑報告,而在一旁的第三排排長漢斯.艾齊納哈中尉則是一語不發的喝著濃湯。

「說明一下。」法蘭茲喝了一口湯之後示意他說下去。

「好的,這次的模擬狀況是兩邊都把對方當成無意間遭遇的T-34和步兵的混成部隊,而且雙方步兵都只攜帶連射型武器和手榴彈,模擬蘇聯步兵的裝備,經過交戰之後雙方的戰車都遭到擊毀,但是我的排的裝甲兵在脫離車體時都遭到擊斃,反觀第四排的裝甲兵都順利的脫離戰車並拿起武器協同步兵一起作戰,這點代表我的排的裝甲兵脫離技巧還要加強。」

「嗯,很好,那最後就是……」法蘭茲看著獵豹排的排長:奧圖.貝斯克少尉。

「今天的進度只有偽裝訓練,整體來說要伏擊是沒問題,至於躲攻擊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奧圖把沾過濃湯的麵包吞下後說。

「好,大家注意一下,我們只剩下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希望各位在訓練時不要過當,我可不希望當天有人給我在掛病號的情況下上車──所有人都一樣,知道了嗎?」

「是。」「是。」「了解。」「明白了……」「是……」五人各自回答之後陷入了一陣沉默,但是沒過多久艾倫斯特就開始開腔了。

「對了,蓋爾格,我記得你好像是青年師調來的吧?」艾倫斯特把麵包吞下後用湯匙指著蓋爾格問。

「咦?是的。」蓋爾格緊張的回應。

「這樣啊……那你對盟軍的軍力有何感想?」艾倫斯特又繼續問下去。

「嗯……物資充足,人員充沛,空中支援要多少有多少;其實就某方面來說,他們是用大量的空軍和戰車以量壓倒我們的質。」蓋爾格低頭想了一下,接著抬頭回應。

「說得很好,那你認為我們有勝算嗎?無論計畫有沒有成功。」

「嗯……沒有。」

「說明?」

「首先,在同時面對俄國佬和英美聯軍的聯合壓迫下,我軍的兵力已經陷入不足的狀態,再加上雙方都是用量取勝,講明一點,就算美國佬沒過萊茵河柏林遲早也會被俄國佬攻下;所以除非我們能完成任務,否則德國戰敗的機率很高。」

「嗯……不錯嘛……我覺得你應該去當參謀的。」法蘭茲聽到蓋爾格這麼說之後抬起頭笑了笑。

「不,我不喜歡待在後方,我比較喜歡在前線,這樣我才會知道戰爭的現實。」

「你很理想主義。」法蘭茲苦笑著說。

「這……,或許是這樣吧!」蓋爾格苦笑著聳了聳肩,接著又低頭喝湯。

晚餐最後就在六人東聊西扯的狀況下結束──說是六人,不愛說話的艾齊納哈實際上根本沒說話,只是靜靜聽著別人聊天,最後用完晚餐後法蘭茲回到自己房間整理文件並保養手槍。

「不到一星期啊……」法蘭茲將槍組好後瞄著窗外的夜空,低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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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02. 十二月二十二日 計畫開始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4月 25日,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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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8年 4月 21日,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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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十二月二十二日 計畫開始

1944年 十二月二十二日 08:34 波昂郊外30公里 不明位置

接下來的幾天,整支戰鬥群都在不斷的小型演習和裝備整備中度過,而有缺額的彈藥也在上校和艾米爾的張羅下順利補齊,但是原本預計在二十日實施的傳送計畫卻因為某些技術問題而必須延後兩天;最後只好在二十日進行了一場把整支戰鬥群投下去的團級演習,而這場演習希姆萊本人也來進行視導,成果可說是表現優異,希姆萊甚至想暫停這計畫把這支部隊調去進行守望萊茵作戰,但是被上校回絕了;而二十一日他們放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的離營假去波昂玩了一天,在今天,計畫即將開始執行。

「系統開始運作。」「監測系統開啟。」「時空門開始進行能量填充。」

「好了,各位,今天就是計畫的正式實施日,細節你們都很清楚所以我也不多說廢話;在這之前我先問一下,沒有人昨天瘋太久到現在還在宿醉的吧?」上校的這句話引起了幾聲無奈的輕笑,而上校藉著收音器倒也聽得見一部分。

「看來都沒問題了;」上校把他的盤帽調了一下,拿起麥克風繼續說下去,「好了,都到這時候了我也不能說什麼了,總之就是一句話:祝好運。」

「能量值到達終端能量。」「第一解鎖開啟。」在研究員們的操縱下時空門系統正式開始運作。

「好了,全員注意,作最後一次的裝備檢查,我不希望我的連上有戰車剛出去就不能動的鳥事發生。」法蘭茲作了最後叮嚀,而他自己的001號車上的成員也開始進行出動前程序檢查。

「能量值達到臨界能量。」「第二解鎖開啟。」在從播音器傳出的語音說明著時空門即將開啟,不少士兵都是吞了吞口水,並轉頭看著那不知何時開啟的閘門,而半履帶車的機槍手則是緊張的握著握把,從掌心冒出的汗水也浸濕了手套。

「能量值達到啟動能量。」「閘門開啟。」在語音結束的瞬間閘門也幾乎同時開啟,水藍色的巨大光球在閘門後方展開。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炫目、閃耀著晶色的光,卻意外地不會讓人感到刺眼。強光中似乎有著什麼在鼓動著,水琉璃般的表面竄著水漾的波峰。彷彿呼應著灌注的強勁能量,波峰如潮般盪開,步履卻有如水銀般沉重……

法蘭茲吞了吞口水,接著壓著在喉頭的發話器,在下令之前,他先還得先打聲招呼。

「我們走了,看運氣好不好會不會遇到41年的你囉!」法蘭茲對上校說出了這句近乎永別的話,但是上校只是在監控室裡甩了甩手。

「好啦!要滾快滾,出發吧!」

「知道了,」法蘭茲笑著回答,「PANZER VOR!」在他的口令下,豹式的梅柏引擎發出了怒吼,車體朝著光球衝去,而半履帶車和防空戰車緊跟在後,最後則是後勤大隊的後勤車輛;整支戰鬥群在不到兩分鐘之內就衝入了光球中,最後只留下各式引擎排放出的廢氣在空間裡消散。

「系統準備關閉。」在確定全數的部隊都進入閘門之後研究員們開始準備關閉系統,但是這時儀器上卻發出了不吉祥的警報聲和紅色閃光。

「上校!系統無法關閉!而且能量還在上升!」一名研究員看著狂飆的儀表,緊張的說。

「什麼?」上校驚訝的回頭,同時在心中大罵。

「不行了!系統失去控制了!」

上校頭轉回行動室,看著光球繼續擴大,並開始吞沒行動室裡的物件,閘門被吸入了光球,接著是地上的一些垃圾,最後光球衝破了監控室和行動室之間的防彈玻璃,開始吞沒他的炫目水藍色波動,這是在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影像。


不明時間 超空間中

「天殺的!這……未……免太……扯了……吧!」法蘭茲緊抓著扶手高聲大罵,而劇烈的震動讓他不敢吼太大聲免得咬到舌頭,而他的車內組員也是各自緊抓著東西不放免得被甩出去撞到頭。

「無線電……還可以用嗎?」法蘭茲注意自己不要咬到的舌頭的情況下詢問他的無線電手。

「勉……勉……勉強……強……可……以……」擔任無線電手的漢斯.保時捷伍長在不讓自己的舌頭被咬到和不被撞得滿頭包的情況下吃力的回答,並在法蘭茲的命令下將頻率調到連之間通信的頻率。

「你們三……」法蘭茲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傳來吼聲,不,不是因為不爽,而是在這種吵到不行的超空間讓他們不得不用吼的,當然不爽的心情應該還是有的。

「等下再說!沒人脫隊!」「這裡也是!」「這裡一樣!啊靠!我的舌頭!」三位連級指揮官各自吼完之後就只有無線電的一片雜音和外圍的空間通道傳來的電流流動聲。

「等回到四一年把莫斯科打下來之後我一定要回去波昂殺了那蛋頭科學家!」法蘭茲心中怨恨的想著,接著把頭轉回正前方的觀景窗繼續盯著前面的情況。

又是一個晃動,這讓法蘭茲撞到左邊的窗口,要不是耳機壓著盤帽,否則盤帽早飛了。

「#*&%◎¥!」他按著剛才撞到的頭,心裡繼續問候了那個博士的祖宗十八代。

至於後面的擲彈兵們也好不到哪去,每個人都像是外面有史達林管風琴在狂轟濫炸一般把頭壓得老低──雖然這種震動程度也差不多了──沒人敢抬頭看外面的景象──雖然還算蠻美麗的,水藍色帶著白色條紋的時空通道,三不五時閃過的雪白閃電更增添了不可思議的感覺,要不是這種活像紅軍動用了兩三個砲兵團砲擊的晃動,否則光是這景色或許就可以搞個情侶專用時空觀光團來騙情侶的錢,這是不怕死的艾倫斯特在打開艙蓋探出頭看過當時的景色之後的感想,當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了。

「※$£&*#%……」咬到舌頭的布雷麥蹲在連部的半履帶車裡,由於帶著防毒面具而沒辦法摀著嘴,雖然沒流什麼血,但是這傷口也讓他這幾天是別想吃刺激性食物了──戰場上有沒有刺激性食物給他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連長,沒事吧?」在一旁的通信手看著布雷麥擔心的說。

「……」布雷麥沒有說話,他只是揮了揮手並笑了笑表示他沒問題之後又低著頭躲避震動,而通信手看到他上揚的眼角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又蹲好並注視著無線電。

經過了漫長的傳送過程,法蘭茲終於看到了那等待已久象徵出口的白光,而震動也減低了許多,當他鬆了一口氣並打起精神準備投入戰場時突然一道特別粗壯的閃電擊中了整支戰鬥群,而這波雷擊擊昏了戰鬥群的全體成員,也讓戰鬥群偏離了原先的路徑,這支戰鬥群就這樣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漂流到了別的時空……


966年 十二月二十二日 10:32 莫爾德機場

「嗯?」當布蘭登少校正待在塔台上,看著南方那些聯邦軍裝甲部隊的動態時無意間瞄到了四號跑道上出現了一些閃爍的光芒。

「那是……」她話還沒說完跑道上就開始憑空出現了一些電光,沒多久就出現了一個極大的藍色光球,而且還發出如同雷鳴的聲響,這也引起防線上的一些空降獵兵回頭注意;接著就是從光球內伸出一根炮管,接者是奇特的傾斜車身、炮塔,最後三台從沒見過的中戰車就出現在她們面前,而且後面依然有戰車出現,算一算,總共有二十二輛,而且還沒完,跟著戰車出來的則是看起來像是用前面的戰車車體改造成的突擊砲,一共有四輛,然後是一台接著一台的半履帶車,數量更多,少說有五十多輛,而且有不少台拖著一門PAK,另外有四輛拖著一種火砲,接著是五台像是將防空砲裝在戰車車體上的奇特車種,最後是一支卡車車隊,三、四台被卡車牽引的摩托車,還有看起來像是用那些戰車改裝的回收車以及外型頗像王國的輕越野車的車輛,整支車隊不到三分鐘就把整條四號跑道塞得滿滿的,這讓少校看到說不出話來。

「那是什麼啊?」這支車隊的出現瞬間引起傘降獵兵的一陣騷動,有些獵兵甚至掉轉槍口準備朝車隊開火,但是被一些老兵阻止了。

「咦?」布蘭登定睛一看,那些半履帶車和卡車上戴著防毒面具的士兵似乎陷入了昏迷,照這種情況來看,戰車裡面的組員八成也昏了。

「派一些人去看看那些傢伙是誰,並且先把他們繳械,確定他們的身分。」

「是!」

一部分獵兵們接到命令後朝戰車和半履帶車靠過去,從引擎蓋爬上半履帶車,將機槍手抬出來,並把艙門打開將其他的擲彈兵抬下來、把步槍拿開、手榴彈取下、防毒面具取下,同時也有些好奇的獵兵開始研究這些裝備。

「這些車輛跟擲彈兵的SD-25很像,連摩托車都跟春達普差不多,這些傢伙到底是誰?」一個獵兵下士看著這些年齡比他們大上一些的士兵問。

「我也很想問,但是先把他們搞定吧!」另一個下士回了一句。

忙了近半小時後,不明士兵都順利的被集中好看管,另外防空戰車上的炮手和裝填手也都被搬了下來,但是那些中戰車和防空戰車裡面的人因為緊閉的艙蓋讓獵兵們對他們束手無策。

「少校,那支不明軍隊大致上都處理好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士兵被我們這樣搬都沒醒。」

「八成是那些光球把他們電昏了吧!先別管那些,可以確定他們的身分嗎?」

「嗯……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那些裝甲車看起來就像擲彈兵們的SD-25,裝備也很像我們王國軍的,而且連裝備上也寫著王國語,其中還有武器長得跟沃爾芬和卡爾一模一樣!甚至狗牌都是,但是可以確定不是王國製造的,士兵也不像我們會徵招的,我很懷疑是不是上面的人或是未來的王國弄出可以把部隊隔空丟過來的裝置之類的。」

「想像力很豐富,能找到軍官嗎?」

「正在搜查中,不過他們的章記很亂,從類型來看至少有三個兵種,戰車裡的人弄不出來所以不知道,但是從這種兵力來看說不定有一個少校。」

「快把主要指揮官找出來,我要知道他們是誰。」

「是。」


「嗚……好冷……」布雷麥被寒冷的北風吹醒,他試圖勉強張開眼睛,同時想著這種傳送方法他打死也不要再來一次,等到視線和意識比較清楚時卻發現了兩個士兵試圖搬動他。

「喂!我還沒死……咦?」他急忙揮了揮手,以免自己被當成已經陣亡的拿去埋了,但是當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兩個女兵!而且裝備風格看起來有點像德軍。

「王國語?」「女孩子?」雙方同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別輕舉妄動,只要你不亂來我們就不會開火。」其中一名傘降獵兵立刻回神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皮諾指著他。

「是,能告訴我這是哪裡,距離莫斯科幾公里?妳們又是誰?」布雷麥坐在地上舉起雙手說。

「這裡是莫爾德,莫斯科又是什麼地方?」

「不會吧……」布雷麥心裡暗呼不妙。

「營長要見你,先跟我們來吧!」

「好吧!」布雷麥撐起身體,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跟著兩人往機場塔台走去;而同時在另一邊剛醒來的克羅威爾也被兩名獵兵押往塔台。

布雷麥在前往塔台的路上偷偷打量著四周的景色:守著機場的女性部隊,昏迷的德軍正被集中起來看管著──幸好沒上手銬──他心想,而車輛則是擠在機場跑道上──幸好沒有撞成一團,他又嘀咕一句。但是這裡的景色卻讓他感到更疑惑,這麼大編制的女性戰鬥部隊,守著近乎空無一物──除了他們這些不請自來的車輛──的機場?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他暗自嘀咕著,並希望見到這支部隊的指揮官的時候能明白這是哪裡。


「靠……頭好痛……所有人都沒事吧?」法蘭茲搖了搖頭,把暈眩感搖走後開始詢問。

「嗚……我沒事。」砲手摸了摸撞到的左腦勺,確定沒事之後回報。

「我還好。」「沒問題。」「沒事。」其他三人都回報沒問題之後他開始觀察四周。

「咦?」法蘭茲發現有兩、三個觀景窗是一片黑,他猜測八成外面有什麼東西,於是取出魯格,準備打開艙門,但他才剛打開艙門鎖門就被拉開,一把看起來像FG-42的步槍抵著他的腦袋。

「別輕舉妄動,否則我就轟了你的頭。」一個清麗的聲音從法蘭茲的左側傳來。

「少校!」砲手試圖拿起MP-44,但被法蘭茲阻止了。

「別亂來;小姐,妳的德語說的不錯,妳是德軍嗎?」法蘭茲邊說邊放下魯格,並慢慢向左轉身,眼光對上了那名女兵。

「好詭異的組合。」這是法蘭茲第一眼看到王國空降獵兵的感想;一名穿著冬季野戰服的少女拿著一把FG-42抵著他的額頭,少女可愛的臉龐上卻有著戰士才有的凶惡表情。

「什麼德軍?我不知道。你就是指揮官嗎?」那名獵兵問。

「是的,我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有問題嗎?」

「叫你的戰車部隊成員解除武裝並下車,只要不亂來你們就不會有事。」

「好的,漢斯,聽到了吧!叫全連下車並把武器交出來,不准抵抗,知道了嗎?這樣可以嗎,小姐?」前面一句是押著通話器對無線電手說,後面一句則是右手放開之後才說的。

「我要看到才相信。」

「好好好。」

沒多久,其餘二十五輛戰車的一百二十五人和後面防空戰車的十個人都打開艙門爬出戰車並高舉雙手,接著獵兵們將這些裝甲兵們集中到一處命令他們坐下。

「這樣可以嗎?」

「我們指揮官要見你。」那名獵兵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法蘭茲爬出戰車並把他押到機場塔台。

法蘭茲走在往塔台的路上時,心中也有著跟布雷麥相同的疑問,不同的是這時德軍的士官兵中已經有醒過來的成員,而他們的臉上也是寫著疑惑和恐慌,也有些人注意到他正往塔台走去時試圖出聲叫住他,但是馬上被那些女兵凶惡地制止,但是雙方一聽見雙方的語言可以互通,兩邊的人臉上的疑問同時更深了;雙方也有些比較大膽的成員開始互相接觸;當法蘭茲最後不得不把頭轉回前方的時候,他看著前面的機場塔台,心中的問號不斷增值,並希望能在塔台的最上層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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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由 不死黨軍 於 2008年 4月 30日, 14:26 編輯,總共編輯了 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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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03. 十二月二十二日 從異世界來的友軍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4月 26日,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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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8年 4月 21日,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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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十二月二十二日 從異世界來的友軍

966年 十二月二十二日 11:13 墨爾德機場

「少校,兩名連級軍官帶到了。」

「好,出去吧!」布蘭登少校揮了揮手叫那兩個獵兵出去。「兩位好,現在的時間不夠,所以我們直接攤開來說,你們是誰?任務為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嗯……在說明之前我們必須先問個問題,這裡是歐洲嗎?」

「歐洲?那是什麼地方?」

「果然……」布雷麥咕噥一聲,而克羅威爾也調了一下鋼盔表示無奈。

「你們兩位到底在說什麼?」

「嗯……小姐,或許我接下來說的話或許會很難以相信,但是請相信我們,我們說的是實話……」布雷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開口,「我們是從別的世界來的貴方部隊,就算是不同國家但也可能有關係。」

「你到底在說什麼?」

「剛才我稍微觀察了一下,妳們的部隊的感覺跟我軍十分相似,而且語言也相通──而且軍用術語也相同,所以這可能是最好的解說法了。」

「這又不是科幻小說。」

「事實就是如此,無論您相不相信。」

「嗚……雖然聽起來很科幻但是從你們出現的方式又不得不相信……」布蘭登打量著兩名軍官,而克羅威爾在同時轉頭看向窗外並突然冒出一句話。

「裝甲部隊……數量至少一個連……吧……」

「咦?」布蘭登抬頭看著克羅威爾,而克羅威爾只是自顧自的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觀察南邊的情勢。

「喂!你……」

「情況不太妙……」他看了一會兒之後轉頭看著布蘭登,「需要幫忙嗎?」

「你……」

「啊!常有的事,別在意別在意。」布雷麥看著克羅威爾的電波舉動,只是對著布蘭登笑了笑並揮了揮手。

「你們……」

「啊!在下都忘了自我介紹,」他邊說著邊立正站好,收起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敲響了軍靴的後跟,行了一個漂亮的舉手禮:「克羅諾斯戰鬥群擲彈兵營第二連連長,布雷麥.吉本爾空降獵兵上尉,請多指教。」

而克羅威爾也跟著放下望遠鏡,轉過身面對布蘭登跟著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其動作之標準,簡直可以當成徒手行舉手禮的教範了。

「克羅威爾.柯雷曼武裝SS最高連級指揮官──陸軍說法為上尉,戰鬥群擲彈兵營第一連連長兼營長。」克羅威爾用平直沒有感情的語氣報出自己的身分。

「你是指揮官?」布蘭登覺得不可思議的看著克羅威爾;這個看起來少根筋的軍官竟然是整支戰鬥群的指揮官?

「不,在下只是擲彈兵的兼任營長,指揮官是……」克羅威爾話還沒說完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下士朵魯坦報到,請求准許入內。」

「進來!」

三人看著門口,先進來的是穿著冬季防寒大衣,戴著墨綠色野戰盤帽的法蘭茲,後面則是押送他的王國獵兵。

「少校,這位就是指揮官。」

「辛苦妳了,先出去吧!」

「是!」

「你就是指揮官嗎?」布蘭登看著法蘭茲問。

「是的,下官是裝甲兵少校,法蘭茲.韓特,是這支戰鬥群的戰車中隊指揮官兼戰鬥群指揮官。」法蘭茲邊說邊行了一個舉手禮。

「我是卡蓮.布藍登少校,三五二降下獵兵團第二營營長。」布蘭登看著法蘭茲還有另外兩人,見他們三個絲毫沒有要把手放下來的意思也只好跟著行舉手禮,當她草草的行了一個禮後三人才放下手。

「少校,可以解說一下這裡的情勢嗎?」布雷麥放下手後就先開口。

「在這之前,我個人對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疑問比較大一些。」

「嗯……問題是如果我們要解釋前因後果的話會花很長的一段時間,目前我們只能說:我們對妳們來說不是壞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先把這裡比較急迫的狀況處理好之後再說可以嗎?」法蘭茲調了一下盤帽後說。

「……好吧!」布蘭登低頭想了一會兒之後抬頭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她把三人帶到地圖邊,並開始說明情況:「我們在這裡:莫爾德機場,是這次作戰的第一目標,這裡原先是我軍的一座空軍基地,但是在今年秋天聯邦軍發動的攻勢中被打了下來,並且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工兵橋,而且在河對岸建立了一座橋頭堡,這座橋就是我們的第二目標;我們從十五日就被空降到這裡,有兩個營的兵力,經過這幾天的戰鬥大約還有五個連的可用兵力,另外昨天部分友軍的機械化部隊與我軍會師,目前那些部隊正在便橋那組織反攻,準備進行撤退;這樣可以聽得懂嗎?」

「可以,從這種情況來看妳們應該是先遣部隊吧?那為何……?」

「是的,我們原先是先遣部隊沒錯,預定攻下機場後讓空運步兵降落再與發動攻勢的裝甲部隊進行前後夾擊,但是因為天氣因素陸軍無法發動攻勢,所以……」說到這她的臉色暗沉了下去。

「原來如此……」法蘭茲聽出絃外之音,只是點了點頭。

「橋頭堡的敵軍兵力有多少?」他又繼續問。

「一個機械化師,另外似乎還有一個裝甲營」

「那這邊呢?」法蘭茲指著地圖機場南邊的部份。

「剛才才出現一隊裝甲部隊,還有部分防砲部隊不明。」

「我順便問一下,空優誰比較強?」

「白天是聯邦軍,晚上是我們,但是有什麼問題嗎?」

「都說是順便問了啊……」

「那你們打算怎麼做?」

法蘭茲看著兩名上尉,兩名上尉只是用頭點了點下面。

「嗯……我們三個是很想協助妳們,但是在這之前還要先跟下面的我軍士兵徵詢意見確定才行;所以,我希望貴方的部隊不要對我軍士官兵不利──當然我們也會這樣命令,另外,可能到時候也需要跟貴方的部隊說明才行。」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派人處理的,但是如果你們的士兵不同意的話呢?」

「那就把我們當戰俘處理吧!裝備就讓你們拿去使用。」法蘭茲攤了攤手,表現出一副隨你處置的表情。

「那就這樣吧!我會派人處理這件事的,蘭蒂亞!」

「是!」一名通信兵抬起頭來。

「跟下面的人說不准對那些人亂來,敢對他們不利者我會嚴懲,知道了嗎?」

「是!」

「這樣子可以嗎?」

「謝謝,那請派人把我們押下去吧!」

「好的。」布蘭登點了點頭後就叫一名參謀軍官把三人帶下去了。



三名軍官被帶下塔台後朝著被集中的德軍們走去,獵兵們大都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這三名軍官要做什麼。

「全體注意!」在法蘭茲的吼聲下戰鬥群所有的士官兵都試圖站起來立正,但是降下獵兵的武器讓他們猶豫不決。

獵兵們則是在驚嚇中拿起武器戒備,但被那名參謀阻止了,「不用站起來沒關係,現在有個問題要徵詢各位的意見,大家都注意到了,現在我們不是在三年前的俄國,甚至可以說我們不是在原來的世界,我們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我們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守著這座機場的這些傘降獵兵,所以,我們三名連級指揮官決定加入他們,那你們呢?」法蘭茲說完後等著士兵們的反應。

「少校,那如果不加入呢?」一名SS士官長舉手發問。

「他們會把我們當俘虜對待,但是因為語言可以相通,所以我們至少不會跟原來這座機場的俘虜關在一起,而且也有一定的自由度;不過我們也別想逃,因為她們目前是被包圍的,就算想逃你也沒辦法逃到任何地方,因為這裡是前線,不是後方,而且對方會把我們當成這座機場的部隊的。」

「知道了。」

沉默在整支戰鬥群裡擴散開來,法蘭茲很明白他們的掙扎,畢竟原先抱著滿腔熱血打算改變歷史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全被澆熄,甚至連原來的世界也八成不能回去了,再怎麼想也高興不起來;但是其中也有一些人臉上顯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至少不是掉到一個會被當成奇特事物的世界,而是掉到一個有著相同語言,相同民族,甚至是相同武器的世界,而且出現點還剛好是需要他們的地方,而不是在一票敵軍包圍的情況,就某方面來說這也不算是太糟糕的情況了。

「我同意。」一個原先隸屬於傘兵的中尉先舉起了手,接著原先隸屬於空軍的成員都逐一舉起手來。「同意。」「加入。」「加入。」……同意聲不絕於耳的出現。

「我也贊成。」之前問問題的武裝SS士官長也舉起手來,接著SS也開始各自舉起手來,國防軍跟裝甲兵也開始舉手;全營同意加入降下獵兵營──至少目前是這樣。

法蘭茲露出一絲微笑,「謝謝,那我去協調了,少尉,可以跟我來嗎?」

「好……好的。」那名參謀跟著法蘭茲回到塔台,在進去之前法蘭茲回頭對克羅威爾和布雷麥下令要他們把排級指揮官集合並說明情況後就走了進去,

「全營無異議通過,少校──至少目前是這樣。」

「那你打算怎麼做?」

「在說怎麼做之前,可以釋放我軍了嗎?」

「好的,下令釋放他們。」布蘭登對著通信兵下令。

「是!」

「好吧!我的計劃大致上是這樣子……」法蘭茲走到地圖旁開始解釋。

命令下達之後傘降獵兵們回去了原來的崗位,畢竟那些在南邊的聯邦軍依然還在活動,至於德軍們則是讓士兵們回去車上整裝,排長和軍官們被集合起來了解目前的狀況。

「不過這個世界還真是瘋狂,叫這些楚楚可憐的少女當傘降獵兵?」一開始舉手的那名傘兵中尉說出了在場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但你也看到了,她們懂得怎麼打仗,說不定比我們還行,所以別小看了她們。」

「我知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們還能撐這麼久也不簡單了。」中尉聳了聳肩。

「那目前我們要怎麼幫她們?」另一個國防軍少尉問

「裝備和人手吧……我們也只有這些能幫上忙了,幸好我們這次帶了不少鐵拳和MP44,戰車應該也可以幫不少忙。」布雷麥抓了抓頭。

「知道了。」

「那我們原來的任務怎麼辦,上尉?」一個SS少尉問。

「還用說嗎?取消囉!」旁邊一個國防軍中尉輕敲了一下那名SS少尉的鋼盔。

「結果還是不能扭轉歷史啊!」蓋爾格有點喪氣的說。

「看開一點吧!至少沒掛還可以幫幫這些女孩,而且不是掉到敵方陣地的正中間。」防空排的排長回了一句。

「好了,先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回去跟你們排上的人說一下,並待命出動。」

「是!」


「大概就是這樣了。」

「有些魯莽,這樣好嗎?」

「聽妳們的形容來看對方的戰車有點像我們那邊的世界的敵對中戰車的等級,但是應該沒問題,本營都是經過許多實戰的優秀成員,戰車實力應該也沒問題。」

「好吧!那就拜託你了。」

「謝謝,少校;對了,可以借一下無線電嗎?」

「可以是可以,請問你要……」

「喔!我是要抓一下我方的無線電頻率,沒問題的,這樣妳們也比較容易跟我軍連繫;說到這個也先把貴單位的呼號說明一下。」

「原來如此,那請用,至於呼號則是鵝媽媽,裝甲部隊的還要確認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法蘭茲跟一個通信士借了一副耳機,並聽完那名通信士解釋如何操作之後就開始調頻,沒多久就找到了他們自己的頻率。

「這裡是雪騎士一,中隊各車向該排排長回報狀況,排長確認完後跟我回報。」

「雪騎士二,已整備完成。」

「雪騎士一排,全體無異狀。」

「雪騎士二排,全體正常。」

「雪騎士三排,正常。」

「雪騎士四排,全數正常。」

「雪騎士五排,全部沒問題。」

「好,保持待機,排長準備集合。」法蘭茲說完就把耳機還給通信士,並要她記起這頻道,而通信兵點了點頭。

法蘭茲接著轉頭對少校說:「少校,另外就拜託您通知一下橋頭的友軍吧!我們等下就會過去的。」

「好的,就拜託你了。」

「我會盡力。」法蘭茲說完行了一個舉手禮,等布蘭登回禮完之後就轉身走下塔台。


法蘭茲回到戰車旁之後就把全部的軍官召集起來,並開始分配兵力。

「為了因應戰況,我決定把擲彈兵部隊重組,重機槍排打散到標準排裡加強火力,迫炮排和火箭排組成小火力連,兩個工兵排也組成小工兵連,至於各連的臨時連長有人有人選嗎?」法蘭茲看著軍官群問。

「工兵霍爾雷恩不錯,打過史達林格勒,傷好之後也打過庫斯克,表現不錯。」克羅威爾想了一下之後說。

「哪位?」「是我。」霍爾雷恩舉起手來。

「你可以嗎?」法蘭茲問。

「我願意接下職務。」

「那就是你了,接著是火力連。」

「比斯霍夫,他很不錯,甚至可以用迫炮打爆T-34。」一個傘兵中尉舉手說。

「哪位?」「我。」一個傘兵少尉舉起手來。

「你行嗎?」

「我認為我可以辦到。」比斯霍夫堅定的回答。

「好,那就你了,那麼兵力配置如下:第一連的三個排留在機場協防,但是車只留一個排當作機動預備隊,另外兩個排的空車去橋頭協助傘兵作戰,所以駕駛兵也要跟著過去;第二連的兩個排和工兵連也去協助進攻;火力連去跟她們的迫炮排會合並一起作戰;防空排留在機場擔任直射火力支援,戰車連則是連部和第一、二排留在機場,我帶第三、四排還有驅逐排去橋頭,後勤部隊的人也投到機場防線上或是在機場展開;另外把原先的多餘裝備──特別是反戰車武器──分下去給王國軍並教她們怎麼用,要去橋頭的部隊也是,要帶去橋頭的裝備就用空半履帶車裝去;機場的我軍兵力由克羅威爾指揮,艾倫斯特擔任輔佐,但是盡量聽從布藍登少校的命令。另外全部的醫官都留下來待在機場協助她們的醫官,橋頭那邊我們的人只要有醫護兵就夠了,需要醫官的地方就再拜託她們處理;至於呼號方面,我等下跟那邊的王國軍會合並確定之後再用無線電通知。有問題嗎?」

「沒有。」「知道了。」「了解。」「明白了。」「是。」

「好了,這是我們在這世界的第一場戰鬥,讓他們看看我們的表現吧!解散。」法蘭茲說完軍官們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隊開始整合成新單位並開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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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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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04. 十二月二十二日 部隊磨合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4月 27日,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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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十二月二十二日 部隊磨合

十二月二十二日 12:43 那瓦河南岸

「慢了一步。」法蘭茲用望遠鏡看到遠方燃燒的狼式咕噥了一聲。

「這裡是雪騎士一,聽到請回答;這裡是雪騎士一,菲雅.克盧索中尉,聽到請回答。」

「我是克盧索中尉,您就是韓特少校吧?」

「是的,我軍派遣的橋頭支援部隊已經快到橋頭了,請指示集結地區。」

「稍等一下,少校,可以抵達後再指定嗎?」

「知道了。」法蘭茲說完後繼續看著已經可以看出一部分佈防狀況的王國軍陣地,開始想著橋頭有可能的戰況。


當豹式開到王國軍陣地時王國裝甲兵看到比起狼式大上一截的豹式嚇了一大跳,就算是已經接到通知的軍官們也是受到不小的震撼;而德軍看到狼式時也是十分驚訝,對於要用這種只有三號戰車水準的戰車對抗有中戰車等級的敵軍戰車的王國戰車兵感到敬佩又可憐。

「法蘭茲.韓特少校,請多指教,兩位。」法蘭茲從停定的豹式上下來之後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榭達.卡娜梅少校,請多指教,少校。」

「菲雅.克魯索中尉,請多指教,少校。」

而這時從半履帶車隊過來的布雷麥也來到三人旁邊,接著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布雷麥.吉本爾上尉,請多指教,兩位。」

「榭達.卡娜梅少校,請多指教,上尉。」

「菲雅.克魯索中尉,請多指教,上尉。」兩人又重複了一次介紹。

「好了,客套話就先略過,我們就直接先切入正題吧!目前這裡的戰況是怎樣?可以解說一下嗎?喔!還有,只要解釋橋頭的戰況就好,整體情況我大致上都知道了。」法蘭茲先行開口。

「少校,你性子蠻急的喔!」菲雅掩嘴輕聲笑了出來。

「抱歉,個性先天使然,改也改不掉,也因為這個性才讓我現在還是掛少校加上丟來這個跟送死畫等號的戰鬥群。」法蘭茲聳了聳肩苦笑著說。

「送死?」兩人同時揚起了眉毛。

「啊!這之後再說,還是先說明這邊的情況吧!」

「好吧!先過來,我讓你看看情況。」榭達拿出一副望遠鏡給法蘭茲,但法蘭茲只是舉起手謝絕了榭達的好意,接著他爬回車上拿出了自己的望遠鏡。

「咦?長鼻仔?」法蘭茲用望遠鏡看到聯邦軍防線上的戰車,不知不覺地睜大了眼睛。

細長的砲身、墨綠色的車身、車身上那白色的五角星,以及那傾斜度不怎麼大的正面裝甲,怎麼看都像是漆著洋基的國徽卻裝備湯米的十七磅砲的螢火蟲,但是沒有機槍座,引擎室似乎也比雪曼長了一些。

「什麼?」菲雅疑惑地看著法蘭茲。

「不,沒什麼。」法蘭茲搖了搖頭,繼續觀察敵軍陣地,既然有像螢火蟲的聯邦戰車,還有活像自己部隊251的SD-25,那有像美軍M3半履帶車的敵軍半履帶車他也不感到驚訝了。

「喔?半履帶車防線?」布雷麥看著敵軍的左翼用半履帶車做出來的防線輕吹了一聲口哨。

「嗯……鑿穿敵軍右翼,向右掃去?」法蘭茲看著菲雅問。

「看來這點我們兩個的想法都一樣。」菲雅對法蘭茲笑了笑。

「但是敵軍左翼也不能忽略,叫驅逐排盯著?」布雷麥轉頭給法蘭茲建議。

「同意,順便把帶來的兩門PAK也盯著他們──特別是最右邊那個獨立出來的那塊。」

「嗯,知道了。」布雷麥點了點頭,「那單兵裝備呢?」

「我是想配發下去,不過現在的狀況又不能讓她們練習……少校?」法蘭茲看著榭達,打算徵詢她的意見。

「這點不成問題,因為我們的人正和對面互相進行騷擾射擊,或許可以利用這機會;而且你們的武器風格跟我們的差不多,應該可以很快上手。」

「那這樣吧!就用騷擾射擊的方式來練習,上手了而且想要的就叫她們拿我軍的武器,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再看著辦吧!」布雷麥提出了正式方案。

「好,就這麼做,那就讓有興趣的人來試用吧!」榭達點了點頭同意。

「那我們開始工作吧,他們還等著我們下令呢!」

布雷麥回去車隊後對德軍下令把武器發下去,王國軍們由於頗早就接到了榭達的命令所以對這些援軍沒太大的排斥感,不過還是對這些來自異世界卻又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士兵投以奇特的眼光;至於法蘭茲則是開始跟菲雅處理呼號問題。

「那我們的戰車排的呼號也要確認一下,這樣才不會造成指揮錯誤,可以說一下妳們的呼號嗎?」法蘭茲問。

「我的連目前是用紅、黃、橘、紫這四個顏色來作為排呼號,我的第一排是紅,第二排是橘,第三排是黃,第四排──就是剛才回機場的排是紫,就這樣,其他的顏色你都可以拿去用──但是如果可以盡量不要用黑和藍。」菲雅想了一下後回答。

「好,我知道了,那……就用白、藍、綠、灰、銀和金,就這樣排好了:我的001和在機場的002車還是沿用騎士一和二,在這裡的三、四排就用綠和灰,驅逐排用銀,機場的一、二排就用白和藍,另外防空排用金,這樣可以嗎?」

「嗯!就這樣吧!」

「另外就是目前的位置,這樣應該會被對方發現吧……」

「這倒不會,你們的戰車是冬季迷彩,而且又躲得頗後面,聯邦軍應該看不出來。」

「好,那我先去通知了,有什麼想問的等下再說吧!」

「好吧!那就拜託了。」

法蘭茲回到001號車旁邊後敲了敲戰車前方機槍的位子,接著擔任通信手的克魯茲.保時捷伍長從裡面探出頭來。

「少校,有事嗎?」

「把無線電轉到營通信頻道,我要把呼號發佈一下。」

「好的。」克魯茲縮回車內,過沒多久他又伸出頭來,並把他頭上的耳機摘下來拿給法蘭茲。

「這裡是雪騎士一,全數裝甲部隊注意,現在要發布呼號:聽到之後排長應個聲──防空排的也是。」

「一排收到。」「二排收到。」「三排收到。」「四排收到。」「五排收到。」「防砲排收到。」六聲回應沒多久就傳回法蘭茲耳中。

「好,我現在把排色代號宣布,之後每排就用色代號通訊,明白了嗎?現在開始宣布:連部的兩台還是沿用騎士一、二的呼號;一排是白一到白五、二排是藍一到藍五、三排是綠一到綠五、四排是灰一到灰五、五排是銀一到銀四、防砲排是金一到金五,明白了嗎?」

「收到。」「是。」「了解。」「知道了。」「明白了。」「是。」

「好,那沒事了,大家繼續工作吧!」法蘭茲說完後把耳機摘下來丟回克魯茲的手上。

「克魯茲,謝啦!」

「這是我應該做的,少校。」說完克魯茲又縮回車內。

法蘭茲看了看四周,武器還在發放,而戰車兵們則待在車上待命,這時他想到了一件事。

「克魯茲。」法蘭茲又敲了敲前方機槍的位置。

「還有事嗎?少校。」克魯茲又探出頭來。

「跟這裡的戰車兵講可以先出來自由活動,但是排長要能隨時集合,知道了嗎?」

「是。」克魯茲又縮回車內,豹G型的好處就是有暖氣,這對某些怕冷的戰車兵來說算是個福音。

「少校。」法蘭茲背後傳來聲音,他轉過身來,看到菲雅正以羨慕的眼光看著豹式。

「很不錯的戰車吧?」法蘭茲看著菲雅那欽羨的眼神,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是啊!長倍徑又是大口徑,車體又寬敞,跟我們的小男孩比起來真是差太多了。」菲雅苦笑著說。

「小男孩?」法蘭茲揚起一邊的眉毛。

「喔!那是我們給我們的戰車的綽號啦!至於裝甲運兵車則是小女孩。」

「原來如此,那這種尺寸的戰車你們就應該叫大男孩或是青少年囉!」法蘭茲故意右手撫著下巴嚴肅地說,這句話讓菲雅笑了出來。

「少校,你很幽默。」

「還好啦!我只是神經粗了點。」法蘭茲聳了聳肩笑著說。

「不過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跟我們的世界好像。」法蘭茲收起笑容看著四週的景象。

「喔?」菲雅揚起一邊的眉毛。

「度量衡一樣、語言一樣、氣候一樣、軍制一樣、制服風格也一模一樣,剛才打聽跟觀察的結果甚至連手槍和步槍的子彈都一樣,這讓我感覺我們只是在另一個祖國而已。」

「真的嗎?」

「嗯,而且連敵軍看起來都很像,我甚至懷疑我們到底是來到未來還是另一個世界的德國。」

「德國?那是你們那個國家的名稱嗎?」

「嗯,現在也是一個處在戰爭的國家中,而且……感覺快戰敗了……這也是我們為何執行這次作戰的原因。」法蘭茲看著天空感慨的說。

「原來如此……」菲雅用頗能理解的表情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等下如果要發動攻勢的話,那要怎麼進攻?」法蘭茲看著菲雅問。

「咦?你還沒定案嗎?」

「不,是有兩個備案了,但是卡在一個地方。」

「什麼?」

「我不確定對方的火砲等級。」

「什麼?」菲雅歪著頭看著法蘭茲,臉上寫著不明白。

「喔!是這樣的,聯邦軍的戰車跟我們那個世界所對抗的敵軍戰車有點像,但是我不確定火砲是哪個國家的,因為事實上我軍是跟四個國家在對抗的,而每個國家的武器品質又不太一樣……」

「原來如此,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就是問題點啊……雖然兩種情況我都有備案啦……」

「先說一下吧!確定之後再決定用哪個。」

「好吧!方案一:」法蘭茲邊說邊扳起手指,「假設敵軍火砲可以在600以外擊毀我軍戰車的話,那就讓我軍戰車留在此地擔任砲塔兼預備隊牽制對方戰車,而你們就率領步兵──包括我軍的──進襲敵軍陣地,我軍戰車再趁機發動攻勢徹底擊碎敵陣地。」他邊指著陣地邊說明。

「那方案二呢?」

「方案二就是敵軍戰車至少要在500以內才能擊毀我軍戰車的情況,這種情況就是除了驅逐戰車排之外我軍的豹式也擔任裝甲矛頭進攻,衝進去跟他們混戰,並趁機打擊對方在北岸的部隊。」

「計畫得很清楚嘛!」

「沒辦法,現在的任務重點是在不讓我軍有太多損失的情況下協助妳們打破橋頭。」

「也是啦!對了,可以大略題一下你們那個世界的情況嗎?」菲雅將話題轉到另一個方向。


十二月二十二日 13:09 墨爾德機場

「一、二排全部進去戰壕,三排整理一下裝備回車上待命;另外一、二排的人把帶來的武器分下去,反戰車武器先示範就好,不要真的擊發,輕兵器讓他們去練習一下。」克羅威爾對排長們逐一下指示,而排長們接到命令後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排開始指揮著自己的部隊。

「嘿咻!」兩名德軍抬著裝著火箭筒的箱子進入戰壕中,接著把火箭筒取出,獵兵們好奇的打量著這些跟自己有些相似卻又有所不同的士兵,這時一名德軍國防軍中士對著王國軍們招了招手,王國軍好奇地看著他們,中士露出一絲苦笑。

「喂!我們不會咬人,就先過來拿火箭筒好嗎?」中士苦笑著說,這時王國軍們才派人朝那兩名德軍過去領取火箭筒。

「好了,大致上這種火箭筒應該跟妳們的差不了多少,所以我只會簡單的說明一下,這種火箭筒的口徑是88mm,所以會有點重,射擊時則是用這個姿勢……」中士扛起火箭筒開始解說,而破壞手獵兵們專心的看著中士的課程,畢竟這是跟能不能存活有關的課程,一定要專心才行。


至於在另一側,由德軍接手部份防務後王國獵兵們在機棚附近開始練習德軍的武器,FG-42和MG-42因為本來就跟王國的武器頗為相似所以沒有太大的問題,至於MP-44這把新式武器則讓她們愛不釋手。

「這孩子的火力不錯,很適合近距離掃射,比皮諾強了一些。」一名有著鐵紅色頭髮的王國獵兵試射了一會兒之後說。

「但是有效射程不長吧?」另一名有著金髮的獵兵試射了幾發後看著槍說。

「這畢竟本來就是拿來做近距離戰鬥用的,有效射程只有三四百公尺而已,就別嫌了。」擔任教官的武裝SS士官攤了攤手說。

「三四百啊……的確是很常見的距離呢……」那名金髮獵兵又看著手中的44低聲的說。

「嗯,9mm的殺傷力有時候不太夠,但是普通的7.92和卡爾的威力又稍微強了一些,而且那裝彈數真的讓人很……」一名有著及肩水藍色頭髮,但是將頭髮塞在野戰帽裡的獵兵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沒錯吧?」德軍士官拉了一下便帽後說。

「嗯,你們的設計師還挺聰明的嘛!」

「照這種情況來看你們的設計師也遲早會設計出這種武器的吧!不過可能還要一、兩年吧!」

「這倒是。」

「喂!奧圖!練習完了沒啊?聯邦佬還在蠢蠢欲動啊!」另一個擔任機槍教官的武裝SS士官對著他們大喊。

「靠!知道啦!就請你閉嘴吧,馬克思。」奧圖邊說邊笑著比了一根中指。

「去你的!」馬克思也笑著回了一根中指。

「你們感情很好呢!」有著水藍色頭髮的獵兵笑著說。

「還好啦!當年同一個受訓排出來的。」

「喔?」

「也不知道人事處在搞啥,讓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同一隻部隊待了快四、五年,甚至連俄國佬也讓我們一起負傷,後來就是一起進醫院,一起後送,一起受士官訓,一直到畢業後才分開,但是還是分發在同一個連裡面,這支戰鬥群說要成立之後兩個人也同時丟表要過來,真是夠了……」奧圖苦笑著說。

「簡直就是心理雙胞胎了嘛!」金髮獵兵也掩嘴微笑。

「嗯,大概吧!」奧圖把掛在腰間的鋼盔戴回頭上,接著說:「好了,回去辦正事了!畢竟也不能混太久啊!」

「嗯!」

「對了,我到現在好像還不知道妳們的名字呢!」奧圖看著幾位少女微笑著說。

「叫我阿露緹就可以了。」有著水藍色頭髮的獵兵微笑著說。

「我是溫蒂.西蒙,請多指教。」金髮獵兵伸出手笑著說。

「我叫米亞,請多指教」那名有著鐵紅色頭髮的獵兵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舉手禮。

「我是奧圖.貝格尼爾中士,請多指教,三位。」奧圖微笑著伸出手,跟溫蒂握了握,接著一顆雪球就K到他的後腦杓並讓他一頭栽到雪裡。

「啊……」三名王國獵兵看著栽個狗吃屎的奧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往前一看,馬克思正帶著那媲美牙膏廣告看板的笑容看著她們,而他的右手正拋著一顆雪球。

「靠!是誰啊?」奧圖把頭從雪裡拔出來之後轉頭大吼,而馬克思又是一顆雪球招呼過去。

「工作啦!還在把妹啊?」馬克思看著躲過雪球的奧圖,一臉燦笑的看著他,但是他背後散發出的氣息卻不太像是高興。

「去死啦!」奧圖苦笑著回了個中指,把臉上的雪拍下後走過去順便給了他一拳,那三名王國獵兵也拿著剛配發給她們的MP-44跟著那打打鬧鬧的兩人一起回到戰壕去,準備應付聯邦軍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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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十二月二十二日 初試身手

十二月二十二日 14:20 墨爾德機場

「南佬的動作可真大啊……」布蘭登少校看著望遠鏡裡的景象說。

「大概認為我們對戰車束手無策。」緹妮安少尉在一旁說。

「等下他們就知道了。」艾倫斯特把用過的望遠鏡還給克羅威爾,而克羅威爾則接過望遠鏡繼續看著敵軍的動態。

遠方的薄霧中,一連串的大大小小的爆炸與煙霧捲起,其中高高竄起的黑煙是爆炸,低而捲起的冰屑是裝甲車輛的行進。她可以清楚的分辨出狀況:敵人的拖車正在放列砲兵陣地、戰車正在進行外線機動。

至於他們這邊的防線部分,傘兵的兩門PAK和德軍帶來的其中兩門戰防砲在克羅威爾的指揮下平均的散佈在防線上,至於留在機場的兩個豹式排則是在艾倫斯特的授意下先給回來的緹妮安少尉指揮,突然要她指揮近一個連數目的戰車,這種情況讓她有些不習慣。

「為什麼要讓我指揮你們的戰車部隊呢?」當時緹妮安這樣問。

「妳們對敵軍的車輛型式比較熟,所以給妳指揮由妳來決定開火時機。」艾倫斯特是這樣回她的。

除了連部的002號車之外,其他的十台豹式在緹妮安的指揮之下跟著她的排一起隱藏在機場行政大樓還有機棚周圍,但是其中兩台因為沒地方停放而躲在德軍自己挖好的戰車掩體裡。

此外,有某位降下獵兵還想到利用吉普車、機槍與火箭筒結合,組成了一支有五輛吉普車兵力的打擊單位,拿來搔擾敵軍的戰車和蹴散步兵方面應該能發揮不少功能;而德軍們則是派了幾個人去車上,並多塞了幾根鐵拳在車上以增加反戰車火力。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緹妮安回到她的戰車車長塔上,閉上雙眼,兩手合十禱告:「拜託上神啊,不要是T-3…不要是T-3…」

「來吧!來吧!」艾倫斯特把身子探出車長塔,等著看對方的車型是啥。

「這裡是第三排,目擊敵軍裝甲縱隊接近!後續連級步兵縱隊!」

「來、來了!」緹妮安猛然睜開眼睛,抓起望遠鏡看著緩緩接近中的目標。

「注意,是戰車!」

「能辨識型號嗎?」

「等等…我瞧瞧…」

無線電頻道中突然傳出了詭異的笑聲。

「這裡是紫三,妳們不會相信的,老天,這回咱們交上好運了。是R系列的輕戰車。」

緹妮安的雙眼圓睜,過幾秒後又漸漸地尖銳了起來。她以難得一見的自信平穩的下令:「姊妹們,放他們到五百碼以內才開始接戰,中尉,等我們開火之後你們就可以自由射擊。」

「了解,藍排、白排注意,等那些女孩們開砲就開始自由射擊。」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降下獵兵和德軍們瑟縮在戰壕中,等待伍長們的手勢和無線電兵交付的號令───「開始迎擊!」

一輛吉普車率先由右翼竄出,接著從左翼出現四輛,但是敵人好像把所有的眼睛都湊上了先出現的那輛車,把火力全數集中上去,戰車砲的彈幕幾乎覆蓋住了那輛迷你的吉普車。


「紫排各車,小心的推進,各車自由射擊。開火!」

「藍排、白排,開火!」艾倫斯特在緹妮安下令之後跟著下令,接著75mm炮發出了怒吼。

交錯的槍彈掠過戰場,德軍的裝備填補了原先王國軍反戰車武器的不足,敵軍的輕戰車縱隊爆出了一陣陣的火光和濃煙。

首先是王國的火箭砲摘下頭彩,一陣三發的攻擊居然全數命中,原先覺得威力不足的這種武器在面對輕戰車時,居然能夠從正面直接打穿對方,幾乎是將那些聯邦軍的R戰車炸上了天。

接著德軍的反戰車武器也跟著開張,王國軍看到一台被德軍火箭砲擊中的R戰車是當場炮塔被炸飛得老高,心裡無不對這種武器感到欽佩。

至於在吉普車上的德軍和王國軍也沒閒著,一名獵兵拿出鐵拳瞄準了一台R戰車,按下板機,飛出去的火箭當場把那台戰車也炸成了一座火山。

「漂亮!」一名德軍拍了拍那名獵兵的肩膀,而那名獵兵也回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紫四報告,擊中一車、摧毀!」

「白三報告,擊毀一台。」

「藍二報告,擊毀一台了。」

「左防砲命中一輛,敵車已癱瘓…」

「這裡是三號炮,擊毀一台!」

「幹得好,已經七輛了!」

「敵車開始施放煙霧!」

無線電中傳來一陣陣激昂的歡呼聲,每擊毀一輛、就是一陣叫好,敵軍的步兵連開一槍的機會都沒有就開始退卻。敵軍的輕戰車一股腦噴出所有的煙霧彈和輕榴彈,其中幾發在右翼防砲上頭炸開,掀起突兀的慘叫聲。

「砲兵輪替,快!」

在一門防砲沉默的當下,幾挺渥爾芬跟FG-42構成的精確射擊打爆了那輛尚未被煙霧覆蓋住的敵軍車長腦袋,立刻為戰友報了仇,而接著德軍的75mm PAK也立刻瞄準了那台輕戰車,那台戰車跟著其他被擊毀的戰友成為了在戰場上的殘骸之一。

換王國軍和德軍的戰車開出來了,她們一字排開在廣闊的跑道邊緣齊射,至於豹式雖然停的比Hs-3還後面,但是那70倍徑的75mm炮卻打出比Hs-3還漂亮的成績,即使敵人已經退出了火箭砲的射程,卻還是在三門防砲與Hs-3以及豹式的重擊下損失了六輛戰車。

在戰場邊緣的敵軍砲陣地似乎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高初速的平射砲彈咻咻地掠過戰場,不甚準確地在王國軍防線後方三百多公尺出炸出彈坑。

「各車注意,是咻啪砲!」

聽到那種超高初速的撕裂大氣聲後才傳來砲響,緹妮安立刻繃緊神經,按下發話鈕:「重兵器立刻停火,駛入掩護!」

「等下,少尉,請求威力偵查!」艾倫斯特這時突然發言。

「中尉,你在想什麼?」緹妮安押著無線電的發話鈕,看著011號車問。

「少尉,我知道自己在做啥,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像88mm,在我們的世界那是我們的武器,我要賭一下。」

「你……」

「放心,我不會衝進去送死的!我只是試著摘掉他們。」

「不准出動。」這時無線電裡突然傳來克羅威爾的聲音,這讓艾倫斯特嚇到了一下。

「上尉……」

「你當敵人是傻蛋嗎?你就敢保證敵軍砲手沒有技巧特別好的?不准出去,這是命令。」

「是……」

十四台戰車停止了接戰的動作,倒車,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建築物後頭,避開直射的戰防砲或高射砲火線。他們在整場戰鬥期間都保持安全距離開砲,說不定敵人壓根兒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雖然砲彈依然不斷地在戰線上炸開,但是壕溝中的降下獵兵少女和德軍們還是偷偷的探出頭去,數了數遺留在戰場上的焦黑車體數目。

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四!敵軍戰車全滅!破壞手興奮地臥低身子,和同伴們比出手勢,得來敬佩的眼神和象徵性的掌聲。

過度輕敵的敵軍,縱使有優勢的砲兵,但是在直射火力不足的情況下,還是重重的踢到了一下鐵板。

「這裡是羊媽媽,紫一聽到請回答。」縮在守備壕裡指揮的布蘭登少校點名要找緹妮安通信。

「羊媽媽請說。」

「我的部下要轉告妳,『抱歉,妳沒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此外、感謝妳的支援!」

「紫一瞭解,感謝少校的讚美。也感謝雷貝馮的狗罐頭,此外也請幫我跟上尉道謝,謝謝他幫我制住中尉。」

「好的。」布蘭登切掉無線電之後轉頭對著克羅威爾笑了笑。

「另外,上尉,我發現你並不像看起來那樣的奇怪,希望我們能繼續友善的合作。」她邊說邊伸出右手。

克羅威爾也露出一絲笑容,伸出右手兩人堅定的握了握,而戰壕裡的王國獵兵也對這些德軍另眼相看,正式把他們視為戰友。

在滿是煙硝味的空氣中,遍佈守軍們的笑聲、死傷者的最後掙扎,與零星的槍響。


十二月二十二日 14:30 那瓦河南岸

天候開始好轉,雖然德軍官兵們是不清楚這裡前幾天的天氣,但是對於這種雲層微厚的天氣倒也不討厭,畢竟這種天氣是那種雖然不會阻礙陸軍戰鬥,但是卻可以讓那些該死的攻擊機不出來亂的天氣。

這幾天以來都有的飄雪結束了,雖然陰雲尚未散去,不過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強光打亮了暗雲的背影,雲層的厚度已經沒有先前那麼的厚。

法蘭茲和菲雅聊到一半時接到了機場的報告之後心情更是愉快,兩人笑了一下之後開始回到正題。

「既然機場的防衛戰打得不錯,那我們也不能再混了……」法蘭茲把盤帽拿下來抓了抓頭之後笑著說。

「沒錯,那我們就等我的那個排回來就再發動一波攻勢。」

除了兩位連長之外,德軍和王國軍的排長們也開始聊起天來,一開始本來還因為性別和世界不同的問題放不太開,但是由於都是軍人,也都是裝甲兵,話題逐漸開始有共通性,話匣子也就跟著開了。

在他們交談甚歡的同時,前線的方向不時傳來零零碎碎的槍聲和迫擊砲對射的聲音,另外就是德軍武器的槍聲,其中最明顯的聲音莫過於MP-44那奇特的槍聲了,起先還有人會認真當一回事地去找掩護,後來才發現敵軍的砲兵根本對這種零星的搔擾不為所動,火砲連的作風就漸漸大膽了起來。

「看來比斯霍夫正在摸地形和騷擾砲擊啊……」法蘭茲看著迫炮砲彈在聯邦軍陣地掀起的硝煙,帶著一絲微笑說。

「看來是這樣沒錯……」

「不過話說回來,前線戰況如何了?」菲雅問。

「不太清楚,我剛剛在空軍的戰壕裡和她們玩得倒挺開心啊。」

「哦?說來聽聽吧!」

菲雅露出一副訝異的表情,畢竟士官就是士官,就算菲雅和其他軍官再怎麼平易近人,都還是沒辦法像她一般輕鬆地打入完全陌生的人群裡,況且直到現在都還有大半的幹部記不清降下獵兵的各連連長分別是哪個人。

待潔絲汀娜說明前方戰線上發生的事情之後,那一群軍官都不禁笑了起來。


碰!

一聲槍響過後,對方的陣地裡傳來陣陣類似的回聲,開槍的降下獵兵立刻縮回身子,把頭歪向一旁持望遠鏡窺探的觀察手:「他在哪裡?」

「妳剛剛對準的那條壕溝左手邊十碼開外,他拿了我們的渥爾芬。」

「荷倫,一槍幹掉他!」

「不用妳說我也會這麼做!」

荷倫開朗地掛著笑容,把渥爾芬探出壕溝外,以詭異的上仰二十度角方式開了三槍。子彈劃過空中,疲軟地墜落在敵軍壕溝前方幾步,嚇回了幾名出來透透氣的聯邦軍。

「嘖!」

「唉呀…」降下獵兵之間傳出一陣嘆息聲與竊笑聲,然後接著便是鈔票與軍用券相互遞來遞去的騷動,還有些已經沒了現金的好賭之徒,不甘心地掏出了軍餉手冊準備賒帳再下注。

「我可以加入嗎?」這時一名手持G-43半自動步槍的德軍低身來到這群降下獵兵中,後面跟著一名觀察員還有一票也是閒到發荒開賭局的德軍。

「咦?」荷倫睜大眼睛看著這群德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誤會,我們只是認為這樣會比較有意思一點,不然各打各的總覺得沒意思。」

「姊妹們,妳們認為呢?」荷倫回頭看著後面那一票看好戲的空降獵兵們。

「沒意見。」「這樣不錯耶!」「可以考慮看看。」「好啊!」雖然不是無異議通過,不過大部分的人都不反對,看來是沒問題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比呢?」

「各自挑一個目標,看目標的受傷程度來決定。」

「好,我接受!」荷倫調整一下貝雷帽,接受挑戰。

「那女士優先。」那名國防軍下士比了個手勢,讓荷倫先上。

「等下,先讓我換個槍。」她接過旁人遞上的G30卡爾標準型,並將它的表尺一口氣調整到一千公尺。

「開局啦!」兩群人的組頭開始協調賭局和賠率問題了。

「你們要拿什麼賭?」王國軍的組頭問。

「我們的錢大概在你們這裡也不能用,那就先用其他東西可以嗎?」德軍的組頭查了一下自己麵包袋裡面的東西之後說。

「你們有什麼?」

「香菸、還有一些摸來的物資之類的。」

「那……就先建立一個標準吧!不然會讓雙方都不滿意的。」

「嗯。」

至於在兩位組頭協調的同時,前面的兩位已經開始進行競賽了。

「該死!」荷倫咒罵了一聲,剛才的射擊因為風偏的因素而只打到了一台C-15,在它的裝甲板上留下一個凹痕。

「沒中啊。」那名國防軍下士看著聯邦軍陣地以帶著一絲竊笑的語氣說。

「該你上了。」荷倫帶著一些懊惱退回安全區,而那名下士跟著就位準備射擊。

「……」下士靜靜地看著聯邦軍的陣地,一旁的觀察員也是臥在一旁用望遠鏡觀察著,而後面正在看好戲的賭徒們似乎也被他專注的神情吸引,起鬨聲如同轉小音量的收音機一般愈變愈低。

「現在!」觀察員突然吼出一句,這讓後面的觀眾們嚇了一跳,下士這時也扣下板機,7.92mm的彈頭在飛行近一公里後擊中了一個倒楣的聯邦軍的肩膀;那名聯邦軍倒下之後立刻被其他人拉去後方,同時對方陣地也送了幾發子彈過來作為回禮。

「啊!可惜!」下士看到子彈並不是擊中他要的目標懊惱的搖了搖頭,但是至少還有打中了一人,算是個安慰。

「唉!輸了;荷倫,妳是那個來了嗎?」王國軍的組頭邊交出鈔票邊對著荷倫大聲說。

「拜託打準一點啊!」

「妳們會輸錢也不關我的事好不好!」她又氣又好笑地紅著臉大叫,這讓德軍們掩嘴偷笑了起來。

「那還要繼續嗎?」德軍下士問。

「當然!為了我那陣亡的午餐,我一定要報仇!」荷倫一邊說著,一邊回到射擊位置準備找那個聯邦槍手報仇。

「那我就繼續奉陪囉!」

「好,現在開局啦!要下注的快!」兩邊的組頭看到兩人又就射擊位置而跟著開始了第二局賭局。


至於在另外一邊,正在試射德軍武器的獵兵們則是奉行打了就跑的策略,特別是試射MG-42的機槍手們,打了七、八發的點放之後就立刻收了槍轉移陣地,擔心聯邦軍的砲兵或戰車砲會就這樣招呼了過來,但是聯邦軍似乎對這無意義的騷擾射擊不為所動,只有幾台T-3示威性的點放幾輪同軸機槍作為回應而已,整個試射區域彌漫著一股詭異的觀望氣息。

「對面那些聯邦軍還真是不為所動啊……」在散步的時候被一個擔任教官的士官長抓來幫忙頂一下教官工作的蓋爾格拿起望遠鏡用跪姿看著對面的聯邦軍陣地小聲的說。

「他們大概也只想保持防衛態勢吧!或許還會有些防禦性攻擊。」採取臥射姿態的機槍射手點放了一輪之後說

「有可能,對了,看妳的肩章,妳應該是軍官吧?」蓋爾格低頭看著射手的肩章,那紅底再加上那奧地利結,一開始讓部分的德軍以為掉到了軍級或是集團軍的司令部,後來才知道那紅底代表的是兵科色。

「那這麼說來,步兵軍官不都是紅底的了?」這個冷笑話當時立刻在德軍之間傳開了,甚至有些軍官還開玩笑說乾脆借一對來拍張照以玆留念,標題是:史上最年輕的將軍,而這群說笑話的軍官群中竟然也包括了法蘭茲。

「是的,抱歉我現在不能先敬禮,下官是奈許麗茲.妮貝龍根中尉,請多指教……士官長?」奈妮看了下蓋爾格的肩章之後帶些疑問的語氣回應,因為他的肩章上面沒有方塊,大概是准尉吧!

「不,下官是蓋爾格.沙梅特萊特,官階是少尉,請多指教,中尉。」

「啊!抱歉,因為你肩上沒有其他的裝飾,我還以為你是准尉而已。」

「沒關係,長官,畢竟兩個國家的肩章都會不一樣了,更何況不同世界的。」蓋爾格微笑著說。

「也是啦!不過話說回來,你看起來蠻年輕的,剛從官校畢業嗎?」奈妮邊把機槍拿起來上肩準備轉移陣地邊問。

「這點長官您也差不多吧?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蓋爾格露出一絲微笑說。

「沒錯啊!我只有二十歲。」

「啥?!」蓋爾格驚訝的轉過頭看著她。

「二十歲的中尉……天呀……」蓋爾格壓著太陽穴低聲說。

「那你幾歲?」奈妮轉頭看著蓋爾格。

「二十一,今年剛畢業,其實我還要晚一年才會畢業,只是因為戰爭才提早的,不過比起我剛報到的師的士兵,我年紀還算大了。」

「咦?」

「沒錯啊!我原先待的師組成跟妳們的部隊有點像,都是一些未成年或是剛成年的士兵組成的,幹部則是野兔擔任,所以說我如果是那個師裡最資淺的軍官都不為過,身上的勳章少的很,不像其他的都是勳章滿滿。」蓋爾格帶著苦笑說。

「不過你還是有吧?能在剛畢業不到一年就能有勳章就很了不起了。」奈妮微笑著說。

「或許吧……」蓋爾格苦笑著說。

「那這把槍怎麼辦?」奈妮指著自己右肩上的42問。

「妳要的話就拿去,不要的話就交給其他要的人用,看妳囉!」

「那我就留著吧!謝謝啦!少尉。」

「不,要謝也不是跟我謝啊……」蓋爾格話還沒說完北岸就傳來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和引擎的運轉聲,北岸的聯邦軍開始行動了。

「抱歉了,少尉!我要回去我的部隊了,有空再聊!」

「我也要回去了,橋頭見,中尉。」兩人道別之後各自跑回了自己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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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06. 十二月二十二日 南岸突擊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4月 30日,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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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8年 4月 21日,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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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十二月二十二日 南岸突擊

十二月二十二日 15:03 那瓦河南岸

北岸的交戰聲十分熱鬧,尤其現在天氣不錯,無風無雪的情況下讓聲波跟光線都順利地傳到南岸來,南岸防線中的官兵們都停下了手邊的玩樂,或是騷擾對面聯邦軍的行動,抬頭望向遠方忽閃忽滅的火光,和直衝天際的濃煙。

當菲雅聽到爆炸密度逐漸增加時,她就立刻跑上山丘用望遠鏡觀察對面的狀況。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種衝動與緊張的心悸襲擊著自己的理智。

至於法蘭茲也跟著站到菲雅旁邊,拿起望遠鏡觀看,隨著北岸戰況的演變,他的眼神也開始銳利起來。

「中尉。」法蘭茲轉頭看著菲雅,兩人這時似乎有了相同想法。

「沒錯,少校。」菲雅也轉頭看著法蘭茲,接著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裝甲兵的排長們除了奧圖和蓋爾格之外也紛紛跑上丘陵觀察戰場,但這時兩人已經下定決心。

「潔絲汀娜,里希緹亞,妳們兩立刻去召集所有戰車兵。排列成裝甲錐攻擊隊形!」

「漢斯!叫戰車準備瞄準敵陣地!並叫蓋爾格的排還有布雷麥的部隊準備出擊!」

「可是緹妮安的排還沒回來啊!」

「是!」兩人接到不同的命令,而也有了不同的回答。

「對方已經少了快一半,比我們少的更多,而且還有少校他們幫忙,現在不進攻以後就不一定有機會了!」

她昂聲命令道,決心趁這個不可多得的天時來賭一把翻盤的賽局。榭達少校在接過菲雅的作戰計劃之後,當場決定了攻勢的發起。

至於蓋爾格回到自己的戰車時也剛好趕上了從第三排來的命令,第四排的五台豹式搭載的梅爾巴赫引擎發出了怒吼,並向左翼開去準備發動攻勢。

支援連這次確實的接到了命令,他們發射迫擊砲的射擊速度開始加快,每三發高爆彈中夾雜兩枚遲發煙霧彈,均勻地灑落在聯邦軍的陣地前方,在戰場的中間偏左翼位置掀起了一陣紛鬧的碎雪花;至於Nebel Werfer和280mm火箭則沒有開砲,似乎比斯霍夫想把它們當底牌留著。

至於布雷麥也沒閒著,除了留下來擔任預備隊的空降獵兵愛德連(E、D)的一部分和戰鬥工兵連之外,全部的步兵都開始朝左翼集結準備,易言之,準備進攻的步兵幾乎都由布雷麥指揮了。

在密度逐漸增高的砲兵壓制下,十一輛Hs-3、五輛豹式、六輛SD-25以及二十一台Sdkfz-251逐漸在左翼第一線排列成攻擊隊形,菲雅本人的連部擔任居中指揮,潔絲汀娜代理指揮的橘隊進行左翼突破,里希緹亞的黃隊擔任最右翼的裝甲矛頭,掩護後續的裝甲運兵車,至於蓋爾格的第四排則在菲雅的連部後方擔任火力支援,菲雅和法蘭茲所擬出的計畫是準備突入相對脆弱的敵軍戰線右翼部,將其整個撲滅之後,再繞過那道運兵車長城,從側部打碎橋頭堡的主要防線;至於豹式則是實驗性的投入一個排的規模,以測試聯邦軍戰車的火力,如果聯邦軍戰車的火力比想定來得弱,就把剩下的戰車和步兵以正面壓迫的方式直擊中間的敵軍防線。


「嘿咻!」在德軍機槍手的協助下空降獵兵們登上半履帶車,由於獵兵們都是體型嬌小的女孩子,所以251的空間可說是十分寬敞。

「可以不用跑的真是太好了。」一個獵兵邊把手中的MP-44上膛邊說。

「但是最好祈禱對方的戰車盯上我們啊!」駕駛邊試踩油門邊說,接著他轉頭看著後面的獵兵。

「請問班長是哪位?」

「是我。」一名獵兵中士拉了下野戰帽後說。

「好的,班長,我因為前進的時候是看不到前面的,所以需要妳來協助指示我方向,可以嗎?」

「好的,我知道了。」

「好,那準備上吧!」駕駛兵調整了一下鋼盔後說。


橋對岸的砲火密度開始陡降,菲雅很清楚,憑營本部不可能贏太多的,想必是撤退吧,最壞的打算是敵人馬上就會回防。但是另一個戰場距離這裡還有四、五公里,她還有一定的勝算,然勝負關鍵仍舊在速度上。

「這裡是紅一,各單位注意,發起攻勢,願慈悲的上神庇佑我們。前進!」

菲雅將脖子上的防風鏡戴起,稍微調整了一下耳機和發話機的位置之後,高舉起握成拳狀的右手,打開,用力揮下。

由將近一個營組成的強力裝甲錐在車輪與履帶的驅動下開始前進,在她們前進的同時,Hs-3車側的煙霧彈投射器開始投射出數十枚發煙彈,瞬間爆開的戰車發煙筒和緩緩遲發的迫砲煙霧彈,聯手打造出了一道濃郁的戰場之霧。

在煙霧彈那嗆鼻的微甜氣味下,車長們戴著護目鏡觀察著戰場,盡全力指揮著整個裝甲矛頭的秩序,其中最忙的莫過於負責指揮全數的半履帶車的布雷麥了。

「叫王國軍的那幾台慢一點!他們太快了!」「第三排快一點!你們快落隊了!」「紅一!這裡是201!速度還可以再快一點!」

在布雷麥和菲雅的聯合指揮下,整個矛頭維持著勉強的進攻秩序,直到衝了近一半路程之後,對方的火砲對準了他們。

「這裡是砲指部,紅一,我們看到敵軍火箭砲兵齊射…」

菲雅從無線電中一聽不禁大驚失色,「全體戰車兵關上艙蓋!步兵注意!」

聽到了尖銳的火箭騰空聲,半履帶車上的士兵們立刻把頭壓得老低,他們很清楚這種聲音背後所代表的可怕意義,並祈禱著火箭彈別剛好砸到自己搭的這台車頭上。

爆炸和破片把整個裝甲錐側籠罩住。由於對方只是進行壓制射擊,火箭彈群的彈著散佈相當地廣,但是對於這個密集車陣來說,火箭要隨意砸中其中幾台可說是十分簡單的一件事,因此還是有幾台車成了鐵棺材。

「啊!該死!各排長砲擊停止後回報損害!」布雷麥壓著頭盔並對著麥克風大吼,接著一發火箭落在他身旁不到五公尺處,這讓他差點又咬到舌頭。

「※&%#$>×÷£+◎」布雷麥咕噥了一聲之後又低下頭去免得又讓他的舌頭被咬到。

雖然沒頂蓋的半履帶車情況算是頗為糟糕,但是有裝甲保護的戰車兵們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就算是戰車,被火箭砸到頭上或引擎的話也是一發斃命的。

「真恐怖啊……」蓋爾格從觀測窗看著外面被硝煙和煙霧彈籠罩的戰場低聲說。

「少尉,頭低點,就算是戰車被火箭砸到車頂的話還是一發就爆的。」擔任駕駛的中士說。

「我知道啊!好歹我也是在法萊斯口袋待過的。」

「那你有沒有在東線被史達林管風琴狂炸的經驗?那情況可是不輸戰轟機啊!」

「這倒是沒有……」蓋爾格低著頭說,畢竟他是剛畢業就到青年師報到的,沒打過東線也是理所當然,這也讓他成為整個戰鬥群裡少數沒凍肉章的成員。


「紅三車中彈!」

「這裡是紅一,有大礙嗎?」菲雅把頭向左轉搜尋著她的直屬車輛。

「…沒有,引擎蓋被命中了,我們失去動力,無法戰鬥。」

「好,妳沒事就好。」

菲雅再度探頭出去,戰車的後方可以看到半履帶車隊依然跟在戰車的後面,但是其中的三道黑煙表示著三台半履帶車的損失,同時也是將近四十多條生命的逝去。


「損害回報,有三台直接命中!一台是一連的車,另外兩台分別是我們的二排的一台還有王國軍的25一台!另外有兩台失去行動能力,但是上面的成員沒事!」

算少了,布雷麥心想,畢竟對方的砲兵頂多也只能有一個連的輕機動火砲而已,要比曲射火力他們還不見得會輸給對面的傢伙,「好!繼續前進!不要停!」,他對著麥克風補了一句。

啪啪啪啪啪啪!叮叮叮!噹噹!

「啊!該死!」「右翼的煙霧……」「啊靠!我的手臂……」「誰有急救包?快!」比較偏向右翼的半履帶車隊裡傳出了剛探出頭就被擊中的機槍手的哀嚎聲和同車成員開始急救的吼聲,對方的左翼陣地裡開始以機槍子彈招呼這裝甲矛頭,但是由於全部的步兵都有半履帶車的裝甲保護的緣故,所以大致上沒什麼事。

菲雅迅速關上艙蓋,並命令裝甲矛頭作出對應動作。

「這裡是紅一,黃隊,妳們的煙霧不夠厚,把全部的發煙筒都投出去!」

「知道了!」

煙霧再度將戰場覆蓋,敵軍的槍聲依然持續,但準頭顯然降了不少,而負傷的步兵也在傘兵們的急救處置下也沒什麼大礙,甚至有部分車後的機槍手包紮好之後回到位置上朝敵軍陣地的右翼射擊。


當火箭彈落在整個裝甲錐上時,奈妮覺得這是她一生中最漫長的等待,雖然有德軍的半履帶車的裝甲保護,但是如果其中一發火箭彈正中她們這台車的話那裝甲再厚也是沒用的;砲擊結束後她試圖站起身來,但是砲擊造成的耳鳴和震波讓她起身時有些不穩,直到她撐著前機槍座甩了甩頭才好些。

艾奴希雅的褐色長髮跟軍便帽的背影出現在前面那台半履帶車上,奈妮露出一絲微笑,她就算在半履帶車上還是那樣,她心想。

在121號車上的艾奴希雅用位於前方槍座的PzB-39反戰車槍朝著聯邦軍的陣地掃射;而駕駛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情緒,踩下油門全速前進並將觀景窗打開自己觀察前進方向,讓她看起來像是駕馭著野馬的女騎士。

「士兵。」奈妮輕輕地踢一下她所乘坐的122號車的駕駛。

「有什麼問題嗎?中尉?」那名德軍一兵並沒有回頭,只是繼續專心駕馭著這台鋼鐵野獸。

「打開觀測窗,跟上前面那台半履帶車。」奈妮堅定的說。

「什麼?中尉,這……」這讓那名一兵嚇得轉過頭來。

「只管做就對了。」奈妮給那名一兵一個堅定的笑容,「相信我。」

「是!」一兵似乎被那個表情電到了,轉過頭去打開觀測窗,踩下油門跟在121號車後方。

這波攻勢到現在為止,攻擊的王國軍和德軍們還沒有直接跟敵軍交戰,甚至還沒直接接觸到敵軍。

但是前方傳出的履帶的金屬輾壓聲和柴油引擎發出的噪音,預告了即將出現的惡夢──T-3從煙霧中出現,裝甲兵們立刻開始準備交戰。

「全員下車!準備進行反戰車戰!」德軍的班排長們大吼,而德軍們也迅速動作,駕駛兵降低車速,後機槍手立刻站到一旁並拆下MG,坐在後面的士兵們打開艙門後抓起武器跳入戰場,甚至有些坐在前面的士兵直接從前面翻身跳下車。

降下獵兵們看到德軍們下車之後也不甘示弱的跟著下車,並祈禱這些德軍的反戰車武器有足夠的威力打穿T-3。

「鐵拳上前!宰了那些戰車!」一名德軍班長大吼,接到命令的士兵們立刻拿起鐵拳,豎起表尺,瞄準了一台T-3。

砰!在一聲如同拔開香檳瓶塞的擊發聲中,Panzerfaust 100的成形裝藥彈頭朝著T-3飛去,接著一聲巨響,那台T-3的車身中段被擊中並冒出濃煙,聯邦的戰車兵們立刻從冒煙的車內爬出,但是馬上在德軍的掃射下倒地。

「哇!這東西真的有用!」看到鐵拳威力的王國軍無不驚訝的睜大眼,不過她們也立刻回神,明白這武器能一發就擊毀T-3,於是帶著高昂的士氣開始獵殺戰車。

接著出現的第二台T-3也跟著被死神盯上,一台Hs-3溜到了那台T-3旁邊,在不到一百的超近距離朝對方的後部油箱開了一砲,引爆了一陣火光。

「這裡是黃四,擊破一輛T-3!重覆,擊破一台!」

戰車兵激動地報告自己的戰果,這可是難能可貴的戰果,聽到這戰果的德軍裝甲兵老兵也頗能理解,畢竟這就像42年時用三號把T-34打爆一樣難得。

菲雅同時也判斷出來,聯邦軍做了一個很蠢的決定。他們主動把戰車開進煙霧裡想要擊退她的攻勢。想到這裡,她不禁為自己的幸運感到慶幸,嘴角卻也為了敵方的愚蠢捲成邪惡的微幅上揚。

「全隊注意,敵戰車朝我方突入,裝填特殊穿甲彈,自由行動,獵殺敵戰車!」

混戰開始了!

王國軍的戰車長們即瞭解了當下這種對她們有利,卻也高度風險的局勢,在這種超近距離,不管誰打到誰都是一擊必殺,賽局也就顯的公平許多,至於德軍戰車長們也理解這種狗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比起普羅霍夫卡的混戰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裡的德軍裝甲兵的老鳥中有不少人都打過那場混戰。

自恃厚重裝甲的聯邦戰車還沒有察覺出他們幹了件蠢事,直到第三台戰車成了火山之後才驚醒過來。這砲是直接命中砲塔環,將彈藥庫點燃,並且把整個砲塔掀飛和車身徹底分家。打下這砲的代理橘排排長潔絲汀娜發出了狂野的呼喊聲,「橘一擊破一台!」

但是,她旗下的另外幾輛戰車卻在稍後發出了慘叫聲。

「啊…啊!沒有命中!」

「快裝填,打爆那些混帳南佬…呃!」

通訊倏然中斷,潔絲汀娜猛地抬起頭來,看到一團黑煙升起。

「可惡,剛剛是誰被打中了?」

「是橘四,她的右翼有敵火飛來!」

「這裡是黃二,我的左手邊有兩台T-3經過,右手邊有一台。」

「黃一報告,擊毀C-15一輛!」

「好消息,橘四的人沒事,只有戰車壞了。傘兵又幫我們解決了一台T-3!」

德軍擲彈兵們驅散步兵後拿出鐵拳瞄準了那台T-3,但是降下獵兵們卻搶先上去以肉搏方式解決,車長被一輪44點放抄掉後其他的車組員立刻把艙蓋關起並盲目地亂射同軸機槍,全速迴轉著車身,試圖驅散降下獵兵們,但都被她們靈巧的躲開,她們從戰車的兩側登上車體,把衝鋒槍插進駕駛兵的觀察窺孔裡打了一整個彈匣,而另外一名傘兵也拔開手榴彈插銷,在友軍的協助下撬開戰車頂蓋,把手榴彈扔進裡頭之後一哄而散,那台T-3發出一聲悶響,就逐漸慢下去,最後起火燒了起來。

「喔!幹的好!」一個德軍中士看到獵兵們的表現不由得輕吹一聲口哨。

上半身露在車外的菲雅興奮地聆聽無線電中的通訊,目前為止戰車的損害是四比一,步兵方面的比數正在迅速向王國這邊傾斜,德軍的反戰車武器和自動武器幫了大忙。

「黃四報告,確認三輛T-3正在往紅一的左方切進去…咦…啊!」

「黃三報告,黃四中彈了,大破!起火燃燒中!」

菲雅警覺地轉頭過去,她自己的位置就緊鄰著黃排的最右翼。敵軍的一個T-3排似乎集中戰力往這突穿而來,三台集中在一起相互掩護,她沒辦法自己對付,需要更多戰力的協同。

「灰排,這裡是紅一,左翼有三台敵戰車,可以交給你們嗎?」豹式到現在還沒展示出他們的火力,菲雅決定放手讓他們試試。

「了解,紅一,灰二、灰三左轉跟我來,裝填穿甲彈,把他們解決掉!」

三台豹式在蓋爾格的指揮下開始左轉,要說到戰車正面對轟,豹式不見得會輸給T-3。

「正前方有黑影!」灰二的砲手大吼。

「那就是敵軍!射!」

灰二的砲手早就瞄準了那台戰車,那種跟雪曼頗為相似的正面在諾曼地的大霧中他可是看過的。

75mm砲發出怒吼,這種近距離用50mm都可以打穿雪曼了,這門砲就更不用說。

領頭的T-3當場被擊中砲塔環成了第二座火山,而可以看的出來另外兩台T-3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開火,這給了灰排另一個機會。

「射!」「開火!」蓋爾格跟灰三車長同時命令,兩台豹式各自瞄準了還沒被擊毀的剩下兩台T-3,相反的,T-3的乘員不知道前面的戰車是敵是友,所以吃了大虧。

「紅一,這裡是灰一,三台戰車皆已擊毀。」蓋爾格壓著喉部發話器報告,接著菲雅也立刻下了下一個指示。

我們就快贏了!如同往常一般,五零三營是不敗的!菲雅的心中響起這種聲音,但她還是盡量說服自己壓抑住興奮不已的心情。

他們終於穿出了濃煙,殺了聯邦軍的右翼陣地前方。可以從聯邦步兵臉上清楚看出驚恐,不過更令菲雅驚訝的是,她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到敵兵的臉孔。

「發現敵軍陣地!」鄰近的各車陸續報告。

「蹂躪他們!前進,前進!把最後的煙霧彈全部射出去!」

狼式兩側的蜂巢狀榴彈發射器出清最後的庫存,電力引信接上的那一瞬間便點燃了十餘枚煙霧榴彈拋向天空,遠比空氣要重的煙霧立刻下沉,蓋住了戰場。

「掃射他們!步兵、前進!」

步兵們在班排長的指揮下衝入陣地,機槍手跟彈藥手們立刻將手中的機槍架起支援友軍;而其他士兵也各自躍進殺入了聯邦軍的陣地裡。

周圍的敵人因為忌憚誤擊友軍而減弱了援護射擊的火力,他們只能盲目的掃射還未到自軍陣地的稍前方附近。這又給了這些肉搏戰的專家跟老兵們從敵人手中奪取這塊橋頭堡的絕佳機會。


「喀嚓!」不吉利的聲音響起,阿爾曼.李梅爾SS士官長低頭瞄了一下手中的44──沒有卡彈,只是彈匣空了,他立刻把44放開,左手抄起插在腰帶裡的工兵鏟,一個輕拋上右手,朝眼前的那個聯邦軍砍去。

「喝啊啊啊啊!!!!!」在鏟子鋒利的邊緣和他強壯的雙臂下那名聯邦軍的頭骨顯得不堪一擊,鋒利的鏟緣砍入了顴骨,當場讓那名聯邦軍左臉染得一片血紅,接著就是一陣痛徹心扉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那名聯邦軍在慘叫中試圖做最後抵抗,將手中已經上了刺刀的蘭格特朝著士官長刺去。

士官長沒想太多,抬起左腳直接用力地把那名聯邦軍踹開,鏟子也同時從他的頭裡抽出,那名聯邦軍又是一陣嘶吼,接著雙腳逐漸無力身體同時向右倒下。

士官長沒時間把他手中的44換上新彈匣,他只是順手撿起那名聯邦軍的蘭格特,繼續朝眼前第二個獵物衝去。

第二名聯邦軍緊張的把他的步槍舉起,但是還沒瞄準士官長就被他用上拋姿勢擲出的蘭格特嚇到而躲開,接著鐵鏟的鏟面迅速充滿了他的視線。

「嗚哇!」第二名聯邦軍被鏟面擊中後向後倒下,但是士官長打蛇隨棍上,直接一個換手把鏟子換成反手的握法,並把鏟尖對準了那個聯邦軍的頸部,順著他倒下的方向刺下。

那名聯邦軍眼睛睜得老大,試圖舉起手中的蘭格特,但是被士官長的身體擋住了,接著當他躺到地上的同時,士官長也跨坐到他的身上,而鏟尖也刺穿了他的頸部,通過了氣管、食道、頸動脈,最後也砍斷了他的脊椎骨,刺到了雪中。

士官長確定鏟子刺穿了之後,接著用力地往前一推,那名聯邦軍的頭身就分家了,而頸動脈噴出的鮮血,染紅了地上的雪,也染紅了他的臉和胸部以上的防寒大衣。

他吐了口氣,抬頭就看見三個準備瞄準自己的聯邦軍,士官長立刻抓起身下的那顆頭,用高舉過頭的姿勢向那三名聯邦軍丟去。

那三名聯邦軍看到朝著自己飛來的同僚頭顱全都嚇的驚慌失措,而士官長立刻用右手抓住44的護木將槍身提到自己的眼前,左手同時打開一個彈匣包,但他沒立刻抽出新彈匣,而是用左手順勢把舊彈匣退出,接著再抽出新彈匣插入槍身。

而他的左手在插入彈匣後順勢把槍機拉了一下,並直接移到握把的地方,用左手扣板機右手抓護木的腰射動作讓那三名聯邦軍的胸口爆出血花並向後倒下,最後三具屍體和一顆頭顱以及十幾發7.92x33mm的空彈殼同時掉落地面。

但是在士官長沒注意到的右側,一名聯邦軍舉起了手中的蘭格特,瞄準了他的頭部,當他準備扣下板機時,一陣急促的點放讓那名聯邦軍的身體左側噴出了血花並向右倒下,而這時士官長才轉頭看發生了什麼事。

「士官長!」後面跟上的三個王國軍急忙的趕過來試圖確認士官長的情況,但是她們卻看到一副駭人的光景。

前面一個聯邦軍左臉正噴著鮮血,並躺在地上呻吟著,而士官長跨坐在一個沒有頭的聯邦軍屍體上,而且頸部的斷口依然噴著鮮紅的動脈血,而地上的一條血線指向了三名倒地的聯邦軍,以及一顆還戴著鋼盔的頭顱;而士官長的胸口以上則是讓血花如同潑灑的紅顏料一般沾染了他的防寒大衣以及臉龐和套上白布的鋼盔,形成一副血腥的狂戰士形象。

「嗚……嘔嘔嘔!!!!」一名王國軍看到這副景象不由得轉頭開始嘔吐,但是吐到一半就被旁邊的一兵壓倒,而不到兩秒就一顆子彈飛過原來那名王國軍的頭的位置。

「小心啊!現在還沒肅清陣地啊!」那名一兵對著那名嘔吐著的王國軍大吼。

「是……是!」

士官長看到她們三個後用匍伏回到了那三個王國軍的位置,接著催促她們往下一個陣地進攻。


機槍陣地與壕溝中固守的敵軍被壓倒性的火力驅散,部份的王國軍戰車長甚至探頭出去,不惜冒著被流彈殺傷的危險,使用車頂的雷文機槍增強攻擊的火力密度;而德軍的裝甲兵們也是毫不留情的掃射敵軍陣地,車體的前方機槍和砲塔上的同軸機槍犁開了一條血路。

菲雅依然將身軀縮在戰車內,但她心中暗自估計距離她能正大光明的探頭出來的時間已不遠了。

敵軍紛紛越過結凍的冰河逃往對岸,在河對岸是新出現的敵軍戰車,但是拜濃厚的煙霧掩護之賜,他們縱使有火砲的壓倒性優勢,卻無法精準地瞄準並摧毀她的部隊,其中灰排的豹式戰車更是朝著對岸做壓制射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還差最後一步。菲雅終於露出了勝利者的愉快笑容。

但是,一聲急促的通訊聲打斷了她的突擊。

「這裡是本部,我們正遭受到攻擊!克盧索中尉聽到請回答!」

菲雅急忙回頭,隔著那層無法透視的煙霧牆,望向自己身後的友軍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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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7日,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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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十二月二十二日 重組陣勢

十二月二十二日 16:48 那瓦河南岸

「快點!一點鐘方向!射!」綠五的車長大吼,而砲手緊張地瞄準殺過來的T-3,擊發出砲彈,但是因為角度不對,打到對方的砲盾後彈開了。

「該死!快點,再來一次!」綠五的車長再次大吼,這次還是沒擊毀,那台T-3的側面裝甲因為角度的關係變得十分難擊破。

「啊!該死!」車長看到領頭的T-3開砲,急忙抓緊扶手以防被震飛。

砲彈落在綠五的左側,這枚砲彈沒有造成太多損失,彈跳的砲彈在失去動能後消失在綠排的後方。

「瞄準他的砲塔環!不然我們就死定啦!」綠五的車長對著砲手大吼,而這次砲手靜下心來仔細瞄準,瞄準鏡中間的準線慢慢的提到T-3的車身線上,接著扣下板機!75mm砲彈飛出砲口,擊中了七百公尺外那台T-3的砲塔環,將那台T-3炸成今天的第三座火山。

「命中!」

「好,下一台!」綠五車長大吼,砲手將砲塔轉向下一台T-3。


「該死!沒想到竟然要750左右才能打穿那些戰車的裝甲,那些傢伙的皮竟然只比T-34/85薄一點!」法蘭茲咒罵著,但是他依然鎮靜的指揮裝甲部隊。

目前這裡是八比六的比數,相差不多,而且他們的戰車是雪白色的冬季迷彩塗裝,這點還可以達到部份偽裝的效果,至於獵豹的銀排則是守衛著火砲陣地並準備伺機投入戰線;局勢不算糟到不行,他心想。

「綠一!這裡是騎士一,你把綠三給我!你指揮二、四、五,準備牽制!」

「是。」艾齊納哈中尉那近乎沒感情的語氣似乎對這種情況不為所動,他的腦內迅速推出法蘭茲的想法,並命令綠三跟著法蘭茲行動。

「綠排注意!準備牽制射擊,能打中就打中!沒打中也沒關係!」艾齊納哈用那稍微冷酷的聲音下達指令。

「收到。」「了解!」「知道了!」三名車長收到命令後開始各自行動。


「連續射擊!絕對不能讓那些步兵進來陣地!」工兵連臨時連長霍爾雷恩中尉衝上前線揮舞著手中的MP-44指揮著,戰鬥工兵和降下獵兵的機槍手們將輕機槍架起,掃射著進襲的聯邦裝步混編部隊;距離還有700多,單兵的反戰車武器射程不夠,只能先消耗對方的步兵了。他心想。

而另一邊的反戰車砲手操作著75mm反戰車砲──37mm砲被拿來驅散步兵了,瞄準衝過來的T-3車隊,75mm砲全力攻擊,但是在T-3厚重的正面裝甲前就算是德軍的75mm砲也顯得頗為無力。

「去他的!打砲塔環啦!白痴!」德軍砲長狠狠地朝王國軍砲手的鋼盔上敲下去。

「是……是!」砲手含淚瞄準,但是在過於緊張下打到了砲盾上。

「X!再來……」砲長話還沒說完高爆彈就朝這門砲招呼過來,砲手因為在砲的左側並沒有受太多傷,當她抬頭起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德軍砲長。

「砲長!!!」

「不…不准……離開…離開崗位…快……快繼續……繼續射擊……並……進行……進行砲……砲兵……輪替…」砲長說完就吐了口血並昏迷過去。

「砲長!醫護兵!這裡!」砲手對著後方大吼,接著想起來砲長的吩咐,回到砲位上繼續射擊。

忽然戰線上傳出了一連串的爆炸聲。戰線上的守軍都將頭轉往聲音的來源。

「四號砲被擊毀了!」

「該死,他們點燃了彈藥!」

人體的碎片炸得橫飛,戰防砲的的金屬碎片隨火焰四處飛散,火燄波及不少附近的士兵,防線上頓時開了一道二十公尺寬的缺口。

「該死!叫卡娜梅少校派王國戰友們補上那條缺口!那裡破了後面的火砲陣地就完啦!」霍爾雷恩中尉大吼著,而傳令也立刻低身快速穿過戰場,將要求傳達上去。


戰防砲近乎瘋狂的持續射擊,滾燙的空彈殼很快就堆積成小山,接下來開始有人從壕溝裡站起來揮舞著雙臂,好像在大喊些什麼。從營部以望遠鏡眺望戰場的榭達皺起眉頭,她大概憑直覺也能猜得出來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用完砲彈了?」

「不幸地恐怕是。」

安麗看著方才被擊中而燃起熊熊大火的彈藥堆,暗自在心中大叫不好,那堆砲彈起碼有四十幾發,現在她必須要送一批新的砲彈到前線去。

一輛251立刻被動用起來,車組員和傘兵用接力的方式迅速搬上好幾箱槍彈與砲彈,然後有幾位傘兵被德軍們拉上車,準備一起去搬運彈藥,搬完之後就地補充那些負傷後送的砲兵。

「小心點,願上神庇佑妳們!」

安麗走上前,向那台彈藥車揮手送人。車上的士兵們也點點頭,揮手幾下後便瑟縮起身子,等待裝甲車把他們和彈藥送去前線。

「接下來,該怎麼作?」

榭達從營部掩體裡走出來,憂心忡忡地雙手置於腰後,左手抓住右手,試圖平緩自己的緊張感。

「敵戰車就交給韓特少校他們吧!殺傷敵軍的隨車步兵就是我們的任務了,我想要撐到克盧索中尉搗碎敵人的後方為止。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拉進第一道防線用肉搏戰解決他們。」卡辛格中尉回答道。

「這樣啊,那還真的有點困難呢…」

傘兵營營長露出了勉為其難的笑容,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轟!吱咻───叭唰!

劇烈的爆炸聲後,安麗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滾燙的液體噴灑在臉上、手背上、胸膛上,右肩猛地突然覺得一股刺痛,好像有人拿幾十根鋼釘用力打進去似的,這讓她痛得大叫起來,左手按住右臂,雙膝屈軟,倒在地上。

她睜開被淚水糊濕的眼睛,看到了背後全身是血的少校一動也不動地面朝下躺在地上。

「醫、醫護兵───卡娜梅少校!!」

安麗扯開還能叫的聲帶嘶吼著,在旁人聽來,那更像是哭泣與悲鳴的綜合體。


在兩個指揮管制系統的首腦都被殺傷而暫時癱瘓之後,本陣方向的防務便在法蘭茲收到她們的負傷消息之後接管了。法蘭茲立刻將自己的戰車跟綠三縮回來,接著將裝甲部隊的指揮權交給艾齊納哈中尉之後就打開艙蓋觀察著整個戰線以進行決策。

「霍爾雷恩!現在王國軍的兩個軍官都受傷了!步兵先交給你指揮!一定要擋下來!」法蘭茲壓著發話鈕大吼,如果這裡被擊潰了,那攻擊部隊就等於是被包圍了,那絕對會對士氣造成十分大的打擊,而且也等於把全部的裝甲部隊賠下去了。

「騎士一呼叫紅一!克魯索中尉!不要停止攻勢!我們會擋下來的!你們只管進攻!知道了嗎?」法蘭茲對著橋頭的進攻部隊做精神喊話兼指令,接著立刻投入指揮工作,也沒聽到菲雅的回答。


「不要停止嗎……」菲雅看著這裡的戰況帶著苦澀的微笑低聲說著,隨著煙霧的消散這個陣地被來自河對岸、側面、運兵車長城三個方向的聯邦軍火力夾叉掃射,無險可依的河岸實在無法再堅守下去了。

而在剛才灰排的一台豹式在攻擊河對岸的時候被側翼的一台T-3打中,雖然裡面的成員順利逃出,但是在少了一門可以長距離打擊T-3的火砲的情況下戰況愈顯不利,接著橘排嘗試把一輛Hs-3開進敵軍留下的戰車掩體中,卻被來自河對岸的砲擊擊毀,不撤退不行了。

她打開車頂艙蓋,裝上象徵敗北的白色信號彈,將信號手槍舉起朝天空發射。

「注意,全車撤退!由連部殿後,步兵們也跟著一起來!」

步兵們驚訝地望著空中,咬緊牙關,開始從陣地中逐次撤出。沒受多少傷的則留下減緩敵軍進攻的速度,其中以德軍為大宗,畢竟他們有士氣跟體力的優勢,而且這片煙霧勉強還可以讓他們守一會兒。

「菲雅,我的排也可以的,要走一起走!」里希緹亞大喊著。

「中尉!等一下!還有我們!我們也可以幫忙!」蓋爾格也跟著大喊。

「妳跟黃排給我好好守住側面!別讓敵軍衝進來就好了;還有少尉,你也是!你們的有效射程比我們遠,你們在中間當活動砲台,我再說一次,紅排負責最後的掩護!」

前線的步兵開始後撤,而半履帶車也原地迴轉收容傷患,降下獵兵們和部分德軍將受傷的或死去的戰友抬上車,滿載的車輛就關上艙門朝我方陣地開去。


「戰車進來了!」一名王國軍大喊著,同時聯邦軍的戰車也輾過了第一道防線,步兵們也攻入了陣地。

肉搏戰開始了。

德軍的戰鬥工兵和王國軍的降下獵兵們拿起了各式武器對抗,小到刺刀,大到火箭筒,能拿來打人的東西全都派上場了;同時反戰車部隊成員也拿起各式戰防武器瞄準T-3,給予他們迎頭痛擊,讓他們知道攻入這個陣地的高昂代價。

一名手持火箭筒的破壞手在交叉的火網下就地以跪姿瞄準了戰線最左邊的一台T-3,沒有掩蔽,沒有友軍跟敵軍,聲音開始消失,似乎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一片雪白還有眼前這台T-3跟自己,扣下了板機,成形裝藥的88mm彈頭朝那台T-3飛去,直接命中!那台T-3的正面裝甲在距離不到一百的情況下被打穿了,裡面的戰車兵打開艙蓋逃了出來,但是只有兩個,看來第三個死了──德軍在之前與王國軍磨合的同時得知了T-3只有三名車組員。而這一瞬間全部的知覺又回來了,風聲、射擊聲、子彈劃過空氣的聲響,還有各種嘶吼聲回到他的耳中;而煙硝味、血味,還有被擊毀的戰車燃燒的焦味也回到他的鼻內;他沒想太多,立刻起身轉移陣地免得被發現而擊斃。

「喝啊!」一名德軍拿起鐵拳朝一名步兵的頭上橫敲過去,咖啦一聲,那名聯邦軍的頸椎斷了,接著他看到另一個聯邦軍拿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朝他衝來,當他準備朝那名聯邦軍衝去的瞬間幾發子彈貫穿了那名聯邦軍的身體,那名聯邦軍帶著剩下的動能向前倒下。

「把他們趕出陣地!」揮舞著手中剛解決一個聯邦軍而還在冒煙的44,霍爾雷恩帶頭守衛防線,步兵們在他的指揮下開始有效率的削弱聯邦軍進襲的步兵,而聯邦軍的戰車兵們則在第一台試圖翻過雪堆的T-3被躲在後面的獵豹當場打到翻過去之後也立刻發現情況不對,開始正面對著王國軍防線朝後方退去,並用主砲濫射以減少對方還擊的機會,他們擋下來了。

「守住了……」霍爾雷恩倚著44半跪在地上低著頭喘氣,剛才的情況跟東線當時有得拼,他甩了甩頭並站起來,目前步兵是由他指揮,必須先重建防線跟清理戰場才行。

「少校。」他跑到001號車旁,不敬禮等待指示。

「你自己看著辦,目前橋頭戰況也不是很好,重建防線後再跟我回報。」法蘭茲邊用望遠鏡看著河岸的戰況邊說。

「是。」霍爾雷恩草草回個禮之後就轉身開始指揮著善後工作。



「敵軍在河面上!」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剛才被趕出陣地逃到河對岸的敵軍,如今仰仗著火力與數量上的優勢,翻過河面來襲。這一個排的敵軍步兵越過了結凍的冰河之後就卡在機槍火線上,這群擁有豐富戰場經驗的德軍和降下獵兵們明白目前的情況,為了迷惑敵軍,他們把部分的MG42換成聯邦軍的.30讓對方不敢任意開火;另外他們將手榴彈丟到河面上,試圖將冰面炸開,就算不能炸開能撂倒一兩個敵軍也好。

天色開始轉暗,天候的惡化有助於已經用盡發煙筒的王國軍收拾殘局並且後撤,隨著後撤的進度,後衛們繼續守著陣地並藉著毀損的車輛當作掩蔽。隨著天候的惡化,狀況也越來越混亂了,菲雅著急地轉頭四處張望,她必須提高警覺才能及早發現敵人的步兵或戰車迫近。

而菲雅的戰車排,就穿梭在這群斷後部隊之間,對狀況危急的區域提供直射火力支援。

「最後一發高爆彈!」愛莉絲回頭喊道,菲雅雖然皺眉,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允許她作出下個動作,於是最後一發砲彈便被塞進砲膛中,射向河岸上某個不斷射擊的聯邦機槍陣地裡,爆炸之後可以看到有著火的人影和飛濺的血肉四處亂竄。

趁著這個敵人重組進攻火力的空檔,前緣陣地裡的德軍開始逐步撤出最後的陣地。機槍班的成員將打光彈藥的聯邦機槍集中並補顆手榴彈炸燬以免資敵,至於德軍的武器則怕被聯邦軍撿去而悉數回收,王國軍的部分武器也一樣。

「紅二注意,掩護好左翼,不要讓裝甲車和步兵太早衝過河,遲滯敵軍的行動。」

「知道了,我會照作。」

由於目前還在斷後的兵力不多,只有五、六十人,而且幾乎都沒受重傷,所以還可以以還算完整的建制撤離,加上彈藥也還足夠,因此他們還牽制了對方回擊的速度。

河邊的聯邦步兵排沒過多久又動了起來,他們的機關槍再度響起協奏曲來。當愛莉絲準備將砲塔轉向那個陣地的時候突然一聲爆炸將那座機槍陣地炸啞了。

「咦?」菲雅轉過頭去,雖然天色暗了再加上風雪,但是從那遠比Hs-3巨大的輪廓來看,除了T-3之外也只有那種戰車了。

「少尉!你在做啥?不是命令你撤退嗎?」菲雅在無線電裡對著蓋爾格大吼,接著蓋爾格那還帶著些微青澀但堅定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到菲雅的耳中。

「中尉,是您說要我們當活動砲台的,那我們當然要遵從命令了,重點是,我們絕不拋棄戰友。」他上半身探出車長塔,似乎也在看著菲雅的紅一。

「你們……」菲雅一時說不出話來。

「中尉,別分心!戰鬥還沒結束!」蓋爾格說完之後那台豹式再度開始轉動砲塔進行火力支援,而另外三台豹式依然持續以精準的射擊摘掉對方的機槍陣地。

「快點!十一點方向的機槍陣地!」菲雅回神之後也跟著再度投入指揮和火力支援。

「真是的……繼續支援!能看到對岸的敵軍戰車嗎?」蓋爾格低頭問。

「不行,光量不夠,不能瞄準,我用同軸機槍試試看。」砲手用瞄準鏡看著聯邦軍陣地回應。

「好,快點。」

砲手踩下同軸機槍的板機,射出的7.92mm子彈打到了河對岸的一台T-3的裝甲,接著穿甲彈進膛、擊發,75mm砲彈朝那台T-3的引擎飛去,直接命中!

「好,下一台……」蓋爾格話還沒說完另一聲爆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邊好像是……該死!不會吧?」蓋爾格邊暗自咒罵著邊呼叫。

「紅一,這裡灰一,聽到請回答!紅一,這裡是灰一,聽到請回答!……該死!騎士一!這裡是灰一!克魯索中尉好像中彈了!」他壓著

「什麼?確定?」法蘭茲拿起望遠鏡看著對方右翼陣地,能見度隨著天色轉暗和開始飄雪而一路往下掉,但是還是看得出來有一台狼式似乎是才剛被擊中的。

「該死!幫我接布雷麥!」

通信手立刻開始動作,一會兒就接上了在前線的201號車。

「201,這裡是騎士一,上尉呢?」法蘭茲問。

「有話快講!這裡情況一團亂!而且又一台狼爆了,我們這裡缺直射火力啊!」布雷麥近乎大吼的說,另外還可以聽到作為背景音的槍聲跟女孩子的喊聲。

「爆的車就是紅一!前線現在沒裝甲軍官了!你能先接一下指揮嗎?」

「真的假的?我知道了!我盡量,所以之後別叫我!」說完無線電又恢復成一片雜音。

「中士!集合所有還在這裡的半履帶車!準備接人走啦!」布雷麥低頭對著駕駛兵說。

「知道了,上尉,讓我們上吧!」那名駕駛兵也給了一個很酷的答案,接著踩下油門朝交火最激烈的地方衝去。

雪原上,燃燒的車輛與殘骸、各式火砲與爆炸弄出的彈痕、士兵的屍體與被伐倒的無辜路樹都成了掩蔽物,在逐漸轉暗的天色下,夜色與障礙物掩護了王國軍和德軍的身形。右翼那塊被敵軍中央與逆襲的步兵夾起來的突出部交戰聲格外猛烈,又有一陣尖嘯聲傳來,如流星雨般的火箭彈墜入了右前方的薇薇安排的戰線,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波火箭彈了。

隨著傷兵的增加和彈藥的減少,王國軍的火力開始逐漸減弱,現在真的不撤退不行了。


「上尉,希蒙少尉來電。」無線電兵把話筒遞向艾奴希雅。

「拿來。」

『艾奴姐,我的排有一半以上的傷員動彈不得,我需要人手把她們搬回去。』

「開什麼玩笑,妳以為我有多少人,一個師嗎?給我想辦法,用滾的也要滾出來!」

『可是我真的動彈不得了,該死,那些該死的火箭,還有該死的迫擊砲!將近三十個姊妹跟德軍負傷了,可我身邊只剩一個半班的人!』薇薇安的聲音中帶著斷斷續續啜泣聲,艾奴希雅把目光投向東邊。

「有多少人,說清楚。」

『有E連也有D連的人,還有一些陸軍跟德軍的,大概…二十九個。』

「撐下去,我會想辦法。」艾奴希雅掛下話筒,當她要呼喚奈妮的時候無線電又響起了聲音。

「這裡是201號車!還卡在橋頭的部隊跟我回報!」布雷麥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艾奴希雅立刻拿起話筒。

「這裡是降下獵兵F連!吉本爾上尉!聽得到嗎?」

「聽到了!有事嗎?」

「我們部隊右翼那塊突出部的第三排跟你們的部分部隊被打殘了!能協助她們撤離嗎?」

「知道了!交給我們!不過我們只有三台只有駕駛兵的空車加我的指揮車!人手跟空間不見得夠!那裡情況如何?」

「二十九人負傷!還能動的只有一個半班!」

「……塞一下應該可以!我們會帶走全部的戰友的!」

「好!拜託了!我會派些人去幫忙!」

「別派太多!我們空間不夠!」

「知道了!」艾奴希雅掛回話筒,「奈妮!」

她轉頭咆哮道,奈妮立刻提起她新拿到的MG-42小跑步來到連長身邊看著她。

「是,長官。」

「妳帶五、六個人到薇薇安那裡去,把他們撤離那裡,全連的醫護兵都交給妳,另外那個德軍上尉也帶了幾台半履帶車去協助撤退,不用回來跟我報告了,提高警覺。」

「是,可是上尉妳要做什麼?」奈妮嗅出了一絲瘋狂的氣息。

「我要把敵人的火力吸引過來,隨後連部會完全停火、跟著撤退。趁夜色作掩護,反正除了我們以外大家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瞭解,待會兒見。」

奈妮笑了笑,點點頭,她已經跟艾奴希雅培養起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奈妮集合了F連所有的醫護兵,還有一個伍的成員,在障礙堆的掩護下摸黑爬到薇薇安的排陣地方向,第三排的陣地根本就是地獄的景象。聯邦軍的屍體和王國步兵、傘兵的屍體交錯疊在陣地的缺口上,大部份都是刺刀和手榴彈的成果,在黑夜中雙方開槍的距離往往近到可以看清楚對方眼睛的顏色,機關槍旁邊躺了好幾個人呻吟著,還在作戰的人幾乎都已經掛彩,躺在地上哭著叫救命的傷兵都已經無法自己起來行走。

而這時布雷麥的車隊也在同時到了這塊小型地獄,駕駛兵將後車門打開,201號車上的MG開始對敵方陣地做壓制射擊,除了四名駕駛兵們跟201號車上操作機槍的一名通信員之外其他的人都跳下車將傷者搬上車。

薇薇安感激的流下了眼淚。與此同時、戰線中央方向的機槍陣地槍聲大作,那是艾奴希雅製造逆襲假象的效果。拋下冒煙融化的聯邦機槍與已經空了的武器箱,傘兵們將傷員抬上車,並將手頭上還有的王國系機槍架在後槍座上,而奈妮跟兩個沒傷的傘兵們則爬進201號車,在由201號車擔任後衛的情況下撤離了戰線。

同時、在夜色下持續發出抵抗火力的王國軍前列陣地在數十秒後突然一起熄滅,戰場上只剩下聯邦軍一方射出的火力,伴隨著曳光彈照亮那半片的戰場。

半履帶車隊回到了攻擊發起線,半履帶車停下後車上的醫護兵立刻打開車門跟駕駛兵還有沒受傷的成員將傷患搬下車,灰排的四台豹式也早已撤離戰場,沒過多久由艾奴希雅帶領的F連連部也回到了這裡。

「快,把傷兵搬到醫務所去。」布雷麥吆喝著,而醫護兵們跟沒事的人都去將車上的傷兵們搬入陣地。

「待會清點人數、統計戰傷與陣亡人員,然後所有幹部來營部集合。還有很多戰友現在還躺在戰場上,我們要組織搜索隊出去,所幸這個晚上星月無光,是大好機會,能救盡量救。」艾奴希雅又彷彿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提醒奈妮。

攻擊發起線上的雪堡右邊已經被T-3碾成一條平坦的大路,戰防砲幾乎全毀,步兵損失也不算少,留在戰線上的綠排有兩台戰車被擊破,不過無人死亡,而且還可以搶修,於是這兩台戰車被之後叫來的回收班拖回去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後方的砲陣地沒有被拔。

但是指揮官部分卻有了部分問題,營長榭達雖然被搶救回來,但是陷入昏迷狀態,處境依然十分危險,加上菲雅還有安麗也因為負傷而沒辦法繼續指揮,為了調整指揮權,三個前衛突擊連的連長、裝甲兵科的軍官們,還有德軍的三位連級軍官集合起來,聽取報告並且召開臨時會議。


「戰車隊的指揮官克盧索中尉負傷昏迷,似乎是腦震盪,情況尚不清楚,我這邊沒有懂內科的人,所以和一些俘虜與傷兵後送到席西兒學姐那裡去了。」

「安麗.卡辛格中尉也在戰鬥結束後突然昏倒,她的身體左半側有很嚴重的燒傷和破片傷,有可能因感染導致惡性出血與休克,所以我在剛才也把她後送了。」

「至於營長我們雖然做了急救,但是目前的狀況依然不十分樂觀,現在只能祈禱機場那邊的人能讓她穩定下來了。」

分別領導前來支援的裝甲部隊中的戰車與步兵的二巨頭後送、而身為傘兵和裝甲兵之間的橋樑、甘願交出一切指揮大權的老好人榭達也是,雖然德軍的三位連級指揮軍官都還在,其中甚至還有個少校,但是面對這三位世界跟性別都不同的軍官,王國軍們還是有些不信任感,整個步戰協同和指揮體系勢必又要從頭來過。

「亞莎琪學姐走了,菲雅學姐和安麗學姐也都…」

緹妮安紅通通的鼻頭一抽一吸地顫抖著,潔絲汀娜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一直安慰。里希蒂亞原本就很白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現在看起來就薄得像紙一樣,潔絲汀娜不時回過頭去,擔心她貧血的老毛病一發又會少個排長───或許待會還要成為狼式連的代理連長。

法蘭茲把已經有些破爛的盤帽拉低,思考著目前的情況,現在能全面接手指揮的軍官都在這裡,其中只有他是少校,同時也是官階最高的,但是如果由他來統帥整支部隊的話王國軍的軍官們信不信任他變成最大的問題;至於布雷麥也是上尉,目前帶的兵力甚至比降下獵兵F連還少一點,但是由於他有能力指揮裝甲車隊,所以王國軍的擲彈兵有可能會交給他指揮;至於比斯霍夫,他的指揮能力也不錯,但是只是中尉,更不可能接手指揮,頂多像今天下午的情況一樣負責發起線的防衛工作。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們急需推派出一位適當的營長,這是大多數人的共識,至於最高指揮官那是選出新營長之後的事。奈妮、霍克愛、薇薇安三名F連的排長都還倖存,陣容最為整齊強大,而E、D兩連含連長在內,軍官的加總已經剩下不到一半,營部最高階的參謀也只有中尉階,掛上尉的三位連長應該是代營長缺的優先人選。於是規則很快決定好了。

「多數決,一人一票,最高票者勝出。」

降下獵兵的軍官們都點點頭,看看彼此身邊的臉孔,然後傳遞鉛筆,在手中那張隨手從速記本中撕下的皺紙上寫出人選,揉成一團之後交了出去。

一張張的紙條打開,艾奴希雅的表情則扭曲的越來越厲害。

「搞什麼鬼啊…」她搖頭,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

「派翠西一票,道敦一票,派翠西一票,派翠西再一票,奧麗芙一票,派翠西一票…」讀票的營參一邊唸一邊偷偷瞄著艾奴希雅,「最後,再加上我的一票,艾奴希雅.派翠西上尉。」

「等等,等一下,稍微停一下,妳們該不會到這種時候還要聯手起來玩我吧?」艾奴希雅笑著搖搖頭。

「當然是認真的。」

「是啊,妳的連隊在這幾天下來,傷亡最輕微,戰果最豐碩,大家有目共睹。」

「艾奴姐絕對是適當的人選。」

「妳就接受吧。」

看到了列席的降下獵兵軍官們投予期望的眼神,艾奴希雅也不禁倒退了幾步,但這項決定對於艾奴希雅以外的軍官們來說,這卻是幾天下來大家心裡面相同的共識。不管是客觀的能力或是主觀的運氣來說,她都是個最佳人選。艾奴希雅的兩根大姆指按在左右太陽穴上不停的搓揉,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發出了一些哼哼哈哈的怪聲之後,嘆了口長長的氣。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在這之前,妳們既然推我當營長,那妳們會服從我的決斷沒錯吧?那麼,韓特少校。」艾奴希雅轉頭看著法蘭茲,他立刻立正站好。

「是!」

「裝甲兵力全數交給您指揮,並在必要時擔任下官的輔佐,可以嗎?」

「裝甲兵力方面我要徵詢貴方的戰車兵的意見,如果可以的話就沒問題;至於輔佐在下十分樂意接受。」

「好,接著是吉本爾上尉,來支援的擲彈兵的兵力可能有要交給你指揮,請做好準備。」

「是。」

「不管怎麼樣,外面還躺了很多我們的人在戰場上,趁這個晚上我們要能救多少盡量救多少。所有部隊挑選出適當的人選組織搜索隊,動作要快,小心敵人的照明彈和火砲,其他人另外混編成干擾部隊,本連…營部會盡量提供所需的支援。」

艾奴希雅有些不習慣的說出營部這個字眼之後,又點點頭,自己對自己嗯了一聲,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如往常一樣,我會親自帶隊。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可是既然妳們賦予我這個責任,就應該要有所準備才對,畢竟外頭還有很多伙伴姐妹們,他們比我們更需要休息和蔽護所。」

大家都點點頭。

「我們接下來要作什麼?」

「繼續騷擾他們,整晚製造混亂,要趁夜晚完全掌握這片雪原。部署一些機槍,隔點距離鬧他們就可以了,偶而打個幾砲到敵陣去,一碰到敵人放照明彈就轉移陣地、就地掩護。」

「可是彈藥夠嗎,我們排上很多人都沒彈藥了。」霍克愛舉手問道,今天她的第二排與敵軍隔了一段距離交戰,雙方都想用旺盛的火力壓住對方,彈藥的消耗特別大。

「去其他連裡搜括,還有傷兵身上的彈藥也卸下來給大家分一分……有事嗎,中尉?」艾奴希雅話還沒說完比斯霍夫就舉起手。

「在彈藥方面,根據剛才整理過的戰損報告,小口徑彈藥的堆放處並沒有受損,數目應該還可以支撐。」

「好,那馬上配發下去。」

「是。」

「鏟子和煙霧手榴彈一定要帶上,真碰上敵人武裝巡邏的話我們雖然有武器優勢但是不見得打的過;還有,薇薇安,妳會累嗎?妳的排還剩多少?」

「能動的人大概一半吧。」

「妳和妳的排兵兩人兩人一組掩護醫護兵和擔架隊,盡量不要開火,除非有人攻擊妳們。如果沒有人妨礙救援工作,那就幫忙抬人回來。」

「瞭解。」

「野戰醫院的容量還夠嗎?」

「不曉得,我們一小時最多可以處理七十、八十個傷患,不過場地恐怕會不夠,我需要更多可以遮蔽風雪與敵火的帳篷和構造物。」

「營部參謀和勤務工作人員,手腳還能動的都去協助佩瑟中尉搭建更大的醫護站;比斯霍夫中尉,你的人除了重建防線之外也去協助醫護站的搭建。找個人開車去通知布藍登少校,第一營由我接手,還有麻煩請她重鋪一條到這裡來的電話線。」

結束了初任營長第一段談話的艾奴希雅,卻像是全副武裝跑完一萬公尺似的,滿頭大汗地靠著掩體喘氣。「如往常一樣…一切行事如同往常。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項要告知的,否則請依各部隊指揮官的判斷來準備與進行救援行動,希望整個作戰能盡快開始,在日出以前結束,就是這樣,除F連以外、各自解散。」

得到新指揮官的降下獵兵們暫時恢復了精神,各自分頭去執行該做的工作,至於德軍的兩巨頭也各自去統合王國軍剩下的裝甲兵力。

「不錯啊,大姐頭妳很有架勢嘛。」

娜姬卡推了連長一把,對方只有用苦笑來加以回應。

「榭達還是很厲害的,她從來不會把話說這麼詳細,卻還是能把整個營管好。」艾奴希雅由衷地發表了感想之後,把帽子往下拉,蓋住了頭髮與耳朵。「三十分鐘內整裝補給完畢,要大小便要填飽肚子要搜括彈藥動作就快一點,奈妮,由妳帶隊,在第二防線上集合。」

「知道了!」

奈妮盡量讓自己也表現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就算肚子已經餓到在胃裡舉行室內交響樂的程度,仍打算先忍在心頭。

幾十分鐘後,不平靜的夜晚由迫擊砲率先發起,接著裝上紅外線夜視鏡的豹式也在彈藥能負擔的範圍內執行直射火力支援,至於獵豹排則因為88mm砲彈的數量不是很夠的緣故還是只能待在後方擔任裝甲預備隊,在戰線上響起的槍聲從沒停過,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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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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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7日,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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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十二月二十三日 第二樂章的前奏

十二月二十三日 10:54 那瓦河南岸

「嗯……」包著軍毯躺在001號車引擎蓋上以藉著引擎散發出的餘熱取暖的法蘭茲直起上半身,並將原先拿來蓋在臉上擋光的盤帽移回頭上,接著在大腦還沒完全清醒的情況下看著手錶。

「五十四分啊……」他抓了抓頭,自己九點半多陪艾奴希雅搞定前進陣地之後把監視任務丟給蓋爾格才回來躺一下,不過看來身體還不怎麼累,睡一個多小時精神就好很多了,不過倒也理所當然,說起來從昨天開始的那仗德軍裝甲兵們除了裝填手之外的體力消耗無論是比起德軍步兵還是王國裝甲兵都來得少,自然也就睡得比較少,事實上,現在德軍的裝甲兵們精神跟士氣大都不錯,只是閉個眼睛做個小休儲備體力。

他邊想著邊掀開軍毯,讓冷風灌入自己體內讓自己清醒,「靠……好冷……」不過藉著這股寒意,他的大腦也開始運轉,思路也清醒不少。

「嘿咻!」他站起來後將上半身從後艙口探入砲塔看下裡面的情況,裡面的砲手跟裝填手各自以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睡著,看來下面兩個應該也還在睡,就讓他們繼續睡一下吧!法蘭茲邊想著邊退出上半身,並跳下戰車四處逛逛。

「現在輪班的是……蓋爾格……那去看看吧……」他暗自嘀咕了一聲,朝著蓋爾格的041號車走去。

目前整條戰線上呈現了跟昨天同一時間差不多的悠閒情景,士兵們繼續著打牌、賭博、騷擾聯邦陣地之類的樂子,而昨天的那一仗似乎也讓王國軍跟德軍的關係迅速拉近,已經可以看見一個牌局裡雙方的人都有的景象了。

他走到041號車旁邊,敲了敲車體,拿著望遠鏡監視著對面聯邦軍陣地的蓋爾格目光從望遠鏡離開,低頭看著法蘭茲。

「午安,少校。」蓋爾格拉了下盤帽表示敬禮,而法蘭茲也以相同的動作回禮。

「有什麼異樣嗎?」

「沒有,這一個小時還是一樣安靜,除了兩邊偶爾進行騷擾射擊打個幾發子彈之外沒什麼異狀。」

「嗯,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少校,至少在你睡的這一個小時裡沒有。」

「好,繼續監視,等下我們可能又要打一仗了;你應該知道我們跟對面的友軍連繫上了吧?」

「是的,長官。」

「那好,記得把罩子放亮點,對面那邊的戰車還是比我們多的,再加上性能不相上下……」他聳了聳肩,蓋爾格也苦笑了一下。

「是啊……但是,長官,我們也就算了,但是那些王國戰友的士氣……獵兵們還好……但是那些裝甲兵們……」

「這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了,現在只能看那個臨時連長跟她們的資深士官的表現了。」法蘭茲攤了攤手,苦笑著說。


在布雷麥跟艾奴希雅還有法蘭茲的協調之後,整條防線被重整了一次,昨天被徹底打殘的戰防砲部隊變成了半解散狀態,王國軍的戰防砲全毀,德軍帶來北岸的兩門75砲只剩下一門,這門砲只好擺在原先的戰防砲防線的正中央,頗有種一夫當關的悲壯感。

戰車方面則是將豹式平均分布在防衛線的中間,獵豹經過調度後是051跟052繼續守衛著火力陣地,053跟054則被派到左翼以進行直射火力支援的準備。

另外一些受創比較重的步兵班被合併,其中光德軍的戰鬥工兵連就失去了一個班的戰力──兩人陣亡,十一人負傷,其中有三人情況不樂觀,至於其他有掛彩跟一堆拉哩拉雜小傷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不過降下獵兵的D連更慘,經過這幾天的戰鬥只剩下三十多人,早就過了所謂「失去戰力,無法繼續戰鬥」的三分之一大關,說起來早就可以撤除編制了,但是她們依然繼續戰鬥,戰力也還有一定程度,這讓德軍們感到欽佩不已。雖然德軍有些老兵當年不是沒有碰過這種狀況,但是這些王國軍只是小女孩卻還能這樣堅持,會得到這些老兵的敬佩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布雷麥將部隊重整之後開始選派突擊隊的人選,根據艾奴希雅的要求,德軍至少要派兩到三組的機槍組,至於擲彈兵的部分則是要一個班的數量,另外要有一、兩名醫護兵,鐵拳跟火箭砲也是能帶就盡量帶,經過調整之後,布雷麥派了兩個完整的擲彈兵伍和一個機槍組外加一個步槍兵陣亡的擲彈兵伍──缺額則由一名帶著MP-40的醫護兵補上;至於鐵拳更是帶了十根左右,保證能把想擊退奇襲隊的T-3打廢,為了預防萬一,他們還帶了兩組Panzerschreck上去。

「突擊隊,整隊完畢。」負責率領突擊隊的第一排排長:京特.吉爾斯少尉將另外十七人整理好後對著布雷麥敬禮。

「嗯,我再說一次,你們的任務是突擊並打擊對方的側翼,詳細可以到前進陣地之後跟妮貝龍根中尉確認,你們到時候就由她指揮,知道了嗎?」

「是。」

「好,那祝好運,出發吧!」布雷麥行了一個禮之後突擊隊跟著回禮,接著十八人頂著開始轉強的風雪朝著北方的前進陣地前進。


十二月二十三日 13:58 那瓦河南岸

午後送來的熱食說明了稍後就要發生的事,奇襲隊的成員們喝著熱湯並低聲交談,只有吉爾斯少尉在迅速解決午餐之後跟奈妮確認最後的行動步驟。吃完飯的士兵們正在做最後的武器確認,德軍士兵們跟王國軍借來白色膠帶將手中的自動武器的彈匣綁在一起以利快速換彈──這是他們到這裡之後才學會的小技巧,另外有個德軍想出將膠帶貼在槍上以破壞輪廓的點子,這個想法很快就傳遍整個突擊隊,而效果看起來的確也還算不錯;不少王國軍成員在雪靴與軍靴的夾層中塞進報紙和稻草,這是在極北之地生活所得到的經驗,這群打過東線的德軍老兵們也做著相同的動作。除此之外,他們把身上的裝備束好,用報紙與破布裹住了靴子的外緣,並且試著在雪上踏了幾下。沒有聲音。

奈妮滿意地點了點頭。

「娜姬卡,妳負責指揮河右岸,傻大姐、荷倫、奧芬、桃樂絲、愛莉榭、費布爾、威農、卡佳莉、拉克絲,妳們九個跟她一班。」

「我知道了。」

「學姐!」荷倫露出了不服的表情,她一直以來都是在奈妮身邊作戰的。

「不准抗命,我是長官啊。」

「是…」

荷倫默默地點點頭。奈妮轉頭,對著吉爾斯少尉下令:「少尉,你帶你們的第一跟第二伍,從河道左翼掩護我們。不要太突出,保持一點距離。」

「蘇菲、史黛拉、朵拉、菲菲、史蒂芬妮、寶拉,還有尼特舒中士你的加強伍,你們跟我來,我們沿河道中央前進。注意,地很滑,別摔跤了。」

「我們會從河道上奇襲敵人!」她第一句話就點出了要旨。

她左手握起了拳頭,右手伸出食、中、無名三指,刺向拳頭的虎口位置。

「我們會避開敵軍的火力,接近到至近距離,一口氣以強大的火力壓制住他們,讓敵軍陷入混亂。與我方過度接近的敵軍不會動用砲兵與火箭的支援,這讓我方可以安心的發揮槍械的優勢。要注意,除了撤退的場合以外,絕不使用哨子與信號彈作信號,口頭傳令跟無線電是我們唯一的通信手段。不要急,我們慢慢地一起前進到可以看到敵人的距離之內,再等待下一步指示。一邊攻擊一邊前進,距離敵人不要太遠,不能讓敵人有標定火力區的餘地。友軍到時會從河對岸、及目前的戰線方向出動戰車進行協同攻擊。」

奈妮嬌小的身子,在高速的風雪打擊下,堅強地揮動著手臂和拳頭。

戰術說明之後是任務分配。

機槍手、衝鋒槍兵、突擊兵、破壞手與擲彈兵。大家在聽到自己任務的時候都感到放心地點點頭───雖然知道危險,但軍人在這種時候是不會想那麼多的。

作好份內的工作、保護同伴,完成任務。只是這樣而已。

對軍人來說,無事可作是遠比出生入死更難以忍受的事情。

奈許麗茲.妮貝龍根中尉在她講演的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冰冷的寒冬空氣刺痛著她的喉嚨,嘴唇和口腔裡的水份幾乎都乾掉了。她咳嗽了幾下,舔舔嘴巴,以堅定的目光掃視所有人。

「我們的工作是最重要的,作戰成敗與否,就看我們奇襲隊的表現如何了。知道嗎!」

「是!」

「開始動作。」

然後,她揮動手臂,三個班的突擊隊各自散開,在白雪的保護色下悄悄地展開了行動。

奈妮本人扛起了她那昨天剛拿到的MG-42機槍,十幾公斤重的沉重鐵塊全部集中在一塊肩頭上的重壓,讓這為小個頭的女孩跑起步來一跌一晃的,旁人看起來煞是滑稽,實際上卻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纏在身上的彈鏈也被甩動,發出宛如鈴鐺般的清脆響聲,她只得空出一隻手抓住彈鏈,制止住那個噪音。

數分鐘後,她看到了明顯的一排黑棕色輪廓出現在遠方──聯邦軍的制服配色實在是很不利於冬季作戰。她立刻停下腳步,招手握拳,讓全班的士兵們停下。位在班戰鬥隊兩側的士兵們一個個把同樣的手勢傳下去,河道左右兩翼的攻擊隊也都停止了推進。奈妮把MG-42架設在冰凍的河面上,然後先後到娜姬卡與吉爾斯少尉兩人的班隊,當面交代口頭命令。

「第一波攻擊就要擊倒最多的敵人。每個人都要分配目標,由娜姬卡的班擔任主攻,我的機槍班擔任支援,吉爾斯少尉從敵軍的後側發起佯攻,用旺盛的火力誘導敵軍,如果有機會也盡量多打擊敵軍。」

「我知道了。」娜姬卡點點頭。

「是。」吉爾斯也點了點頭。

奈妮回到了中央位置,指示所有人找尋一個適當的火力點,並且把自己偽裝起來。彈藥兵菲菲緊張地用手中的皮諾瞄準模糊雪中的人影,背著無線電的通訊兵史蒂芬妮,一邊喘氣一邊為手中的卡爾步槍送上第一發子彈。

「不要緊張,好好幹。」奈妮看著身後的兩人微笑說。

「…是。」

「知道了。」

「蘇菲,右邊那一群交給妳了。史黛拉,左邊數來第一個,菲菲,左邊數來第二個,史蒂芬妮和寶拉負責射擊想要操作機槍的敵兵。右邊那一群我會應付。中士,你的兩挺機槍分別負責那兩群敵軍。史蒂芬妮,把無線電接到營部去。」

「接通了,中尉,代營長在線上。」

「謝謝。」奈妮接起話筒。「喂喂,這裡是奇襲隊,我已經就攻擊準備位置。」

『本部收到,即刻發起攻擊。祝妳好運。』對面傳來艾奴希雅的聲音,這讓奈妮安心了不少。

「奇襲隊收到,包在我們身上。」奈妮掛上了電話。

她趴下身子,把左眼閉上,將剩下的右眼對準覘孔準心,右手食指放在扳機上,另一手托住彈帶,保持在槍機部上方以防因為進彈不順而卡彈。

另外兩名德軍機槍手也拉動槍機,上彈聲雖然被風雪蓋過,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現在自己的任何動作知覺都好像被擴大了好幾百倍,呼吸聲感覺像是比風雪聲還來得大;調整彈帶的聲音如同戰車履帶的輾壓聲,在雪地上調整身體的摩擦聲好像比滑翔機降落時的滑行聲還響亮。

第一班所有的人都就定位,其中幾名德軍都緊張的嚥下口水,等待著奈妮下令;奈妮屏住氣,讓自己的呼吸起伏壓到最低點,然後扣住扳機。MG42的防火帽噴出米字型的火光,7.92mm 的子彈伴隨著如同撕焦油紙般的尖銳射擊聲朝著敵軍陣地飛去。奈妮四周的士兵們也都陸續開槍射擊,聯邦軍的陣地中傳來刺耳的哀號。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奈妮確認自己選定的目標被撂倒之後,她立刻放開扳機,「菲菲,冷卻!」「是!」雪堆灑在槍身上爆出了煎蛋般的炸油聲。

然後奈妮掉轉槍口,對著一個手持望遠鏡跑出來,看似軍官的聯邦兵開槍,他的膝蓋立刻中彈噴血,倒下去一邊哭一邊按著自己的腿。在他後方不遠處另一位也拿望遠鏡的軍官立刻就壓低身子,消失了蹤影。

奈妮很快就發現到她們達成了一個完全的奇襲。聯邦軍還搞不太清楚狀況,他們反擊的火力都射向南岸,而非河道,而面對河道這邊的聯邦軍已經被她們打到趴得爬不起來,奈妮手下六挺班用機槍再加上各式自動武器投射出的火力,足足抵得上一個聯邦制式步兵連的火力投射量。

「第三班、跟我來!」奈妮聽到側翼的吉爾斯少尉叫道,她站了起來,帶著班兵迂迴前進、然後是火箭砲射擊的尖銳瓦斯推進聲響。

同一時刻,娜姬卡的第一班總共十名降下獵兵正悄悄沿著各式殘骸,摸到聯邦軍右翼的陣地。各式王國自動武器的鳴聲交奏響起,槍聲大作之後,娜姬卡在聯邦軍的前陣地上揮手,奈妮笑了一笑。

她回比了一個手勢,食指,迴圈,前方。娜姬卡點點頭,帶著麾下的班兵們消失了蹤影。

「第二班、上前!」奈妮一把抓起還在冒煙的MG的背帶,她身邊的機槍手和女孩們跟著一起前進。

迫擊砲彈爆炸的聲音在近處出現,聯邦軍的戰線左翼上揚起了一片爆炸的土柱。奈妮顧不得酸痛的肩膀,繼續提著機槍跑著,直到看見聯邦軍的頭盔在鑽動之後,才又趴下了身子。她身邊的部下們也幾乎在同時趴下,子彈就從他們的頭上竄過。

「火力壓制!射擊!」奈妮揮下手臂,她自己也這麼照自己的命令作了。

好幾道密集的火線幾乎把沙包牆硬生生地鋸開,臨時搭建的雪牆和沙包牆根本抵抗不了密集的機槍落彈,數名聯邦士兵立即中彈倒地。娜姬卡的突擊班也向前跑著,在她身邊不遠處,本隊的傘兵和裝甲步兵混成縱隊正在悄然逼近。

對方的T-3開始射擊躲在殘骸後方逐步推進的王國步兵跟停留在攻勢發起線的豹式,但因為惡劣的視界跟距離過遠而使得這份努力徒勞無功,瞄準步兵的砲彈即使命中了,也因為殘骸所有的可燃物都已經燒燬而無甚作用;至於對準戰車的
砲彈,則因為距離而只是打掉豹式上面的冬季塗裝白漆;至於獵豹更是因為車身底矮加上雪地迷彩的塗裝而沒被注意到。


「瞄準河對岸的那台,可以看見嗎?」053號車的車長:瓦特.狄恩生上士詢問砲手。

「嗯!看到了,距離有1200吧?」

「能打到嗎?」

「我試試看。」砲手慢慢地調整,並將表尺減200,接著拉下扳機,八八砲發出了怒吼,並直接命中了一台在河對岸的T-3,直接命中!這發砲彈像是捅了蜂窩一般,讓整個北岸的聯邦軍動了起來,戰車開始動作,不過看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兩台獵豹的存在,只是動起來試著減少被這門不知哪來的火砲擊中的機會,但是稍後的第二發砲彈會讓他們了解到這樣做是沒用的。

「好,銀三呼叫銀四,開始攻擊北岸的聯邦戰車。」

「銀四收到,讓他們嚐嚐八八砲的味道吧!」銀四聽到之後也開始動了起來。兩台獵豹開始打擊北岸的T-3。


吉爾斯率領著佯攻班摸到了戰壕外側,他先丟了一顆手榴彈進去戰壕,這顆手榴彈完全出乎聯邦軍的意料,那根馬鈴薯攪拌器爆炸時甚至把一頂聯邦軍鋼盔炸上天。

「前進!進去掃蕩他們!」他大吼,接著率先跳入戰壕,並把7.92mm的子彈直接送上給他眼前被嚇到的一名聯邦軍,那名聯邦軍轉眼之間就跟上了周圍其他戰友的腳步往陰間前去。

整個佯攻班魚貫殺入戰壕,掃蕩戰開始了。

「手榴彈!」一名上士伍長躲在戰壕的轉角處大吼,一名在他身旁的步槍兵聽到之後立刻抽出一根插在腰間的M-24手榴彈,轉開底蓋之後用力扯動打火繩,在心中默數三秒後朝轉角丟去,接著就是一聲爆炸跟哀嚎聲,伍長立刻一個轉身過去掃蕩殘敵,而戰壕的另一邊的聯邦軍早被炸翻,屍體跟被重傷患七橫八豎地躺在戰壕裡,誘敵班沒想太多,直接跨過滿地的屍體跟傷兵朝下個陣地前進。

「喝啊啊啊啊啊!」一名聯邦軍手持上了刺刀的蘭格特衝了過來,但是領頭的伍長只是拿起手中的MP-40放個點放就將他放倒。

這時另一小隊的聯邦軍試圖從戰壕外迂迴這個佯攻班,但是被一名眼尖的機槍手發現,他立刻將機槍架起,而旁邊的其他士兵也瞄準了這隊聯邦軍,接著是一陣槍聲大作,那六名聯邦軍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殲滅了。

德軍的佯攻班雖然只是佯攻,但是在他們有效率的肅清下,聯邦軍的北岸陣地正在被蠶食掉,也打擊了聯邦軍部分的戰力。

「少尉!」當他們攻入戰壕不到六十公尺,一名王國傘兵從後面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

「怎麼了?」

「中尉下令退回去到河岸上!」那名王國傘兵大聲說。

「什麼?為什麼?」吉爾斯睜大眼睛看著她。

「不知道!這是命令!」

「……好!我知道了!第三班!撤退!」吉爾斯大吼,而德軍們也聽令向後撤離,十一個人跟著那名王國傘兵回到防線,並且想著到底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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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09. 十二月二十三日 從天而降的衝擊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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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十二月二十三日 從天而降的衝擊

十二月二十三日 15:50 墨爾德機場

克羅威爾頂著43帽待在戰壕裡用望遠鏡看著對方防線──鋼盔被他丟在車裡了,目前情況可說是平靜到有點詭異,從昨天下午那場防衛戰之後對方就再也沒有發動攻勢,也沒有打個幾炮示威一下,簡單來說,就是靜到讓人發毛。

豹式戰車除了002號車之外都停放在從昨天下午就開始構築的戰車掩體中,至於防空戰車則是停在碉堡周圍待命。另外經過打理之後,機場還能用的幾座機棚都被德軍的後勤單位進駐而逐一成為了戰車連連部、野戰廚房和小型野戰工廠;事實上,現在野戰廚房的燉肉炮正在做晚餐的準備,這讓不少人已經開始期待晚上的菜單了。


「中尉。」011號車的砲手:巴德薩.迪特曼中士轉頭看著艾倫斯特,而艾倫斯特也低頭看著他。

「怎麼了?巴德薩?」

「您不覺得現在太安靜了嗎?」

「我知道,昨天那次攻勢之後對方連一砲都沒放,不過這種情況應該不奇怪。」

「為啥?」這下車裡其他三個人也都轉頭看著艾倫斯特──當然在車體的通信手跟駕駛兩人都看不到他的臉。

「打個比方,我們本來待在某個後方駐地,像是在波蘭一個村落外的營級小駐地之類的──就像我們之前待的那個;結果某個冬天晚上一隻大規模的傘兵空降到了我們這個駐地──像這座機場一樣,而你睡到一半就被警報聲吵醒,急急忙忙的換上衣服抓起40試圖抵抗──因為戰車正在維修而且也被傘兵爆破了,但是我們抵擋不住而逃出基地,結果我們跟其他的殘兵躲到基地外的一個樹林,就像對面那些人一樣,那你們會怎麼做?」

「把駐地奪回來?」裝填手發言。

「問題是對方裝備跟訓練精良,人數也很夠,我們只有幾十個人,精神不足而且彈藥跟武器短缺──甚至連衣服都沒穿整齊,怎麼搶?」

「就地固守並等待援軍──或許派幾個人跑去求援,跟他們一樣?」巴德薩指著南方說。

「沒錯,但是我們待了幾天,援軍還沒來,吃的也沒了,只有用雪煮開的水能喝,那又要怎麼辦?」

「也就是說,他們目前的情況可能是:困守的剛吃飽喝足正在休養,而剛上來的援軍還在鞏固陣地──而且為了援救友軍,說不定援軍剛送上來的都是糧食醫藥之類的物資,而導致彈藥不太夠?」駕駛手想了一會兒之後說。

「答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當然是我的猜測,實際上是怎樣我也不清楚啦!」艾倫斯特聳了聳肩,這讓車裡的其他四個人仆了個街。

「中尉……你……」巴德薩頭帶黑線想吐槽,但是這時一個尖銳的呼嘯聲打斷了他的吐槽,穿越雲層、以超音速的巨大速度逼近,直擊機場塔台。

克羅威爾聽到爆炸聲從背後傳來之後沒幾秒就被震波衝擊而跌倒,接著他站起身四處觀察試圖確定發生什麼事,剛好看到機場塔台跟那一帶的行政大樓崩塌,他睜大眼睛,隨即想起布蘭登少校在那裡,心裡暗叫不妙,接著他立刻意識到整個第二營的營部幾乎都在那裡,看來營部鐵定廢了,目前只好暫時先由他指揮。

「全軍注意!這裡是柯雷曼上尉,我暫時接替指揮。沒事的人立刻搶救生還者,其餘的人繼續堅守防線!」他跑回半履帶車上,將頭盔戴回後拿起無線電下令,接著他調整一下無線電的頻率,將機場的情況回報給法蘭茲。


接到克羅威爾的命令的王國軍和德軍回過神來,開始進行搶救傷者的動作,而軍官們也開始指揮自己的部隊進行救護跟堅守防線的工作。

「快援助友軍!快!搶救傷者!」

「是爆炸嗎?」

「不曉得,總之先過去。」

「醫護兵集合!」

機場的士官兵們顧不得眼前情勢的晦暗不明,執著急救包與擔架衝入了煙霧瀰漫的現場。

「喂~有人在嗎?」

「這裡有一個!」先衝進去現場的人揮手呼叫,隨後趕上的醫官與衛生兵們立刻接手進行傷患的急救。

「不要掙扎了,停下來!」

「冷靜,冷靜,我們是戰友啊。」

「不行,先用鎮定劑讓她們安定住。」第二營的醫官抬起頭來看到臂上繫有紅十字,一臉蒼白的同僚跨過瓦片山爬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不停地喘氣。「怎麼了?」

「醫、醫務所的一角崩塌了…傷者…還有很多傷者受困…」

「什…」

醫官把目光投向行政大樓的另一角落。

「把傷者挪到室外去!動作快一點!還能站的人就想辦法自己走!」

「搬到哪裡去?」士兵們慌張地問。

「不曉得,總之找個能躲砲擊或轟炸的據點就是了。不管怎麼說不能繼續留在這!」

席西兒不顧自己的頭上也被砸了個傷口,正在出血的傷勢,讓她的洋紅色秀髮與污血混在了一塊兒;她一邊包紮自己一邊指揮著醫療人員和傷病患動作,另一邊德軍的總醫官:卡爾.拉德貝克中尉也立刻協助席西兒指揮,甚至一起搬運重傷患。

「快點!把那邊的傷患撤出去!」

「能自己走的人盡量自己走!能幫忙的人就盡量幫!」


「不行,這裡也沒救了!」

救援隊在倒塌一半的行政大樓北側尋找著傷亡者,但越接近彈著點,她們就越難找尋到完整的屍體───關節接合處是最容易被扯開的,還能找到一塊塊完整的手、腳、人頭都還算幸運,越往前就容易發現一張張炸開似的紅色潑墨畫,混著幾塊傘兵裝備、碎肉丁、一粒粒牙齒,以及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當她們踏入能看到著彈點的位置時,不禁嚇呆了。

「…上神庇佑啊。」醫護兵正在喝的水壺,從手中鬆開,滾落到瓦礫山的山腳下。

一個直徑約五公尺、深約三公尺左右的巨大彈坑,旁邊是已經被夷為平地與垃圾場丘陵的建築物群。

「這是…」

「是爆炸。很大的爆炸。」一位工兵女孩冷靜地下了判斷。

「是K-5,不然就是類似的火砲。」一個左肩上有著克里米亞盾章的德軍上士看著彈著點說。

話才剛說完又一次強烈的爆炸,巨大的土柱在兩百碼外的機場跑道上爆開,混凝土的碎片與雪花轟地往上掀起,那頂點的高度至少也有七八十公尺高,許多人反射性的就地趴下。大約半秒鐘左右,恍若七級地震的強烈衝擊再次猛烈地撞上了機場,許多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結構終於承受不住而發生了二次崩塌。

「該死!所有人在能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全力搶救傷患。」克羅威爾很難得的在通訊裡咒罵出髒字,他抬頭看著全部動作起來的步兵跟各式車輛,並思考著現在墨爾德機場遭受到的最大危機所需要的解決方案。


十二月二十三日 16:04 那瓦河南岸

「我靠!這是怎樣?」法蘭茲握緊扶手以免被震波震倒,接著沒多久耳機傳來了克魯茲的聲音。

「少校!柯雷曼上尉找您。」

「接上來。」法蘭茲剛說完就聽見克羅威爾那依然不變的電波系語調。

『少校。情況不妙,這裡被大口徑火砲攻擊。』

「什麼?!」

『在塔台的第二營營部被直擊,布蘭登少校生死不明,不過大概沒希望了。目前機場的兵力我準備接手指揮。』

「好,交給你了,把情況釐清之後馬上跟我報告,快查出到底發生了什麼鳥事!」

『是。』說完克羅威爾就切斷了通訊。

「克魯茲,幫我接上派翠西上尉,快!」法蘭茲迅速的下令,而克魯茲快速的調整頻率,不到十五秒就抓到了。

「接上了,少校。」

「好,派翠西上尉,這裡是騎士一,聽的見嗎?」

『少校!發生什麼事了?』

「機場被大口徑火砲攻擊!第二營營部已經攤了!目前由我那邊的人在指揮!」

『該死!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們先把我們這邊的工作做好就對了!」

『好,我知道了,通話完畢!』法蘭茲切掉通訊之後咒罵了一聲,接著他敲了下自己的頭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指揮著戰車部隊。


「我、我不行了…」

一位扛機槍的女孩終於因為體力不支而坐倒在地,但是她的同伴馬上把步槍移到另一肩,將機槍的肩帶脫掉,把對方的手臂放上自己的肩膀,扶著她繼續跑,而機槍則被一名德軍接手過去,。

「加油!跟上來!」

奈妮回頭,除了她的士兵們以外,還看到了一條咖啡色的淡淡身影在河道對面聚集起來。「朵拉、蹲下!」她招手命令道。

那位彈藥兵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她點點頭,雙膝屈跪在雪中,戴上耳塞。奈妮把42的雙腳架甩開,把機槍管架在女兵的頭上,而朵拉則用手將雙腳架微微撐高了一些。這種兩人射擊的姿勢比單人立姿或是臥姿都要容易發現敵人,而且較機槍的單人腰射姿準確得多。

「威爾,你也上來!」一名德軍機槍手也依樣畫葫蘆呼喚他的彈藥手,那名彈藥手立刻丟下手中的彈藥箱跑到機槍手前,面對他蹲下身來並用右手拉住腳架,這兩組機槍擺出的姿勢顯示了王國軍跟德軍教範的兩人射擊姿勢部分的些微不同。

「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好了!」女兵深呼吸、閉上了眼睛。

「你呢?」奈妮轉頭看著旁邊那組機槍,而機槍手點了點頭,彈藥手則是用空著的左手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她舔了舔乾燥的上唇,扣下扳機開火射擊,而旁邊的另一挺42也跟著開火。

兩挺42發出尖銳的咆哮,機槍子彈無情的灑落到正在集結的敵軍身上,瞬間鋸開了數名聯邦軍,而對方也注意到了這兩挺機槍,找到掩蔽後朝著這兩挺機槍射擊。

中尉那對本來有著如同藍寶石般柔和光芒的寶藍色眼睛散發著冷冽的殺氣,逐一搜索著開槍的火光,旋轉自己的腳步,把槍口對準那些光點,然後再開火。

這波掃射讓聯邦軍的輕兵器火力再次閉上嘴,但是一發戰車砲從這群傘兵的頭上不到幾公尺處低空擦過,她們迅速地臥倒,高爆彈在前方不遠處炸開。通信兵史蒂芬妮的慘叫聲傳來,尖銳而高揚,聽的奈妮的心頭也絞痛著。

「醫護兵!」海特中士大叫。

「奧爾佳,有人負傷!」

奈妮轉頭看著呆呆地縮在雪地中的銀髮女孩,她遲疑地點了點頭,用步槍的木製槍托助自己站起,奈妮可以聽的到她帶著急促的呼吸聲跑向前方的混亂。

「該死!韋貝爾!你也去幫忙!」吉爾斯揮著手,而德軍的醫護兵也跟著上去協助急救。

前面又是一個修羅場,海特中士的帽子不見了,她的頭髮和臉被薰成暗褐色。她和派特按著史蒂芬妮的手跟腳,面部受傷趴在地上的她正在不斷掙扎,血流了一地。

「我看不到、我看不到!好痛!有人抓著我!我要死了,救命啊!」

「妳別在那邊鬼叫,醫生會救妳的!」

「把無線電背包卸下,將她翻過來。」醫生冷靜的指示。

奈妮與朵拉還有另一組機槍組也跟上來,卻看見史蒂芬妮一邊嗚咽著,一邊遮著自己的臉蛋哭泣著。好幾塊碎片削過了少女的面容,合不起來的眼窩中嵌著被染紅的眼球和彈片,臉頰也被切出一道近十公分長的傷口,右邊的耳朵也不見了一半。

「拜託…我怎麼了…誰來…啊,好痛!」

奧爾佳看著這一幕,也摀住了自己的口鼻,老實說,這樣不曉得還有沒有救,而韋貝爾也看傻了,他喃喃自語著,但是他馬上回神,取出急救器材搶救,而另一名醫護兵也跟著一起搶救。

「該死!敵軍追上來了!」吉爾斯看到後面的敵軍大喊著,接著他立刻舉起手中的44對著對面掃射,而其他手中有武器的士兵也跟著開始射擊。

「韋貝爾,你把武器彈藥交給別人!把史蒂芬妮帶回去!」吉爾斯轉頭對著醫護兵下令,而他點了點頭之後就將腰帶上的40彈包跟手槍卸下,並將MP-40交給另一個背著反戰車火箭的擲彈兵。

「嗚!啊啊…!」又多了一人中彈,手持皮諾的艾布利亞抓著膝蓋慘叫。

「那裡!五點鐘方向有戰車接近!」

「破壞手,反戰車武器上前!」奈妮揮手下令,而一名背著火箭砲的德軍立刻把火箭筒預備好,而一名步槍兵取出火箭彈,從後方裝填進去後拍了下破壞手的鋼盔,破壞手扣下板機,88mm的成型裝藥火箭朝著那台T-3飛去,直接命中!那台T-3從艙口冒出黑煙,看來沒有人會從裡面逃出來了。

這時一群降下獵兵女孩跟德意志裝甲擲彈兵們衝到了奈妮的身邊,之中絕大部份是來自其他連隊的陌生人,只有出聲指揮的女聲令她格外熟悉。

「救助傷者!兩人一組行動!動作快!」

「上尉!」

艾奴希雅往奈妮的方向走來,嚴肅地看著她。

「亂掉了,完全亂掉,通訊系統整個毀掉,我無法控制住狀況。一切都很混亂,我們的攻擊和北岸的友軍配合不起來,攻擊失敗。我把全部的人撤回攻擊發起線後了,除了這些之外。現在我們要想辦法開始逃。懂嗎?」

「懂,我瞭解。」奈妮點頭。

「霍克愛和少校還在等我們,別讓他們等太久囉。」艾奴希雅轉身指向士官群,「把傷兵集中,然後…」

奈妮正覺得安心的時候,忽然聽到近處傳來一聲『吱咻』聲。鮮血濺上了她的臉蛋,然後,正在發號施令的上尉忽然往後坐倒在地。

「艾…艾奴希雅!」


十二月二十三日 16:10 那瓦河南岸攻擊發起線

在艾奴希雅的命令下攻擊的步兵開始撤退,接著敵軍戰車跟步兵也跟了上來,但是顧忌到德軍的豹式跟獵豹,對方的T-3始終跟王國軍的攻擊發起線保持著一段距離,只是拿主砲跟同軸機槍為步兵進行直射火力支援,無形中德軍戰車組成的防線成了抵擋聯邦軍攻擊的防波堤。

隨著部隊的撤離跟通信的斷絕,火線已經從前面正在撤退的步兵轉移到攻擊發起線上防守的守備隊,但是隨著戰車因為機槍子彈和高爆彈的不足而無法驅散步兵,情況也開始變的險峻,目前第一線上的步兵只剩下由霍爾雷恩中尉的戰鬥工兵排的一部跟奉命鎮守營部的霍克愛排,自動武器的彈藥量已經到達底限,除了王國軍的卡爾跟德軍的少數幾把G43還有算是充分的彈藥之外,其他的武器已經快跟廢鐵畫上等號。

「十一點方向有步兵接近!」

「迫擊砲注意,射擊標竿減二百碼、向左修正六十碼,六發,效力射!」

『收到、射擊開始…』

砰!砰!砰!砰!砰!砰!

六聲低沉的鳴響以高角度墜落在模糊的人影中,爆炸之後,步兵們把手中的自動武器以點放的方式還擊,對方紛紛趴下或被擊倒,然後以各種槍械向這個方向反擊。敵方的火力很充足,但是己方的彈藥已經開始見底,有幾個戰鬥工兵的MP-44彈藥已經打光了,9mm子彈的存量也好不到哪去,機槍的彈鏈只剩下三條,子彈總數加一加只有五百出頭,原本被壓著打的聯邦前線裡立刻就翻出了一海票的步兵殺回來。

「混帳!」一名戰鬥工兵試著探出頭強行還擊,但是一排子彈立刻朝他飛來,這讓他又縮了回去。

「該死!那些混帳南佬!」那名戰鬥工兵咒罵著。

「絲奈德,用槍榴彈!槍榴彈!」霍克愛少尉轉頭向一位班兵揮手命令道。

「知道了。」

一位女孩從彈藥袋裡取出槍榴彈,裝置在步槍的槍口上,拉開握把,在彈倉裡裝入擊發瓦斯用的子彈。調整好表尺之後,她把槍托插進雪中,微微仰起槍口對準敵軍,然後扣扳機。

被擊發的槍榴彈尾端噴出火燄,『噗』地一聲以低角度飛進身穿棕色制服的聯邦步兵之中,又是爆炸,這讓對方一挺.30機槍啞了下去,守軍們趁這個機會將手頭上的火力全數投射出去,壓制住了聯邦軍的前進。

對方的反砲兵射擊這時掠過他們頭上,火箭彈砸在只剩下一片雪原的「前」迫炮陣地,迫炮兵們扛著60跟81迫炮進行陣地轉移,接著重新集結再度搭建陣地。至於多管火箭則因為對方的反砲擊火力的緣故而由火力連指揮官比斯霍夫少尉放置到更後方的地方,準備抓住最後機會把敵方的砲兵陣地摘了。

聯邦軍的迫炮猛烈射擊,整條發起線的塹壕陣線周圍被炸得七零八落,除了步兵龜縮在戰壕裡之外,裝甲兵們也祈禱著砲彈別落到自己的座車頭上。雖然有砲擊掩護,但是由於德軍戰車的存在,聯邦軍的戰車始終沒有跨過八百公尺這條看不見的射程線。

「用同軸機槍驅散他們!絕對不能讓對方接近撤退中的友軍!」蓋爾格指揮著灰排,全力支援後撤中的友軍,但這時一發迫炮砲彈卻砸到灰一的引擎室,引擎當場起火,濃煙跟火光瞬間竄進戰鬥室。

「哇啊!棄車!」他立刻下達棄車命令,車組員急忙地把艙門打開逃生,其中無線電手在離開時還硬是帶走兩箱機槍子彈,就在裝填手從炮塔後面的艙口逃出的同時引擎也發生爆炸,爆炸的威力把裝填手跟協助他撤離的蓋爾格就這樣炸倒在地。

「該死!米夏埃爾!來幫忙!」砲手看到兩人被炸倒在地,急忙呼喚另外兩名車組員,三人聯合把昏迷的兩人搬到醫務所去──幸好他們的戰車位於最右翼,離醫務所不遠。


『營部,這裡是騎士一,聽到請回答;營部,這裡是騎士一,聽到請回答。』霍克愛身旁的無線電傳來法蘭茲的聲音,她立刻接過話筒。

「這裡是營部,下官是霍克愛少尉,少校,有事嗎?」俗話說的好,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從有通訊過來的情況來看,八成裝甲部隊有問題了,霍克愛心想。

『我們的機槍彈藥不足了,步兵只能靠你們自己了,另外……』法蘭茲話還沒說完突然敵軍側面出現了一陣煙霧和砲擊,緊接著是在機槍火網掃射中向上陸續騰起的兩發信號彈。

「那是……」

「黑、白信號彈?那不是撤退嗎?」

三輛狼式伴隨著數名隨車步兵快速倒退,戰車在急倒車之後猛地煞車、開砲。他們的干擾吸引住部分聯邦T-3的注意,75mm主砲掀起的彈幕在她們周圍展開。

『該死!等下再說,少尉!』法蘭茲還沒聽到霍克愛的答覆就切斷了通信。

「又來了,第二次撤退信號!」

狼式在戰場的一側持續射出信號彈,承受大量的集中火力,而豹式也開始緩緩退出射擊陣地並支援狼式後撤。

霍克愛跟霍爾雷恩透過望遠鏡看到了戰車跟攻擊隊開始撤離,而霍克愛立刻下了決斷。

「撤退!」她指著幾位士官,「你們、各自把班隊帶好,分批離開。丟棄重裝備,只需要攜帶必要的物資離開。傷患先離開,集合地點在機場!開始動作!」

「那麼艾奴希雅上尉她們…」

「我會留守,接下來的交給一個班就足夠了。」

「少尉!」霍爾雷恩這時大吼。

「中尉,你難道要我們死守在這裡嗎?這是沒有意義的舉動!」霍克愛轉頭對著霍爾雷恩用冷漠的語氣回了一句。

「少尉!我以中尉的權限命令你,不准妳擅自留守!傳令兵!傳令下去:全員撤離!並徵求自願留守的十個人!」霍爾雷恩轉頭下令,這讓霍克愛十分驚訝。

「咦?」

「另外派人通知比斯霍夫少尉,叫他把迫炮隊收回去!火箭發射器也一樣!」

「中尉……」

「叫後面的半履帶車開上來!能載多少人走就載多少!少尉,妳別想自己留下來,別想給我當英雄;無線電手,幫我接上少校,快!」他的強硬語氣讓無線電兵迅速行動,接著她將話筒拿給中尉。

『艾里希?怎麼會是你?發生什麼事了?』

「少校,現在前面情況到底怎樣了?那兩次撤退信號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戰況是整個一團亂,突擊隊的一部全滅、艾奴希雅上尉中彈、機場被大口徑火炮砲擊、南北岸的攻擊協調不起來,什麼鬼狀況全都來了,根本不能再繼續打下去,剛才甚至連灰一也中彈;布雷麥已經把攻勢隊收回來了,你們留下幾個人等突擊隊收回來之外其他人也都撤離,並通知魯道夫把火力連撤走,我們會想辦法牽制久一點。你們把該撤的都撤走之後打發撤退信號彈通知我們,明白了嗎?』

「是,還有其他指示嗎,少校?」

『目前沒了,就這樣,Good Luck!』

「是!通話完畢!」霍爾雷恩切斷通訊之後深呼吸一口氣,接著繼續剛才未完的命令。

「好,剛才少校確實下了撤退命令,德軍除了自願留下者跟我之外其他人全部撤退,少尉,妳跟妳的人能撤就盡量撤,想留下可以,但是我只允許妳們留下十個人,其他人一定要撤離,明白了嗎?另外把步槍跟反戰車武器的彈藥留下,自動武器只要留下一挺機槍,其他都帶走,明白了嗎?」他看著四週的降下獵兵們,她們都點頭之後霍爾雷恩露出一絲微笑。

「好,那麼祝各位好運,開始動作!」他吼出這句話之後王國軍們開始動員,傷患先被扔到壕溝外,有些被摔到痛處的人發出慘叫聲。接著沒傷的其他人翻上雪地,扶持著傷兵們向後跑去。

「跑!快跑!別停下!」一些還待在壕溝裡的王國軍對著戰友大喊,沒多久他們就消失在風雪中。

「好,第二波預備……現在!」在霍爾雷恩的指示下第二波躍出壕溝全力向後方跑去,聯邦軍的槍聲再次響起,一名德軍跟一名降下獵兵被擊中,鮮血染紅了這兩名士兵的後背。

「該死!」

「有人負傷!」

「天殺的,掩護射擊!」

還在防線上的守軍們開槍還擊,彈殼已經在坑底堆積一層,退出的彈殼落在之前的彈殼上奏出了叮噹作響的交響曲。

「煙霧彈、快擲煙霧彈!」霍克愛和幾名士官從胸前拆下桶狀的拉環式手榴彈,另外有幾名德軍則是拿出傳統的棒狀煙霧手榴彈,奮力往前拋向戰場中心。煙霧彈立刻爆開,為撤離的友軍提供了掩護。

「第三波,出發!」

最後的十幾個人向後狂奔,那兩名傷兵也被架起帶走,直到最後一人消失在風雪中,霍克愛跟霍爾雷恩縮下身子,蹲坐在壕底。其他人也都跟著作出相同的動作。

霍爾雷恩拿出信號槍,裝填之後朝天空射去,接著換上另一枚信號彈重複著剛才的動作,整條防線上的戰車也隨之開始動作向機場退去,沒多久防線上就只剩下這守在營部二十多個人了。

雖然已經相當疲憊,但是還不能休息。兩個軍官各自集合起自己的部隊,接著由班長點名。

霍克愛伸手抓住下士的後頸,把絲奈德的頭抓到自己身邊,「抱歉,還讓妳和她們留下來陪我。是我太膽小了。」

絲奈德搖搖頭,「不,我們都是自願的。我本來就想要和姊妹們一起併肩作戰,不論何時何地。」下士的嘴唇微微地上揚,把掉落在地上的軍便帽撿起來,拍拍塵土,遞給霍克愛。「長官,請多注意儀容。」

「哦…」霍克愛直到現在才發現帽子已經被吹掉了,她看似有些訝異地眨眨眼。「謝謝。」

「少尉,妳在害怕嗎?」霍爾雷恩看著霍克愛,帶著一絲笑容說。

「那你呢,中尉?你也在害怕?」兩人對看了一會兒,接著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是啊!我是在害怕,怕死在這個陌生無比的異世界。」

「呵呵,我也差不多,怕死在這片雪原而沒有任何意義。」

兩個人又笑了笑,這二十多位戰士就這麼坐在壕溝裡,等待最後的開始。

等了好久好久,沒有動靜。一位女孩不耐煩地探出頭,嘀嘀咕咕的抱怨:「什麼都看不到,太暗了,又在下雪。」

「別急,讓心靜下來。」

「我有牛奶糖,誰想要?」

「給我吧。」

「啊。」霍克愛直接張開嘴巴,眨眨眼睛看似也要。

「少裝可愛了。」

「有人要巧克力嗎?美軍──用妳們的說法算是聯邦軍的喔!」一名德軍邊從香菸罐──也就是防毒面具筒裡拿出拿出一包巧克力邊說。

「我要!」

「誰還有彈匣?」

「拿去,最後一個啦。」彈匣飛過空中,接住。

「好渴哦,誰的水壺裡還有水?」

「笨啊,妳直接在地上抓一把雪不就是了。」

「哦,對耶。」

「地上髒兮兮的,那不能喝吧?」一個有潔癖的女孩把水壺遞出去。

「搞什麼,我們自己就已經很髒了好不好。」絲奈德吐嘈道。

「我這輩子還沒這麼久沒洗澡過。」

「大家都變成臭男生了。」

「喂!這算是說我們的壞話嗎?」一名德軍笑著說。

「我想上廁所。」

「直接去第四班的防線上解決,來,衛生紙。」

「謝謝。」

話匣子打開之後,所有人都很愉快的聊了起來,不曉得是否因為壓力過大的緣故,每個人都有很多話想講,越講就越停不下來。算了,這樣也好,至少沒有人因為壓力而陷入恐慌或失常,這就夠了───沒有制止他們的霍克愛,在稍後也加入了他們的對話,只有霍爾雷恩叼著一根還沒點著的煙閉目養神。

不知為什麼,最後的決戰始終沒有發生。霍克愛終於大著膽子把頭探出去。

「…聯邦軍該不會忘了我們吧?」

「搞不好哦,連艾奴希雅都忘記了,更何況是南佬。」

絲奈德也跟著抬起頭來呼吸新鮮空氣並且伸懶腰,順便把望遠鏡揀起來。

「妳別開玩笑了吧。」

「很有可能喔。」霍爾雷恩閉著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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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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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10. 十二月二十三日 解決方案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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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十二月二十三日 解決方案

十二月二十三日 16:50 墨爾德機場

被風雪掩蓋的機場一片寂靜。

雖然看不清楚,但是還是可以看見一些人影在低矮的碎瓦片中快步跑過,仔細而小心地偽裝著自己的行蹤。漢德聯軍們掩護著己方的傷亡人員進行陣地轉移,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剩下唯一合理的選擇就是地下。

又一發砲彈,震動很快的隨之而來。

奧圖.貝格尼爾中士躲到機場的廢墟裡,心裡犯著嘀咕,而在旁邊馬克思.沃爾中士也是在碎碎唸。

這次的落點偏遠了些,重重地砸在機場南邊,可是這一次還掀起了為數不少的二次爆炸,火光與濃煙衝上天空。

「補給堆被命中了。」

「呼嘩…燒起來、燒起來了,你看火好大。」

「真可惜,這麼多份量的補給耶。」

女孩們站起來,看著機場南邊的火勢逐漸被風雪撲滅。席西兒的心頭一縮,她們這幾天以來都是使用聯邦的軍用藥品來救治傷患,南防線的機槍彈藥也全部都換成聯邦規格的了,這一炸下去肯定損失慘重。

但是,至少不是落在自己頭上,光這一點就很令人心滿意足了。

不過將補給堆附近的機棚作為野戰廚房的德軍們就沒這麼好受了,那發砲擊掀翻了停在那附近的煙囪砲,雖然他們已經撤離了那裡,但是看到準備中的晚餐被掀掉了還是讓人很不甘心的。

這種奇怪的砲擊大約每隔三到五分鐘就會來一發,砲擊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小時左右,總共有十六發砲彈落下。

第一發的直擊造成了最大的死傷,之後連續幾發都偏離了目標,落在機場跑道上跟機場外圍;直到第六發,那一發一砲擊中南防線的第二營C連的第三排陣地,當場就有半個排消失了,連帶消失的還有一個德軍擲彈兵伍,另外有一台豹式因為在落點附近而被掀翻,不過並沒有造成太多損害,裝甲兵們順利的逃了出來。第十發擊中了補給堆,引發劇烈的二次爆炸和火勢沿燒,所幸強大的風雪很快就扼殺了火苗。

砲擊停止了超過二十分鐘,原本還以為有詐,但席西兒揚言『就算是詐也還是得救人』,而克羅威爾也同意這點,於是他們全體都投入了救難行動。

王國軍傷亡者不明,但到目前為止失蹤人數的統計就超過一百五十人,傷員至少增加七十名,第二營在一瞬間就報銷了三分之一的戰力。

相較之下德軍的損傷就輕微許多,就算加上那個被直擊而消失的擲彈兵伍,在機場的死亡人數還不到二十人,反而是暫時性耳聾跟掛彩的人數瞬間暴增,不過倒還不會影響戰力就是了。

而在機場的廢墟中,挖掘工作仍在持續著,以2:1的數目持續不斷地挖出屍塊屍體與重傷者。在這陣混亂中,從機場北方開來了幾輛卡車,以及用零散隊伍走回來的步兵,還有就是依然有不少數量的半履帶車和戰車的履帶聲。

「這是怎樣?怎麼這裡變得活像被炸翻的法國小鎮。」一名原隸屬於第16空軍野戰師的代理下士看著一片殘骸說。

「我倒覺得比較像史達林格勒。」另一名陸軍上兵接著說。

「不管是像什麼,反正這裡根本已經是廢墟了。」

德軍跟降下獵兵們四處張望,直到一名包著頭巾、臂上掛著紅十字白底臂章的女孩走過來,在第一台卡車的車窗玻璃上敲敲,接著司機跟那名少女對話一陣之後降下獵兵們不知道將什麼東西拿出來,後來德軍們打聽之後才知道是要急救器材,想當然爾這些德軍身上沒這些東西,所以他們只是將傷患抬下車跟著降下獵兵們將他們送到新的野戰醫院。


至於另一邊,剛才跟著奈妮一起回來機場的蓋爾格兩人各自找了個可以墊的東西坐下,至於這兩人為何再度碰面?這要回到近一個小時之前──

隨著艾奴希雅負傷之後,他們冒著敵火、在奈妮代理的指揮下逐次前進,終於看到了友軍。但是她們卻不是回到營部,而是來到了戰線右翼後方的野戰醫務所。

在那裡只是有些輕微腦震盪的蓋爾格已經沒有大礙,已經清醒的他正協助進行急救。至於艾奴希雅方面佩瑟動用了所有的手段進行搶救。然後、前方傳來戰車部隊撤收的消息,奈妮立刻下達全員撤退的指示。奈妮找來一名駕駛兵,準備載著艾奴希雅駛離前線,車輛卻被不知哪裡飛來的火箭彈給擊毀,於是他們只好徒步撤離。

逃亡之中,不知不覺的與其他人越走越遠、越走越散,當他們注意到的時候就只剩下他們三個還在一起了。

後來這三人組碰上了從機場逃脫的聯邦軍官,在那名軍官──也就是弗拉.瑞斯伯的協助下他們還算順利的回到了機場。


奈妮抬起頭來看了弗拉一眼,『雖然我知道那很保暖,但我還是強烈建議你把身上那件脫下來,不然我怕你穿這樣下去會有人抓狂。』

『小姐,』弗拉用很認真的表情盯著奈妮看,『妳才剛剛給我上手銬。』

奈妮呆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頭,有些尷尬兼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啊,抱歉、抱歉,是我的錯。』

她起身,『轉過去。』然後走向弗拉的身後鬆開布手銬。

『…這麼輕易鬆開手銬,不怕我逃走嗎?』

『你如果想吃子彈的話請便。』奈妮雖然這麼說,但是口氣中卻沒有絲毫的惡意,聽起來反倒是像在開玩笑。

連奈妮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她無法打從心裡討厭這個傢伙。這個年輕人的臉就是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而他的言行也讓人能夠安下心來。他要逃走的話,之前機會多的是,犯不著等到周圍全是身為敵軍的女孩們時,再慌慌張張的一個人拔腿狂奔吧。

奈妮的左手仍然緊扣著對方的腕根處,右手掏出手槍,退開了兩步,『應該不用我幫你脫了,你自己來吧。』

『我瞭解,很感謝妳。』他看著奈妮一會兒,開始自己脫下傘兵罩衫。由於他只是隨便套上去再胡亂繫緊皮帶而已,看在奈妮眼中不禁有一點可笑。

然後,奈妮才發現他除了這件傘兵罩衫之外,底下並沒有穿著聯邦的咖啡色軍服。他就這麼赤條條的,在寒風中發著抖,至於蓋爾格也感到十分驚訝,雙眼睜得老大。

『喂、你…』

『嗯?』弗拉.瑞斯伯轉過頭來,奈妮這才發現對方的額頭和臉頰還真是紅的嚇人。

『不要緊吧…?』

『沒問題,只是、有點昏昏的…』

他用很重的鼻音講這話,咳嗽了好幾下,蹲下縮成一團不斷發抖。

『你等一下。』

奈妮連忙把自己身上的罩衫脫下來,底下還有一件軍常服和毛衣作底的她,至少還可以忍受一些寒風,眼前的這位年輕人卻是很顯然不行了,蓋爾格也脫下了他的四二年型防寒連帽外套幫忙。

『快、快披上這件。』

奈妮走上前去,用罩衫披住他,摸摸弗拉的額頭。

『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護站?』

可是,他卻突然往旁邊倒下。

這次,換奈妮大叫著『讓開』,把人抬進地下室了,而蓋爾格只是看著衝入地下室的奈妮,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接著他站起身來先去找人回報自己已經回到機場的消息。


十二月二十三日 19:45 墨爾德機場 克羅諾斯戰鬥群臨時指揮部

德軍的連級三巨頭跟擔任後勤指揮的艾米爾正聚在沒被砲擊掀翻的戰車連連部所在機棚中開會,目前的情況一團亂,艾奴希雅失蹤,奈妮跟蓋爾格也一樣,現在王國軍暫時由她們自己的連長們指揮,但是她們還是需要一個新的代理營長,不過這就不是他們能干涉的了。

當他們正在開會的時候蓋爾格走進了機棚,並行了一個舉手禮──他們已經不打算行納粹禮了。

「蓋爾格.沙梅特萊特少尉報到。」這句報到聲引起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

「少尉,你剛才跑哪去了?我們一直在找你。」法蘭茲看著蓋爾格說。

「我剛才跟妮貝龍根中尉還有派翠西上尉一起行動,直到剛才才回來機場。」

「喔?她們兩個情況怎樣?」

「妮貝龍根中尉除了疲勞之外沒什麼大礙,但是上尉中彈負傷了。」

「艾奴希雅情況如何?」布雷麥臉上帶著一些擔心問。

「只有被擊中一發,而且是貫穿,除了因為失血和在風雪中行動的緣故額使傷勢稍微惡化之外沒什麼問題。」

「所以情況還可以囉。」

「是的,還算不上是重傷。」蓋爾格點了點頭。

「嗯,那就好。」

「少校,那下官現在……」

「啊!你的戰車已經被擊毀了嘛!目前也沒有多餘的戰車,你就先自己找事作……等下,這裡有件事交給你,去跟拉德貝克醫生問一下有多少我們的人沒撐過去,確定人數之後跟我回報。」

「是!」

「那你先去忙吧!」

「是!」蓋爾格草草回個禮之後就轉身離開連部了。

「好,那我們目前的情況如何?」

「不太妙,我們目前的損傷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但是王國戰友就很慘重了。」克羅威爾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國戰友們先不談,我們的損失呢?」

「戰車方面,昨天防衛戰中受損的那兩台則搶修得差不多了,但是只能以二十多公里的速度前進,另外剛才有台被砲擊掀翻的戰車我們正在整修,至於橋頭的戰車損失長官你自己清楚;卡車共有十一台全毀,其他的也因為砲擊的震波而有所損傷,但是還可以動作。」艾米爾翻了翻手中的筆記本之後說。

「那251呢?」

「留在機場的都沒問題,都只是被震波晃一下而已,至於橋頭數量問布雷麥可能會快一點。」

「布雷麥?」法蘭茲看著傘兵上尉。

「昨天的攻勢讓我們總共損失七輛251,剛才下午的攻勢有一台被對方的火箭彈幕擊毀,就這樣了。」布雷麥歪頭想了一下之後報告。

「都是普通的?」

「是的,都是普通的。」

「好,那人員呢?」

「這裡的確切人數還沒確定,需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知道。」克羅威爾平靜的說。

「那麼……布雷麥?」

「昨天的我報告過了,總共二十六人陣亡,二十九人負傷;剛才的突擊共有六人死亡,八人負傷,有五個人情況不太樂觀;另外根據報告艾里希帶著十多個人還待在橋頭附近。」

「嗯……目前的損傷還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加上王國戰友的死傷就……」法蘭茲低聲說著,這時一名王國降下獵兵來到了連部。

「報告。」

「嗯?有事嗎?」布雷麥轉頭看著那名降下獵兵少女問。

「派翠西上尉請諸位參加作戰會議。」

「哪些人要去?」克羅威爾問。

「少校,如果可以也請兩位擲彈兵上尉也來。」

「那你們去就好,我要先確定我的人的死傷。」克羅威爾揮了揮手,而法蘭茲也同意他這麼做。

「好吧!那你留下來。可以帶我們過去嗎?」法蘭茲問。

「是,請跟我來。」在那名獵兵士官的帶領下,法蘭茲跟布雷麥朝著臨時指揮所走去。


十二月二十三日 21:04 墨爾德機場

整體來說,艾奴希雅的表情看起來真的是有點不太妙。她臉上輕浮的笑容已經消失很久,蒼白的臉蛋上流瀉著汗水,散亂的髮絲垂下,半睜著的眼皮偶而還會眨動兩下表明『我還活著』的事實,除此之外看起來的狀態實在不太樂觀。

充當臨時指揮所的電機與暖氣主機房,這裡因為通風不良與燥熱的關係,是唯一尚未被使用的空間。

只是到了現在,就連最後這一塊『淨地』也宣告『淪陷』了。在這出人意料之外的封閉環境中,大約比外在的室溫要高出十餘度,雖然是讓寒意有些減少了,但卻給這個房間內的人們帶來更多的不適。甚至、還有一位第二營C連的少尉因為進入這個房間之後發生過敏反應而被抬了出去。

奈妮來到這個房間裡時,就覺得有些悶,可能是心理因素的影響,但在物理層面上的惡劣條件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薇薇安端著她的便帽,一頭未整理的亂髮使她看起來活像是個還沒經過變聲期的男孩,額頭上因為迫擊砲彈造成的傷依然繫有兩日未拆的膏藥和繃帶。

高大的道敦中尉已經折損了她連上七成的士官兵,慘白的燈光映照著她慘白的表情,這讓她一百八十公分多的身高好像縮小了好幾吋。

奧麗芙連長也已經面無血色,如同她那個殘破不堪又失血過多的D連一般。

目前暫代狼式連連長職務的里希緹亞.渥夫崗少尉的臉是一片墨黑,那是聯邦火箭彈和坦克砲對她率領的戰車反擊,所薰出來的顏色。

席西兒醫官已經體力不支地靠坐在牆角,她頭圍包滿了繃帶,左眼也貼上了膏藥,充血鼓脹的右眼好像正在流血般的染成赤紅色,沒有人去責備在所有人都站著的場合中以散漫的姿勢坐著的席西兒。她是唯一一個連續『戰鬥』了一星期而未曾休息的軍官。

法蘭茲和布雷麥在奈妮進來之後沒多久也跟著到達,其實現在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兩個臉上也是有不少因為風雪跟破片造成的小傷,布雷麥甚至左臉頰有一道被子彈劃過的細長傷痕。

「奈奈和兩位也到了。那麼…廢話不多說。」艾奴希雅盡力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是高亢的。

「我們要來討論一下今後的對策。」

非常籠統卻也很實際的題目。有些軍官們低下頭默思,也有的人積極地轉頭接耳著交換意見。

這裡的人大致上都很清楚唯一的方案是撤退。但是……

「本應由席西兒醫官報告傷亡人數,不過在此由我代為發言。」前線醫官佩瑟起身。

「至今天下午的交戰為止,累計陣亡人數三百一十七、失蹤九十,負傷人數五百零六,其中不能移動的重傷患有七十一名,目前手頭上的設備無法給予更進一步的治療,她們都急需後送。」

「唯一的好消息是,榭達的情況已經勉強穩住了,但是也是要盡早後送。」

雖然在一堆壞消息中有了一個微小的好消息,但是所有人的臉色依然都異常凝重,氣氛非常的惡劣。

「我方目前還能戰鬥的戰鬥員數目是四百九十五──這是我們的部分,至於德軍的部分……」佩瑟看了一下法蘭茲。

「嗯,我軍目前確定陣亡的有三十二人,負傷三十七人──這是我們在橋頭的損失,至於機場的死傷還沒統計出來。」

「對了,少校,這是你們的最新死傷數目。」佩瑟這時想起了什麼,將一張便條交給法蘭茲。

「謝謝。加上機場的死傷總共是……六十二人陣亡,五十五人負傷,其中重傷患有六人。」法蘭茲將筆記跟便條比對一下之後作出報告。

「我們還可以作戰的人數有六百九十四人──不含醫護人員跟部分非戰鬥人員,因為我們的人都是經過實戰的。」

「機動車輛、載具還有多少?」

「可動戰車剩餘七輛,裝甲運兵車五輛,卡車兩輛,越野車一輛。除此之外、還有俘虜的聯邦吉普車四輛…」

「我們這裡還有十七台豹式戰車沒有問題,另外有三台受創──但是還能行動、同型的回收車有兩輛,驅逐戰車有四輛;防空戰車五輛;裝甲運兵車剛好五十輛,但是有十幾台是特種車輛;四十三台卡車、通用車輛十三台、摩托車九台,還有救護車兩台,車輛數量雖然足以載運全數的傷患,但是還有一些問題……」法蘭茲說到後面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

「彈藥也嚴重不足。多半的士兵都只剩下一、兩個彈匣了,我軍的7.92mm標準子彈嚴重不足,已經有將近六成的班用機槍沒子彈了,現在就算加上聯邦的擄獲武器和德軍們的增援也不見得能滿足下次這種規模交戰的所需了。」

「我們戰車砲的75mm砲彈也是,高爆彈的存量不足,要再打一場都有點困難。」法蘭茲補上一句。

「糧食堆棧與柴火燃料都被敵軍重砲摧毀掉大半,未來我們只能靠個人的乾糧棒跟少部分沒被摧毀的可用糧食支持,大概只有兩至三日的份量了。」

有些人搖了搖頭,法蘭茲更是低頭苦思;雖然車輛數目勉強可以把所有傷患載走,但是目前的情勢勢必只能利用結冰的河面渡河,整個車隊也還可以利用戰車跟部分部隊守衛側翼讓那些聯邦軍不敢亂來,可是這裡又出現了一個問題,251跟卡車也就算了,但是戰車絕不可能從冰面上開過,到時候勢必要拋棄戰車,但是如果拋棄戰車的話……他又繼續嘆息。

「我們除非作出必要的處置…否則,沒辦法成功撤退。」

至於什麼是必要的處置?答案也就只有那麼一種,說出這句話的第二營G連連長瓦潔亞.科波拉中尉本人也很清楚。席西兒突然站起身來,好像與她有著深仇大恨似地緊瞪著。

「妳敢再說一次就給我試看看!」

「學姐,妳別衝動…」

「我說的都是事實,這種時候不能再沉迷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裡,一個人活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要好。」

瓦潔亞的口氣也十分明白,而席西兒握緊了拳頭,突然衝上前作勢要毆打瓦潔亞。佩瑟急忙把席西兒拉往後方,「學姐!學姐妳別這樣,冷靜點!」

「妳敢拿我的病人怎麼樣我就第一個先宰了妳!」席西兒揮舞著拳頭和手臂嘶吼道。

「瓦潔亞,妳也別把話說成這樣…」

「我要宰了她!讓開!放開我!」席西兒被佩瑟和幾位士官拖出機房。

「妳乖乖給我閉上嘴,損失掉整個連的軍官沒資格在這裡插話。除此之外還有,」瓦潔亞抬起手腕,揮向外頭。「我們俘虜了超過一百多名的敵兵,他們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如今更是消耗寶貴的糧食和看管的人手,我以為越早處理掉越好。」

弱氣的H連連長海娜靜靜地垂下了頭。軍官中也有人開始點頭,贊同瓦潔亞的看法,並且出聲附和,這讓法蘭茲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

「而且那個裝甲兵軍官到底是怎麼搞的,她那種軟趴趴的攻擊和支援害我們損失了好多姐妹!還有這些憑空冒出來的傢伙也是,根本幫不上忙!」

聽到這裡,緹妮安本想出來說句什麼,但被潔絲汀娜拉住了;布雷麥的眼神也開始有些變化,而法蘭茲似乎火氣也開始上來。里希緹亞仍然帶著她那張病氣兼蒼白中帶淡紫的瘦弱臉龐,冷靜地給予回答。

「我們擋不住敵砲的攻擊,煙霧彈也都用盡,勉強為步兵作前鋒只是徒增損失。」

「妳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

「誰貪生怕死?」里希緹亞也拉高了嗓音,「我們王國裝甲兵早有以鐵為棺的心理準備,我們絕對不畏懼戰鬥,但我們也決不輕易犧牲。」

「至於妳說我們幫不上忙?那如果沒我們的反戰車武器跟車輛,妳們想怎麼撤退?」法蘭茲的語氣十分輕蔑,眼神更是帶著一些不削看著瓦潔亞。

有人不屑地哼了聲,「這些只會消耗補給和拖我們後腿的裝甲兵也是,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推卸給別人,這種作法根本就是不負責任。」奈妮冷冷的說了一句,瓦潔亞跟其他室內的軍官都轉過頭來。

「喔?娃娃兒奈妮有話要說了。」她的口氣非常之酸,奈妮故意裝作沒聽見。

「我們是軍官,應當負起對士兵的責任。我們接受訓練,把姊妹們帶到戰場上,並且帶領她們。我們的責任不只是完成任務或是打勝仗而已,當然,」奈妮銳利的目光直視瓦潔亞,「更不只是單求自保而已。」

「妳居然這樣侮蔑我?我只想要求自保?妳別開玩笑!」瓦潔亞的音量也高了起來。

奈妮絲毫沒有動搖地,一字字清楚說道:「我們既然把姊妹們帶了出來,就有責任帶她們回去。」

這句話讓法蘭茲他們兩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其他人很明顯的火氣沒有降下來,接下來就是一陣激烈的論戰。情勢很快就從動口演進到動手,因為這整整一星期的痛苦和鬱悶累積下來的怒氣,如今卻通通發洩在自己人身上。

身穿皮製作業服的裝甲兵掄起拳頭就往先前與她們言語挑釁的降下獵兵第二營官兵身上打,而第二營則是集中人力在與第一營的F連軍官身上對毆,至於法蘭茲跟布雷麥雖然有第二營的人試著攻擊,但是都被格檔下來,不過他們兩人都沒有主動還擊。

奈妮不知被哪兒來的一掌猛然推了一下胸口,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又是當面來的一拳,她扭頭並且以手腕擋住,然後從自己身後步出的薇薇安立刻就以隨手揀來的板凳把對面那個女孩猛敲了好幾下。

「通通給我安靜!!」

艾奴希雅咆哮道,尾音一直拉長直到聽起來有些破音的程度。

大家都停下動作扭頭望向艾奴希雅,躺坐在兩具發電機間吊床裡的她,一邊咳嗽一邊以她冷徹的綠眸看過所有人,她獨有的一股氣勢震懾住原本還想趁機再多打不順眼的傢伙幾拳的女孩。

「把妳們…叫來這裡。進行無意義的爭論,是,我的錯。」

她左手食指按住沉重的腦袋,托著頭部緩緩調整氣息說道:「那就跟往常一樣吧,由我決定。第二營的諸位姊妹───很遺憾,也請妳們依照我的意志行事。沒有人有意見嗎?」

「…」看到艾奴希雅那張帶著很濃很濃殺氣的皺眉臉,沒有人敢吭一聲,法蘭茲則趁機撿起剛才被打落的盤帽。

「那麼,我就在這裡先說清楚。」艾奴希雅晃了晃右手掌,忽然把它以伸向眾人張開的樣子懸在空中定住。

「我要每一個人都給我活著出去,越多越好。關於實行的過程和細節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但是總要有個具體的佈線。從正面穿越橋頭已經不可能…我們再待下去必定也是死路一條。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河道上繞路。」

「要繞路的話就得動作快,這幾天以內氣溫會回升。」一位營部參謀官建議。

「可是,對面的傢伙不會放過我們。」

「我們一但開始撤出,最後留守的那一批人要怎麼抵擋南方敵軍的進擊?」

大家又吵吵鬧鬧了起來,艾奴希雅又高聲叫了一次『安靜!』。

「這是賭博,我就挑白了講,各位。」艾奴希雅仰首高傲地宣佈她的想法。

「除非發生奇跡,否則不管我們是要棄戰友於不顧,還是一起併肩行動,大概都難逃一死。可是…如果我們現在還猶豫不決,就會失掉最後一次機會。」

艾奴希雅望向嘴角淌血的裝甲兵軍官里希緹亞跟沒什麼大礙的法蘭茲。「我們已經在五零三營和這些德軍友軍協力下,玩了兩局。然後、我們自己又玩了一局,很可惜,運氣不好外加自己不爭氣,這三把我們都賭輸了。我們難道要在這個時候就兩手空空的走出賭場,舉雙手投降嗎?難道那麼快就放棄了思考的權利,選擇一個最輕鬆的方案,拋棄與我們同甘共苦的姐妹?」

她的眼光又飄過奈妮的視線。

「雖然門鎖上了,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就得折回去。只是我們還要去找把鑰匙,或是找一個開門的好方法。懂了嗎?」

「知道了。」眾軍官稀稀落落地陸續點頭答道。

「此外,由於我的身體還有傷,實在沒辦法再跑來跑去,因此我想要把指定幾位代理指揮官,請這些人代替我的眼睛與嘴巴。」她的眼睛飄向心中擇定的人選。

「渥夫崗少尉。」

「是。」

「如果妳的長官還躺在醫務所,就由妳負責指揮妳們的王國車輛。」

「…瞭解!」里希緹亞垂直舉起手掌至眉稍,行了個裝甲兵式的敬禮。

「韓特少校。」

「是。」

「您繼續指揮所有的裝甲兵跟車輛,至於詳細就請您跟渥夫崗少尉協調。」

「知道了。」法蘭茲行了一個頗為散漫的舉手禮。

「科波拉中尉,妳是第二營殘存軍官中唯一能勝任者,由妳擔任代理營長。」

她因為受到肯定而高揚的鬥志從臉上就看得出來,但其實現場的女孩們有不少人對瓦潔亞感到不滿的都暗自啐了一聲。

「最後是本營的代理營長,由奧麗芙上尉指揮本營所有殘存兵力。」

對於這個決定大家都有點意外,因為第一營的軍官首選,若不照官階而是照實力計名次,原本所有人心中所設想的奈妮或是霍克愛竟然都未獲青睞。但答案很快就揭曉了。艾奴希雅把她的視線再度回到奈妮身上,微微的一笑。

「因為霍克愛少尉不在這裡,所以由妮貝龍根中尉擔任我的代理人,就麻煩妳擔任『東奔西跑一號』了。監督撤退與防衛的所有準備工作…我下令,妳來實際解決現場問題。」

「東奔西跑一….」奈妮突然覺得有種令她渾身無力的熟悉脫力感襲來。但是,這種親切的熟悉感讓她找到了安定劑。而這句話也讓幾名軍官露出一絲微笑。

艾奴希雅還是能夠保持平常心,照這樣一來,肯定沒問題。奈妮保持她端正的立正姿,併起腳跟,唰地舉起手敬禮。

「遵命!」


十二月二十三日 22:44 墨爾德機場

會議結束之後法蘭茲跟布雷麥回到連部並將除了醫官之外的全數軍官集合起來說明目前的行動方向,並要求他們全力跟奈妮配合重組防線;此外由於艾奴希雅的要求,他們決定將戰鬥群的指揮部跟王國軍的指揮部暫時合併。

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派兩名連絡官跟在奈妮還有艾奴希雅身旁協助處理跟德軍有關的部分,而連絡官則是挑上了蓋爾格跟布雷麥。

「就是這樣,如果我們不能跟王國戰友們通力合作,我們都會死在這裡,有問題嗎?」

「少校,難道我們不能跟那些聯邦軍投降嗎?」一個國防軍少尉舉起手發言。這也難怪,畢竟這幾天的連續戰鬥和傷亡又讓德軍裡面的一些不滿情緒開始出現,那門列車砲的火力更給他們帶來不小的士氣打擊,所以這種意見的復活並不奇怪。

「少尉,我說過了,我們目前的存在地位對那些聯邦軍來說只是另一支王國軍,如果你想像東線那樣被俄國佬槍斃或是惡搞至死的話你就自己去投降吧!」法蘭茲帶著一些怒氣說。

「是……」

「為何是吉本爾上尉擔任連絡官?」一名SS中尉問;蓋爾格還沒話說,因為他的戰車報銷在橋頭了,灰排剩下的三輛戰車也都因為戰鬥而需要整修,他當連絡官還沒什麼爭議。

「因為在統整部隊方面柯雷曼上尉的能力比我還強──不然他也不會擔任營長,所以部隊的重整就交給他,我就負責協助派翠西上尉,這答案可以嗎?」布雷麥自己先回答出了答案。

「是。」

「好,那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沒有。」「沒有問題。」

「好,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有不少,但是都要盡快完成;麥耶上尉,你把所有剩下的物資列一份清單出來,包括燃油、彈藥、糧食等所有物資,搞定之後把清單交給派翠西上尉她們,還有一份副本要給我。」

「是。」

「所有擲彈兵排長確定自己排上的士兵數目,之後跟柯雷曼上尉回報──兩個連都一樣;另外傷亡過多的班把他們合併,並把沒事的人派去協助王國軍重新構築防線,知道了嗎?」

「是!」「了解。」「收到!」「明白了。」

「裝甲兵排長們確認自己排上的戰車妥善狀況和彈藥燃油殘量之後向麥耶上尉回報;至於沙梅特萊特少尉,你的灰排剩下的三台戰車在整補之後會編入連部擔任預備隊,你就專心協助妮貝龍根中尉,明白了嗎?」

「是!」

「卡車車隊長確認自己的卡車的油料存量跟車上的物資總量,並把物資全數搬下車集中,並向麥耶上尉回報,我們會需要你們用卡車把人撤出去。」

「是!」「知道了。」「明白。」

「好,我知道各位很累,心裡也很不舒服,但是如果順利這會是我們要做的最後幾件工作了,我們要跟王國戰友們一起撤離這鬼地方,而且會是這一兩天之內的事。」法蘭茲說到這停頓一下,轉頭看著軍官們。「這個世界也是有聖誕節的,讓我們自己想辦法拿到我們的聖誕禮物,我希望我們可以在聖誕節給自己一個最棒的聖誕禮物,可以嗎?」他大聲吼了一句。

「可以!」所有軍官也同時吼出這句話,這讓法蘭茲露出笑容。

「很好,開始工作吧!」

「喔!」所有軍官在吼了一聲之後開始動了起來,整個克羅諾斯戰鬥群的齒輪再次開始高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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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11. 十二月二十四日 聖誕禮物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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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十二月二十四日 聖誕禮物

十二月二十四日 12:52 墨爾德機場

在略事休息之後,奈妮跟蓋爾格從一大早開始就坐著吉普車到處東奔西跑。

好不容易和唯一一群沒有撤退,還卡在前線的霍克愛、霍爾雷恩小隊聯絡上了,雖說敵人硬要打過來時也沒多少抵抗手段,但還是補充給他們一個排左右的兵力,並且再鋪設一次野戰電話。

機場南端的防衛設施也變得更加固實,列車砲砸出的大彈坑成了現成的掩體,戰車、步兵用的防護掩體、備用壕與聯絡通道在徹夜卯起來趕工的情況下弄出了一些成果,王國軍的反戰車地雷、對人員殺傷雷則拿來補防線的火網與防備不足之處──德軍沒帶多少那些東西。

午餐之類的東西,就只好隨便在車上解決了,奈妮的嘴角咬著一條口糧棒,停車之後把水壺搖一搖,混著咬碎的乾糧一起吞下肚;至於蓋爾格則是撕咬著自己先切片的軍用麵包,接著配水吞下去。

奈妮駕車來到機場南端防線之後,手中拿著軍用地圖,和負責監工的海娜中尉討論著細節。

「進度比想像中順利,呃,從三號彈坑到九號彈坑之間,已經佈下了三條壕溝,在這之間也備有撤退壕,可以在傷亡最小限度以內實施縱深防禦戰。」

「反戰車的準備如何?」

「我們把挖出來的土在壕溝前方堆成一道土壘,敵軍戰車碾上去時會露出底盤,我們就乘機用火箭砲和戰防砲射擊。除此之外,地雷跟德軍他們帶來的反戰車武器也很充足。如果能夠有煙霧彈和迫擊砲就更好了。」

「戰車掩體的部分呢?」蓋爾格問。

「已經完成了,因為跟你們的人──包括戰車兵都在協助構築,所以動作很快。」海娜微笑著點了點頭。

「嗯,那還有什麼不足的地方?」

「我想想,機槍太少了,現有的子彈也不夠。可以想想辦法嗎?」

「我會幫妳去問問看,但最好不要抱持太大的期望。」

「我知道了,謝謝妳。」海娜向奈妮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禮。

這時,南部防線的有線話務士高聲叫道:「妮貝龍根中尉!本部有人找妳!」

「嗯。」

奈妮走過去接過話筒,望向行政大樓的廢墟。「喂,我是妮貝龍根中尉。」

遠遠就能看到約一公里外的機場大樓門口,有幾個用沙包圍起來的塊壘,其中打電話的人正在向奈妮招手。

「是我,奈奈。」

「艾奴希雅?妳怎麼爬起來了…」

「哈哈哈,我是死不了的啦。」她的口氣雖然狂妄,但很顯然沒以前那麼有中氣。

「睡一覺之後感覺好多了,但還是覺得胸口隱隱作痛,走路也有困難。」

「這是當然的啊…妳可是中了槍耶。」

「噢,我要講的重點不是這個。克盧索中尉剛才來找我,她提出了一個蠻有趣的提議。想聽嗎?」

「呃?」

「總之快點過來吧,她和瑞斯伯上尉都在等著呢。」

「妳怎麼會知道瑞…」

「總之快過來。」

奈妮掛上電話之後,匆匆跑向吉普車,蓋爾格立刻也跟著跳上車,臨走前奈妮回頭向海娜叫道:「善用擄獲物資!把聯邦武器集中交給一部份人使用!王國跟德軍武器也集中起來給特定的班或排使用!注意子彈口徑!」

她驅車前往不遠處的機場行政大樓前方,在那裡,戰車隊的菲雅.克盧索中尉與俘虜的瑞斯伯上尉,還有德軍的韓特少校和吉本爾上尉,以及抱著拐杖,坐在彈藥箱上的艾奴希雅正在交談著,她的腳邊是一具小火爐,五人的手上都捧著茶杯,而艾奴希雅不時抬起頭來哈哈大笑,似乎談得非常愉快的樣子。

奈妮把車隨意停在廢墟邊,連車門也沒關好就匆匆小跑步來到他們旁邊;蓋爾格也立刻跳下車跟在她身後。

「對不起,花了點時間。」

「還好呀,才兩分多鐘。妳看,每一次她都會在三分鐘以內出現,我說的沒錯吧。」

「的確如您所說呢。」菲雅摀著嘴笑道。

奈妮雖然不曉得她們剛才到底講了些什麼,但還是先向艾奴希雅敬禮後報告。

「南部防線的施工進度比預期進度加快,但武器彈藥不足的問題還是未得到明顯的改善,可能還要從其他單位調派重火器過去。」

「我知道了,會想辦法處理。」艾奴希雅輕輕點頭表示她有聽進去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仔細地端詳著奈妮。

「事實上,妳的兩位朋友剛才跟我提出了一個提議。」

「…要進去聊嗎?」奈妮如此判斷的理由是因為弗拉.瑞斯伯。

聯邦俘虜可能會提出的建議,會是什麼建議呢?不論如何想必都是相當具爭議性的。

「不必,就在這裡談吧。」艾奴希雅彎下腰來,把彈藥箱裡的茶杯拿出來,然後在杯裡沏了滿滿的茶。

她換了一隻腳翹的方向,然後轉過身子,歪頭對菲雅與弗拉笑了笑,用濃厚的索別瑞爾腔聯邦語發表了宣言。

『雖然沒有三明治或餅乾,不過我相信今天的午餐茶會能讓我們找到許多樂趣。』


十二月二十四日 14:55 墨爾德機場北邊

艾奴希雅的下午茶會報,在六位與會者都能使用流利聯邦語──或者該說英語──的情況下,相當順利地進行著。蓋爾格則是因為不會說加上只能聽懂一部分的緣故只好獨自一人靜靜的喝著茶,而周圍的降下獵兵們,顯然也無法理解這群人之間的討論究竟是在說哪些方面的問題。

當菲雅把剛才已經表述給艾奴希雅過了的提案,向奈妮再重述一次。奈妮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將它擱在磁盤上,靜靜地看看菲雅,又看看弗拉。

『所以說…我們要與北岸的聯邦軍達成停戰協定?』

『可以這麼說,反正與事實相去不遠。』

『實際上也很難肯定是不是這麼一回事…』弗拉的樣子看起來也相當苦惱,但菲雅卻相當詫異的給予回應。

『你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剛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

『我們這邊當然是無論如何也希望,妳們能夠解除武裝,什麼威脅也沒有的走過那瓦河嘛…』

『可是你剛剛也說那個不可能被接受啦。』

『我是說過,但是…』

菲雅與弗拉兩個人之間反而先談不攏了,這兩人展開你一來我一往的唇槍舌戰。艾奴希雅跟布雷麥饒富興味地托著頭看著兩人鬥嘴,而奈妮則是皺緊眉頭,相當不滿的抱怨道:『連你們自己都先吵起來了,怎麼說服別人啊?』

『…這倒是。』兩人同時應聲道。

『不管怎麼說,細節是可以再討論的,我對具體的大綱比較有興趣。除此之外,我也對你們相信合作的基礎是建立在什麼樣的共識上感到興趣。』

『共識的…基礎?』

『我們可是敵人,是彼此正在交戰中的軍人。敵我交戰,爾虞我詐,互相殘殺,全部都是合於戰時國際法,也合於基礎常識。不是嗎?』

艾奴希雅又微啜了一口茶,將茶杯置於臀邊的木箱子空位上,微微的笑意裡卻讓奈妮感到有些不適。

她的神情裡是帶著敵意的,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但她並沒有要把聯邦軍的傢伙所說的話全盤接受。她還在觀察。法蘭茲和布雷麥則是也用差不多的表情看著弗拉。

『菲雅.克廬索中尉,弗拉.瑞斯伯上尉───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能夠相信彼此所說的話,能夠接受這種聽起來就像是某種陷阱的提議?』

『這…』

「我們是…」

兩人都為之語塞,結巴半天提不出一個好的解釋。但是奈妮看著弗拉著急的表情,和菲雅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張,於是打破了他們的沉默。

「長官,我願意相信他。」奈妮把頭側轉向艾奴希雅。

「喔?怎麼說。」

「他在脫逃時與我們遭遇,但反應卻非常冷靜,而且也沒有拒絕我的要求。」

「那是脅迫吧。」艾奴希雅一針見血地點破。

「我認為他的提議頗具可行性,至少,比起我們得依賴現行的戰力展開兩面作戰,只對南岸進行遲滯作戰是相較下有勝算把握的。」

奈妮的雙眼直直瞪視著艾奴希雅,「為什麼您會對冒險如此退縮,長官。」

「那是因為,我現在是指揮官,而且是防守作戰的劣勢指揮官。」

艾奴希雅咬字清楚地說道:「以前我只需對我及我的部下負責,但我現在被迫要對這麼多人負責,而且整個計畫的環結又緊緊扣在曾為我們敵人的對手身上,所以我有必要對他們的可靠度小心求證。」

「那現在就是聽瑞斯伯上尉解釋並證明的時候了,請不要給他加諸無謂的壓力。讓他好好講。」

菲雅驚訝地把目光投向奈妮,法蘭茲的嘴角也開始上揚,而聽王國語聽得是一頭霧水的弗拉則左看看、右看看的,完全不曉得情勢發生什麼變化。

艾奴希雅的眼睛稍稍睜大了些,然後又瞇瞇地笑了。

『抱歉,瑞斯伯上尉。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聽聽你是如何與克盧索中尉達成共識的。』

『這個嘛,所有的事情都要從一個故事開始講起。』

『喔?』

「如果可能的話,各位請跟我們來一趟。」

艾奴希雅點點頭,把剩下來的茶一飲而盡。其他人的茶大多都已經趁熱喝完了。「奈妮妳來幫我。」奈妮走近,然後幫助艾奴希雅站起來,並拄起拐杖。

他們一行七人,在菲雅與弗拉的領頭下,來到了機場東邊的墓碑前。

「這個是…」艾奴希雅想起來幾天前曾看過的這座石碑,埋了兩個人的墳墓。

『若不是因為他們,我跟克盧索中尉絕對沒有辦法談到這麼深入的問題。』

弗拉把手攤開,指著這塊墓碑,振振有詞地說。

然後,他跟菲雅開始輪流說起故事,那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十二月二十四日 16:20 墨爾德機場東部

在墓碑前,三女四男聚集在一起,其中三男兩女就這樣靜靜的聽著另外一對男女的言語。

最後,佛拉將故事的結局做個收尾。

天色逐漸轉暗,太陽朝西邊的地平線落下,原先就頗低的氣溫更是繼續往下降。

奈妮把頭轉到一邊去,先天感受力強的她對於這種故事更是缺乏抵抗能力,只好裝做沒事一般站著,靜靜的不發一語。

『沒想到還有一個這樣的故事啊……』法蘭茲看著墓碑,有點感慨的說。

『這故事心臟不夠力的還真的不能聽……』布雷麥把鋼盔脫下來,抓了抓頭說。

艾奴希雅盯著墓碑,走近了些,像上次一樣的輕輕摸摸它。

『是嗎…原來如此。我之前也在想,為何這座墓碑的文字會如此獨特。』

她轉過身來,淡淡地對菲雅與弗拉說話了:『就只是因為如此?』

『嗯,就這樣了。』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弗拉點點頭,菲雅則是勉強擠出一句回答。

『你們,還真是單純又年輕的好孩子呢。』

艾奴希雅語帶諷刺地說了這句話之後,拍拍自己的臉頰,『抱歉抱歉,看見像這麼純潔的小子,總會不自覺的想要欺負一下。不管怎麼說,你們想要表達的東西我理解了。』

『哦?這麼說,妳願意接受…』弗拉的眉目舒展開來。

『我還沒有到那麼容易就說的通的地步。』她以滿面的笑容直接卻下了弗拉的話。

『總而言之,你們希望取得保證,我們將不會趁機對貴部的防線實施襲擊。』

弗拉點點頭。

『那你大可放心,我們的重武器大多集中在南方。至於戰車還有你們…』艾奴希雅看著法蘭茲和菲雅。

『我們可以保證只要不對我軍開火我們就不會還擊。』法蘭茲輕輕點頭。

「不,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們。」

「咦?」

「你們的戰車可以先交給克魯索中尉指揮嗎?」

「咦?為什……」兩人同時發出疑問。

「另外,克盧索中尉,希望妳的部隊能提供一部無線電交給奈妮,我們要隨時監控戰車部隊的動向。全力掩護南方的我方殿軍後退,但倘若聯邦的傢伙食言,就麻煩妳轉移到北方來。」

「除此之外也請妳派遣車輛去聯絡北岸的友軍,希望她們作好接應的準備。除此之外…也把戰車開出來,威懾橋頭堡。若是違約,我方將即時調整為總攻擊態勢。」

菲雅點點頭,「我可以把這些對話轉述給瑞斯伯上尉聽嗎?」奈妮請示。

「我認為這有助於我們之間的互信。」

「好吧。」

奈妮轉過頭去,轉告弗拉艾奴希雅的決定。弗拉顯然非常訝異地睜大了眼睛,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

『這樣幾乎是我們這邊單方面的讓步,除非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沒辦法接受。』

『這是我對你最大限度的信任了,畢竟對我們來說,要把傷患和側面暴露給你們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抱歉了,瑞斯伯上尉。』

『好吧,我瞭解了。妳們可以保證,絕不主動對工兵橋掀起攻擊。』

『是的。而且,我們會把過河點設定在貴部右翼二到二點五公里左右的位置,保持不至擦槍走火的距離。』艾奴希雅肯定地承諾道,她又思考了一會兒,『那麼你有把握說服他們嗎?說服之後要如何通知我們?』

『等一下,我們還有一個有點過分的請求。』在弗拉開口之前法蘭茲先發言了。

『怎麼了?』

『我們要求借用貴方的便橋讓我軍的重裝備過河。』

『什麼?』

『我軍只有這個要求,沒其他的了。』

『可是……為何……』弗拉對於這個要求十分驚訝。

『因為必須在這個世界生存。』

『咦?』這下子他更不明白了。

『我剛才也說過了,我們在這裡唯一可以生存的籌碼就是我們這些比你們先進一、兩年的武器,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我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立場提出要求了,如果您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將有可能不惜一切發起猛攻衝破橋頭,你知道,我們可是有這個實力的。』

『您這算是威脅嗎?』

『如果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我現在身上背負的,是我這整個戰鬥群成員的性命跟將來,為了他們,要我化身惡魔我也願意……』法蘭茲調了一下盤帽,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弗拉。

弗拉跟法蘭茲對看了一會兒之後,兩邊同時露出一絲微笑。

『好吧!我盡量!畢竟我也是背負著我們的人和這些王國傘兵的性命啊!』

『那就是同意囉!』

『我盡量,但是我沒辦法肯定地給你們答案,這必需要等到我實際試試之後,才能得到結論。至於通知的方法,我有一個腹案。』

『喔?請說吧。』艾奴希雅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今天晚上,請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在早上六點鐘之前若見到有三發迫擊砲彈在戰場中線落地,就是我方已經協調完畢的信號。如果妳們也維持原訂計畫,就也回打三發在相同地點上。』

『相當好,如果沒有呢?』

弗拉的嘴角往下沉了去。

『那就是我失敗了,到時候妳們就盡量詛咒我吧。』

艾奴希雅聽見他的回答,表情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了拍弗拉的肩膀。

『好爽快,果然是男孩子。』

被大姐姐稱讚的弗拉,臉頰變得有些羞澀的泛紅,與他白晰的皮膚形成強烈對比的蘋果紅。

『原則上是同意了,我會挑個時間對所有官兵宣佈,明天早上我們就會開始撤出。』

最後,艾奴希雅作出了正式的宣告,菲雅很高興地轉過身來,握著弗拉的手猛搖,而奈妮也上前去,向弗拉輕輕地鞠躬。

『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謝。』

『如果成功了都是你的功勞,謝謝你!』

『哪裡的事…』

被兩個少女包圍的感覺又讓他的臉更紅了,紅的發燙。

『小子,你還蠻單純的嘛!』法蘭茲揉了揉弗拉的頭笑著說。

『別說了……』

這時,艾奴希雅的耳尖突然抖了一下,然後她疑惑地轉過頭來望著北方的天空。她把手伸向吵吵鬧鬧的五人,示意要他們保持安靜。

奈妮也感覺到了,她呆呆地望著北方的天空。

「這個聲音是…」

「運輸機,雙發的,這個高度應該很低。不會吧,戴沃斯特芬的那些傢伙…」

「靠……妳們的人嗎……」布雷麥看著北方,在他們的背後開始響起砲聲,接著是砲彈劃過天空的嘯音,最後則是那熟悉的黑色煙花在天空爆開。

「那些笨蛋,南岸的傢伙裝備了很多對空砲啊,」艾奴希雅轉身向奈妮下達指示:「所有工程立刻停止!叫所有人進入備戰位置!跑道淨空、在跑道兩側打出信號彈!快!」

「是!」奈妮飛也似地轉身快跑,跳過殘骸堆,奔向無線電機。艾奴希雅則是用手指指著法蘭茲和布雷麥:「你們兩位幫忙一下,把我抬回剛才的地方。」

面對她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和氣勢,兩人都毫無疑問地照辦執行。

運輸機持續近逼,五公里的距離不用一分鐘就能飛到了。奈妮花了三十秒的時間跑到無線電兵旁邊,一把搶過話筒:「喂,海娜嗎!立刻進入戰備狀況,妳那邊有可燃物或照明彈的就趕快帶到跑道頭點燃!

對方也結結巴巴地回答「了解」,隨即就見到原本散佈在防線上遊蕩的漢德聯軍們迅速的動作,戰車也都被立即發動。

奈妮看看周圍的人們,她注意到一位原本是滑翔機飛行員的無線電士,便把她腰帶上的信號槍一把搶過來,順便拿了兩發紅色的信號彈。

「這個借我一下!」

然後,她立刻奔向跑道的正中央,轉過身子面向機群飛來的方向,然後把信號彈從後膛塞入,關上閉鎖閂,朝天空開了一槍。

啪────碰!

在三十公尺高的天空,迸發出一顆閃爍著強光的紅色火球,它以每秒一公尺的速度緩緩地飄落。奈妮立刻裝上第二發,打出。

運輸機切斷了與滑翔機之間的拖曳索,滑翔機群開始緩緩下降。此時,一架運輸機的左引擎被爆炸的彈幕所波及,剛切斷拖曳索的運輸機開始因為推力不足逐漸往左方下墜,駕駛艙與機門附近陸續有人跳出。

以望遠鏡觀察著友軍們的機場官兵,全部都在為運輸機大聲加油。

「撐住啊!不要失速!」

「加油!加油!距離這裡不遠了…」

「拉穩!拉穩啊……」

但是跳了七個人之後,運輸機開始大角度的失速墜落,砸在地面上,發生大爆炸。已經跳傘的最後一人因為跳傘高度太低而來不及開傘,直接摔在地上。

運輸機群開始掠過墨爾德上空,一瞬間數以百計的降落傘在頭頂上綻放開來,二十四片傘衣的圓形王國降落傘大量地飄落。以望遠鏡觀察的人很驚訝地發現,除了空投筒以外,天上還有許多與物資一起下來的降下獵兵。

運輸機群在墨爾德機場上方完成投落作業之後,開始吃力地迴旋。一架最末尾的運輸機吃了一發直擊的高射砲彈,當場在空中爆散成碎片,燃燒的機身殘骸一塊塊地像流星雨般墜落。

奈妮看到這個傘花數以百計落下的景象,先是小小的感動了一會兒:我們並沒有被拋棄。然後,她的腦筋很快又動到了更為現實的層面去。

「重砲…!!」

她跑向距離最近的塹壕,大聲吼叫著:「待會友軍一落地之後,立刻幫助她們解開傘,然後拖到最近的掩體裡!敵軍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攻擊…」

「知道了!」

滑翔機群還遠在一分多鐘之外才能抵達的距離,投落的人員與物資則是沿著以墨爾德機場的中心軸線,灑了兩三公里左右,由於是低高度的戰術跳傘,差不多在躍出機門後七到十五秒之內的時間就會落地。降下獵兵們落地之後,大部份人都照訓練成功地五點滾翻完成著陸,也有極小部份人跳進鬆軟的雪中直接摔成骨折。

正當她們要爬起來割掉傘繩時,卻發現身邊已經有兩、三個戰友衝上來,其中甚至有男的,幫她割完傘之外,還拉著手強行拖著喊:「快!往這邊走!」

「裝備待會再回收!先搶救人員!」

「動作快!大砲馬上就要來了!」

艾奴希雅回到地下室門口之後,吩咐所有人躲進地下室裡尋找掩護,還在地面上的人盡量利用掩體求生。

滑翔機群的高度越來越低,她們盡可能避開運輸機投落的中心軸線,在兩側的副跑道與雪原上逐一迫降。運輸機與地面接觸時,發出巨大的刮削聲,鏟起飛揚的冰雪,在地上留下長長的溝痕,待滑翔機完全停妥,最靠近機尾的官兵便踹開機尾的艙門,準備跳出來作戰。

也在同時,死神般的爆炸巨響傳遍四周的曠野。

在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一架滑翔機上方,甚至還沒停妥,重砲的砲彈就砸到她們頭上。

轉瞬間,滑翔機被爆炸的威力撕成碎片,近一點的人直接被炸成一團肉塊與噴濺的血肉,天空中噴起一陣血紅色的霧氣與震碎的冰晶,遠些的人們還沒來得及趴下時,就被這陣衝擊波給按倒在地上,發出「咕呃」聲後,痛苦地咳著血。

有些完整降落的滑翔機甚至被爆風給颳翻,折斷一對翅膀之後,直接滾了十幾公尺,轉了一百八十度,轟地一聲頭下腳上的停在遠處。但由於機體的保護,裡頭的降下獵兵們雖然被震得七暈八素,但還是臉色發青地爬了出來。

一些掉落在地上的物資包更是直接被爆風給『拆封』了,一箱迫擊砲彈往外呈現出擴散狀的灑在雪中,而遠處也有被弄的到處都是的機槍彈鏈和手榴彈。

『太慘了…』在廢墟堆中看著這一幕的弗拉,不禁摀住口鼻小聲說。

『知道了吧?如果是戰術轟炸機隊來會更慘。』法蘭茲在旁邊低聲說。

奈妮面色沉重地從壕溝中爬出來,她嘶啞地高聲命令:「距離下一發砲彈掉落還有幾分鐘,大家動作快點!搶救傷者與人員優先!」

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所有人都立刻爬出來,扛起倒在地上的姐妹們往壕溝裡跑,帶進去一個之後帶第二個,毫不間斷。而那些還能自己行動的降下獵兵們也迅速脫掉身上的裝備,遠離砲彈掉落的中心點。

第二發很快就來了。

又一次的巨響,大家不用說都反射性的直接趴下找掩護,少女們流在白雪上的鮮血,才剛結成一層赤色的薄霜,又被劇烈的爆炸給掀上天空。

這發砲彈直接命中了機場東邊不遠處,剛才菲雅、弗拉、奈妮、艾奴希雅談話的地點上。

『啊,那裡是…』

『噢!他媽的!』法蘭茲咒罵了一聲。

弗拉望向機場東邊的墓碑,待落塵消散後,原本的墓碑已經變成了一塊向下凹陷的荒原。弗拉與菲雅兩人面面相覷著,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呢。

乘員剛剛逃生完畢的滑翔機機身被震碎成好幾節,以膠水黏合的木製機身顯然不是很能抵抗這種威力的震蕩。

巨大的煙塵升上天空,在這陣混亂中,降下獵兵們又翻出去搶救物資與空投包,然後在下一發砲彈到來之前,逃回掩體裡躲好。

「兩分五十八秒…」

一個下士看著自己的手錶,「媽的,那些南佬的速度進步了。」

「之前差不多都是一發三分半到五分鐘左右的說。」

另一位老兵也抱怨道,把抱在懷裡的醫護箱扔進壕溝裡,又跳上地面。

「妳、妳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跟什麼啊?」

「剛剛那到底是啥鬼東西!」

「還有這些男的是誰?」

「法蘭…法蘭雪絲佳班長在哪裡?」

剛跳下來的降下獵兵驚魂未卜地左顧右瞧著。

「忘了跟妳們說:歡迎來到墨爾德。就這樣。」

士官長拍了拍新米的額頭,然後也翻出壕溝。

剛從機門躍出的降下獵兵少女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躍入了地獄的大門。


高射砲的彈幕大約射擊了約五分鐘,隨後雖然可以聽見一兩聲神經質的砲手亂放的空砲,但最主要的威脅還是那門該死的K-5列車砲;敵人又砲擊了斷斷續續一個多小時之後,戰線再度沉寂。

而天空也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除了南方的敵軍還不時朝天上放一、兩發照明彈以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動靜。

漢德聯軍們開始迅速的動作,把散佈在墨爾德附近的空投桶蒐集起來,原本因為K-5的火力而被迫原地掩蔽的援軍們,也漸漸往機場集中。

在跑道中央,不斷有人吹著哨子,剛降落的降下獵兵們都跟隨著這個哨音,開始聚攏集中。

艾奴希雅在布雷麥的協助下一拐一拐地來到了集合點,她大聲地問道:「誰是指揮官?或是軍階最高者?」

「我。」米蕾莉亞.列星頓上尉舉手,小跑步來到艾奴希雅面前。

「妳們是…上級又要投入兵力了?」

「不、不是。」列星頓上尉大聲的回答:「這是我們的獨斷行動,與本部沒有關係。為了要與姐妹一同併肩作戰,所以我們來到這裡!」

「為什麼幹出這種事情來啊!冒險來到危險的前線…」忙壞了的奈妮吼起來,但是,她哽咽了起來。

「與其在基地裡每天擔心受怕,還不如來找妳們呢。」

「我們無法坐視妳們孤軍奮戰!」

「說的沒錯,所以我們才會來到這裡。」

「我們本來就有份的,只是遲到了些。現在我們也來了!」

「受那麼久的訓練,本來就是為這一天啊!」

不管怎麼說,雖然這種行動是魯莽的,而且實際上可能沒有辦法給守軍帶來什麼物質上的幫助,但在精神上就有若一劑強心針。許多在第一天就降落的降下獵兵們聽到她們的回答,都一邊低聲咒罵著「笨蛋」、「傻瓜」,然後用手背去擦拭眼淚;至於德軍們看到這景象,不是臉上掛著苦笑就是輕搖著頭,但是他們的臉上也是寫著感動。

新抵達的降下獵兵們,雖然一踏出機門就被好好的震撼教育了一番,但是她們的熱血與高昂的士氣並未被冷卻,反而還暖化了原本已經快要被時間與冰雪麻木冷卻的墨爾德守軍。

「哎,妳們真的是笨蛋。妳們的平安夜和聖誕節大餐該怎麼辦?我們錯過是理所當然,妳們錯過就真的是可惜了。」艾奴希雅打趣地說。

「這一點妳大可放心,我們就是聖誕禮物,所以沒什麼好可惜的;不過這些男的到底是什麼人啊?」

「呵,這等下再解釋吧!」艾奴希雅上前,緊緊抱住列星頓。

「接下來的部份可能會讓妳們覺得很難受或是很無聊,但還是歡迎妳們到來。」

列星頓上尉點點頭,緊摟住艾奴希雅。

兩人分開之後,艾奴希雅面向所有降下獵兵。

「各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各位宣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的戰鬥,將會是我們在這一次戰役中,最漫長也最艱困的戰鬥。希望所有人,都能把我接下來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給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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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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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12. 十二月二十四日 單騎深入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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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十二月二十四日 單騎深入

十二月二十四日 20:08 墨爾德機場

法蘭茲接過一條Y帶跟一個44的彈匣包,並將手槍皮套移到背後的位置以方便著裝,現在的情況讓他認為有必要這樣做。

今晚十點鐘,漢密斯要帶一輛SD-25迂迴到北岸去,把他們的計畫告知北岸的營本部,順便送走一些前線無法處理的重傷患。

裝甲運兵車裡可以躺個七、八名傷患,後頭再加一輛雪橇就能多帶五個傷患,再加上照料及輸送他們到河對岸的醫護兵與擔架兵,雖然照菲雅所說,冰面厚實到可以供裝甲運兵車通過,但是SD-25比那些偽M3要重的多了,為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漢密斯上尉親自扶著他忠實的女副官坐上運兵車,被迫擊砲炸傷右半身的她,這幾天以來都高燒不退,由於傷口遍佈身體多處,醫藥品缺乏的狀況又不允許更換衛生乾淨的新繃帶,發炎與潰爛也很嚴重,也列入優先後送的名單之列;另外就是現在依然昏迷的榭達少校,她的傷勢讓到現在還是沒穩定下來,加上官階讓她成為後送名單上的第一位。此外,被爆炸震傷內臟與肋骨的愛莉絲也隨這輛車後送。

差不多跟月球表面相似的機場正在騷動,新抵達的降下獵兵們體力還充沛,負責從地下室裡把不能動的傷患給搬到地上排成梯次。菲雅重新接掌中隊之後,跟法蘭茲一起確認清點了一次她們手中所有的車輛資源。

由於艾奴希雅授權給法蘭茲使用戰區內所有載具車輛單位的權限,而法蘭茲又把全部車輛的指揮權交給菲雅,因此除了菲雅的戰車連隊所屬的七輛殘餘戰車以外,四輛隨連隊前進的兩噸半輸送卡車、漢密斯的擲彈兵連下轄的最後四輛SD-25半履帶,一輛五噸大拖車,還有六輛王國製的兩噸半卡車與機場內俘虜的兩輛兩噸半卡車;另外德軍車輛也有龐大的數目,豹式十七輛、豹式回收車兩輛、獵豹五輛、四號防空戰車五輛、SdKfz251總共五十輛,另外還有四十三輛可以運載三噸物資的歐寶閃電,但是這些卡車跟半履帶車有不少台要拿來運載德軍的部分物資,這是法蘭茲的堅持,而艾奴希雅也同意了這個行為。

在輕型車輛方面,就屬機場俘虜到的四輛吉普車與漢密斯帶來的一輛指揮裝甲車。再加上俘虜來的六具大小不一的雪橇,德軍這邊則還有十多台水桶車和數輛R-75跟機械騾,如此一來車隊每來回一次,就能輸送大約兩百名傷患。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裝載傷患要多久的時間,她的戰車連隊在南方能撐多久,殿軍該如何分批撤出才不會損害到戰力,以及最重要的:北方的聯邦軍究竟會不會被弗拉給說服。

其實那才是最關鍵的因素。如果交涉失敗,整個撤退行動也就將註定完全失敗。

在整頓好裝甲部隊在南方的佈署之後,菲雅走回機場行政大樓附近,傷患大部份都已經移到地面上,根據優先順序在手上由醫官寫下等級,沒有被寫到的傷患代表她們是可以自己用雙腳移動的。

在整齊排列的傷患間留有走道,醫護兵與醫官們在他們之間的走道來回奔波著,不時給她們加上保暖的衣物服被,惟恐她們在這寒冷的平安夜裡凍著了。第一波傷患正在被裝上車輛,菲雅到處看看,找到了車隊的臨時指揮官潔絲汀娜。

「潔!」

「喔,菲雅啊。」

准尉轉過身來,訝異地看著菲雅。然後微微一笑:「聖誕快樂。」

「啊,是耶。今天是平安夜。」菲雅思索道,「如果平安夜真的能讓大家都平安就好了。」

「如果能如妳所願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啦。」

「對了,傷患裝運進度怎麼樣。」

「重傷患大部份都要用躺的,佔了很多空間,實際上只能運個八十幾人過去吧。」

「這樣啊…不能再多一點?」

「沒辦法的事,」潔絲汀娜聳了聳肩,搖搖頭:「可能要運完所有人得分成六批進行,所幸第四批、五批的傷患大多都還可以靠自己移動,坐擠一點也不影響生命安全。」

「就像麝香鼠的糧倉一樣啊…」

「是的,越到後頭越簡單。」

菲雅又問:「那麼妳能否在適當的時機撥出一部份車隊來南方防線接人?」

「可以是可以,得看要借多少。」

「我稍微估計了一下,要壓制住南方敵軍的進攻,至少得有一百人級數的火力。我這樣就可以用她們變出一個營在打防衛戰的假像…『火力可以有效彌補兵力的不足』。這句話講的真好,不過我還想要補充一句。」

「喔?」

「煙霧可以有效掩飾我軍的意圖。」菲雅手裡拿著一個發煙筒晃了晃,「那些空投包裡居然有這種好料,我們這樣就能用迫擊砲製造大片大片的戰場之霧了。」

「哈哈哈,妳還真是煙霧彈的愛用者。」

「它可是奇襲與轉進的必要佐料啊,好比松露與青鯡魚的組合,是缺一不可的。」

菲雅得意地把發煙筒塞進大腿的褲袋裡,然後拍拍潔絲汀娜的肩膀。

「狼式可以一輛帶五個人走,少校的豹式也可帶七、八個人……」菲雅掐指算了一下,「所以戰車載走六十人之後就還有四十人,我們會拋棄重裝備,但是德軍們應該不會這麼做,所以算一下之後大概……四輛運兵車吧,以紅色信號彈作通知。」

「你們撤退的同時也就代表防線全面棄守,對吧。」

「最壞的狀況是全面崩潰,到時候假設我還活著就會以黑色照明彈發出信號,那時妳就不用來冒險了,我會自行想辦法撤出。」

「知道了。」

菲雅交代完之後與法蘭茲一起走向指揮部,只見弗拉、奈妮、布雷麥與艾奴希雅聚在吉普車前,周圍包著一圈圈的降下獵兵女孩們,一陣陣的吵嚷聲轟轟地升起。

「安靜!」

最後,艾奴希雅大聲喊了一句。

「面對這個男孩願意為我方交涉的誠意,我認為我方也有必要展現我們的誠意。」

「可是那也不用妳去…」

「太危險了!」

「如果聯邦的傢伙蠢到會幹扣押來使這種沒常識的行為,那妳們還沒辦法打贏這種野蠻民族,可就真的沒天理了。」

艾奴希雅指著奈妮:「在我離開的時候,由妮貝龍根中尉擔任代理人…」

「我有意見,照官階來排的話,應該是由列星頓上尉接手。」

奈妮強行上前一步:「屬下想要自願擔任代理指揮官的護衛。」

這下換艾奴希雅傻住了,「妳…」

「跟妳交手多次的經驗,就是要先發制人,才不制於人。」奈妮笑了笑,很自動地坐上吉普車,接著布雷麥也跟著擠到後座。

「喂!你……」艾奴看著布雷麥,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抱歉啦!我身為妳的連絡官,總不能讓妳們兩位自行前去吧!」

弗拉顯然為了這一團混亂而顯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奈妮對他招了招手,『上來吧,由我來開車。』

『喔,好的。』弗拉轉頭望向艾奴希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看起來都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樣子。』

『沒什麼,艾奴希雅上尉說要親自開車送你過去而已。』

『咦?沒有必要這樣作吧…』

『這是對你信賴的誠意啊。況且,換成其他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搞不好還會擦槍走火呢。』

艾奴希雅看著奈妮,理所當然地坐在駕駛座上的神情,不禁像隻落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跟著坐進後座。

「我的命令難道已經失去那種絕對性了嗎…」

「從以前開始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了。」奈妮吐嘈道。

「奈奈啊,妳的嘴巴真是越來越毒了耶。」

「我從出生開始就是這樣,始終如一。」

「可是妳以前明明比較好欺負的啊…」艾奴希雅的口吻聽起來好像很感傷的樣子,這幾句對話讓布雷麥在一旁摀著嘴巴偷笑著。

艾奴希雅坐定之後,看見坐在右前座的弗拉回過頭來,對自己眨了眨眼睛。

『真的是非常感謝妳的信任,請放心,據我了解我的現任長官還沒有惡劣到會扣押來使的程度。』

『真是那樣的話我可就放心了啊。』

艾奴希雅一邊說一邊為手上的渥爾芬作歸零調整,插上彈匣,拉動槍機,槍榴彈也從袋子裡掏出來散置在隨手可得之處,可以看到艾奴希雅有把擊發瓦斯用的空包彈與槍榴彈用細線綁在一起的習慣;布雷麥也把手中的FG-42裝上新彈匣,並試瞄了一下。

準備好渥爾芬之後,她為車載的五零機槍裝上彈鏈,拉動槍機卡榫,讓子彈嵌入,完成擊發狀態。

這些準備動作與她口中所說的話根本就完全不符。

「奈奈,妳有裝備吧?」

「尼爾一把,不過沒有槍套。」

尼爾的硬皮革製槍套設計非常特殊,只要把槍套的蓋子關上倒過來,就可以固定在尼爾手槍的握把上,成為一把有槍托的手槍。不過,空降部隊的官兵雖然愛用尼爾,但卻對它又硬又大的槍套無甚好感,很多官兵也覺得可以靠技術來彌補沒有槍托的不足。

艾奴希雅點了點頭,「那就好,不然後座還有一支皮諾,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就好了。」她把渥爾芬上膛好之後,舉起來試瞄一下。

奈妮苦笑著,一邊為吉普車的發動機接上線一邊苦笑著。

『她就是這個樣子,在不喜歡或不熟的人面前就會裝模作樣。』

『我聽的見喔。』

她用聯邦語從後座威嚇道,弗拉也笑出聲來。

『借過一下。』伴隨著這句話出現的,則是跟著擠上車的法蘭茲。

『少校?』弗拉看著擠上車的法蘭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老大,你為啥也要跟來啊?』布雷麥看著硬擠進來的法蘭茲用「你幹啥啊?」的眼神看著他。

『嘿!身為騎士長總不能丟下手下的人跟要保護的兩位公主不管吧!』法蘭茲的臉上寫著「就算你們想趕我我也不會下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這讓奈妮嘆了一口氣。

吉普車前突然出現一個身穿黑色裝甲兵制服的人影,她氣喘噓噓地跑了過來,然後趴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

『你們要走了嗎?』菲雅用聯邦語問道,她的雙手把散亂的金色髮絲向兩側梳開。

『是的,馬上就要走了。』弗拉肯定地說道:『克盧索中尉,非常感謝妳的故事,還有妳的幫助,我會一輩子記得妳的友情。』

菲雅哈哈的笑了起來,把手伸向弗拉,兩人的右手相握之後用力搖了幾下,然後菲雅把一小本筆記本塞給了弗拉。

『我剛剛發現的,原來自從她還給我之後就一直收在地圖盒裡。』

『這個是…』

『我整理給莎賓娜的聯邦語速成教學。帶回去當紀念品吧。』

『哈哈哈,原來如此。』

弗拉接過筆記本,點了點頭。『妳自己留著不用?』

『我身邊目前沒有人要學貴國語言,倒是我看你還蠻有天份的,看聯邦語的部份去認識王國單字吧。Si-Ya!』

菲雅把食中兩指併合,在眉稍上晃了兩下,俏皮的行禮,用胡林克的方言說了一句『有緣再見』的俚語,然後揮揮手,消失在人群中。

「開車吧。」艾奴希雅說。

「嗯。」奈妮踩下油門,吉普車開始加速。

『她知道我是胡林克人啊…真的好厲害。』弗拉有些訝異的喃喃道。

『應該是知道,你們胡林克人講起話鼻音沒有諾威奇亞那麼重,也不像索別瑞爾人那麼愛捲舌,而且,你是金髮的。全聯邦也就只有胡林克半島的緯度夠高吧?』

『話雖如此,聯邦全土還是有很多胡林克人或西邊來的王國後裔散居啊。』弗拉苦笑著,試圖反駁艾奴希雅所提出的一般通說,不過他自己也知道大部份的情況與刻板印象都是如此。

弗拉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機場,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轉過身來,對奈妮說:『謝謝。』

『呃?』奈妮顯然有點反應不過來。『謝謝什麼?』

『妳幫我弄來治感冒的藥,而且還願意相信我,令我非常感激。』

奈妮笑了一笑,但是視線依然集中在前方,『不用這樣客氣,實際上是克盧索中尉在照顧你呢。我也跟你只是一面之緣…現在想想,覺得救你還真是一筆划算的交易。』

『喔,怎麼說。』

『幾滴汗換幾百加崙的血,你說划算不划算。』

『喂喂,這筆生意還沒談成呢。』艾奴希雅不忘提醒道。

『這倒是。』弗拉慘然一笑。

「嗚,奈奈妳的注意力都被弗拉給帶走了,我變的好無聊唷。」

面對艾奴希雅的抗議聲,奈妮強忍住笑意,回了她一句:「那妳幹嘛要跟來呢?」

「喂喂,是妳要跟來才對吧?先後次序別弄混了!」

「噗!妳們兩個真是黃金組合啊!」法蘭茲看著奈妮跟艾奴希雅笑著說。

「是啊!每次看她們兩個對話就覺得很有意思。」布雷麥也笑著回應。

忽然,一種冰冰的涼意落到了弗拉的後腦杓上,正要伸手去摸,抬起頭來,卻見白色的優雅飄雪緩緩的落下。

『噢!又飄雪了呢。』

奈妮嘩的讚嘆一聲,比起這幾天以來雪一下就是從水平方向迎面撲來、狂飆猛吹的暴風雪,這種緩緩落下的降雪顯然溫柔的多。

『聖誕節就是要配上這種飄雪才有味道,前幾天那種暴風雪太煞風景了。』法蘭茲看著天空說。

『好有銀色聖誕節的感覺喔。』

奈妮笑嘻嘻地對弗拉說,弗拉笑了出來:『是啊,在我家鄉的雪就像這樣,一年裡大概只會有一、兩星期有機會看到吧。』

『不過這陣雪到底對妳們來說,算好事還是壞事?』弗拉好奇地問道:『妳們不是還有很多人在露天的跑道上躺著等待分批運走嗎?』

『毫無疑問是好事,因為你們聯邦空軍的戰鬥轟炸機比寒冷可怕的多。不過…這種小雪的降下,照我的經驗來看通常都是暴風雪結束的前兆喔。』艾奴希雅一邊把槍藏進帆布袋下,一邊述說著自己的經驗談。

弗拉有些懷疑道:『是這樣嗎?』

『你自己想想看雪從什麼時候下的,十一月初,對吧?那時候也是先下了半個月的小雪,那是高壓雲帶抵達之前的外圍環流。之後高壓氣旋的強度增大,速度也變快,所以結束的外環流會比較短些。』

『原來如此…看樣子我們聯邦這邊的氣象預報單位真的要加點油啦。還說什麼雪季至多只會持續一個月…』

『威西尼亞常年的狀態是如此,不過今年的冬天算冷冬,五年以來最冷的。』

看著艾奴希雅不斷回答有關於氣象與天候的問題,奈妮不禁笑了起來。

「妳看,妳的注意力還不是被這小子給勾走了。」

「我哪有…」艾奴希雅正要反駁,臉頰卻紅了起來。「可惡,妳越來越懂的抓進攻時機了。」

「這全部都要感謝某人的身教言教之故唷。」

弗拉看著她們兩人的鬥嘴,卻不清楚其中的台詞,他很天真的在此時插進一句話。

『派翠西上尉和妮貝龍根中尉的感情很好呢。』

兩位女孩都盯著弗拉,氣氛陷入有些沉默的尷尬。弗拉摸摸頭傻笑著,『我是覺得有這種感覺…抱歉,多嘴了。』

『不,你說的很好。非常好!』坐在後座的艾奴希雅把手伸向前座的弗拉,用力揉著他的頭髮。

『小子,你說的十分中肯!』法蘭茲指著弗拉故意用十分正經的語氣說,接著這個動作引起了一陣笑聲。

『老大,這個動作有笑點!』布雷麥笑著回答。

『知道就好,連部那些傢伙都不懂,讓我每次搞笑都會冷場。』法蘭茲感嘆的雙手抱胸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沒人敢笑吧!這裡的人都是軍官而且沒有其他人才笑的出來,不然我可能也會回你一句的。』

吉普車就在這和平的氣氛中往前線開去,這時遠方的黑暗中忽然從右側爆發出一陣槍聲與曳光彈的閃光,然後是整條聯邦戰線瘋狂的開槍,幾乎把黑夜照成白天。

奈妮慌忙的踩下煞車,被驚醒的弗拉啞口無言地看著爆出槍響的E連陣地,艾奴希雅則是迅速的從帆布袋底下抽出渥爾芬,法蘭茲跟布雷麥也各自拿出武器戒備。

只是約莫十秒鐘後,槍聲逐漸停止,聯邦軍的右翼傳出一陣陣歌聲。

『平安夜~聖善夜~』

從低沉的旋律聽起來,也是王國的教徒們耳熟能詳的歌曲。這陣歌聲開始傳遍整段聯邦軍的戰線。艾奴希雅低頭看了看腕錶,笑出聲來。

『十二點整…真是有趣的慶祝方式。貴部隊的傳統?』

『不,我想他們只是單純想要發洩一下。』弗拉頗能諒解對面那些弟兄們的處境,苦笑回應。『有人要去揹黑鍋囉…不知道會是誰而已?』

前方約兩百公尺處,霍克愛所帶領的監視哨部隊在查覺到事態後,也不干示弱地高聲唱了起來,她們的音調比起對面的男孩子要高了六度左右,從歌詞的第二節一起接唱的她們,雖然聲響總和不如對面的軍容壯盛,卻達到了某種二部合唱的微妙協奏。

接著監視哨裡面的德軍也跟著唱了起來,這讓監視哨那邊變成了真正的二部合唱,再加上聯邦軍那邊的歌聲便讓整條戰線變成一個大型的三部合唱團。

奈妮她們也就乾脆把車停在原地,過沒多久,弗拉自己也哼了起來。奈妮在第三節開始的時候,也一起高聲唱起,另外四人一開始先是看著她,過沒多久,也都用各自的母語唱起這首歌。

這場儼然把這裡和整個戰場隔絕獨立出來的唱詩大會,約持續了五分鐘後結束。一切都恢復安靜,平安夜如同字面上的意義一樣恢復了安寧。

「啊,好久沒有這麼大聲唱歌。」艾奴希雅愉快地說。

「我也是。」奈妮點點頭,「上一次聽到這麼狂妄的唱歌方式就是乘吉普車那次了吧?」

「是啊。」

『妳們說什麼?』

『喔,只是覺得好久沒大聲唱歌了,很舒暢。』奈妮很快轉譯,弗拉也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當俘虜的人還能像我這樣盡情使用母語聊天…這樣的例子應該不多見。』

『何止不多見,根本就是一個也嫌多了。』艾奴希雅吐嘈道,這讓兩位德軍軍官同時雙手抱胸並念著『沒錯!沒錯!』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要怎麼辦?我們好像不能直接開到對面去吧?瑞斯伯上尉。』奈妮問道。

『先讓我打個信號。妳們有手電筒嗎?』

奈妮點點頭,轉頭望向艾奴希雅。艾奴希雅從雜物袋裡掏出一支只有大姆指寬的黑色細圓筒,『空降部隊用的,小是小了點,可是功率很強。』

『再給我一塊布,然後載我到戰線的左…對妳們來說應該是右翼的方向。』

『我知道了。』奈妮驅車前往弗拉所說的地點,當她們把吉普車停下來時,右翼塹壕的自己人也探出頭來。

「喔,奈妮啊,原來是妳。別嚇唬我們啦…」

「抱歉唷,得借妳們的壕溝一用。」

「等一等,我派個人去叫排長過來。」班長謹慎地看著車副座上的弗拉。

過沒多久,霍克愛跟霍爾雷恩沿著聯絡壕爬了過來。已經待在這條塹壕裡三天沒有移動過的霍克愛看起來整個人就像是染了一層煤灰似的,全身都髒的不得了,她的秀髮雖然有略事整理過,但是髮緣的部份還是生出一大片分岔與鬈曲的雜毛,看起來真的很慘,至於霍爾雷恩也是差不多的情況,身上的白色野戰服已經變得跟灰色差沒多少。

「喔,奈妮啊!好久不見。」霍克愛爬出了掩體,和奈妮緊緊擁抱。「嗨,連長好。」

艾奴希雅微微笑著,輕輕點頭。奈妮抓著霍克愛的手,把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妳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我從沒見過比現在更慘的妳了。」

霍克愛哈哈笑了幾聲,「沒差,反正回去之後我有的是時間來整理儀容嘛。」看樣子她已經頗能適應壕溝生活。「怎麼回事?」

「還記得今天晚上和妳通過無線電,我們要去對面交涉嗎?」

「知道。」

「先打個信號,先通知對方我們要來。」

「好,沒問題。來,跟我走。」

奈妮回頭向艾奴希雅說:「那麼妳就留在車上看守囉!」

「嗯。」艾奴希雅也很清楚自己行動不方便。

「那我也先待在這裡就好,我們想跟他聊聊。」法蘭茲指著霍爾雷恩說。

「好。」

於是奈妮、布雷麥與弗拉在霍克愛的指引下來到防線的最末端。

『這裡可以了。』弗拉表示道。

他稍微爬出壕溝,往對面看去,不禁有些奇妙的感覺。原來敵人是從這個角度看著我們啊…原來河道周圍的地勢是肉眼難以察覺的低地,而她們可以鳥瞰聯邦軍的陣地,就某種程度上來說還佔有一定的地利呢。

他把手電筒伸出去,然後從奈妮手裡接過王國的雨衣包,攤開之後把手電筒左側蓋住,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回頭。

『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開始吧。』奈妮肯定的說。

於是弗拉注視著一公里外的陣地,然後把大姆指在習以為常的手電筒開關上挪動,卻發現沒有反應。他頗尷尬地轉過頭來對奈妮問道:『請問…這種手電筒怎麼打開?』

『要用轉的,底部有旋轉式的開關。』

『噢,感謝解說。』

弗拉轉了一下手電筒的底部,果然有光照出。再往反方向旋轉,又關掉了。他在壕溝裡背對聯邦陣地試了幾回,肯定自己已經會使用之後,再度就準備位置,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發出訊號。

『希望他們可以看到。也希望另一邊的傢伙不要看到…』弗拉喃喃自語道。

奈妮看著弗拉所發的訊號,端詳一會兒之後點點頭。

『摩斯電碼?』

『你們這個世界也叫摩斯電碼?』布雷麥驚訝的看著兩人。

『嗯,難道你們也是?』

『是啊!而且都一模一樣呢!』布雷麥看著弗拉打的訊號說。

『到底這是怎樣的狀況……』奈妮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布雷麥。

『我哪知道,還是先回到正題吧!不過你們就這樣用明碼通訊?』布雷麥聳了聳肩,之後看著弗拉問。

『沒辦法,我們沒有其他的制式密碼。聽說海軍和空軍好像有各自的一套編碼,但我們肯定是沒有,我們都是明碼通訊。』

『原來如此,看樣子你們的保密體系很需要強化啊。』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這樣平常聯絡起來比較方便。』弗拉也表示了自己的意見。密碼繼續發出。

奈妮可以大略猜出弗拉所發的密碼之意,因為王國青少年少女團的野營活動裡也有教過這種通訊手段,以長、短兩種信號拼湊成二十六個字母,以及王國語獨有的四個字母的方法,可說是世界通用的信號。

弗拉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要求對方禁止開火,讓他接近。他的動作很熟練,當開始打第二輪的時候只花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可是,打第三輪的時候奈妮開始擔心了起來。

『他們真的會回覆嗎?』

『不曉得,我想是會吧,如果他們相信發文的人是我的話。』

『你可以試試看發慢一點。』奈妮建議。

『嗯,那我試試看。』

弗拉自己也覺得越來越不安,都打了一分多鐘,說沒有人發現是不可能的,可是都事到如今了,只好繼續打下去,不過弗拉把自己的發訊速度放慢了很多,以期對方能清楚看到。

發訊第六遍,對面的陣營裡開始出現一些車輛與人員的移動,安靜的陣地中發出些微的吵雜聲,原本還有的一點燈光都熄滅了。這是進入戰備體制的前兆,奈妮不禁覺得越來越擔心。

『你到底發了什麼訊號給他們啊?』

『拜託,就是摩斯密碼啊!天殺的他們怎麼拖這麼久…』

弗拉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然後繼續發訊。發信第十遍,對面的陣營裡傳出了第一波回訊,奈妮連忙舉起望遠鏡看著。

【所.請.照.准───允.許.接.近】

『他們看到了!』弗拉如釋重負地長嘆一口氣,整個人像虛脫般地趴在壕溝的壁面上。『呼,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辛苦你了。』奈妮靠在弗拉身旁,拍拍他的背。

跟霍克愛道聲謝謝後,奈妮叮囑她:「無論發生任何情形,都不要先開槍!」然後就帶著弗拉走出壕溝。

艾奴希雅仍然背靠在後座上,翹著二郎腿,儼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就只等開戰了,法蘭茲則跟霍爾雷恩小聲的交談,看到他們三人回來法蘭茲拍了拍霍爾雷恩的肩膀,接著也回到車上。

艾奴希雅開玩笑說:『剛才還以為要打起來了呢,結果居然沒打啊。』

「真打起來還得了。」奈妮捏了艾奴希雅的手背一下。

『哎…』坐上吉普車時,弗拉又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奈妮好奇地問。

『只是想到馬上就要回去了,感覺蠻奇特的。也漸漸跟妳們熟悉…卻要走了。』

『喜歡的話就留下來啊───』艾奴希雅還把尾音特別拉長來嘲諷弗拉。

『不敢不敢,我收回我的話。』弗拉連忙搖著頭。

『───才怪,早點滾回去吧。不要來妨礙我跟奈妮的時間,去去去。』

『那我們兩個是不是也要滾下車啊?』布雷麥笑著說。

『那當然更好了!』艾奴希雅帶著微笑回應。

『還真的勒……』布雷麥小聲地說。

『那麼,這樣好了。』奈妮微微笑地從駕駛座轉過來看著弗拉。『你家住在哪裡?』

『我家…啊?』

「咦耶?」「啊?」「啥?」

車上的另外四人都驚愕的另眼瞧著奈妮,奈妮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臉轉一邊去,『算了,當我沒說。』

『不,我沒那個意思,要告訴妳住址是可以的,不過妳是要作什麼?』

『我是想,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像是停戰之後,可以循這個地址去找你啊。到時候,不就能夠再見面了?』

說這段話的時候,奈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講的有些結結巴巴,還不時把視線轉到別的地方去,最後說完這段話的時候,鼻尖與雙手攀抵著座位,把半張臉埋在座椅的遮蔽下。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弗拉笑了出來:『噢,這樣啊,不過我到從沒有看過這麼可愛的妮貝龍根中尉。』

『不要說一些會令人臉紅的話…』奈妮小聲抗議道。

『這是事實啊!』法蘭茲看著縮起來的奈妮笑著說。

『那我說嚕,胡林克,諾斯馬克蘭州,列貝爾,半島最北邊的港都。我家在郊外…』

『請稍等一下。』奈妮拿出筆和記事本,把筆記本墊在膝蓋上,用嘴巴含著著手電筒,開始抄下住址。

『哦,原來妳是認真的。』

『請繼續說吧。』

『好,列貝爾的松香小徑與伯赫林街交叉口的附近…』弗拉抓抓腦袋,『太久沒回去有點忘了…對了,松香小徑的二段四十四號,一座獨棟的白色雙層樓房就是了,房子前頭有個庭院。』弗拉順便把電話也給了對方。

『嗯、嗯。』奈妮一邊聽一邊點頭。

『如果要從王國拜訪我家的話,可以坐聯邦國鐵的西部山線到薩魯曼州,再轉海線坐到終點站。到站之後,再照上頭的電話號碼打給我,我會開車去車站接妳。可以嗎?』

『可以可以,真的是非常感謝您。』奈妮很高興地接過筆記本與筆,並小心翼翼地將那張抄有地址的紙片收進左胸前的口袋。

「哼哼,還真甜蜜啊…」艾奴希雅一手摟著自動步槍,另一隻手撐住下巴,免得它過於驚訝而掉下來,法蘭茲跟布雷麥也是以差不多的動作看著前座的兩人。

『那麼,妳也可以抄給我妳的地址嗎?』

弗拉出於禮尚往來的善意地說了這句話之後,艾奴希雅的肘子滑了一下,另外兩人甚至差點從車上摔下。

『這個…』奈妮忽然擺出了神秘的笑容。『我的母親說過,不可以隨便把地址交給陌生人。尤其是男生!』

『啊…好奸詐。』弗拉苦笑的搔搔後腦勺。

「奈妮妳還真是越來越邪惡了啊…」艾奴希雅有些多愁善感的把脖子仰向天空,長嘆一聲。

奈妮坐回駕駛座上,很輕快靈活地換排檔,踩下油門,轉方向盤,把吉普車開向聯邦軍的陣地。這陣行駛的速度刻意壓在四十幾公里上下,而且路徑幾乎呈一直線。

陣地前方有些微弱的光束在閃爍,然後,一聲咚的彈射聲,一發鎂光照明彈在吉普車上空近百公尺處炸開,強烈的劇光幾乎將黑夜照成白天。周圍的雪地都在反射白光,令眼睛已經習慣於黑暗的弗拉感覺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車上的另外四人卻好像沒有影響。

『你們沒事嗎?』

『還好,訓練的時候就有演練過這種狀況。碰上光線的突然變化…多少不會感到意外啦。』

『我們則是習慣了,而且我還有這個。』布雷麥不知何時把鋼盔上的風鏡調下來,指著它說。

也是啊,她們畢竟是受過比我更為嚴格訓練的特殊部隊,就這點上來說,她們出人意料之外的堅強也是無庸置疑。

弗拉把頭轉向左手邊的奈妮:『真的得說再見了呢。』

『是啊,也是時候該說再見了。希望你能活到我去拜訪你的那一天。』

奈妮的口氣似乎就是咬定自己一定可以撐比較久似的。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弗拉也笑了笑。

『祝你成功啊,順便祈禱你的預言成真。』

艾奴希雅抓著車載的五零機槍,另一手按在隱藏渥爾芬的帆布袋上,一副唯我獨尊的傲氣臉孔,舉首挺胸昂視著光芒中的聯邦軍陣地,法蘭茲坐在後座右側的擋板上,左手握著豎立著的MP-44看著聯邦軍陣地,布雷麥則是坐在左側擋板,將FG-42架在肩上,用他平常的那如同面具般的微笑盯著陣地。

吉普車開過前哨與散兵坑間,來到主陣地線前,然後緩緩停住。待奈妮停妥之後,弗拉一個靈敏的翻身跳出吉普車外,然後好幾名處在逆光中的黑色人影拿著黑棒槌接近弗拉,這些聯邦兵目瞪口呆的拿手電筒照著弗拉,讓後者有些難以睜開眼睛。他抬起手臂來遮擋,另一手前伸制止,『別這樣照,眼睛很不舒服啦。』

『該死!弗拉!噢,天啊,真的是你。』

一個瘦瘦高高,雖然看起來年輕,但由於臉上鬍渣的關係,看起來就硬是比弗拉要老成好幾歲的軍官跌跌撞撞的衝出來。在他背後跟著另一位戴著聯邦鋼盔,正面打印著兩條槓子的高個頭中尉。

這兩人跑向弗拉,其中那位鬍渣男緊緊的把弗拉擁入懷中,緊緊地摟著;奈妮看進這樣露骨的肢體語言不禁感到有些臉紅,艾奴希雅見狀還吹了聲口哨。身高比對方要高上一個頭的他,看起來就像是瑞斯伯上尉的父親或老大哥,讓奈妮很擔心鬍渣男這一抱就把小巧的弗拉給拆了。

『噢,輕點,凱特。我……』

『天啊,真的是你,天啊。』

鬍渣男放開手,一邊發出讚嘆地嘖嘖聲,一邊伸手捏了弗拉柔軟的右臉頰一把。

『沒錯,真的是你。天殺的!你這個渾蛋!讓我們傷心難過了這個久,又突然好端端的這樣冒出來,我那些淚水你要怎麼賠我啊!你這該死的渾蛋。』

『這……』

弗拉的藍眼睛裡埋著許許多多的慌張,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他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艾奴希雅與奈妮聽見,都笑了出來,法蘭茲則是輕咳一聲掩飾笑意,布雷麥則是依然保持那副笑容,但是嘴角似乎更高了一些。那位戴鋼盔的軍官也在偷笑,周圍的聯邦士兵們與散兵坑裡也傳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弗拉很難為情的臉紅了起來。

『你頭髮……我離開後就沒梳了嗎?』

『去你的,什麼時候了還管頭髮……哎呀!』

鬍渣男著急地把弗拉垂下散落的金髮用手掌撥開,『你臉上怎麼紫了一塊?這些瘀青是怎麼回事?你被那些瘋婆娘打了是不是?』

『沒什麼,只是點誤會而已。』弗拉極力想解釋著。

『真的嗎?』鬍渣男正要問下一個問題,只見一旁的鋼盔中尉拍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問題。

『凱特,我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來討論這個。』

『弗拉,你能夠先解釋一下這個狀況嗎?說實在的,我們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戴鋼盔的中尉很認真的看著弗拉說道,弗拉也點頭回答:『是的,這要花點時間,我會慢慢跟你們說的。什麼事?』

一個士兵拿著無線電擠了出來,『長官,我們剛剛都沒去注意無線電,現在米芬斯上尉已經要過來了。』

弗拉的臉色逐漸轉回正經的態度,他點點頭:『等我一下,你們去拖延一下米芬斯。』

他快步往吉普車的方向走了回來,雙手按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奈妮與艾奴希雅。

『謝謝各位送我這一程,尼貝龍根中尉,艾奴希雅上尉,韓特少校,吉本爾上尉,關於先前的討論,我會說服我的同僚的,而且我想是時候你們該走了,可以避免些旁支末節。快走吧。』

『不會,』奈妮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忍了下來。『祝你一切順利。』

奈妮發動吉普車,打倒檔。吉普車開始慢慢遠離瑞斯伯上尉。

弗拉點點頭,對她們露出潔白的牙齒,展現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他很快就收起燦爛的微笑,板著一張娃娃臉,對身邊的士兵下達命令。

『讓她們走,把手電筒關了。』上尉手揮一揮,示意著那些還緊盯著敵人的士兵放低槍口,隨著一個個熄滅的燈泡,四周回歸到了黑暗之中。

吉普車在倒車約五公尺後,奈妮將它原地打轉一百八十度,面向墨爾德機場,然後打檔,踩油門,加速離去。艾奴希雅舒爽的大口吐出一團熱氣,「啊───接下來就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問題了。」

「是啊。不過,他真的是上尉啊。」奈妮回想著剛才那位發號施令的小男孩弗拉,彷彿到了這時才肯定的相信。

「哎,妳也不過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看了妳這張臉,妳的身材,誰會相信妳是中尉啊?還是降下獵兵的呢。」

「這個,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女人的年齡是秘密嘛…」奈妮嘿嘿地賊笑著。

「該不會妳也是娃娃臉,事實上已經快三十歲了吧?」布雷麥依然帶著那個微笑說,接著被奈妮丟出的便帽打到臉上。

「很失禮喔!我真的才二十歲而已。」奈妮鼓著臉說。

「只是開玩笑嘛!很痛耶!被妳的帽徽打到了啦!」布雷麥摸了摸被打到的鼻子,接著將便帽撿起戴回奈妮頭上。

「哎,雪停了呢。」吉普車駛離聯邦軍和霍克愛的前緣陣地不遠後,艾奴希雅抬起頭來,略帶迷惑的表情說。

「什麼時候停的?」

「真的耶。」

奈妮轉頭張望一下四周,「艾奴希雅,妳不是一直很希望明天天氣不要好嗎?」

「天氣好倒也有行動方便的好處,這就要看人怎麼想了。」艾奴希雅倒是很樂觀。

「那妳是說好玩的嗎?」

「在妳面前有很多話是可以說好玩的,呼呵呵。」

「妳這傢伙……」奈妮有些又氣又好笑地想要轉頭,卻發現一雙手臂從座位後頭伸過來,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口。

「接下來要跟妳說的,就不是說好玩的了。」艾奴希雅輕聲細語的說。

「艾奴,妳…」

「噓,讓我先說完嘛。妳專心開車就好了。」

艾奴希雅把她的脖子伸了過來,奈妮之所以能察覺到的理由是因為艾奴希雅她的髮絲垂落在自己的耳際上,給人一種癢癢的感覺,而法蘭茲他們也很識趣的轉頭或看著夜空裝做沒聽到。

「謝謝妳,讓我有活下去的欲望和勇氣。我啊…在那天之後想了很久很久。」

「仔細想想,我還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很多很多還沒做的事,還有許多許多討厭的人,喜歡的人,」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抱奈妮抱的更緊了。

「所以,我不會死的。我要活下去,而且會活到一、兩百歲,像個老奶奶似的躺在搖椅上,啜飲著美味的下午茶,和我喜歡的人一起吃著茶點心。」

「艾奴希雅…」

奈妮並沒有阻止她,只是臉紅了,身子也有點往座位底滑了下去。

「我們回去之後,部隊八成會解散或重編吧。到時候…奈奈,我想要把妳拉過來,繼續待在我身邊。我想問妳的是,妳願意嗎?」

艾奴希雅忽然鬆開手,把頭從車子中央兩椅間的間隙伸出來,把右手食指搭在嘴唇上。「先別告訴我妳的答案,明天傍晚,我們都平安渡過那瓦河以後,再回答我。」

「嗯…」

平靜的冬夜裡,大地為白,夜空為黑,在這恍若幻境的鮮明對比色裡,吉普車向墨爾德機場急駛著。

雲與雲間的狹間,可以見到幾顆微弱的星光,一閃而逝。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呢。適合下午茶會的好天氣。」艾奴希雅愉快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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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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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13. 十二月二十五日 最後一戰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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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十二月二十五日 最後一戰

十二月二十五日 05:58 墨爾德機場西南方

冬日的朝陽出現在地平線的一端,照亮了這塊雪原,法蘭茲像之前一樣從戰車的引擎蓋上直起身來,並轉了轉脖子好讓僵化的頸關節鬆開,接著他跳下車,挖起一把雪抹在臉上讓自己清醒。

「還有三十秒……」法蘭茲看著手錶,爬上車回到車長席的位子,戴回耳機跟喉部發話器。

「克魯茲,幫我接上克魯索中尉。」

「好的,少校。」克魯茲熟練的調節無線電頻率,很快的就跟菲雅搭上線了,「連上了,長官。」

「謝了。克魯索中尉,這裡是騎士一,聽到請回答。克魯索中尉,這裡是騎士一,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克魯索中尉,少校,怎樣?」

「他們同意了嗎?」

「同意了。」

「太好了!那我們也該好好幹啦!要集合了嗎?」

「嗯,叫你們所有車長集合一下,差不多該開始了。」

「收到。」法蘭茲接到指令之後將命令傳達下去,最後的防衛戰要開打了。


各戰車排的排長與車長們來到菲雅面前集合,現在菲雅手上只剩下七輛Hs-3,而車組員倒是有十一組生還,所以菲雅決定把這七輛戰車編組成兩個戰車分隊,分別由經驗豐富的里希緹亞與新米的緹妮安帶領,但是菲雅把額外的第七台戰車,也就是潔絲汀娜的紅四車編給緹妮安來輔佐她;至於法蘭茲這邊則是留下了四台豹式,分別是他自己的騎士一跟連部的騎士二,另外兩台分別是第三排排長艾齊納哈中尉的綠一跟第三排沒有受損的綠五。

裝甲偵查車有兩輛,兩輛都有裝備雷文機槍和二十釐米速射砲,由菲雅親自指揮。

另外德軍留下了四台半履帶車,其中有一台是布雷麥的201號車,這是昨天經過討論的結果,與其後來再派遣車輛,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丟著;而且車上的機槍座也可以幫點小忙。

獲得空投補給的混編迫擊砲班,也編入南方守備部隊,並交給比斯霍夫少尉指揮──他的指揮能力獲得了降下獵兵迫炮班成員的尊敬,除此之外,這為數約一百餘人的漢德聯軍卻裝備了超過三十挺的7.92輕機槍──包括雷文跟MG-42、十挺以上的聯邦點五零機槍與八十挺的渥爾芬自動步槍跟FG-42,至於MP-44 則因為彈藥不足而沒被採用。

『火力能夠彌補兵力的不足』,菲雅很確實的用行動實踐了兵法家的格言。

「南方的主角可是我們噢!舞台的聚光燈會全部打在我們身上呢,可別讓觀眾太失望啊。第一波騷擾作戰開始!」

菲雅下達了通訊之後,從前方不遠處的迫擊砲裡發出幾枚砲彈,砸向兩公里外的聯邦高射砲陣地。打了十幾發之後,迫擊砲立刻被分解,由組員們扛上停放在半掩體裡的聯邦機場用牽引車,迅速的倒退。

這陣騷擾攻擊引發了一陣反擊的槍響,但都沒有造成威脅。

「我們要掌握南方的戰場主動權,盡量運動,浪費他們的彈藥和兵力。」菲雅再度提醒。

斷斷續續交火了兩個多小時後,戰車兵們在菲雅的許可下開始吃早餐───當然是乾糧棒、牛油與冰塊的組合套餐;德軍則是軍用麵包配水的例行早餐──水壺的水溫還不夠讓他們泡咖啡。

「啊~好想喝真正的咖啡啊~~」法蘭茲坐在車長塔的防空機槍滑軌上,嘴裡嚼著麵包、右手拿著望遠鏡觀察敵軍陣地、左手拿著切片好的麵包暗自想著。這時右翼的樹林上空冒出大量的煙塵,而左翼的步兵陣地也在騷動,一堆人在塹壕裡亂竄,雪地上也滿佈咖啡色衣服的聯邦步兵。

這時菲雅的命令也傳達下來:「注意,戰車嚴禁接近戰場中線超過五百公尺,很容易被敵軍的防砲摧毀。射擊後變換火力位置,善用預備陣地,我們有主場優勢,可以痛宰他們的。」

「了解!準備歡迎他們吧!」法蘭茲把最後一片麵包塞到嘴裡並縮回車長塔內,「騎士排注意!全車裝填高爆彈,準備射擊。」

「放步兵進入一百公尺,我們的偽裝良好,他們無法發現我們。」菲雅的指示再次傳達下來,德軍戰車兵們也忠實的遵從指令。

「收到,中尉。」

通信手將前方機槍裝上新彈鼓,砲手也尋找著敵方步兵最密集的群集,要說到戰車屠殺步兵的效率,德軍的豹式可是比王國軍的狼式強多了。

隨著聯邦步兵到達目標線,菲雅也下了攻擊指示。

「就是現在,射擊!」

在菲雅的指令下戰線上所有武器同時爆出火光,王國軍跟德軍的7.92mm通用子彈,聯邦克羅埃斯輕機槍的.30子彈,狼式的50mm跟豹式的75mm砲彈飛舞在戰場上,撕裂了來不及反應的聯邦軍步兵,接著迫擊砲班的60mm迫炮砲彈也在雪原上爆出土柱。

雖然步兵的人數只有兩個排多一些,但是這裡的可是全體裝備自動武器的火力部隊,投射量媲美兩個王國降下獵兵營的火力,加上將近一個連的戰車,營級的聯邦輕步兵只有被打得支離破碎的份。

「停火,不要浪費彈藥。」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檢查彈藥!」

雖然說空軍的空投桶帶給了她們將近二十萬發的機槍彈藥作為支援,但是剛剛那一陣齊射大概就用掉一萬發以上的子彈了。

敵軍後方的砲兵陣地在確認危險的機槍與迫擊砲陣地之後開始發砲支援,不是重砲,而是一般的野戰砲。

趁著前幾發砲彈還在測距修正,牽制部隊立刻從第一防線把機槍、彈藥全部拆下來帶走,能搬的就全部運到第二線去。因為是透過構築好的聯絡壕移動,他們移防時也不會暴露出自己的身體。

「該妳們上了,緹妮安,把敵軍的戰車逐退。」

「收到,我會狠狠踢他們卵蛋的。」

里希緹亞咳嗽幾聲,用帶有嚴重鼻塞的喉音命令道:「戰車、前進!」

她旗下的三輛戰車往前追擊之後,敵軍開始後退,邊退邊胡亂開砲,快的跟什麼似的。

「這意圖也太明顯了吧。以為我們蠢到會上去追擊?」

「這個嘛…只能說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菲雅半開玩笑的說道:「別追擊,咱們是很心胸寬大的!」

「說得好,中尉!既然我們擋下了打向我們右臉的手,那當然也要把左臉露出來讓他們打打看囉!」法蘭茲突然插進這句話,這句話引起了無線電裡的一陣笑聲。

「少校,這是經書某段的改版嗎?」菲雅笑著說。

「嗯……大概是吧!我敢打賭妳們的經書跟我們的鐵定也是大同小異。」

敵軍的砲擊給予第一線陣地猛烈的打擊,但都只是浪費砲彈的無謂動作。敵軍的步兵見到第一線的機槍安靜下來,再度站起身子打算向前進攻,卻遭到來自第二線的猛烈火力壓制與切割,一時沒有準備的第一波聯邦步兵幾乎成排的倒下。

他們又趴下來,尋求砲兵的支援火力,而王國軍這邊也迅速更換防線。這時聯邦的輕戰車終於再度衝出來,想要再把緹妮安的戰車引過去,緹妮安陪對方玩了一下之後,敵軍在撤退時有一輛輕戰車卡到了雪地中的樹樁,結果乘員居然棄車逃生。

緹妮安很不客氣的下令裝一發穿甲彈,把那台被敵軍棄置的戰車給擊破了。

聯邦軍的攻勢又失去了動力,軟趴趴地縮了回去,看樣子這回只是試探性的攻擊。法蘭茲再次坐回機槍滑軌上,享受著徐緩的寒風,這種程度的敵人連拿來熱身都還不夠呢!


十二月二十五日 10:03 那瓦河工兵橋

早上十點多,德軍的重型車輛都已經通過便橋,而且為了表示誠意,他們將砲管固定,所有艙蓋打開,並且讓除了駕駛之外的所有人都出現在車外──無論是探出頭還是坐在車外,現在過橋的是掛載著多管火箭的251,同時這也是最後一批從這裡過橋的車輛了。

『不過十分感謝你同意我們這近乎威脅的要求。』負責指揮車輛過橋的艾米爾帶著笑容對米芬斯上尉說。

『就像你說的,你們是用威脅的方式,但是既然你們都解除武裝到這樣了我也不方便說什麼了。』米芬斯帶著微妙的笑容說。

『是啊!不過我發現跟你聊的挺投機的,該死,如果不是戰爭或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看看這場戰爭打完之後我們兩個是不是都還活著吧!如果都還活著或許我們就有機會再見面。』在米芬斯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最後一台251也過了橋,向左轉向王國軍的陣地開去。

『好了,最後一台了,那我也該走了。』艾米爾調了一下盤帽,並對米芬斯行了一個舉手禮。

米芬斯回禮完之後艾米爾也放下了手,接著他從大衣裡拿出一瓶葡萄酒。

『算是聖誕禮物,三五……嗯……不對……啊,反正就是有九年的陳年紅酒,這是我的珍藏,送給你吧!』

『咦?這……』

『既然有緣見面,這瓶酒就給你吧!當作見面的證明。』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那祝你好運,米芬斯.奧瑞德上尉。』艾米爾再度行了一次舉手禮。

『你也是,艾米爾.麥耶上尉。』米芬斯左手拿著那瓶紅酒,右手行舉手禮說著。

接著艾米爾坐上了俗稱水桶車的兩棲車,朝著王國軍的陣地開去。

『1935年啊……感覺好奇妙的年份……』米芬斯看著手中的紅酒,低聲的說。


十二月二十五日 11:35 墨爾德機場西南方

「注意,緹妮安小隊後退、後退!把對方誘導入我們的射界!」

「敵人的步兵群集接近了!」

「砲擊!注意!」

「發射煙霧彈,落點在前方五十碼,開始轉移!」

「嗚呃!」

「有人負傷了,醫護兵!」

第四波攻勢,而這也是至今最令菲雅感到棘手的一次。對方的砲兵似乎獲得了充足的支援,得以毫無顧忌的傾洩砲彈,而且這一次他們的準備射擊短促而無預警,讓原本都保持無傷亡狀態的牽制部隊增添數名死傷者。

從煙霧中,聯邦軍的步兵衝了出來。

「繼續射擊!絕不能讓他們衝進來!」法蘭茲對著無線電下令,四台豹式開始進行壓制射擊,通信手操作的前方機槍持續進行掃射,砲手放棄使用高爆彈,而是使用同軸機槍掃射著聯邦軍的步兵群,騎士二跟綠五的車長甚至探出身子使用防空機槍進行]壓制射擊。

「少校!停火!放他們進來!」菲雅的命令在這時傳達下來,法蘭茲也立刻將這個命令傳達下去,四台豹式立刻停止射擊。

聯邦軍的步兵吼著殺聲衝進了第一壕溝中,在那裡等待他們的並不是慘烈的肉搏戰。他們有些遲疑的探頭探腦,但也沒有來自第二防線的槍擊,有人高聲呼叫著同伴,似乎發現了聯絡壕,而隨之而來的是通用機槍在狹窄坑道間的高亢射擊響聲,還有迫擊砲的密集發射音。然後,劃過天空的玻璃瓶擲入了第一線壕溝,燃燒瓶爆開之後,火舌襲捲了周圍。

陷入混亂的先頭部隊很快遭到降下獵兵施加的毀滅性打擊,紛紛有人大喊『埋伏!』『是陷阱!』之類的告知聲,還有不少還沒跳進壕溝的後續部隊為之卻步。

而聯邦軍的戰車才剛剛出現,又因為戰車砲的射擊而倒退,差勁的步戰協調讓南方的聯邦步兵吃足了苦頭。

「現在───讓我們來重演一次卡妮爾會戰。」

菲雅冷靜的命令道:「逆襲開始!」

戰車與裝甲車再度從戰線兩翼出現,豹式也再次讓75mm戰車砲發出怒吼,把聯邦軍再度逐回攻擊發起線之後。這場耗時約一個小時半的戰鬥劃上了句點,而步兵們也踩著滿是聯邦軍屍體的塹壕,收回了第一陣地。

這一回的戰鬥中,我方有九人陣亡,十七人負傷。相當於四分之一的單位失去了戰鬥能力…而彈藥也已經消耗三分之二,原本還很多的子彈在構築猛烈火網的過程中浪費掉了很多,但這些是必要的。若是不浪費這些子彈,對方只消挺著刺刀衝上來,不多久就可以用數量抵消己方在火力方面的唯一優勢。

法蘭茲吐了口氣,這場打起來還真的有些吃力。他下令各車回報殘彈並記錄下來,接著他接到菲雅的集合通知,於是他暫時把指揮權交給艾齊納哈,前去進行會議。

「砲彈真的快見底了,再這樣陪他們玩下去頂多只能再拖個一、兩回。」里希緹亞表示意見,而潔絲汀娜也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各種砲彈加起來我只剩八發了,敵人的坦克雖然是輕型的,可是主砲威力跟我們的差不了多少,又有充足補給,若他們真的有膽子硬上,我們也沒輒啊。」

「我這裡砲彈因為經過調度所以還算充分,但是也開始有點吃緊了,而且機槍子彈也不太夠了,我們這邊也是差不多只能再打兩輪。」法蘭茲聳了聳肩。

「我瞭解了。那麼,」菲雅轉頭望向降下獵兵在南方的指揮官,列星頓上尉。「妳們狀況如何?」

「大伙兒都很累了,彈藥消耗也超乎預期的快,雖然是有效封鎖遲滯了敵人的行動,可是很浪費彈藥是不爭的事實。」

「傷員都後送到機場了吧?」

「是啊,都送走了。」

「這樣一來應該沒問題。」菲雅看著手錶,「以一個半小時運出一批來算,差不多到下午一、兩點前,我們就能坐上最後的班車走人了。」

她強振作起精神來,揮舞著拳頭,用高亢的嗓音說道:「在最後的車隊抵達後,我們會全面施放煙霧彈,到時候妳們就盡管往後跑,妳們有哨子吧?跟著軍官的哨聲集結,上車。我們戰車隊會一路護衛妳們…所以各車都要節約彈藥,保留擊退敵人輕戰車追擊的基本約數;至於少校,你們是我們的底牌,主砲彈藥能省則省。」

大家都點點頭或是出聲應道,菲雅滿意的看著他們。

「不管怎麼說,各位兄弟姐妹們,今天你們表現的實在是很亮眼。可是,我們最後的謝幕秀,可要華麗的在煙霧中完美收場噢!」

菲雅的言行也帶動了疲倦的戰士們,解散後,各自打起精神回到崗位上。在場觀看著的艾奴希雅一句話也不說,直到周圍的人群散去後,才從菲雅的背後說話了。

「還真是辛苦妳呀。」

「沒什麼,我之前搞砸了兩次,第三次再搞砸就沒臉見人了。」

「妳太謙虛啦。」艾奴希雅笑了笑,回頭望向機場。「差不多只剩最後一批了,我們只要再撐一下下就能逃跑囉。」

「是啊。」菲雅欣慰地笑著。「這次大概能成功吧?」

「嗯,當然要成功。」艾奴希雅用拳頭槌了槌菲雅的肩膀:「我們可是靠妳了喔!」


十二月二十五日 12:55 墨爾德機場

隨著卡車和半履帶車的過河和報廢,可用的車輛也愈來愈少,不過由於傷患在前面幾批都已經送走大半,所以車輛數目沒造成太大的問題。只剩下七十多人了…步行出發的成員也都幾乎已經到達河邊,只剩下眼前的這一批,再加上南方防衛線的那一群,大概再一、兩個小時就能讓撤退行動畫上完美的句點了。

不過現在可還不是放鬆的時候,車隊開到了等待撤離的最後一批傷患們身邊,奈妮跳下吉普車,「把傷患搬到雪橇上!妳們,把繩索固定在卡車後頭的掛勾,動作快!」

她跟蓋爾格兩人監督著第五波傷患的裝載作業,盡可能在兼顧安全與迅速的前提下,一次把他們運完。躺在擔架上的露西塔,平靜地望著奈妮,微微的笑了。她出聲叫住奈妮。

「長官,妳做到了呢。」

「嗯?」

手拿表單一一清點人數的奈妮停下腳步,看著露西塔。

「妳答應要帶我們活著回去的,妳真的做到了。」

奈妮輕輕向她點頭,揮手,然後繼續忙於傷員名單的確認作業。可是毫無疑問,她的心情非常不錯。機場跑道上已經清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些許血跡與拖行的痕跡。

「動作快,我們還有最後一批人要帶走喔。」

奈妮一邊催促著,一邊把清點完畢的傷患名策闔上。南方戰線的負傷者透過綁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雪橇與卡車和半履帶車空間內部的幾番調整,也都剛好勉強上車。

這時籠罩天空的暗雲出現了一絲縫隙,陽光也藉由這條縫隙灑落在這塊大地。奈妮在原地站了幾秒,身子略略顫抖了一下,為了這得來不易的小小幸福而張開雙臂,沐浴在金黃色的日光中;而坐在駕駛座上的蓋爾格也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沒多久,奈妮轉身跳上吉普車,蓋爾格也坐正並發動引擎。

「出發了!」她大聲的喊道,並且把放在吉普車後座的攜帶式無線電打開。

「這裡是車隊,發訊給守門人。聽的到嗎?」

「聽的很清楚,我就是指揮官。」無線電彼端的菲雅以有些沙啞的聲音回應道。

「最後一批已經完成裝運了,請著手準備撤出的事宜。」

「收到,」對方的口氣聽起來似乎變得興奮起來,「感謝妳帶來的好消息。」

在車隊前方的,是一片被陽光照的刺眼的潔白雪地,中午的陽光照在雪地上,彷彿如教堂壁畫中的景象。對奈妮與許許多多的降下獵兵們來說,這個景象毫無疑問的是一個好兆頭。

但在此時的天空上,響起了微弱的嗡嗡聲。

「嗯?」坐在吉普車上的奈妮,疑惑地仰首,兩個小小的黑點從高處,雲與雲間的隙縫上通過。一時之間,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咦?」蓋爾格也豎起耳朵,這時他的思緒開始運轉,這個聲音讓人覺得熟悉,而他沒多久就想起了這個聲音是什麼。

「該死!中尉,妳們有弄到空中掩護嗎?」蓋爾格轉頭看著奈妮緊張的問。

「咦?等下,難道說……」奈妮這時也想到了是怎麼回事,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蓋爾格。

「沒錯!戰轟機啊!快!叫車隊加快速度!」蓋爾格緊張的大喊,而奈妮立刻舉起右手掌,平放在自己的頭上來回移動。看到的人都吃了一驚,然後,奈妮又作出了示意車隊加速的手勢。原本以十公里左右的速度行駛中的車隊,開始散亂地各自加速,盡可能的衝往河岸邊。

「菲雅妳們小心點!我們被飛機盯上了…唔!」

轟然增大的螺旋槳轟音一口氣加到大的刺耳的狀態,還在周圍的地面上捲起一陣飛雪。這一次,看的十分清楚。

粗壯的機身,如海鷗般折起的長翼,以及翼下的聯邦星徽,機翼左右各四個的黑色開口。三架降低高度到一、兩百餘公尺的戰鬥機高速通過車隊上空,然後飛往南方。

「糟了,那裡是…」

「該死!中尉,快點!」

奈妮的背脊不禁閃過一陣寒意。然後,那群戰機在防線上空盤旋著、輪番把機頭往下壓,掃射,然後拉起機首。一聲爆炸,然後黑色的煙柱往天上竄升。

奈妮的車隊抵達河岸之後,立刻把傷員卸下,原本還在河北岸曬太陽的王國軍也在看到聯邦飛機出現後,驚慌的往森林中散去。

漢密斯上尉在森林邊緣游走著,他一邊用望遠鏡看著聯邦戰鬥攻擊機肆虐的機場上空,一邊抓著無線電話筒報告道:「對,沒錯,是敵軍的大烏鴉,請把防空自走砲和機槍準備好,還有叫空軍的通信組能否幫我們找來戰鬥機或驅逐機?我們現在極需要空優的支援…」

「霍夫曼少尉,你們的任務來了,把那三架攻擊機打下來。」克羅威爾這時也拿起無線電下令,五台旋風式防空戰車接到命令後開出森林準備進行防空作戰;而奈妮也以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努力著,她一定得把南岸的友軍接回來。

「動作快,我們要趕回去把他們弄回來!」

「可是天上已經有聯邦軍了…」

「我們可是空軍耶,難道還怕他們嗎!」奈妮逞強地說著,但她卻看到南方的天空射出了黑色信號彈。

那是『不要前來救援、全線崩潰』的信號。

「該死!」蓋爾格看著那枚信號彈猛捶了一下方向盤。


十二月二十五日 13:02 墨爾德機場西南戰線

「紅四車不行了!」

潔絲汀娜在無線電中尖叫著,然後從車頭著火的Hs-3裡爬出來,車組員也往四周逃散。她們逃出後沒多久,第二波掃射立刻到來,燃燒中的戰車發生劇烈的爆炸。

「散開!施放煙霧彈!啟動引擎發煙!」

菲雅不得不下達緊急應變的命令,原本用於掩護撤退意圖的煙霧彈提早派上了用場。

戰車與裝甲車四散奔走著,引擎不斷排放出白灰色的廢氣,與煙霧彈的發煙混在了一塊,迅速地擴散。

「啊!我去他X的!」法蘭茲邊咒罵著邊使用車長的防空機槍對空掃射。

幾發砲彈在陣地周遭密集的爆炸開來,南面的聯邦軍盲目的對防線傾洩著壓制火力。菲雅苦笑了幾聲:「果然來了啊。注意,計畫提早實行,所有人員,立刻撤離。各車到各個壕溝的脫離點集合,我們要帶著戰友們跑一段距離。」

最壞的戰局已經展開在殿後隊的眾人面前,陣地四面八方爆出了激烈的交戰聲,甚至已經可以看見在煙霧繚繞的雲霧中,雙方已經到了互擲手榴彈的距離。

嗶嗶!!

嗶!

嗶嗶!!

哨聲在各處響起,軍官們幾乎以要把哨子的音飆到破為止的氣勢猛吹,而交戰聲也不斷地向後方拉,降下獵兵在戰壕間四處穿梭的身影,模糊地跳動著。然後,在她們的腳步後方,則不時傳出聯邦軍誤觸詭雷的慘叫聲被爆炸所掩蓋。

法蘭茲指揮著他的001號車開到了一個支線出口,接著王國降下獵兵跟一部分的德軍從煙霧中出現,他們立刻七手八腳的爬上戰車,最後001號車上竟然擠了總共十七個人。

「還有其他人嗎?」法蘭茲問。

「從這條坑道出來的都到了」馬克思.沃爾中士點了點頭。

而這時菲雅的聲音也從耳機中傳出:「營部、迫擊砲、通信管制組也都登車了嗎?有沒有人能確認艾奴希雅上尉、列星頓上尉是否乘車?」

「這裡是砲排卡車,艾奴希雅上尉在我們車上。」

「黑狐三報告,我們剛剛接回列星頓上尉。」

「大致上差不多了,沒有疑問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為自己逃命了。」隨著菲雅的這句話出現的,是一枚黑色的信號彈飛上天空。

「好,大家抓緊,還有祈禱吧!走!」在法蘭茲的命令下001號車開始狂飆,而其他的車輛也踩下油門全速前進。

「煙霧彈!」菲雅大吼道:「前方兩百、一邊行進一邊射擊!」

對於沒有安裝煙霧發射器的豹式來說,這個命令聽或不聽都沒差,他們只是繼續前進,並希望那些戰轟機別盲目掃射。

從後方也有砲彈射來,不過因為是行進間的射擊,所以都角度偏很大的在遠處炸開。

「水平的砲擊?」

「嘖,那些飲料罐追上來了。」里希緹亞憤憤地咒罵著。「他們跑的比我們的Hs-3要快啊…這下糟糕。」

「前方也出現戰車!」

「什…」

「是橋頭的聯邦軍…天啊,他們把重戰車……」緹妮安的聲音中已經聽的到哭聲。

大約一個連的數量,呈現橫隊隊形,車與車間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在雪中穩當緩慢行駛著的T-3,在菲雅一行人的視線前方遠處出現。距離大概有兩、三公里吧,高聳的車身與圓滾滾的砲塔造型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他們該不會想要…」

「開過去,全速往河岸撤退點衝過去,不要停。」菲雅堅定的命令道。

「可是…」

「別懷疑,要相信我們的約定。」

她強壓住心中的不安,鄭重地裁決。逃跑中的殿後部隊一邊投射煙霧彈,一邊接近前方的聯邦軍戰車;如果繼續保持這個行進路線,她們將會從T-3車隊的左翼擦身而過吧。

雖然早就進入了T-3主砲的射程,但是對方並沒有開砲,也沒有旋轉砲塔的跡象。對方只是繼續讓戰車前進著,保持他們的陣列為一直線,好像壓根兒沒注意到菲雅那六輛戰車與兩輛裝甲車、四台半履帶車,以及一輛卡車的車隊存在似的。

從橫列中央的戰車有一個人影探出上半身來,他揮了揮拳頭,所有的T-3都停下來。然後,那個戰車軍官把望遠鏡端了起來,望向菲雅的方向。

站在河岸邊的奈妮,裝甲車上的菲雅,001號車上的法蘭茲還有201號車上的布雷麥都也拿起望遠鏡,然後發現了這個熟悉的人影身份。

「啊…」

弗拉.瑞斯伯上尉。他的身影在白天的光芒下,清楚可辨。他與那些沒有什麼特別感覺而被大腦自動歸類到『聯邦軍』那一格去,印象中總是無臉的男人們,有了很大、很大的差別。

「煙霧彈用完了!」各輛戰車陸續傳來如此的訊息,煙霧之路剛好以T-3停下的位置,成為了終點線。

在煙霧中行進的車隊,從T-3的左邊不到一百公尺處穿過去,至於四輛豹式更是大喇喇的從T-3的間隙之間飆過,同時法蘭茲對弗拉行了一個再標準不過的舉手禮,而弗拉也跟著回禮,雙方交錯而過。然後,T-3在她們的背後開砲,攻擊的對象是戰場中央的雪地。

「追、追擊停止了…」

輕戰車群的行進被友軍所阻撓,疑惑的停了下來。逃亡的混編裝甲部隊載著滿滿的步兵,穿出煙霧的保護,全力往河岸邊奔去。只剩最後一公里!

頭上,三架聯邦戰鬥機低空掠過車隊的頭頂之後,分別朝左右兩邊各自散開。散佈在林道中,五零三大隊所屬的對空自走砲車與輕武器都猛烈的對空射擊著,試圖擊落或干擾那些戰鬥機的行動。但是德軍的那五台旋風並沒有開砲,只是慢慢的轉動瞄準。戰鬥機拉高之後迴旋,把機首面對車隊的行進方向,緊接著俯衝下來。

「開入聯邦軍陣地!準備過橋!」法蘭茲在無線電中大吼著,四輛豹式也毫不遲疑的開過之前聯邦軍為了讓德軍車輛通過而開通的缺口,接著減緩速度在聯邦軍士兵的指揮下開上工兵橋。

過橋之後四台豹式左轉開向王國軍陣地,殿後的法蘭茲對著聯邦軍陣地再行了一個舉手禮,而車上的士兵們也跟著行禮,接著聯邦軍的一部分士兵也跟著回禮。四台豹式就這樣開進了安全區。

雖然四台豹式到了安全區域,但是王國軍的車隊卻還在戰轟機的掃射之下。法蘭茲急忙跳下戰車來到森林邊緣,看著車隊朝北岸開來

機砲子彈掃射下,雪地上冒出好幾排被機砲激起的土柱,一輛Hs-3的車身冒出火來,與其位在同一射擊軸線上的卡車也被翼端的機槍子彈撕去了帆布、打爆了車胎,打滑之後翻倒在路上。

「卡車被擊中了!」

「這裡是里希緹亞,不行了,棄車!」

最後的五百公尺,這一小片雪原變成了一片混亂的屠宰場。從車上跳下的降下獵兵,有的人再也沒有從雪中爬起來過,地上到處都是燃燒的血跡與火光。還能動的車輛繼續往前衝到了河岸邊,裝甲兵與降下獵兵們都忙著從車上鑽出來,踏過硬實的冰面,逃往河對岸的森林裡去,至於半履帶車更是直接飆過冰面上,但是半履帶車的重量也將冰面壓出一絲裂痕。

「艾奴希雅她人呢?」在河岸邊以望遠鏡觀察著這一切的奈妮,著急的自言自語道。

很快的,奈妮就注意到了。一台有著通信天線的半履帶車在卡車殘骸旁停了下來,一個頂著鋼盔讓人熟悉的德軍降下獵兵身影跳下車,扶起一個紅棕色頭髮的人影,而原來在201號車上的人也跟著跳下車,有的開始往北岸跑來,有的則跑到殘骸旁幫忙殘骸裡的生還者。

布雷麥跑過201號車身旁時對車裡面喊了幾句,接著半履帶車開始動了起來,最後在河面上停了下來,等待最後一批人過河。


「來吧…來吧……」防空戰車排排長霍夫曼少尉親自坐上911號車的射手位置,他的眼神開始銳利起來,瞄準鏡已經盯上了其中一架朝北飛來的戰轟機,接著他扣下板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四管20mm機砲吐出火舌,那架戰轟機當場撞上這道火線,整個機體正面瞬間籠罩在高爆彈的破片和黑煙中,接著那架戰轟機機身陷入一片火海,並開始向右打轉,最後失控墜毀在北岸的王國軍身後的某處。

「BBBBBRRRRRAAAVVVVVVOOOOOOOOO~~~~~~~~」北岸的士官兵當場吼出歡呼,但是還沒結束,霍夫曼繼續瞄準下一架,但是這時另外一輛旋風跟著開火,第二架戰轟機對地掃射到一半就撞上那條火線,這架的情況更慘,直接在空中炸開變成一團火球。

第三架戰轟機似乎因為畏懼這幾門防空砲而開始迴旋朝南方飛離,但是這時四架王國軍的夜梟式驅逐機也殺到了,雙引擎的運轉頻率提高,朝著那最後一架聯邦戰機殺去,接著那架戰轟機在四架夜梟的圍剿下也步上戰友的後塵。

剩下的倖存者也陸陸續續越過了那瓦河,201號車也開過冰面駛上北岸,而冰面也因為201號車的重量這最後一根稻草而碎裂。

這時遠方的天際出現了一整列的聯邦戰鬥機身影,數目大概有十架以上吧。王國的驅逐機群很快的掉頭爬升,迅速地離開了戰場。當聯邦軍的戰機在晴朗的藍天上飛翔時,那瓦河的兩岸除了那些遭到棄置的無人車輛與屍體以外,已經不見任何王國軍或是德軍的身影。

為了發洩無敵可戰的怨氣,那些戰鬥機把留置在河畔旁的戰車與卡車通通摧毀了。在那之後,一日的戰局歸於平靜。

那瓦河畔與墨爾德機場只留下遍地的彈坑、硝煙與火光,以及隨處可見的彈殼堆與屍體。

持續整整一星期的墨爾德機場空降作戰,到此正式劃上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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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14. 十二月二十五日 戰士們的歸處
文章發表於 : 2008年 5月 14日,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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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二月二十五日 戰士們的歸處

十二月二十五日 16:40 那瓦河北岸

在這片茂密的森林中,即使天亮,也只有些許微光照下,那瓦河畔這片茂密的針葉林幾乎將難得的陽光全部都隔絕在外。

可是,這片陰暗卻也提供給撤出墨爾德機場的戰士們一個安穩妥當的庇護所,他們可以在這片絕對不會再遭受到任何攻擊的陰暗中,補充著這幾天以來徹底缺乏的營養,連日激戰所剝奪的睡眠,治療負傷以及帶來的痛苦。

霍夫曼少尉回到他專屬的兩棲車將盤帽蓋到他臉上睡死在車裡;艾齊納哈中尉也睡在他自己的戰車的車長席;馬克思.沃爾和奧圖.貝格尼爾中士靠著樹幹靜靜的睡著;艾米爾拿著鉛筆在筆記本上畫著素描;吉爾斯少尉坐在奈妮附近的一棵樹下,蓋爾格更是直接坐在奈妮旁邊,實際上,他們兩個跟艾奴希雅還有布雷麥正一起坐在地上靠著201號車發呆;至於法蘭茲則是喝完剛才泡的咖啡之後就被菲雅通知去跟伊莉莎白會面。


「法蘭茲.韓特少校,請多指教,馮.奧維索森少校。」法蘭茲行了一個再標準不過的舉手禮。

「很高興見到你,少校,感謝你們的協助,不然我們還不一定能順利撤離。」伊莉莎白跟著回禮。

「不,我們只是聽從克魯索中尉的指揮罷了!她才是需要表揚的人。」法蘭茲苦笑著回答。不過這幾天都被比他的官階低的人指揮,他都快忘記自己是個少校了。

「嗯,我一定會這麼做的。」伊莉莎白笑了笑。


「實在很難想像兩、三個小時之前我們差點死了呢!」布雷麥把43帽脫下來,抬頭望著被林木遮蔽的天空說。

「是啊……」艾奴希雅也以相同的姿勢說,接著她轉頭看著布雷麥問:「上尉,你那時為何跳下車來救我?」

「因為不想讓妳死,就這樣。」布雷麥轉頭看著艾奴希雅說。

「就這樣?」

「就這樣。」布雷麥轉過頭去,而他那依然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感覺好像有些微妙的不同,似乎有些……害臊……?這讓艾奴希雅的嘴角開始不懷好意的上揚。

她將整個身體靠到布雷麥身上,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說:「絕對不只這個理由吧!布雷麥.吉本爾上尉,難道說……你喜歡我?」

「嗯……」這個問句讓布雷麥的身體震了一下,接著他深吸一口氣,保持相同的姿勢和平靜的語氣回答:「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對盤吧!我承認我是喜歡妳,但是只是因為妳長得很好看。目前比起愛情上的喜歡倒還不如說感覺跟妳很對盤;比起跟妳交往我還寧願跟妳一起聊天、戰鬥、喝下午茶之類的──不過當然目前是這樣,何時會昇華成愛情我也不確定。這個回答可以嗎,艾奴希雅.派翠西上尉?」

「這個嘛……還可以接受!至少……我會考慮把你列入交往名單的。」艾奴希雅帶著笑意回答。接著她離開布雷麥的身體,恢復成剛才的姿勢。

「也就是說看我的能力跟心意囉!」布雷麥的笑容又也跟著回到平常的狀態,用這副表情回答她。

「沒錯!」艾奴希雅也用相同的表情回應他。


「剛才真是千鈞一髮。」蓋爾格坐在奈妮旁邊說。

「是啊……」奈妮轉頭看著靠在車尾跟布雷麥聊天的艾奴希雅,想起剛才的那波戰轟機的掃射讓她現在還是覺得毛骨悚然,可能差一點艾奴希雅就會死在那幾架戰轟機的掃射下。

「我可以知道那個防空戰車小隊的指揮官的名字嗎?我想好好謝謝他。」奈妮轉頭問蓋爾格。

「妳剛才不是已經抱著他親了好幾下?」蓋爾格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酸味,剛才霍夫曼把戰車退到森林裡之後,從戰車上下來時奈妮跟艾奴希雅感激的抱著他親了好幾下。而奈妮也聽出來他的醋意,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少尉,你吃醋啦!」

「……」蓋爾格把盤帽調整一下掩飾害羞,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雖然還是因為官階關係而有一點拘束,但是他已經可以跟奈妮用比較輕鬆的口氣聊天了。

「咦?!」這時吉爾斯少尉的驚呼聲從他們身旁傳來,兩人好奇的轉過頭去,而同時荷倫那雙張的大大的黑眼睛湊在奈妮面前,她很有精神的大喊:「奈妮姐姐~我回來囉!」

「咦?咦?」

「妳沒事吧,看起來怎麼一臉呆樣?」娜姬卡也關心地問。

「啊啊,一定是肚子餓了。」奧芬毫不負責任的回答。

「誰像妳一樣啊?」傻大姐吐嘈道。

等等,先暫停一下吧───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奈妮有些驚慌的看看眼前的女孩們,「妳們…妳們不是已經…」

「哎呀,這麼早就把我們當死人啦。」娜姬卡湊了上來,捏了一把奈妮的臉頰。

「我們沒死喔,只是被俘虜而已。那些南佬把我們放回來了。」

奈妮又驚又喜的站了起來,看看周圍的十位女孩子們。她們有的人雖然有負傷,但大多都精神亦亦的,而且活蹦亂跳的包圍在身邊鼓譟著。坐在附近的F連官兵們也驚訝的迎上前去,這一小塊林地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奈妮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只是往前猛地一抱,緊緊摟住荷倫。

「大家都過來,妳們…妳們讓我好擔心。」

而蓋爾格看著被包圍的奈妮,嘴角露出笑容,接著艾奴希雅也來到這群女孩的位置。

「娜姬卡,妳回來啦!」艾奴希雅看著娜姬卡說。

「嗯,不過倒是妳,艾奴,妳怎麼……」娜姬卡端詳著臉色稍微蒼白的艾奴希雅,用有些擔心的語氣說。

「沒什麼,只是那天吃了一槍而已。」她笑著揮了揮手。

「不會吧?哪個聯邦軍運氣這麼好?」娜姬卡驚訝的說。


到了傍晚,馬利克上校從茲姆帶著空軍基地裡拼湊而成的卡車隊來到前線,降下獵兵們也準備要坐車回城裡,再轉火車回家了。遭受到慘重損失的五零三營也將一起後撤,由陸軍的第十七團接手防禦。

馬利克上校又是笑又是哭的,看到了女孩子就抱,但是沒有人會閃躲他。他這幾天以來對救出降下獵兵們所作的努力,待在墨爾德機場的守軍們已經有所耳聞。而德軍看到他時也都向他致敬──除了官階之外更因為聽聞了他的努力。

但是這時卻出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這群德軍的去向。

「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伊莉莎白看著法蘭茲問,「你們也不想就這樣編入王國軍吧?而且你們的存在如果讓上面的人知道……」她想著,從異世界來的部隊,而且帶了一票先進了約三、四年的武器,這如果被他們知道的話等於在王國軍上層丟了一顆超大顆的重磅炸彈,而且震波鐵定連皇宮也會波及到的,那時候就麻煩了。

而法蘭茲也很清楚他們的出現如果讓上層得知會造成的麻煩,所以他也在歪頭苦思。

「嗯……我們目前是也需要整補,所以也能跟你們後撤當然最好,但是這就代表我們需要駐地,但是要讓一個快兩個營的兵力駐紮的地方又……」法蘭茲抓了抓頭,雖然現在是戰時,要隱藏起約一個營的人還不是太大的問題,但是要隱藏起將近兩個營的數目的車輛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了。而且251和卡車還好,可以用SD-25和其他的卡車型號混過去,但是豹式跟旋風防空戰車可是要藏都藏不太住的。

這時馬立克上校也來到他們兩位旁邊,兩人也立刻敬禮,不過他們兩個發現了他的眼角有些淚光,看來還是喜極而泣的成分比較多。

「你好,你就是韓特少校吧?我是馬利克.馮.謝爾曼上校。」馬利克上校行了一個舉手禮,法蘭茲也立刻回禮。

「是的,上校。既然您知道我的名字那我也不多自我介紹了,很高興見到您,上校,但下官更高興見到您這幾天的努力。」法蘭茲說完之後才將手放下。

「不,我這幾天也沒做什麼,倒是你幫我把這些女孩們帶回來了,謝謝。」馬立克上校伸出右手,而法蘭茲也跟著伸出手,兩人堅定的握了握手。

「對了,上校。」伊莉莎白這時冒出一個點子,「你有能力收容這些人嗎?」

「嗯……我要先知道你們有多少人跟東西才能確定。」

「人數大約七百人上下;車輛就不少了,卡車約四十輛左右,裝甲運兵車剛好五十輛──外型頗類似你們的SD-25,二十六輛中戰車──其中兩輛是回收車,四輛驅逐戰車,五輛防空戰車,還有十多輛的四輪傳動車跟摩托車,至於確實數目我還要調查一下;其中問題比較大的是中戰車跟防空戰車。」法蘭茲想了一下之後說。

「嗯……人員安置還可以應付,車輛裝備……應該沒問題。可以,我的基地可以容納,畢竟你們算是恩人啊!就算我的基地不能容納我也會想辦法找個地方的。」馬立克上校笑著說。

「那……兩位能協助我們弄到幾列火車嗎?總不能要我們自行把車輛開到戴沃斯特芬吧!」法蘭茲苦笑著說,之前在墨爾德機場時藉由聊天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座空軍基地──包括大略位置。

「這……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我會想辦法處理的。」馬利克上校抓了抓頭說,畢竟這個數目的車輛至少需要三、四列火車才有可能全部載運完,雖然現在不是說弄不到火車,但是要如何才能掩飾這些裝甲車輛的存在才是大問題。

「嗯……你們這些車輛一定要跟著你們嗎?」這時伊莉莎白問。

「如果能全部跟當然最好,如果不能幫全部車輛都弄到火車的話那至少要把全部的戰車弄到。」

「那……我也盡量試著協助看看,但是至於能弄到多少車廂我也不確定。」伊莉莎白苦笑著回應。

「那下官先在這裡代克羅諾斯戰鬥群的全體官兵向兩位道謝。」法蘭茲又行了一個舉手禮。

「不敢當,少校。」馬利克跟著回禮,放下手時他接著說:「那我也該去處理後撤事宜了,稍後見,少校。」

「嗯。」法蘭茲點了點頭,接著他轉向伊莉莎白。「那奧維索森少校,我也該去把部隊集合起來了,感謝您的幫助。」

「嗯,那待會見。」

法蘭茲行禮之後回到他的戰車旁,接著他將全部的軍官集合並說明他們之後的行動,所有軍官得知他們會跟352團的殘兵一起回到戴沃斯特芬時臉上的表情都輕鬆不少,這代表著他們會有地方住,而且會和熟悉的戰友在一起。軍官們收到消息之後也跟下面的士兵宣布,士兵們得知這個消息時大多歡呼了起來,同時把歡呼袋──也就是鋼盔真的丟到天空的傢伙也不少。

最後,降下獵兵們整列成隊,坐上回茲姆的卡車,與她們同行的五零三戰車大隊的官兵們,除了駕駛以外,有不少人一坐穩就睡著了。

而德軍們也將車輛重新集結,士兵們逐一的爬上自己的所屬車輛,至於有些自己所屬的車輛已經被打爆的就以班或車組為單位坐上一些已經空掉的卡車。上車之後他們也是睡的睡躺的躺,有些駕駛看著車後睡翻的戰友們心裡有些忌妒,但是他們是司機,也只好認了。

隨著引擎的發動聲,由352團和克羅諾斯戰鬥群組成的混編車隊浩浩蕩蕩的朝著茲姆前進,接著503營的車隊也跟著啟程。

十二月二十五日,獵狐作戰正式宣佈結束。

對於這些德軍來說,這只是他們在這個異世界的第一場戰鬥,有些人轉頭看著這塊埋葬了部分戰友的大地,並對於這不明朗的未來,感到一絲的徬徨;但是也有一部分的人,在看著另一邊的王國降下獵兵車隊的同時,在心中暗自立下了誓言。


十二月二十七日 11:28 茲姆市蘭利街271號

今天快中午的時候法蘭茲自己駕車來到茲姆市區跟伊莉莎白會面,前幾天伊莉莎白承諾她會想辦法幫他們弄來火車,並跟他約今天十一點半在一間聽說是他們之前拿來作前進指揮所的小旅店,為了見面時不會太難看,他整個晚上都在整理服儀──幸好他只要把防寒連帽外套脫掉並把身上的裝甲兵黑色制服以及勳章整理一下就差不多了。

在繞了好一陣子並問路之後,他在約定的十一點半之前及時趕到旅店,下車之前他用後視鏡確定自己的服儀沒有問題之後,才翻身下車。

「早安,奧維索森少校,羅伊爾曼上尉。」

「早安,韓特少校。嗯,這就是你們的裝甲兵制服啊!」伊莉莎白端詳著法蘭茲穿的德軍裝甲兵制服。由於法蘭茲他自己的堅持,他在裝甲兵的黑色外套下穿著的依然是最初的襯衫加領帶的樣式──他除了在北非之外其他時候幾乎都是這樣穿;身上也別滿了勳章:包括二級鐵十字勳章、俗稱凍肉章的冬季勤務章、一級鐵十字勳章、75次戰車突擊章、金質戰傷章,另外還有位於他袖子上的莫斯科之役袖章跟非洲軍袖章,最特別的就是位於他右肩上的一個戰車擊毀章,這說明著他曾經用單兵反裝甲武器擊毀一台戰車,至於騎士鐵十字勳章也依然靜靜的躺在他的領帶結的位置,只是因為前幾天都沒洗澡和更換衣服以及連續戰鬥的緣故,可以看見他原先雪白的襯衫領口已經有一條十分明顯的褐色污垢。

「是的,不過這幾天都沒換,所以…...」法蘭茲尷尬的搔了搔臉頰,而伊莉莎白也笑了出來。

「沒關係啦,少校,只要是在前線大家都差不多啦!」她笑著說。

「是沒錯,但是要和女士見面穿成這樣還是有點……」他依然困窘的說。

「少校,請把我當成一個軍官,而不是一個皇族可以嗎?」伊莉莎白臉色變得稍微難看了一些。

「啊……好的,我知道了,奧維索森少校;只是我對於自己有些自我要求,其中一個就是在女士面前服儀不能過於凌亂。」法蘭茲也看出了她的不滿而道歉。

「我不認為你現在的服儀算是凌亂,少校。」伊莉莎白笑了笑。

「那就好。」法蘭茲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接著他的表情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那,關於列車的問題……」法蘭茲臉上依然帶著一些尷尬問。畢竟他也很清楚要伊莉莎白他們私下調動三、四列火車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十分厚臉皮的舉動。

「已經有個底了,少校,至於實際上能弄到多少車廂還不能確定。」伊莉莎白微笑著說,法蘭茲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真的十分抱歉,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法蘭茲帶著歉意鞠了一個約四十度的躬。

「诶,別這樣,少校,我也只是幫忙而已,畢竟能不能弄到你們要的數量還是個問題呢!」

「是沒錯,這還請多多拜託了。」法蘭茲輕拉了一下盤帽帽簷說。

「對了,少校,你用過午餐了嗎?」伊莉莎白問。

「是還沒有……」

「那我請客吧!這間的鬆餅很好吃喔!」

「咦?這……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法蘭茲臉上帶著不好意思說,畢竟他身上也沒有王國帝納──不過聽說之前在墨爾德的時候有些人賭來了不少,不過這跟他無關,士兵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把帝納給軍官,就算給他也不會收──接著三人走進餐廳裡開始這個有關於後撤的午餐會議。


十二月三十日 12:07 茲姆市車站

「來!再來!對!再轉一點!好!停!」負責指揮的下士打著手勢指示卡車開上平板貨車,這列火車是最後一列往戴沃斯特芬的列車,前三列火車在早上將戰車跟半履帶車還有352團和克羅諾斯戰鬥群的絕大多數官兵送走了,而在他們第一列火車之前發車的503營的列車就更不用說了,不過看到503營的官兵們搭乘的是有臥舖和餐車的正規客車讓人看得十分眼紅,但是現在能有火車坐而且能把車輛物資都運走就該偷笑了,所以德軍們羨慕歸羨慕,還是只能認命的爬入貨車車廂裡,不過至少有女性相伴,也算不錯了。

此外為了準備處理霍拉市跟蘭法茲的一些列車調度和一些其他的相關問題,法蘭茲跟馬立克兩人則是先行搭聯絡機前往那兩座城市,所以現在這裡負責指揮的是艾米爾跟另一名馬利克派來幫忙的王國軍空軍上尉參謀。

「還有幾輛卡車?」艾米爾問。

「還有九輛,大概再十五分鐘就能全部上車了。」中尉回答。

「嗯。不過還真要感謝奧維索森少校,不知道她動用到多高的關係才能弄來這幾列火車。」艾米爾看著列車說,在前幾天的閒聊中他們已經得知伊莉莎白的家世,這讓不少德軍軍官聽到的時候是下巴加速度落地,這也難怪,畢竟在這種還有皇室的國家皇孫女竟然會擔任前線指揮官也算是很少見的了,就算知道是她自己的堅持也是一樣。

「是啊……」上尉也看著列車說,而這時他注意到艾米爾手中畫到一半的素描。

「上尉,那是……?」

「喔!我的興趣。我以前就常畫些有的沒的,開戰之前我是在基地裡畫建築之類的,開戰之後跟著部隊前進就開始畫些別的東西,不知不覺中就愈畫愈好了。」艾米爾聳了聳肩。

「原來如此,不過畫得很不錯耶!」上尉看著他畫到一半的列車素描說。

「我還不夠成熟呢!」艾米爾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低頭繼續畫圖。

過了幾分鐘,一名少尉走過來回報所有車輛都已經上車,而艾米爾也看了看手錶,十二點二十一分,理論上是午餐時間了,但是現在又弄不到額外糧食來慰勞他們,看來只好請他們暫時先吃自己手頭上的配給了。

「好,叫全部人員上車,到空軍基地之後我再想辦法慰勞你們。」艾米爾邊行禮邊說。

「是!」那名少尉回禮之後就回去指示人員上車。

「好了!那走吧,上尉!少校他們說不定還在等我們呢!」

「嗯。」空軍上尉點了點頭,兩人往整列列車上唯一一節普通客車車廂走去。沒過多久機車頭發出了鳴笛聲,最後一列往戴沃斯特芬的空軍特別列車發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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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SF CO 十六夜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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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主題 : Re: 風硝平行小說:血之懷錶行動
文章發表於 : 2009年 6月 13日,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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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8年 4月 14日, 05:42
文章: 54
续集呢???
我要续集啊!!!!
血之懷錶行動版的《归不得乡》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啊!!!!
台湾那边到底搞什么鬼啊??!!!
先是论坛上不去,再就是大量资料流失,许多吾一直不忍看完(怕看完没得看)的小说统统丢失啊!!!!
我要《花岗岩突击战》!我要五零三營的人物肖像图(尤其是羅伊爾曼的!!)!!!啊,还有血之懷錶行動版的《归不得乡》,话说偶一直不敢看完,自己喜欢的小说一但看完就没有是吾心中最痛啊!!!像血之懷錶行動
前半部偶就看了不下二十几遍,后半部一直没有看,《花岗岩突击战》也是如此。《归不得乡》更惨,偶就看了第一章还不全。
是谁都好,赶快救救急啊!!
你们在台湾插画从来不缺,偶这边少得可怜不说还有大部分图片就是刷新千遍也根本打不开啊。
更别说实体书了,偶可是在内陆啊!!!!!!!!
你们这群家伙也给我考虑一下内陆读者的苦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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