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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落選】餓食鬼 http://offensivism.com/phpBB2/viewtopic.php?f=18&t=1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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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 蒼藍沙霧 [ 2008年 12月 20日, 20:26 ] |
文章主題 : | 【小說/落選】餓食鬼 |
是說,我大概知道自己小說落選的原因,因為很趕著寫,劇情走向變得很快,很多地方都怪怪的、不流暢, 不過還是我希望有人能指出錯誤,告訴我哪裡可以加強。感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序章 人死去時,會拋棄軀殼,成為只有靈魂的『鬼』。 一般來說,死後的靈魂會回歸地獄由死神接收,但還是有『例外』的。 因為眷戀、忘記自己死亡或一些原因,靈魂沒有回到地獄而留在人間大部份會淪為『魘胤』,它們會擾亂活人,甚至吃掉死亡的靈魂。 因此,能淨化它們並給與遣返的就是『亂弒』的工作。 ※ ※ ※ 好餓, 我好餓, 快餓死了。 不管吃多少還是好餓, 而且都沒味道。 好餓, 真的好餓。 『那要不要吃掉人試試?』 「什麼?」夜晚,在一條毫無路燈照明的無人馬路上,一名年約18歲的少年從放空中拉回現實。 他站在廢棄不用的電線桿上慵懶的問:「你莫名其妙冒出這句做什麼?」 『嘿,是你說餓,我才問你要不要吃吃看死人的靈魂啊!』四周沒有人,但卻有個聲音回答他。 「我什麼都沒說啊……」少年沒力的說道。 『就算你沒說,誰都知道你一定在心裡拼命喊餓。』聲音又說。 「沒辦法,我是餓死鬼啊。」雲散開來,微亮的月光照在自稱餓死鬼的少年身上。少年長的還算俊俏,但像是過度疲勞般,他的眼與眉成下垂狀,連眼袋都有些黑眼圈。真要形容,就像是吸毒吸過頭的毒蟲。 『沒關係,等等就有魘胤吃了。』 「又沒味道也吃不飽……真討厭。」少年十分委屈。 『哈哈,反正吃什麼都沒味道,那就吃人嘛!』聲音又提起一開始的事。 「那是你想吃吧。再說別忘了,我被禁止讓你吃魘胤以外的東西。」少年摳了摳掛在頸子上的皮帶圈。 『哼哼,管他的,誰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有用?你就吃吃看嘛。』聲音帶有撒嬌聲說。 少年皺起眉頭:「我不要……」 『啊。』聲音突然發出警示:『來囉!』 街的另一頭無聲的冒出兩、三道黑影往少年飛來。 『主攻的,走吧吞吞!』 「呃?」喚為吞吞的少年身體往前傾,一個重心不穩整個摔在柏油路上,痛的吞吞還沒叫,身體又拉著他站起來。 「后立別動我的身體啦!」吞吞摸著剛剛先跟地面接觸的下巴說道。 『快喔,要過來了。』聲音的主人后立喊道。 黑影漸漸逼近中,吞吞在外套口袋中摸索著:「等等,我還沒設地獄網……」 『不用啦,這裡又沒人,沒設不會死的!』 「這樣我拿不出『絡結』啊……」 『不用,我直接吃掉!』后立顯些生氣。 吞吞停下找東西的動作,大大的張開嘴,而就在喉頭的地方有著一顆貌似水晶的碎片。 『開動啦!』水晶發出聲音,剎那間,黑影停止往前,反而退後幾步。下一秒,一陣強風圍起黑影,將它們一口氣全捲進吞吞嘴裡,吞吞立刻闔上嘴並咕嚕的一聲下肚。 「好,接下來就用地獄網拿『絡結』出來讓它們回去地……」吞吞正從口袋抽出兩張黃符時:「咦?」 『怎麼?又餓了?』 「我一直都很餓好嗎……」吞吞用手摸了摸肚子:「不是啦,是不見了耶。」他指著黑影原本所在的位置,一般來說,會有靈魂留在那才對,但現在卻空無一物。 「真糟糕……」跑掉嗎?怎麼可能!他曾經一次吃掉20多隻魘胤,怎麼這次才3個就讓它跑了呢?吞吞開始煩惱了。 『太棒了!這樣它們再變成魘胤,我又有得吃了!』相反地,后立愉悅的大笑著。聽著后立的笑聲,吞吞有點懷疑是不是后立連著靈魂一起吃了? 『霹靂啪啦、霹靂啪啦,叭叭叭│』霎然,吞吞褲子口袋傳來櫻桃小●子的歌。 吞吞抽出手機一看,上頭顯示:鬼皇。 「真糟糕。」這次,后立跟吞吞同時說道。 「不愧是鬼皇大,消息真靈通,一讓靈魂跑掉他馬上就知道……」吞吞任由手機不停響著。 『吞吞,你真可憐,餓死鬼不好當啊。』后立故做無奈聲。 吞吞翻了翻白眼,小聲說:「說不定是你說要吃人,鬼皇大才打來的……」 『啊,停了。』手機停止響動,改收到一封簡訊。吞吞打開簡訊一看: from:鬼皇 內容:0412 「……」 『……』 ──你死定了。 ※ ※ ※ 「那到底是什麼?」一名少女牽著腳踏車站在吞吞後方不遠處。 她剛剛好像看到有個人把一陀一陀的東西吸進嘴裡,之後那個人一直在自言自語, 她甚至還聽到小時候耳熟能詳的卡通歌曲,現在那個人又在那不動了,她現在該走過去嗎? 「咦?」才一出神,人影不見了,少女感到十分納悶。 「我眼花了嗎?」少女用力的眨眼,畢竟四周漆黑一片,會看走眼是有可能的。 少女再仔細看一次,確定什麼都沒有後,她打個冷顫推著腳踏車繼續走。 「南無阿彌陀佛……」嘴裡不斷這麼唸著。 第一章 跟鬼打交道 在統一地獄的中心,『鬼皇』的宮殿中,吞吞及不知身在何處的后立低頭看著手機,原因是坐在他們前方的鬼皇正在傳簡訊給他們。 from:鬼皇 內容:34 「找死……」吞吞小聲說道。看來鬼皇大真的生氣了,氣到不願意對他們開口…… 「那個,鬼皇大,我不是故意不接……」吞吞還未說完,簡訊又收到:12 閉嘴是嗎?吞吞直冒冷汗。他抬頭看向那坐在王位上,很不爽的一手撐著臉,一手按手機的鬼皇。雖然鬼皇看起來才20幾歲,但不表示外表會跟實際一樣,可是現在他卻在跟自己鬧脾氣? 嗶的一聲,吞吞又收到簡訊,內容是:68 1803 「什麼?」吞吞十分疑惑。太長的他解讀不出來。 「啊。」這次出聲的是鬼皇,他轉過頭跟站在他身旁的少女說:「耀花,跟他們說明一下。」 原來不是跟我說……吞吞微微的顫抖嘴角。 「是的。」少女耀花向前一步,她拿起手中的文件開始說明:「從一星期前開始,在台灣某一特定地區的魘胤突然爆增,雖然有派出多名亂弒協助,但大多亂弒都在淨化後找不到靈魂的蹤跡,無法判斷是自行逃跑或是有人蓄意捕捉。」 「咦?」 『跟剛剛的情形一樣呢。』久久沒出聲的后立帶有趣味的說道。 「沒錯,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原因。」鬼皇坐正身子說道。 您可終於說話了…… 「找我們?」吞吞先是不解後頓悟的急忙解釋:「鬼皇大!並不是我們!雖然最近后立一直蠱惑我去吃靈魂,不過吞吞我可沒吃啊!至於在吃掉魘胤時,有沒有『不小心』連靈魂也吞了,我就不曉得了……」 『喂!吞吞你可別血口噴人,我可是很乖的呢!』后立話一出口,包括耀花,在場的三人心中同時想著:屁! 「我並沒有在懷疑你們,而是要你們幫忙調查這件事。」鬼皇拿起耀花手中的文件繼續說:「這剛好是你們釋罪的機會。我記得吞吞你被判刑為餓死鬼已經30年了吧?而貪食鬼后立也被監禁50年,依照規定吞吞可以自由了,但后立得繼續服刑。」 『不會吧?這麼狠啊!我只不過很會吃而已耶!』后立在吞吞的喉裡抗議。 「閉嘴!吞吞你之前不是有說過想當真正的亂弒嗎?」鬼皇詢問道。 「……是。」吞吞想了一下,他的確有說過。現在的他不過是半個亂弒。 「所以,這次我指派這項任務給你們。成功的話,我讓后立從吞吞嘴裡解放,但還是不能給予你投胎。」 『沒關係,做鬼我也愛。』后立喃喃道。 「而吞吞我讓你當上亂弒。」聽到此話,吞吞憂心起來。沒成功該怎麼辦? 「但是,」像是在回應吞吞心中的問題,鬼皇冷不防冒出一句: 「失敗的話你們就走著瞧吧。」 尾音還拉的很長,聽得身為『餓食鬼』的兩人連滴汗都不敢流了。 ※ ※ ※ 鬼曾經是人,所以鬼不會害人的。 沒錯,所以就算昨晚看到有『奇怪的東西』在吃『黑黑的東西』也不會怎樣的。 清晨四點,藍白欣站在洗臉盆前這樣告訴自己。 藍白欣,高二生,目前獨自住在鬧區附近自己所租的公寓中。 藍白欣很討厭晚上,她對夜晚感到莫名的壓力及恐懼。所以昨晚,藍白欣很難得會那麼晚出門替自己買宵夜,而就在經過一條原本要蓋公園卻因為某些原因而停工的路上時,目睹了剛剛說的事。 她承認,自己從小時候就有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居民』,但那也只侷限於晚上看得到,這就是藍白欣害怕夜晚的原因。 所以藍白欣也無法否認,自己看到的是否真是『好兄弟』。 「好。」藍白欣用水猛拍自己的臉,她一整晚都因為看到『好兄弟在吃飯』而睡不好。既然睡不著,那就出去走走吧,反正現在正值盛夏,天空很快就亮了,她也不可能會看到好兄弟在晨跑之類的吧? 藍白欣換上休閒服,穿著夾腳拖就這樣又來到那條大馬路上。 「哼哼,看吧,什麼都沒有。」藍白欣有些得意的說道。她愉快的輕跳腳步,卻在下一秒開始後悔自己的愚笨。 「我好餓喔……」藍白欣聽到有人這麼說道。 她猛然回過頭,什麼也沒有,但還是有聲音說:『那來吃早餐吧。』那是不同人的聲音。 「誰啊?」藍白欣問道。但聲音沒回答她,自顧的說:「可是要先等我開地獄網。」 『開吧,這次可別讓靈魂跑了。』聽起來較輕浮的聲音說。 靈魂?不會是在說她吧?雖然看不到人影,藍白欣卻聽的很清楚。難道她打擾到好兄弟吃早餐了嗎? 為了怕自己成了好兄弟的早餐,藍白欣決定結束她的散步。雖說鬼不會害人,但誰知道有沒有會吃人的鬼? 「對不起!」對不見人影的聲音道歉後,藍白欣往回跑,不過才跑沒幾步,她就看到鐵皮圍起來的地方被拉出一條透明的線,接著又有好幾條與它垂直的線穿過去。 「什麼啊?」藍白欣停下腳步,四周被線給繞出一個立體方形,而最上頭的四個角貼有道士在用的黃符。等線繞到定位,所有線都消失了,只留有黃符在上空飄呀飄的。 看到線不見後,藍白欣繼續跑,但這次,她竟直接撞上應該是在街兩旁的鐵皮。 「我的天啊……」一大早就被鬼擋牆了! 「有5隻耶……」一開始聽到的聲音又出聲了。藍白欣邊唸著阿彌陀佛邊慢慢的向後看,她終於有看到『東西』了。 「鬼皇大說的對,魘胤數量好像有增加。」一名跟藍白欣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背對著藍白欣。 『嘿,別忘了昨天的三隻。就算這裡陰氣再怎麼重,是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魘胤出現的。』不一樣的聲音從吞吞口裡傳來。 『嘎喔喔喔喔喔──』一個尖銳的叫聲響起,痛的藍白欣摀住雙耳。超乎生物叫聲的主人是躲在電線桿後的怪物,那怪物全身青黑,四肢腫大,無法判斷五官在何處,只看的出有一咧開的利牙大嘴在胸口的位置。 「好噁心。」吞吞發出驚呼。他看過那麼多魘胤,恐怕就這隻最醜。 『話可不能這麼說,或許人家生前是個美女。』 「那你去給它的口水噴到吧。」語畢,吞吞張開嘴對著那隻魘胤。 『張大點,我要連其他的一起吃。』 「唔唔唔呃!」吞吞張著嘴發出怪聲。這是我的極限了! 『開動了!』 聽到聲音不知道喊了什麼,藍白欣感覺到四周的風變大了,她連連退了幾步,甚至抓住一旁的路燈避免自己被吹走。 雖然恨不得趕快逃走,但看看四周的不對勁,眼前不是應被晨曦照亮的公園路,而是混濁的淡紫色,一點生氣也沒有。她還在原本的公園路嗎? 「阿彌陀佛……」邊唸著最有效的保身咒語,藍白欣邊在心中想著:鬼曾經是人,所以鬼不會害人的…… 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像是鬼在吃鬼。 『嘎嘎嘎嘎嘎嘎──』怪物慘叫著,從疑似頭的地方被拉成一絲一絲的流進吞吞口裡,而其他地方也飛來好幾條黑影竄進去。 「咕唔!」吞吞一臉難受的吃下肚後抱怨:「怎麼今天吃的那麼慢,害我的下巴快脫臼了。」 『我偶爾也想優閒的吃早餐啊!』 吞吞冷哼一聲後,停下按摩下顎的動作,蹲下身兩手伸進地面中,拉出一把打槌球的木槌子。他舉著槌子說:「來吧。」 五道白光從不同的地方飛至槌子前,吞吞站好姿勢,一副要揮棒打擊的樣子。 「去吧,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高呼,槌子同時揮下擊中白光飛了出去,力道之重身體還轉了一圈再次打出第二個白光,就這樣接二連三的把五個都打出去。 吃完飯還打槌球來消化是嗎? 藍白欣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了,雖說另一個世界的事不懂也沒關係,但是到底要什麼時候她才能離開這鬼地方啊! 「老天爺啊,我以後不敢再遇到好兄弟後還跑去亂了,快讓我離開吧……」就在藍白欣求神求佛時,老是見不著身影的聲音打斷她: 『欸?漏了一個耶?』 「什麼?」吞吞終於發現一直在他後面抓著路燈不放的藍白欣,他走向前看個清楚說: 「不是吧?應該是住在這的孤魂野鬼,可能是剛剛開地獄網時沒發現,跑進來的吧。」 『要不要順便送她一程?』 吞吞停頓了一下,驚訝道:「后立你發燒了!你什麼時候這麼有良心?」 他這位動不動就要他吃人的伙伴,怎麼可能會說這種話呢? 『……』 「唔呃、呃啊?」藍白欣已經嚇到說不出話了,眼前的少年是在唱獨角戲嗎?怎麼一下說話很沒力,一下變輕佻的,還在對話! 會不會她根本不是遇到『好兄弟』,而是一個毒隱發作的吸毒犯在發神經? 「那好吧。」吞吞舉起槌子靠在肩上說:「放心,不會痛的。」 不會痛才怪!那是實心木耶! 「不、不要啊!」藍白欣想跑,但少年兩腳開開的擋住她,她也沒辦法從他的胯下躲開啊! 咻──! 「咦?」槌子揮下,但卻穿過藍白欣的身體,還因為落空的關係,吞吞跌倒在地。 「什、什麼?」吞吞一臉茫然,完全不曉得剛剛怎麼了。 「?」發現自己沒被槌子打中,而那個怪人還躺趴在一旁,藍白欣見勢快步逃離,而且還是唸著阿彌陀佛穿過地獄網的。 「為、為什麼『絡結』會打不到她?」吞吞慢慢的從地上爬起問道。 『還直接穿過地獄網耶……』連后立也不禁佩服起那位少女。 「弒魘具的功能是淨化魘胤跟送靈魂回地獄……」吞吞用手摸著下巴分析著,后立則在一旁提醒:『但是你的絡結只能送靈魂回地獄喔!』 「弒魘具只能碰觸到靈魂。」 『這麼說,會穿過去是因為……』 「有肉體保護著靈魂……」吞吞臉色成慘白貌。 『嘖嘖。』 「那個人是活人!」吞吞抓頭尖叫道。我竟然對活人動手!要是被鬼皇大知道了,他肯定會被修理的。畢竟用弒魘具攻擊活人,雖然不會有太大影響,但還是有的啊! 『那很好啊,我們去找她。』后立提出一個怎麼想都很有企圖心的意見。 「為什麼?你想吃她啊?」他已經煩惱到不行了,沒想到某貪吃鬼還想開玩笑。 『我問你,普通活人能進到地獄網裡面,還可以直接跑出去嗎?』 「靈力高的才有可能進的來。還沒解除地獄網直接以肉身出去……倒是沒聽過,連高強的亂弒也不敢輕易嘗試。這裡頭可是地獄耶,誰曉得去撞地獄網會跑去哪?」吞吞想著,連在裡頭都有可能會迷路,所以很少有亂弒會把地獄網開到超過四張的。 『對啊!可是你看剛剛那個女的,一直待在地獄網裡,還平安跑出去耶!我們就請她幫忙解決任務吧。畢竟對於人間的事,我們都是過去人了,時代變遷的很快,我們不懂得很多。更別說我們才剛來台灣不久。』 「后立你不是台灣人嗎?」他以為后立會是本地人的。 『不是,至於是哪裡人我忘了。』在被監禁以前他當鬼當了快半世紀,那麼久以前的事哪記得啊! 「那決定是要找她囉?」 『走吧。』后立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可是我看她快嚇死了……」說不定她會因而發瘋…… ※ ※ ※ 「呼、呼、呼!」藍白欣氣喘吁吁的跑到鬧區的市街,因為她下意識認定那個怪人要是追上來,她躲在家裡才危險。 藍白欣坐在騎樓下,試圖整理好思緒,但她連對方到底是不是人都搞不清了。 這是藍白欣活到目前17年來第一次遇到那麼詭異的靈異事件了!看來她以後再也不敢經過那條公園路了…… 『嘿,美眉,可以幫個忙嗎?』一個人影晃到她面前說道,一副痞子把妹的聲音。藍白欣原本想瞪對方一眼,卻感覺到眼角抽筋。 剛剛那名要拿槌子K她的怪人正翻著白眼,嘴角還留出一點口水的跟她伸手示意。 「鬼啊啊啊──!」藍白欣扯喉大叫,然後又開始狂跑。 『你在做什麼啊吞吞!為什麼不配合好我台詞的表情呢?』 吞吞擦著口水,疲累的說:「饒了我吧,我快餓死了,又要我跑東跑西的……受不了啊。」 『誰管你啊。快,幫手逃了,再追!』后立冷淡的命令著。完全忘了他是這身體的寄宿者。 她/他還不夠倒楣嗎?藍白欣與吞吞同時在心中哀號。 一捕捉藍白欣的身影,吞吞大喊:「同學,請妳別走啊!我快餓死了……」最後一句他碎唸著。 「誰你同學啊!」藍白欣忍不住吐槽。她可不想跟鬼是同學! 藍白欣奔竄於小路窄巷中,有如互通的地下道般,但熟知地形的她還是甩不掉吞吞。 「饒了我吧,我什麼也沒做啊!」藍白欣幾乎哀求道。 「不,妳才饒了我,妳體力怎麼這麼好啊……」吞吞停下腳步跪倒在地。 他、他老了……承受不住這樣激烈的運動…… 『喂,女人!妳敢再動一下,我就把妳吃了!』終於看不下去的后立出聲放話。聽到這樣的威脅,藍白欣果真定格在原地。 「我、我真的、快死了……」吞吞勉強站了起來,抖著腳走向藍白欣。 『都死的人說什麼快死了啊。』后立不屑的說。 「是快餓死……」吞吞補充道。 『同學,是這樣子的,我們有事想請妳幫忙……』后立難得一本正經的拜託人,藍白欣卻回以尖叫說:「請離我一百公尺遠!」人鬼要打交道,這距離是最安全的! 「一百公尺?會不會太遠了?這樣說話要用喊的吧,一公尺怎樣?」吞吞有些苦惱的說。 『別跟她討價還價的!』好意被辜負的后立氣憤的說:『妳除了會跑會叫還會什麼啊?老子好聲好氣跟妳說話,妳當屁啊!』完全被氣昏頭的后立大罵。 「你、你才是吧!不要老是變聲嚇人,你是人格分裂啊!」藍白欣不知從哪生來的勇氣回嘴道。 「拜託,我們安靜坐下來行嗎……我餓到快失去意識了……」吞吞虛弱的按著太陽穴。 ※ ※ ※ 「為什麼你們要進來我家呢?」藍白欣對著在門口脫鞋子的少年吼道。 「不要再大聲叫了,我會更餓的……」 『既然要協議事情,就要去有喝的地方,但現在這時間又沒開。所以到對方家是最好的。妳應該不會想到我們家才對。』后立又補充:『不過妳家真小。』 一眼望去較醒目的家具只有一張床、一個矮桌子和一個不大的衣櫃。 「這是我租的公寓。」解釋完後,藍白欣不免要罵自己笨蛋,她怎麼能讓怪人……不!怪『鬼』進家門呢?就算對方說是要協議。 『那就直接進入問題吧。』吞吞趴倒在小矮桌上,由后立說道。 「我先問!」藍白欣說,既然她是被委託者,應該有權問清事情吧? 『問啊,反正一定是問我們的事。』后立說出一句廢話。 「唔唔!」完全被說中了,但這是正常的吧?就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很難不想知道。 「我是『餓死鬼』吞吞……」吞吞突然爬起來說道。「他是『貪吃鬼』后立。」 「他?」藍白欣問道。難道那不是他在搞人格分裂嗎? 『在這。』吞吞張嘴吐舌給藍白欣看:『喉頭的地方。』 一顆水晶粒鑲在上頭。 「我的天,你在喉嚨上穿洞?」藍白欣不敢致信的看著吞吞,又反問后立: 「你是一顆石頭?」 『嘿,我是被封印好嗎?』 「為什麼?」 『因為人吃太多了。』后立理所當然的回答。 藍白欣離開小矮桌爬上床舖。 「總之,我們是從地獄來,會到這是有任務的,而這個任務我們需要一個熟知地理環境的人幫忙才行,所以希望妳能幫忙……」吞吞壓著肚子十分吃力的說明。 「為什麼偏偏選我啊……」台灣上那麼多人,幹嘛只找上她呢?藍白欣有些欲哭無淚。 『誰叫妳剛好被我們遇上。』一切都是命運啊。后立在心中感嘆道。 「先從頭開始解釋。人死後會變成鬼,那是一定的,但如果鬼滯留在人間沒回去地獄投胎,就會化為『魘胤』,簡單的說就是惡靈厲鬼。」 『妳剛剛應該有看到吧,那個怪物就是魘胤。淨化它們就是亂弒的工作。』 「亂弒?是像除魔師之類的嗎?」藍白欣想了一下:「那你們是亂弒?可是你們不是說什麼餓死鬼跟貪吃鬼嗎?」 『是啊,亂弒是職稱,我們其實也不算是真正的亂弒。』 「因為我們還在接受刑罰……不是常常聽到有老一輩的說,壞事做太多會去地獄受罪嗎……」吞吞打了個呵欠說道。 天啊,那她現在跟兩個壞事做太多的『鬼犯人』在一起有沒有危險啊?藍白欣幾乎將棉被包住全身了。 『但是,只要我們完成這次任務,我就可以從自由,吞吞就可以成為正牌亂弒了。』 「什麼樣的任務?」 「是要我們調查魘胤增多及靈魂失蹤的原因。」 「有變多跟不見的?可是就我幾天看來沒什麼改變。」藍白欣坐回小矮桌前問。雖然她總是想忽略掉那些『好兄弟』,但看得到還是看得到。 『妳的靈力有限吧,一般人是很難察覺到陰間的改變的。』 藍白欣想想也對,就算只有晚上,她所看到的並不是『全部』。 「謝天謝地……」並不是『全部』啊! 『所以,我們想請妳幫忙。放心吧,很簡單的,應該只是勘察地形之類的……』 「不,我拒絕。」藍白欣一口回絕掉請求。 「我憑什麼幫你們?又沒好處。不,是要我怎麼相信你們?況且鬼能辦到的事應該比活人多吧?你們的請求怎麼想都很有問題,或許你們是想吃了我也說不定啊!」藍白欣一股腦兒的將心中的話說出口並激動的跳起來。 如果再不強勢點,她可是會被鬼牽著鼻子走的! 「另請高明吧,比我厲害的人多的是。」 『屁啦!妳以為靈力高又不會把我們當魘胤看的人有多好找啊?』就后立的經驗,大多有靈力的道士都愛裝神弄鬼,老是把乖巧的地縛靈當魘胤除掉,之後如果發生什麼事又說是在作祟,蠢的要死! 「很抱歉,我打從一開始就沒認為你們是好鬼。」話一出口,藍白欣後悔自己的狂言了,但她仍是手交叉在胸前,不肯服輸。 『妳……』后立原本想教訓這不懂規矩的女孩,但他忍下來了,因為藍白欣沒有錯,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定要幫助他們。再說他自己也不希望用威脅方式來逼迫任何比他弱小的人,不然會像『那些人』一樣。 「既然有能力幫助他人,為什麼不使用?」久久不語的吞吞冷不防冒出一句。 「咦?」 吞吞將頭靠到藍白欣面前,兩眼直盯著她說:「就像妳明明有能力扶老太太過馬路,妳為什麼要視而不見?」 藍白欣啞口無言,吞吞說的很有道理,但卻又有那麼點理所當然。 『好一個形容!』后立哈的一聲說道。沒想到他的伙伴也會說出一句『人話』。 『而且鬼並不是什麼事都辦得到,如果是,那就沒必要活著了。』 「又、又不是我想要那樣的!天生就有的啊!」藍白欣大聲反駁,也同時對自己一直以來的能力感到悲哀想哭。 就算晚上待在人多的地方,藍白欣仍是孤獨。因為沒有人看得到她所望見的世界,也不能聽她述說苦衷,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在這個用科學就能解釋一切的時代,還有那樣不可思議的存在。 『嘿,那也是註定的啊,既然老天爺給了妳這樣的天賦異稟,那就順從它吧!是不是吞吞?』 「嗯?」吞吞睜大雙眼疑惑的問:「什麼?我有說話嗎?」 餓昏了是吧……后立無奈的想道。 「反、反正我是不會幫你們的!」藍白欣表現的十分堅決。 沉默了一會,吞吞搖晃著身子站起來:「談判破裂啊……」 藍白欣稍稍向後退。話說的真有點太直了……藍白欣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吃。 『啊啊,沒辦法了,只好靠自己嚕,吞吞加油啊!』后立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餓……」吞吞走至門前,穿起鞋子來,準備要離去。 對於他們的反應,藍白欣有些吃驚。但就她所了解的,鬼是不會害人的……雖然她很害怕鬼,但它們也從沒害過自己,除了嚇她外。 或許他們也沒想害她。他們這樣的舉動反而使得藍白欣覺得自己做錯了。 會被鬼拜託事情,是不常見的吧? 不,是因為鬼信任她吧? 因為鬼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如、如果幫要你們的話,會有什麼好處?」藍白欣股起勇氣問道。說真的,如果就這麼讓他們離開,自己可能會內疚一輩子吧。她很少幫到別人什麼忙,現在有人需要她,雖然是鬼,但那也不構成理由。 已出大門的吞吞想了想:「我們可以保護妳不被魘胤攻擊。」 他們能做到的好像只有這個。 「我沒這方面的麻煩。老實說,你們是我第一次遇到最可怕的『好兄弟』。」藍白欣不屑的回嘴吐槽。 也是遇到他們,她才知道還真有個會害人的鬼││魘胤存在。 「那就……」吞吞彎下腰將近90度:「感謝妳的大力相助……這樣可以吧?」 不確定對方能不能接受,吞吞抬頭望了藍白欣一眼。 『我也是。謝謝妳囉!』狗嘴總是吐不出象牙的后立跟著說道。 接受別人的幫助就要道謝,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就算是鬼也很有常識。 藍白欣微微上揚嘴角,雖然吞吞和后立是她遇到過最可怕的,但也是第二個讓她覺得看得到鬼不是壞事的『鬼』。 「看來事情會很麻煩。」藍白欣全身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夠她累的。 「好啦好啦,偶爾幫一下鬼也不會怎樣。」藍白欣答應了。 「那……請多指教,我們是『餓食鬼』。」吞吞將手舉在額頭上,做敬禮的樣子。 「喔喔。」藍白欣僅僅給與這樣的反應。 『對了,妳還沒說妳叫什麼耶?』后立問到重點了,他們從頭到尾都不曉得藍白欣的名字。 「我姓藍、藍白欣。」 一聽到藍白欣的名字,吞吞愣了一下,與后立齊聲說道: 「藍白拖?」 「……」 藍白欣成了史上第一位蓄意用門夾鬼的活人。 第二章 陪鬼逛夜市 那時候,在下雨。 喂,小鬼,妳閉嘴行不行?吵死了。 「我、我回不到家啊!」 嘖,妳沒事三更半夜到這裡幹嘛?很危險的。 「我、我……」 哼哼,算了。過來,我帶妳出去。 「不要!我不要鬼來帶路!你們好可怕!」 小鬼,告訴妳,鬼曾經是人,所以鬼不會害人的── 「嗚嗚……可、可是……」 來啦,傘給妳,看妳都淋濕了。 等等!別靠我太近……反正妳也碰不著。 「可是……又沒下雨。」 ※ ※ ※ 「大概的事我都了解了,但是還有一件事……」藍白欣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沿上說道。 『問吧,看妳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后立的聲音傳了過來。 「就是……為什麼你們睡在我家!」藍白欣不顧現在是晚上12點大吼道,且一說完,她立刻用力的翻倒小矮桌,害的睡在上頭的吞吞重重摔在地上。 「唉喲……」 「還睡在桌上,會壓壞的!」藍白欣扶正小矮桌,還仔細端詳上頭有無損壞。 『基本上,我們只有靈魂的重量。』后立從吞吞口裡說道。 「不准上我的床!」藍白欣用手刀狠K企圖爬上她床的吞吞。 「好、好餓……」吞吞語無倫次得撫著被K的手臂說道。 「我只答應幫你們,沒說要收留你們!」藍白欣一把抓起完全沒重量的吞吞,將他們推至門口。 「我不要跟鬼同住一個屋簷下!」 『小聲點,會吵到鄰居的。』后立提醒著藍白欣的音量。 藍白欣想起這裡的隔音設備很爛後低聲問:「你們不是有家住嗎?」 「是啊,在地獄……既然要一起行動,住近一點固然好。」吞吞按住門,阻止藍白欣將它們轟出門。 「那也太近了!」藍白欣使出吃奶力氣硬是要將他們趕出去。 「好吧,我們剛好要出門。」吞吞的手連著身體直接透過門。 碰的一聲,藍白欣的雙掌重擊大門。藍白欣將手壓在肚子上,痛的藍白欣連叫都叫不出來。 『跟妳說明一下吧。妳之所以碰的到吞吞且白天靈力低也看得到,是因為『假人』的關係。那是地獄製造出專屬亂弒用的,它可以讓我們跟活人沒什麼分別,就像是殼一樣。』后立從門外解釋著。 「但我還是可以做到穿透這件事。」吞吞的頭探進門內說道。 「夠了!這樣很恐怖!」藍白欣不記取教訓的又往吞吞的頭揮手過去,想當然,手再度痛到麻掉。 「嗚嗚……沒良心。」藍白欣搓揉著發紅的雙手。 『別玩了,快走吧藍白拖。』后立催促著藍白欣。 「誰玩了啊,不要再叫我藍白拖了!」藍白欣擦著因為痛到哭出來的眼角問: 「走?要走去哪啊?」 「要先去調查這裡鬼的分佈區域及數量,這樣之後會比較好掌控變化。」吞吞穿進裡頭說道。 「我也要去?」藍白欣用手指著自己。 『當然,妳得為我們帶路啊!』鬼可是路癡呢。 「12點多了耶,我不用睡覺嗎?」藍白欣感到雙眼皮沉重不已。 『拜託││從我們達成交易到現在,也過了18個鐘頭,妳都沒睡嗎?』 「我也有白天的事要做,我10點才睡的耶!」普通人都不會都像她一樣那麼早睡的。 藍白欣又突然想到什麼的問:「你們白天去哪了?」 吞吞被她夾門後,也只說了拜託妳了就被她趕出去,直到她剛剛醒來後看到某鬼躺在桌上。 「……去逛街血拼。」吞吞面不改色的回答。 「你們既然知道去哪血拼,幹嘛還找我幫忙啊?」藍白欣有股衝動想再揮拳過去,但怕吞吞又會耍『穿透術』,所以決定不動手。 『是去地獄耶。』后立說出一句讓藍白欣心臟漏跳一拍的話。 『真糟糕,我們忘了買地獄特產給藍白拖當謝禮了。』又補了一刀。 「不、不用了。」藍白欣已經不在意后立叫她藍白拖了。那種鬼地方竟然也有特產…… 「快換衣服吧,我們先出去等妳。」吞吞這次乖乖的開門出去。老實說,他也不太喜歡穿來穿去的感覺。 完全沒有拒絕機會的藍白欣認命的從衣櫃拿出T恤跟短褲走進浴室。 ※ ※ ※ 現在是2038年,高科技盛行的年代,雖然藍白欣的住處很普通,但那是因為她窮,買不起科技產品。 總之,明明活在科學的花樣一天比一天多的時代,藍白欣卻能看到比遊戲模擬機中的世界還刺激的東西。 那些不存在卻看得見的存在,曾經是人的││鬼。 只不過她現在遇到的鬼似乎是有層級的,是以淨化擾亂人間的『魘胤』為工作的『亂弒』。 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其實只是兩個比魘胤還煩人的『餓食鬼』罷了。 打理好,藍白欣拿著鑰匙出門,一開門就馬上被蹲坐在門旁的吞吞抱怨:「好慢耶……」 「我怕我會睡昏在半路上,所以洗了澡。」藍白欣邊鎖上門邊解釋。 『洗臉就好了嘛。』幹嘛多此一舉? 「你管我。好了,要怎麼調查?」走下樓梯途中藍白欣問道。 「先帶我們去這附近妳所知道有鬼棲息的地方。」 「只要有都要嗎?」藍白欣皺起眉頭。那數量可不少。 『對。』 「那往這走吧。」藍白欣帶著吞吞及后立走出公寓後的右手邊的街道走。 「那邊不走嗎?」吞吞指著左方通往一條完全沒路燈照明的路。 「那是公園路。我就是在那裡遇到你們的啊!」 「公園路?」 「之前那邊是要蓋公園的,但後來作罷就沒人管了,這裡的居民都叫它公園路。」藍白欣又說:「如果你們要去那的話,等等從這繞一圈會回到公園路的。」 「嗯。」吞吞點頭道。 往右邊走後,藍白欣問:「我可不可以告訴你們哪裡有就好,不要靠過去?」 『妳會怕?都從小看到大了,怕什麼!』后立對藍白欣的膽小嗤之以鼻。 『還是會怕啊……』藍白欣有些委屈的喃喃。 要走過一條小巷時,藍白欣撇開頭小聲說:「那裡。」 吞吞往裡頭看去,有許多男女老幼的『好兄弟』聚集於巷中。有的不斷在巷子來回走動;有的蹲在電線桿旁;有的躺在別人家的遮雨棚上,吞吞甚至還看到有『鬼』的頭卡在水溝裡。 『數量真驚人。』簡直快塞爆小巷。 『不過真奇怪,這裡又陰氣又不算重,為何會有多在這呢?藍白拖?』后立詢問著,但只見藍白欣兩眼直視前方,嘴裡不斷唸著阿彌陀佛…… 那條巷子是她最不想經過的地方。她第一次『誤闖』時,差點嚇到不敢回家,一想到這裡有那麼多『好兄弟』,她連白天都不敢靠近。 「唸那個有效嗎?」吞吞不解的問。他好像常常聽到藍白欣這麼唸著。 「目前為止,只對你們沒用外,非常有效的。」她不曉得靠這句躲過多少危險,除了『餓食鬼』。 『他們是屬於沒有意識的遊魂,大概是因為生前的記憶才會逗留在這,看來得叫死神來清這裡,要不然早晚會出事。』 「太好了,快清快清!」某人十分幸災樂禍。 「那邊是什麼?」走過鬼巷,吞吞指著前頭有吵鬧聲及燈光明亮的路底。 「啊啊,是夜市。從那邊出去就是昨天清晨你們追殺我的鬧區。晚上會是夜市,會持續到凌晨2點。」 「夜市啊……」地獄裡沒有夜市,所以他從死後就沒有逛過夜市……吞吞又想:不對,他連生前也沒逛過什麼夜市。 看到吞吞一臉對夜市很有興趣,藍白欣就問:「要逛嗎?雖然大概快收了,但反正一定要往那走。」 「……那走吧。」吞吞快速的大步邁進。 『嘖嘖。』 「你們多久沒去夜市啦……」 「30年左右。」 真是驚人的數字。藍白欣原以為吞吞就像他外表年紀那樣年輕。 『我則從沒聽過『夜市』這種東西過。』一個年代似乎更久遠的聲音說道。 一走進『夜市』,呈現在眼前的並非是所謂的攤子,而是一排排用幾何圖形做為空間的店家。 『夜市』分為五條大道,美食街、用品街、遊樂街、科技街及休憩區,而他們所在的是『科技街』。到處都是五花八門的科技用品和電玩機子。 一聽完藍白欣的講解,吞吞完全不能言語,狀況外的后立甚至問:『這就是夜市?』 吞吞揉著太陽穴,努力回想:夜市是這樣嗎? 「怎麼了?」藍白欣看到吞吞臉色不太好的問,雖然他臉色看起來從沒好過。 「沒事……只是跟我記憶中的『夜市』不太一樣,妳確定這不是什麼廣場或商店街?」 「難道夜市不是這樣嗎?」 他似乎『死』太久了,真的跟不上時代變遷。 「08年(※此指西元2008年)的是像擺地攤那樣,也沒特別去分吃的和玩的……」吞吞覺得開始餓了……不!是胃痛。 「什麼是擺地攤?是那種沒登記而隨便開店營業的人嗎?」 ……看來有些代溝。 『哎呀,別管以前夜市是什麼樣子啦,我要逛夜市!』后立迫不及待的喊著,藍白欣連忙摀住吞吞的嘴。 「別說的那麼大聲,別人會覺得很奇怪的!」一個人會變兩種聲音對話,而且還嘴不用動,聲音就會跑出來,別說奇怪,會嚇死人的! 「放心。」吞吞拉下藍白欣的手。「沒人聽得見后立的聲音,除了靈力高的人。」 『呵呵,要聽到本大爺的聲音是要收費的哩!』后立十分自得,卻搞錯該自得的方向。 「那好吧。」既然不會怎樣,藍白欣就無所謂了。 『科技街』賣的大多是光學能板、網路遊戲及各式模擬器,還有槍械刀劍等。 「有通過安全測驗和擁有合法使用證照才能購買。」藍白欣解釋。 不對!這已經超出『夜市』範圍了! 『真特別,刀槍不是在非法黑市才買的到嗎?』吞吞茍同后立的說法。 「不,那已經合法了,連改造槍枝也是。」藍白欣很好奇30年前的夜市到底長怎樣子。 真是危險的世界……吞吞心想。 『不過,這樣就跟地獄的西伶市沒什麼差別。』 「西伶市?」 「地獄裡最熱鬧的街市,這裡的東西那邊幾乎都有。」吞吞只用瀏覽的方式來逛完整條科技街。 『再說,地獄的還比較有趣實用。』吞吞望著浮在街底的球型監視器,后立給與這樣的評論。 「那是用來監看有無扒手或破壞秩序的人的。一有狀況,警報器會大響,管理員就會過來處理。」藍白欣阻止吞吞對著監視器扮鬼臉。 『太沒效率了。像地獄是會直接無聲無息的從地面冒出惡魔的手,將違規的人拖進地面,帶到惡魔面前懺悔!這樣不但可以給與適當教訓,還不會打擾到逛街的人及老闆,多好啊!』后立誇耀著地獄的治安保全。 「……人間還真是趕不上地獄的進步。」連惡魔都存在,地獄真是個充滿神秘的地方。 「這樣要不要去『用品街』?那裡有古玩區,或許有你們年代的東西。」藍白欣再次提議。 「不了,我不想逛。這根本不是『夜市』。」吞吞自顧往前走,十分不悅。 「呃?」藍白欣跟上去,但她完全不懂吞吞在氣什麼。 「那、那你們的夜市是怎樣子的?」被藍白欣一問,吞吞又說不出口,他不太記得了。他真的很少在逛夜市,那自己幹嘛又如此執著? 『嘿,吞吞你別再為難藍白拖了。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們是過去人,跟不上時代變遷,所以就算無法接受,也不能否認。』后立不愧是涉世最深的,表現的十分的通情達理。或只是無奈的接受? 因為吞吞跟活人沒什麼差別,藍白欣差點忘了,他們早就死了幾十年,又無法投胎。 面對時間停止流動的自己與不斷改變的世界,多少會感到格格不入及失望。 藍白欣很想化開尷尬氣氛,但還活著的自己能說什麼? 「唉……」吞吞嘆了口氣說:「我好餓。」 「那去『美食街』吧,我請客!」吞吞因為是餓死鬼,所以會動不動就餓,那就請他們吃東西做為補償。 藍白欣難得大方,但吞吞卻臉色鐵青的看著她。 『吞吞,她要殺你耶。』 「……嗯,她竟然要餓死鬼吃飯。」吞吞向後退,與藍白欣保持安全距離。 「怎樣啦!我做錯了什麼!」怎麼搞的好像她要灌他們農藥似的。 『餓死鬼不能吃東西,那是給它們的懲罰。就算真的吃了也沒味道且會像喝了硫酸般灼燙口腔。再者它們的喉嚨只有針孔大,連吞都不行。』 好可怕……而且她好像也有聽過類似關於地獄的故事。 「可是吞吞不是有吃過魘胤嗎?」之前不就吃了8隻? 「那是后立吃的,但是進到我肚子沒錯,不過沒意義,那只用來儲存。」 「儲存什麼?」 『我們是吃掉讓靈魂變成魘胤的負面情緒,例如:悲傷、憎恨、遺忘等等的,吞吞會把這些儲存在肚裡,以備不時之需。』 藍白欣實在很想問『不時之需』時那些到底可以用來幹嘛。 「所以你只能吃魘胤?」 「不,是后立,我只是儲存起來。餓死鬼的懲罰可是吃什麼都不會飽,餓到足以洗清罪名之時。」 「你到底幹了什麼啊……」竟然要餓30年……藍白欣感到自己有些胃痛。 「嚴重浪費食物、糜爛度日。」吞吞又補充:「所以不要浪費食物。」 「太誇張了!只因為浪費食物就被餓30年?」而且怎麼跟她聽過的不一樣?不是死後會 把你浪費的所有食物的餿水吃了嗎? 不過兩種都不好。 「是很嚴重。別看我這樣,我生前被別人取笑是『肥豬宅男』。」吞吞用像是在談論他人八卦的語氣說道。 「宅男?真難聽,那不是用來侮蔑別人的詞嗎?」藍白欣忿忿不平,以前的人總搞錯『宅』的定義,還用它來貶低他人,要是在現代敢用宅來罵人,肯定會被打的半死。 「嗯?」等等,她剛剛好像不只聽到宅男而已。 「肥豬?你以前很胖?」 「嗯,我是被判為餓死鬼後才變成這樣的,因為得讓我保持飢餓狀態。」 『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那死人樣了。』 「那……真是『鬼』大十八變。」藍白欣不曉得要怎麼接話了。 「不要亂用成語。」吞吞拿起一旁店家擺的東西往藍白欣的額頭打下去,還發出清脆的啪聲。 「好痛。」藍白欣摸著額頭看向吞吞手拿的東西。 『藍白拖妳看!藍白拖。』后立興奮的喊道。 啪! 藍白欣再度成為史上第一位因為藍白拖而拿藍白拖打『鬼臉』的活人。 「又、又不是我說的……」吞吞摸著隨時可能流出血來的鼻子說道。 「最好不是你去拿的。」藍白欣將拖鞋歸還給老闆。 「對了,我之前都沒特別去注意……為什麼人多地方都沒看到好兄弟啊?因為陽氣重嗎?」藍白欣帶著吞吞走進用品街,探頭探腦的尋找鬼的蹤跡。 「不是,那對鬼還說沒差。」吞吞捏著鼻子,用很重的鼻音說: 「因為很擠。」 「……」 ※ ※ ※ 凌晨2點,『夜市』結束營業,燈全部關上,只剩店家使用電子鎖的聲音。 吞吞跟藍白欣也走出夜市區。 「這邊都是屬於鬧區範圍,到公園路之後則是住宅區和學區││呼哇。」藍白欣打了大呵欠,結果好像只是陪他們逛夜市而已。 『分的真細。』 「……好餓。」 「到了。」他們來到空無一物的大馬路上。 「這裡連白天都很少有人車經過。」 『因為這裡陰氣很重,活人都會不自覺遠離這種地方。』后立又說:「看右邊,鐵皮後面最重,我敢保證肯定有『一陀』地縛靈在爬……」 「不!不用解釋,我知道!」藍白欣拒絕往右看,她不曉得有幾次經過這裡聽到有哀號聲傳過來了。 「別擔心,他們只是愛嚇人而已。」吞吞一本正經的說道。 「就是這樣才討厭!」公園蓋不成,八成跟它們『愛嚇人』有關。 『對了藍白拖,我問妳,為什麼妳回心轉意了?』后立沒頭沒尾的問道。 「什麼?」 『就是幫我們這件事。妳一開始不是很排斥嗎?後來又答應。我不是在懷疑什麼,只是很在意而已。』后立問出心中的疑問。 「啊啊,可能……可能是因為罪惡感吧。」藍白欣一直都記得,她真正第一次跟鬼算是打交道的事。 「小學一年級時,我曾在家裡迷路。」 『嘎?』 「有多大啊?」 「不是啦,是跟遇到你們那時候一樣,就像是被鬼擋牆。」 吞吞及后立一聽就知道一定是有亂弒在附近設地獄網。 「我半夜起來上廁所,卻莫名其妙走到離家有段距離的馬路上,不管我怎麼走就是會再回到那裡,我嚇到哭的要死,結果……」藍白欣微笑著。 對她來說,從小就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並不是值得驕傲的事,而是很可怕,更別說那些鬼總愛嚇她。爸媽總拿被嚇哭的她沒辦法,因為他們不了解藍白欣的恐懼。 所以她不喜歡鬼,鬼只會害人,那時候的她是這麼想的,直到她遇見撐傘的鬼。 毫無人車來往的十字路口上,四周昏暗的很扭曲,一旁的紅綠燈閃個不停,她就蹲在那。在這個時代,就算到半夜也不可能會這麼安靜的。 藍白欣哽咽著,她明明認得路走回去的,但卻一直走回來。 好可怕…… 「喂,小鬼,妳閉嘴行不行?吵死了。」一個聲音打斷她。 是一名撐著黑傘,身穿白衣的青年。他就坐在紅綠燈上。 「我、我回不到家啊!」藍白欣有些不知所錯。剛剛明明沒看到有人在那的,況且一般人是上不去的吧? 「嘖,妳沒事三更半夜到這裡幹嘛?很危險的。」青年不屑的看著藍白欣。 「我、我……」藍白欣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哼哼,算了,過來,我帶妳出去。」很奇怪的,那名青年並非說是帶她『回去』,但那時的藍白欣沒去注意到。 「不要!我不要鬼來帶路!你們好可怕!」藍白欣早就看出來青年並非是『活人』。 青年跳下紅綠燈,十分輕盈的降落在她面前。 「小鬼,告訴妳,鬼曾經是人,所以鬼不會害人的──」 「嗚嗚……可、可是……」藍白欣又哭了出來。 「來啦,傘給妳,看妳都淋濕了。」青年把傘遞給藍白欣,她伸手過去時,青年又抽手: 「等等!別靠我太近……反正妳也碰不著。」青年再次將傘交給藍白欣。 藍白欣十分不解: 「可是……又沒下雨。」 青年瞪大眼數秒,又緩和下來說:「是嗎?」 天真的藍白欣點頭。 青年露出哀痛的表情,但藍白欣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算了,走吧,妳往那邊走。」青年指著左邊說道,似乎沒打算帶路。 「可、可是……我會怕……」藍白欣原本想伸手抓青年,可是又縮手,畢竟對方是自己厭惡的鬼。 「沒事了,不會怎樣啦!」青年笑著說,讓藍白欣感到稍微安心,她聽話的往青年指的方向走,途中還不時往後看,青年一直站在那跟她揮手。 於是這次她真的回到家了。 藍白欣對那名青年很好奇,因為他跟其他鬼不一樣,雖然裝扮很怪異。 之後藍白欣只要經過十字路口都會往紅綠燈上看,但總沒看到青年,因為她只有在晚上才看得到鬼。 過了幾天後的晚上,藍白欣主動幫媽媽出去買東西,還大大的嚇了媽媽一跳。因為晚上看得到的關係,藍白欣是不出門的。 為了再看到青年一眼,藍白欣還特地跑到會經過十字路的商店去。 「啊。」那名青年真的還坐在紅綠燈上,他還是撐黑傘穿著白衣。藍白欣很想過去找他,但她還小不敢一個人過那麼大的馬路。要叫他卻不知道他的名字,況且要是一個小孩對著紅綠燈叫人,難保別人不會發現她的怪異。 正當藍白欣懊惱時,青年往她著看來,他盯了藍白欣一會才突然想起什麼的,跳下來並『穿越』許多車輛的馬路走向她。 「很吵的小鬼。」他指著藍白欣說。 「嗯?呃嗯、對。」藍白欣手忙腳亂起來,不曉得要不要回話,因為四周的人群還滿多的。 看到藍白欣的舉動,青年笑著用手比『六』放在耳旁。 藍白欣看出青年要她做什麼了,她趕緊拿出口袋的手機,打開假裝在打電話的說: 「……你好。」真見到面,藍白欣反而不曉得要說什麼。 「我知道喔,妳白天都會往我這看,我都有跟妳揮手,可是妳沒反應。真沒禮貌。」 聽到青年這樣說,藍白欣解釋:「我、我白天看不到……鬼!」 藍白欣從沒這樣跟鬼說話,她十分緊張。 「我知道啦,開玩笑的。」青年笑得很大聲,不過他又安靜下來問: 「現在……有下雨嗎?」 「咦?」對於青年的問題,藍白欣很疑惑為什麼要這麼問,但她還是乖乖回答: 「沒有。」 「是嗎?」青年又露出跟上次同樣的表情説道。 「怎麼了?」這是藍白欣第一次主動問鬼問題,不,是關心。 「沒什麼啦,小鬼不會懂的。」青年很無奈:「不過是,在我看來,一直在下雨罷了。」 青年晃著黑雨傘。 所以才一直撐著傘啊。藍白欣沒有多想什麼。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藍白欣繼續拿著手機問道。 「我不喜歡的問題我不會回答的。」鬼有很多問題是不能問的。 「你為什麼要坐在紅綠燈上?」 「……我在等。」青年看起來很為難。 「等什麼?」藍白欣依然不懂呈現在青年臉上的表情。 「我忘了。」青年看向紅綠燈。「我只知道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既然很重要為什麼會忘記?」藍白欣的童言童語似乎重擊青年的心。 「我……不知道。我在死的時候弄丟它的,但我真的想不起來是什麼,不過好像是在那邊沒錯。」 「那為什麼不用找的比較快?用等,等的到嗎?」 面對藍白欣的話,青年也知道,但他就是沒辦法找。 看見青年困擾的神情,藍白欣道歉:「對不起,我問了你不喜歡的問題。」 「不會。總之妳快回家吧,太晚小心又回不去了。」 聽到青年這麼說,藍白欣收起手機跟他道別,就跑回家。 看得到鬼也不差。藍白欣頭一次這麼想。 「後來我每次經過那邊都會看他,跟他揮手,就算沒看到我也知道他一定有看到我。也找他聊天過好幾次,都聊我的事。」藍白欣說道。那名青年從沒談過他的事。 「直到有一天下雨的晚上我經過那裡,他不在了,但有一把只有骨架的傘在那。」 『大概去投胎了吧。』 「好感人的故事,這不會是妳的初戀吧?」不知何時,吞吞已坐在地上聽她講古了。 「好笑嗎!」藍白欣大吼。「而且我還沒說完耶。」 「我忘了過多久,好像是升三年級,我聽到附近的歐巴桑們在談論曾在那出車禍死亡的人的事。其中一個是一個住附近的大學生,聽說那天下著傾盆大雨,他卻撐著黑傘過馬路,結果被沒看到他的轎車撞到腦出血。」 「起初一直昏迷,但過了幾星期病情惡化,最後還是撒手人寰。我是那時候才知道他的事。」 『看來他是忘了自己的身體。』 「應該是……忘了自己還活著,很多徘徊在人間的鬼都會這樣。」吞吞及后立解析著。 『鬼很單純且健忘,它們總是會在死的時候遺忘自己的名字及重要的東西。』 「名字?」連名字都忘了,太誇張了吧? 『那是為了要能記住重新投胎後的名字,死了以後記憶會變差,都是為了重生。找不回『遺忘的東西』就是我們跟活人不一樣的地方,這樣『簡單』的事是我們做不到的。』后立帶有譴責的語氣說道,完全是因為藍白欣先前說的『鬼能辦到的事比活人多』這句話。 「……好啦,那就代表我們都有正當理由與對方合作了,再不動作,就會被它們逃走喔。」吞吞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說道。 「?」 『嘿,竟敢在我們聽藍白拖的故事時接近我們,真找死。』后立附和道。 藍白欣有種不好的預感。 『藍白拖抓好吞吞,要開地獄網囉!』藍白欣下意識趕緊抓住吞吞的手臂。 只見吞吞從口袋抽出四張黃符往空中扔,然後就像藍白欣遇到吞吞他們一開始那樣,四張黃符分別飛到公園路的前後,拉出四條線連成長方形,再各垂直降下絲線,形成立方體。 『這是地獄網。網內會召喚出地獄的一部份,是用防止亂弒在淨化魘胤時所發生會對人間造成的影響。』后立又提醒: 『因為是地獄,所以別亂跑喔,空間是會亂動的,一個不小心可是會真的地獄喲!』 而且該死的是用俏皮聲說的。 「那乾脆就不要讓我進來啊!」其實藍白欣也想說:原來這就是鬼擋牆的真面目嗎! 「因為妳要幫忙解決小咖啊。」吞吞很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什麼時候答應這種事了!」竟然還有小咖,到底有幾隻啊? 「妳答應『幫忙』我們的啊!」吞吞特別強調道。 她被鬼耍了!居然鑽她的語病!藍白欣深深感受到自己被騙了。 藍白欣還來不及反駁,就立刻聽到乒乓兩聲,路中央的路燈倒塌了,從中間冒出黑煙。 「好冷!」藍白欣驚呼。四周的溫度急速下降,從黑煙裡浮現出一個全身纏繞著黑色綁帶,看的出是人形,不過它將近有三公尺高也沒有雙臂,它的背後還長有如妖精翅膀般的黑翼。 『嘶││』從同樣纏著綁帶的嘴發出聲音。 「惡魔!」藍白欣大叫,這已經不是怪物的程度了。 『不,那是魘胤,不過是……』 「很大隻的。」吞吞轉了轉筋骨,對手看來很難纏。 『還有兩隻小的,那些就交給藍白拖妳囉!』后立一說完,吞吞蹲低準備衝過去,但立刻讓藍白欣叫住。 「你們要我赤手空拳跟兩隻魘胤打?」 「喔喔,那這個借給妳……」吞吞把手放進地面,取出曾經差點『殺人未遂』的槌子。 「它是『絡結』,我的弒魘具。」吞吞介紹道。 『弒魘具是用來淨化魘胤的,不過我們不是真正的亂弒,不能用弒魘具。所以『絡結』只俱備傳送淨化後的靈魂的功能。但放心!它可以使用物理性攻擊。』 雖然后立說了一長串,但藍白欣聽不進去。 這兩隻鬼真打算讓她孤軍奮鬥嗎?不!是去送死! 『祝妳好運!有麻煩就求救。』語畢,吞吞立刻拔腿快跑。 「求救求救!」藍白欣不管『小咖』的有沒有出現,馬上大喊。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打啊!」藍白欣簡直快哭了。 『看著學!』后立回道。 怎麼學?要她吃魘胤嗎! 『嘶咕咕咕──』被藍白欣喚為惡魔的魘胤嘴不停動著,嘴巴部份的綁帶脫落了,露出凸牙大嘴。 『呀嘎嘎嘎嘎嘎嘎──』大嘴尖叫,刺耳指數不比先前藍白欣聽到的低。 耳朵承受不住的藍白欣正要摀起耳來,卻被后立阻止: 『不准摀!仔細聽好,這就是它們的哭聲!』 無法從生前的束縛中解脫的,化為一切污穢的存在──魘胤的悲泣聲。 藍白欣緊握絡結,硬是聽著那叫聲。 莫名的恐懼的竄進藍白欣腦內,不會冷,但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最後,藍白欣受不了的跪在地上,流出淚來跟著大叫。 見著藍白欣反應,吞吞擔心的問:「不要緊嗎?會不會崩潰?」 看來藍白欣的感染力很強,像她這種類型很容易被鬼附身,也還好藍白欣光靠唸阿彌陀佛就能保身了。 『放心,藍白拖不會的怎樣。我們得要讓她了解,魘胤的存在多麼悲哀,而她也是有可能幫助它們的。』 不能讓藍白欣糟蹋自己的才能。后立是這麼想的。 「好吧……」吞吞看向停止哀號的魘胤說:「看來你不是會乖乖讓我吃的那種型,所以……」吞吞張開嘴。 『喔喔,好久沒用那個了。』 嘰── 從吞吞嘴裡發出一個聲響,伴隨聲音一道白色光束從他嘴裡射出來擊中魘胤右肩。 『嘎啊啊啊──』魘胤往後倒。 「什麼?」藍白欣不再大叫,但仍止不住淚。她看向倒下的魘胤。 剛剛吞吞是怎麼弄的? 魘胤飛了起來,它的右肩整個不見。 『嘎嘎嘎嘎嘎嘎──』這次它衝了過來,吞吞再次發出光束擊中右邊的翅膀,魘胤往左摔出去。 『怎麼都偏右?』后立問道。 「好餓……」吞吞不認真的回答。 「你們在做什麼?」藍白欣用沙啞聲問。 『這就是剛剛說的儲存在吞吞體內的能量啊!將魘胤化的能量吐出來淨化魘胤,因此取名『以毒攻毒』!這可是只有我們餓食鬼才辦得到的事唷!』后立自豪的說。 在一旁聽的吞吞很想反駁:明明是我用的…… 這哪叫淨化啊,分明是在殺它……而且真的能以毒攻毒嗎?藍白欣黑著臉想。 『藍白拖小心!』后立忽然大喊,藍白欣才察覺到有東西在她後面,她趕緊爬起身往前跑。 一跑開藍白欣向後看,一隻貌似長腳蜘蛛的魘胤。 「我的媽呀!」藍白欣跑向電線桿企圖爬上去。 雖然她不怕蜘蛛,但如果蜘蛛長的跟你一樣大隻,任誰都會怕! 藍白欣爬不到一半,就被長腳魘胤用腳勾住腰。 「呀啊啊──」她叫的比魘胤還大聲。 「我需要求救!」 『抱歉,我是很想救妳,但吞吞在忙。』后立顯然在推卸責任。 嘰── 吞吞又使用一次以毒攻毒攻擊倒在地上死命掙扎的魘胤。 「呀──」藍白欣被拉了下去,為了不被蜘蛛吃掉,藍白欣硬扳開蜘蛛的腳,往鐵皮外跳,也不管那裡有『一陀一陀』地縛靈在爬…… 「哇?」藍白欣腳踏在柏油路上,而且還是在蜘蛛後面。 啊啊,空間會亂跑…… 藍白欣想到一個主意的往另一邊鐵皮跑去,蜘蛛也發現的追上去,但藍白欣立刻消失在鐵皮上,突然從蜘蛛頭上掉下來。 既然會亂跑,那她也亂跑就可以不讓魘胤抓到自己了……藍白欣想著。 『真是的,就說亂跑很危險,她還這樣搞,不過很聰明,能想到要這樣做。看到沒吞吞?』在另一頭的后立看著好戲說道。 「唔……」吞吞十分不爽的大罵:「我很忙!」 他已經在忙著因為太久沒用以毒攻毒而一直打偏,后立卻不停說話,他的嘴真夠『忙』的! 『好了嗎?』 「嗯……」吞吞看著安靜下來躺在地上的魘胤。 『好,那換我,開動了。』 吞吞又打開一次嘴。 「唔呃!」藍白欣整個人坐在蜘蛛身上,雖然它沒有毛,但冰冷的觸感實在讓人不舒服。 『沙沙嘶││』蜘蛛發出叫聲並跑來跑去,藍白欣嚇的用力一敲握在手上的槌子。 碰的一聲,蜘蛛晃動一下便坐倒下來。 「成、成功了……?」正當藍白欣鬆了口氣,卻又聽到另一種叫聲: 『嘎喔喔喔喔喔──』 藍白欣快速往四周看,但什麼也沒看到。 「唔噗!」藍白欣被不明物撞摔倒在地。 「呃痛?」她立刻撐起身子,但仍沒看到有東西,甚至身旁的蜘蛛都不見了。 「吞、吞吞噗!」藍白欣發現事情不對趕緊求救,但又突然被壓倒。 她用絡結擋住不斷上身的壓迫力。 「吞吞、后立,我看不到魘胤了!」藍白欣大喊並拼命抵抗著。 因為地獄網的關係,根本無法判斷外界時間。但藍白欣知道,看不到魘胤有兩種可能,一是魘胤本身會隱形,二是已經早上了。但有在吞吞及后立未跟她說有會隱身的魘胤之前題下,她確定現在一定天亮了。 『糟了!』 吞吞嚥下最後一口連忙衝過去。 「可惡!」已經壓到她快喘不過氣了! 「可惡啊!」藍白欣放開右手往前一揍,她感覺到有打到東西且身上的壓力不見了。 「天啊……」 『哇操!』 吞吞及后立各發出不同的驚訝聲。 「我怎、怎麼了?」藍白欣緊張的用手撐起身子問。她幹了什麼? 「妳、妳赤手打飛魘胤……」吞吞目瞪口呆了。 「會怎樣嗎、嗎?」藍白欣很怕他們會說魘胤會寄生什麼的…… 『應該不會,只是很恐怖。』后立給了她一個很撲朔迷離的回答。 「是嗎……」藍白欣感到全身無力,躺趴在地上,絡結則被扔在一旁。 「絡結!」吞吞伸出手說道,掉在藍白欣身旁的絡結飛回他手上。 『吞吞,你不覺得『它』很眼熟嗎?』后立問道。吞吞往被藍白欣打飛的魘胤一看,那隻魘胤的四肢腫大的很像金剛的手臂,而唯一的五官││嘴長在胸口上…… 「咦?好噁心的眼熟……」吞吞不自覺的說出很傷『魘胤』的話。 『那是昨天我們吃的其中一隻。』 「……魘胤有長的一樣的嗎?」吞吞皺眉問道。 『世上有第二個你嗎?』后立冷冷的回問。 「……沒有。」吞吞又問:「可是我們昨天就淨化它了啊!還送回地獄……」 『事有蹊蹺。』后立只給與這樣的回答。 『再送一次看看。』 「好,用吃的吧。」吞吞開口預備。 『開動了!』 魘胤衝向吞吞,就這樣停在他面前,害吞吞嚇到閉上嘴,但魘胤沒有任何行動,僅僅張著胸口的嘴大吼:『嘎喔喔喔喔喔──』 『它很痛苦,快點!』后立催促道。吞吞立刻又張開口,黑影一口氣被吸進嘴裡,連同昏倒在一旁的蜘蛛一起。 「好!」一吞下去,吞吞馬上揮下絡結擊出化為白光球的靈魂。 「嘿。」再打出蜘蛛的靈魂,最後是一直被放在一邊的惡魔…… 「!」吞吞看向倒塌的電線桿,那個他花了很多功夫才解決的靈魂早就不見了。 「……真糟糕。」 『……』后立只發出嘆息聲。 「啊,藍……」吞吞轉身跑到藍白欣身旁。 『放心,應該不是昏倒,是睡著了。』 「呼……」吞吞鬆口氣,但又謹慎的說:「事情比想像的還糟糕。」 『嗯。總之,把藍白拖抱回去吧。』連后立也嚴肅起來。 吞吞將因疲憊而睡著藍白欣抱起,設在上空的地獄網也解除,變回黃符收進吞吞的口袋中。 第三章 幫鬼找失物 我擁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能聽見別人的『心』, 我會利用這個『心』來幫忙一些聽不見的人。 但是,我卻聽不見自己的『心』。 我在等一樣東西,一個我不記得的東西。 我在找一樣東西,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唔。」藍白欣感覺到自己的頭快炸開了,好像是去撞到頭了……不對,她是被鬼打到! 「哇!」藍白欣驚醒,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她的反應著實的嚇到正在矮桌上書寫的吞吞。 「你們……」藍白欣想問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但是吞吞卻舉起雙手說: 「我什麼事都沒做。」 『我什麼話都沒說。』 「咦?」怎麼牛頭不對馬嘴的? 她一定會為了凌晨丟她一人打魘胤而發飆的……吞吞想著。 竟然能赤手打飛魘胤,難保她不會幹出把自己從吞吞嘴裡拔下來砸碎……后立想著。 兩人都心裡有……『鬼』! 藍白欣摸著疼痛的後腦杓,努力的回想不久前的事。她好不容易打敗蜘蛛,卻因為天亮而看不到魘胤…… 「啊,你們兩個拋下我……」藍白欣想到關鍵了,就是因為吞吞跟后立丟下她,害她獨自應付魘胤。 藍白欣爬下床,走向吞吞,面無表情的說:「我差點被你們害死了!請重視別人的命好嗎!」 『妳沒事不是嗎?』 「萬一我被弄掛了,看你們怎麼賠償我!」藍白欣抓起吞吞的領子說道。 「別激動,不是我說的……」吞吞非常想哭,雖然以前也常常因為后立的臭嘴而遭殃,但這次后立真的有點過火,活人的命是不能拿來亂玩了。 『嘿,我是為妳好耶,妳在這樣躲躲藏藏下去,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妳的能力的魘胤吃掉,有些兇狠的魘胤是會吃活人靈魂的。』后立解釋著。 「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藍白欣放下吞吞的衣領説道。 「這也不代表可以這樣玩啊!」 『那是妳太弱,這可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想被吃就要努力啊!』 「胡扯。」藍白欣走進浴室,已經不想再聽后立在那硬掰理由了。 「等等,你們在寫什麼?」藍白欣又踏出浴室問。桌上的筆記本及形狀奇特的筆都不是她的東西。 「我們在做記錄,把所做的調查寫下來以免忘記。」吞吞說道。 「可是什麼也沒有啊?」藍白欣看著一片空白的紙說。 『當然,這是地獄製造的,哪能隨便給活人看見。』 這麼說,所謂的無字天書也是地獄賣的囉?藍白欣有些天真的想道。 「啊!」藍白欣無意瞥見吞吞放在桌上的手機的時間。 「12點了!」藍白欣衝進浴室,她竟然睡到中午了! 「不是喔,我的手機從沒準時過,現在是……」吞吞看了一眼擺在床頭的鬧鐘。 「1點40分。」語畢,浴室傳來慘不忍睹的叫聲。 「我被你們害死了啦!」藍白欣又跑出浴室,翻開衣櫃拿了一套衣褲又跑回浴室。 『怎麼了?妳不是放暑假嗎?』 「我要打工!」怒吼聲響起。 「幾點的?」吞吞問道。 「3點啦!」一說完又有東西掉落的聲響。 『那還早啊。』 「問咕、唔咳咳咳!」顯然是嗆到了。 「我還要去一些地方啊!」藍白欣走出浴室拿起外出包,將丟在床上的雜物塞進包包中。 「路上小心。」吞吞目送藍白欣出門後,繼續埋頭做筆記。 房裡安靜了近三分鐘,后立忍不住的問: 『你不出門嗎?』 「……為什麼?」吞吞問道。 『這裡又不侷限於公園路有魘胤,去藍白拖所謂的鬧區看看啊!』后立似乎只想玩的説道。 「我不認識路。」 『……吞吞你今天好冷淡。』 「……我有點憂鬱。」吞吞停下手中的筆説道。 原本淨化的靈魂又魘胤化,還有別的靈魂也不見了,種種事情都很詭異。 「……鬼皇大的任務有可能完成嗎?」吞吞手撐下巴喃喃道。 『你應該不是在擔心這個吧,我看你根本是因為自己淨化好的靈魂又變成魘胤而感到不安,我太了解你了。』 鬼會變成魘胤是因為絕望,是什麼會讓靈魂再次感到絕望而化為魘胤?那肯定是很悲哀的事。 『走吧吞吞,為了找出讓魘胤哀鳴的主因,因為能淨化魘胤只有亂弒。』長久以來的伙伴如此說道。 「我好餓……」吞吞將筆記本跟筆收進帶來的背袋中,穿過大門提醒:「我不保證我認得路走回來。」 『沒關係,我還留有一手。』 「?」 ※ ※ ※ 騎著唯一的交通工具──鐵馬,藍白欣奔馳到郵局寄信及銀行領錢,最後趕在3點進入打工的地方││咖啡店。 「還好趕上了……」藍白欣正要走進櫃檯,卻被在同一咖啡店打工的菱學姊叫住。 「白欣,妳怎麼來了?」菱學姊又趁著老闆不在,在店裡抽起菸來説道。 「上、上班啊。」藍白欣一臉莫名其妙,怎麼菱學姊會這樣問她? 「上妳的頭,今天星期四,妳沒班──」菱學姊對著藍白欣吹了口菸。 「什麼!」藍白欣整個趴在櫃檯,她那麼辛苦的以超過腳踏車能騎的時速趕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年輕人喔──」菱學姊突然不對頭的說道。 「怎麼了?」藍白欣乖乖的坐在櫃檯外,今天她是顧客,不能進去。 「嘿!昨晚啊,我看到妳跟一個帥哥一起逛夜市喔!」菱學姊笑的十分邪惡,有一瞬間藍白欣把某鬼跟學姊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帥哥?」藍白欣知道菱學姊是在說吞吞,但她可不認為吞吞能被稱為帥哥。 「唉!之前總約不到妳晚上出去玩,說什麼有夜盲症,原來是跟男人在約會。」 仔細想想,都什麼時代了,夜盲症怎麼可能醫不了?菱學姊將菸吸進肺裡想著。 藍白欣很想解釋,但那只會越描越黑,還是算了,況且她也找不到藉口說為什麼自己討厭晚上出門。 「對了菱學姊,妳有失去過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藍白欣想起撐黑傘的青年及后立説的鬼會遺忘重要東西的事。 「妳是問抽象的還具體?」菱學姊將菸熄掉。「如果是具體,我是有被幹走過花了一年所存的錢所買下的名牌包包。」 「抽象的。」 「嗯……那倒是沒有。我想既然很重要,一定不會讓它失去吧。」菱學姊說了跟當時藍白欣對青年一樣的話。 「嗯。」藍白欣認同,但鬼為什麼就是辦不到? 看見一直都很迷糊的學妹竟然會問那麼深奧的問題,菱學姊笑著說: 「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像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非父母莫屬啦!但是人總會死去,我爸媽不可能陪我一輩子,我還是會失去他們。」平常總是不太正經的菱學姊難得一副大人樣說著:「但那又怎樣?我還是很愛他們。」 可是鬼不一樣,它們不但失去還遺忘了。 「是啊,我還活著。」藍白欣振奮起精神。 「發生什麼事嗎?」菱學姊問道。 「沒事。」藍白欣微笑回答:「趁老闆沒來我先落跑,以免他要我做白工。」 藍白欣離開咖啡店,想說要去哪吃飯,反正白天她不會遇到靈異事件的。 「平常老是在打工睡覺的,偶爾去逛街吧。」藍白欣笑著往鬧區走去。 ※ ※ ※ 「哈啾!」吞吞打了個大噴嚏。 由眾多高聳大樓及電線所交織的城市,在這個電子設備林立的世代,吞吞感到十分不舒服。 『有人說你壞話耶。』 「……感冒。」吞吞解釋。 『騙誰,死人不會感冒。』 吞吞打了冷顫。該不會是鬼皇大在罵他吧…… 吞吞站在人群擁擠的街道上,抬頭看被遮蔽大半的天空。 「好小……」 『沒想到地獄沒太陽已經用個大燈泡代替,人間也快了。』后立像是感嘆,也像在嘲諷般説道。 白天的鬧區跟夜晚完全不一樣。夜晚因為有光電能屋頂照明,幾乎比白天還亮,但白天屋頂會收起來,只剩密度高到沒人會想在地上走的高樓。 「啊。」吞吞發現某樣東西了。 「摩天輪耶,現在還有那種東西在喔。后立你坐過嗎?」吞吞望著比其他高樓還矮小的建築物上的摩天輪問道。 『有,在某個可怕地方坐過。』 「哪?」吞吞很好奇,因為地獄沒有摩天輪。 『煉獄。』后立冷冷的回應。 吞吞不敢繼續問了。因為后立犯下的罪比自己重,所以曾去過那個專門懲治罪人,被稱為因果輪迴之地││煉獄。 『那就去看看吧,我也好久沒坐了。』聽起來一點也不期待的聲音說道。 「……嗯。」 ※ ※ ※ 『很糟糕耶吞吞。』后立有些苦惱的説道。 「……」餓死鬼連喊餓都不敢。 『跟你相處30年了,我都不曉得你有懼高症?』句尾還用了疑問句。 吞吞及后立來到了剛剛所看到的摩天輪上,因為摩天輪在這個時代幾乎沒人要玩,所以吞吞不用排隊,甚至在沒人收門票錢的情況下坐了上來。 起初吞吞還很興奮,因為這是他除了夜市賣的藍白拖外,看到符合自己年代的東西。哪知一到最頂端,能看到整座城市的高度後,吞吞立刻感到不適且還有股衝動想破門而出。 「阿彌陀佛……」吞吞蹲在門旁邊畫圈圈邊唸著。 『別學藍白拖啦,況且鬼唸阿彌陀佛能看嗎?』 「我好餓我好餓我好餓……」 『你還是唸阿彌陀佛吧。』 喀嘰││ 摩天輪停住了,但仍有些晃動。 「咦咦!」吞吞幾乎嚇的臉色發青,接著整個平衡往右傾。 「哇啊!」吞吞大叫著。 『不用擔心,應該是剛剛依附在摩天輪支點上的魘胤發現我們是亂弒了。』后立心平氣和的說道。 「有魘胤?」吞吞站了起來。「你怎麼沒跟我說!」 『我以為你有看到啊,剛剛還跟你互看耶。』 完蛋了,他太專注想坐摩天輪而沒去注意到! 吞吞拿出黃符,后立提醒:『兩張就夠了,包住摩天輪就好。』 「嗯。」吞吞丟出黃符,黃符穿過車廂在摩天輪上設下地獄網。 「好,嘿咻。」吞吞用力一跳,同樣穿過車廂,但一到外面,吞吞馬上頭昏。 好高…… 『下去。』后立無情的說。下一秒,吞吞往前倒。 「──!」吞吞無聲的吶喊,就這樣直接撞到摩天輪的控制器。 「還好我早掛了……」吞吞吐出血來說道。 『把嘴清乾淨,我要吃啦!』罪魁禍首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呸!」吐掉血後,吞吞走向雙手環抱住摩天輪支柱的魘胤。 魘胤一看到吞吞馬上往上爬逃走,吞吞趕緊跳上去,但他爬上一層鐵桿,魘胤就已經跳到車廂上,速度差距太遠了。 「……直接吃吧后立。」吞吞無奈自己對於爬這件事很不擅長。 『嘿,開動了。』 四周吹起風來,摩天輪劇烈的晃動。 「唔唔啊!」不能閉口的吞吞發出怪聲。 喀嘰嘰吱──喀! 一聲巨響,摩天輪往下降一層,所有車廂都被風吹的拼命搖盪。 「唔唔!」吞吞已經哭出淚來了。 風連同一片鐵門捲起魘胤飛向吞吞。 「──!」再次,吞吞慘遭拖累。 ※ ※ ※ 就在吞吞努力中時,藍白欣早就快快樂樂的逛街血拼完,騎在公園路上。 雖然心情很好,但藍白欣仍不忘看看四周幾眼,畢竟她在公園路上遇到太多事了。 『如果是妳,應該辦得到吧。』一個聲音說道。 「嗯?」藍白欣停下車。 『如果是妳,應該辦得到吧。』聲音又說重覆一遍,聲音有些稚氣,應該是個小女孩。 「呃?對不起,如果是好兄弟的話,我現在看不到你喔。」經歷過跟魘胤打鬥,藍白欣發現跟鬼說話已經沒什麼了。 『那這樣呢?』語畢,藍白欣看見路燈旁有一道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楚,最後她看到一名身穿粉紅色洋裝,額頭上有道疤的小女孩蹲在那。 「欸?」她白天見鬼了! 『妳跟那兩個鬼在一起,不會連靈力都沒增加而看不到我吧?』女孩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看到了……」完蛋了!這不代表以後她連白天都看得到鬼了? 『當然,如果我沒有現形,妳也看不到的。』小女孩的態度讓藍白欣有些不喜歡。 『有件事要妳幫忙。』女孩用自以為是的口氣說道。 比后立還沒禮貌。藍白欣想著。不過怎麼好兄弟都愛找她幫忙? 「憑什麼?」既然對方沒給她好臉色,藍白欣也不用太客氣。 『憑我有你們要的情報。』 「啥?」藍白欣不懂女孩所謂的情報是什麼。 『妳和那兩個亂弒不是在調查魘胤增多及靈魂不見的事嗎?我知道原因。』 女孩從頭到尾都沒改變她的口氣。 『怎樣?』 「那不是我能做主的。」她不能亂答應,因為這是吞吞他們的任務,藍白欣不過只是從旁幫忙,再說她連女孩要她幫忙的事是什麼也不知道。 『沒關係,反正你們不急嘛!』女孩幾乎用不能拒絕的口吻說道,然後漸漸的消失。 「咦?喂!」藍白欣一臉錯愕。 『我叫小修,等你們急的時候在找我。』自稱小修的女孩聲音瀰漫在空氣中。 「什麼啊?」 ※ ※ ※ 「吞吞!后立!」藍白欣著急的破門而入,卻發現房內一片漆黑,還有奇怪的聲音傳來。 「吞吞?」燈一打開,藍白欣看到吞吞縮成一團躺在角落,嘴裡還不時喃喃唸著。 『別擔心,他只是受到極大的心理創傷。』后立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們是去哪裡怎麼會受到心理創傷啊…… 「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遇到一個奇怪的女孩!」藍白欣差點忘了自己為何會急忙衝回來的原因。 「……不重要?」吞吞再次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創。 『奇怪的女孩?』 「對,剛剛我經過公園路時……」藍白欣把她遇到小修的事告訴后立,完全無視苦著臉的吞吞。 『原來如此,要收集情報的確從鬼身上取的是最好的,但是我們去那裡好多次了,怎麼都沒看過像她一樣保有意識的鬼?』 「……要去看看嗎?」吞吞問,他總覺得那名叫做小修的鬼一定知道很多事,要不然也不會敢跟他們談條件。 『嗯。』 ※ ※ ※ 「什麼也沒有。」吞吞看著跟前幾次來都沒變的公園路說。 「她剛剛就是在那個路燈旁的……」藍白欣指著小修待的路燈說道,也想起她會告訴自己名字是為了要方便找她的。 「小、小修!」藍白欣嘗試對著路燈喊道。 空氣凝結了幾秒,一個聲音迴響在風中說: 『真無趣,也帶了他們來。』那聲音十分無奈。 「小修?」藍白欣有些遲疑,因為女孩的聲音有如透過音響發出雙重立體聲響。 『幹嘛?懷疑啊。』名為小修的女孩現身了,她仍雙手環腿的蹲著。 但這次不止有她出現,四周慢慢浮現許多身影,跟鬼巷子一樣有不同年齡層及性別的非人存在,但數量並沒有鬼巷多。它們有些躲在鐵皮後,有些站在電線桿旁,但它們同樣的注視著吞吞他們,還不停竊竊私語著。 「被圍堵了……」吞吞說道。 『看來這小鬼不是泛泛之輩,是這裡的老大吧。』后立十分佩服眼前的女孩,竟然有能力將這麼大批的鬼隱藏起來。 『既然是要談條件,我讓我的朋友來當證人不會怎樣吧?』小修揚起嘴角說道。 明明是只要我們一拒絕,就叫它們給我們蓋布袋……藍白欣想著。 『好了,怎樣?要幫我嗎?』 『嘿,小妹妹,我們乾脆來玩遊戲吧。我們輸了就無條件幫妳,妳輸就得告訴我們妳所知道的。』后立打著主意問。 『好啊,玩什麼?』小修也無所謂答應。 『野球拳,輸的脫一件,先脫光的就輸──噗噁!』吞吞將手伸進嘴裡捏住后立的水晶。 「再亂出餿主意試試。」吞吞終於忍受不住后立的胡作非為了。 「要脫自己脫吧。」 『噁咳咳咳!』玩過頭的貪吃鬼受到報應中。 『顯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就證明一下吧。』小修指向藍白欣:『妳叫藍白欣,在南部長大。為了證明自己能獨立放棄公立學校,跑來這裡讀私立。明明很怕看到鬼卻不記取教訓,老是走公園路這裡……』 「沒辦法啊!我只能走這條!」藍白欣反駁。 『少來,很怕又來的原因是,妳想證明自己能獨自面對看得到鬼的能力,卻老是退縮。說真的,像妳這種人,比鬼還不如!』小修大聲斥責。 「唔。」藍白欣無法否認,自己就是那種只會說大話,卻什麼也不敢做的人。 『喂喂喂,我說妳啊,說話有需要那麼直嗎?』這小鬼越來越囂張了。 『你,后立,貪吃鬼。原本是魘胤,但吃了人,被抓進煉獄中受刑,是因為鬼皇的幫忙才得以減刑,判為貪吃鬼被囚禁在餓死鬼吞吞口中,之後你們自稱『餓食鬼』……我還知道你是魘胤時所發生的事喔,要聽嗎?』小修用挑釁的語氣說,完全不畏懼。 「……」一聽到小修所說的,吞吞很想知道後續。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關於后立的事,包括后立曾是魘胤,他只知道后立是因為吃人而被囚禁的。 而藍白欣不敢出聲,氣氛十分沉悶,連四周的鬼也不敢輕舉妄動。 『說啊。』后立打破沉默。 『如果妳真的知道的話。』字字句句都十分冰冷,或許下一秒,小修還沒說話,貪吃鬼就會吃了她。 『……哼。』小修似乎察覺到后立的殺意,她收起手:『那如何,到底要不要?』 「我們會自己調查的。」為了別讓后立太衝動,吞吞拒絕小修所謂的條件。 『我不是在跟你們說話,是妳。』小修看著藍白欣。 「我?」藍白欣指著自己。 對了,她的確一開始是要自己幫忙的。 『這件事只有妳做得到。』 『如果是妳,應該辦得到吧。』她曾經這樣說過。 「他們不行嗎?」雖然這樣說似乎有些依賴,但藍白欣不曉得到底有什麼,是只有什麼也不會的她做得到的? 『我弄丟一樣東西,你幫我找回來。』小修說道。 『對於連自己的東西也找不到的鬼,就算是亂弒也沒辦法幫我的。』她斜睨吞吞一眼。 「如果……只是找東西那還好,那是什麼東西?」 『鏡子。』小修回道。 「怎樣的鏡子?」 『不是鏡子。』 「嘎?」藍白欣一度以為小修是在耍她。 『是鏡子沒錯,但不是鏡子。』小修越說越模糊。 「應該是跟鏡子有關係,但不是真的鏡子吧?」吞吞幫藍白欣解釋小修的話。 『嗯。』小修頷首道。 「等等,那我要怎麼找啊?」 『我不知道,這就是妳要幫我的地方。』 「太、太難了啦!還有提示嗎?」 『如果我記得是什麼,就不會要妳幫忙了。』小修帶有理所當然的口氣的說。 連妳也不記得的東西,要她根本不知道的人怎麼找啊! 『那就拜託妳了……』隨著聲音變小,小修與其他的鬼消失不見。 「等、等等啊……」藍白欣跪倒在地。 『加油了。』后立冷不防説道。 「我們得分開忙調查了。」絲毫沒有鬼打算幫她,甚至安慰一下。 ※ ※ ※ 「唔唔,是鏡子卻又不是的東西……」藍白欣拿著筆跟被畫滿圈圈的紙,與吞吞面對面坐在矮桌前想著要尋找的東西。 「沒那麼難的。」吞吞邊寫著調查記錄簿邊說。 「那幫我想啊!還是你知道是什麼了?」藍白欣轉動著筆問。 『可能吧,因為那太像是小孩子才會忘的東西。』后立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剛剛的事,語氣有些沉鬱。 「是什麼?」就算不是正確的也沒差,能提供參考就好。 『自己想吧,她委託的可是妳。』后立直接了當的指責藍白欣的依賴。 「也是啦,可是……」藍白欣有些委屈,怎麼今天這麼倒楣啊…… 「好了。」吞吞寫完記錄後,往大門走去。 「嗯?」 「妳今天就待在家裡想吧,我們應該可以自己去商業區。」吞吞將腳穿過門説道。 「你們認得路回來嗎?」鬼不是路癡嗎?不走個兩、三遍是不會記得路的。況且商業區的路比鬧區還繁雜。 『我們有王牌。』 「?」 無數道白光如流星雨般橫劃夜空,但不是降落在地面,而是從商業大樓間飛回空中。 「欸,后立。」 黑色夾克在空中飛揚,今晚的風十分的大,但仍吹不動佇立在商業區的大樓,連同站在電塔上的亂弒也是。 「如果小修真說出一個字,你會殺她嗎?」餓死鬼憑空問道。 『你想知道嗎?』貪吃鬼的聲音從口裡反問。 「你會想說嗎?」 這裡不像鬧區有屋頂遮蔽,但仰望天空,黑的比月還亮,但卻沒有月亮或星星,連片雲都沒有。 『……要下雨了。』不知是不是為了扯開話題,后立說道。 「……我好餓。」吞吞也不打算追問。 「我們……真的迷路了。」吞吞及后立同時說道。 ※ ※ ※ 喀! 藍白欣聽見一個聲音,然後又聽見: 咻── 唰──碰! 「咦咦!」藍白欣感到全身酸痛,但她還是抬頭看。吞吞整個人幾乎四腳朝天的貼倒在牆上。 「唔呃……」吞吞痛苦的爬起來。 『早啊藍白拖,我們回來了。』 「你們又怎麼了?」藍白欣完全清醒,看來她是趴在桌上睡著了,而吞吞一定是不知怎麼的摔進來。 「我們在商業區發現不少魘胤,原本只要一下下就解決,結果下雨了,搞到剛剛才要回來。但沒想到我走在倒塌的大樓上時滑倒,從將近有50層樓高摔下來,還好及時用照妖鏡傳送回來……」吞吞說著他刻苦的經歷。 「照妖鏡又是什麼?」他們好像總有一堆怪東西。 『用來照出變化成各種模樣的魘胤或鬼神、妖魔之類的,反正是還原真實的面貌。不過我們都用它來做傳送。』 「像這樣。」吞吞撿起摔到一旁的照妖鏡解釋:「對它喊妳名字,它就會顯示妳的模樣,然後會帶我們到妳的身邊。」 「喔喔!」藍白欣有些興奮,這次是比較好玩的東西。 「嗯?等等,這麼說我是……」妖魔鬼怪? 「唔喔!」藍白欣猛然飛踢了吞吞一腳。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暗示什麼!」藍白欣氣沖沖的往浴室走去。 「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吞吞欲哭無淚。 「等等!」藍白欣又從浴室走出來說:「難不成小修弄丟的是照妖鏡?」 『她不是說不是鏡子嗎?』 「對厚……可是先拿去給她看看吧,說不定是啊!」藍白欣又走回浴室裡,照妖鏡不算是普通的鏡子吧? 「那這個借我,我晚上回來再拿去給她。」盥洗完的藍白欣説道。 『不用,我們拿去給她。』后立主動開口幫忙。 「……」吞吞僵硬著半開的口,眼角不斷抽搐。 『喂,吞吞不要以為我看不到你就可以亂做表情,我猜你的表情大概的藍白拖一樣,只是她有點嚇到了。』后立不以為意的説道。 『嘿,難道你們以為我要吃她?』完全是明知故問。 「……不是嗎。」吞吞懷疑他不會這麼做。 『不會啦!現在不會……』後面那句后立幾乎沒出聲。 「總、總之,照妖鏡我們送去,妳就去打工吧,妳今天應該有上班吧?」 「嗯、喔,我今天上早班,那我先走囉。」藍白欣有些不放心,但仍穿著雨衣出門了。 『走吧。』 ※ ※ ※ 你弄丟了,怎樣的東西? 是非那樣東西不可嗎? 如果沒了會怎樣? 我確實遺失了某樣東西, 但我總是想,沒它也無所謂, 甚至覺得活著死了也無所謂, 所以,有沒有都一樣。 『那可不行喔。』小修抬起頭來看向淋著雨走向她的亂弒。 「?」吞吞剛剛好像有聽到小修說些什麼,但雨下的很大,耳邊聽到的只有雨聲而已。 『藍白拖找到了可能是妳的東西。』吞吞取出口袋的照妖鏡。 『不是。』小修撇開頭。 「其實她可以不幫妳的。」收起照妖鏡,吞吞説道。他實在看不慣小修的作風。 『她也可以不幫你們的。』小修回道。 『我們都有非要她幫忙的事,既然她做得到,為何不呢?』 沒錯,這點他們都一樣,連想的事都一樣,想讓藍白欣再堅強點。人很軟弱,尤其在深陷壓力中。 每個人都有自己出生在世上的責任在,如果沒做到責任所在,那是非常空虛的。 他們都是過來人,都理解這樣的道理,所以多少會希望能用自己的方法來告訴活著人們。 沉默了許久,吞吞直接坐在小修身旁: 「你們認為她辦的到嗎?」 『沒問題,她還滿厲害的。』后立說道。 『不管她有沒有辦法,時間緊迫,如果她沒在短時間找到,我還是會妥協的。』 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期待,只是希望那個老是躲躲閃閃卻在幾天內改變許多的少女,能帶給她一絲希望。 『時間緊迫?』 小修沒有回答后立的疑惑,只是靜靜的說: 『來了。』 『咻──嚕嚕嚕──』不協調的聲音響起。 「!」吞吞身後的鐵皮伸出兩隻長臂,吞吞反射性向前跳開。 「小修!」長臂已經交叉繞過小修了,但她仍坐在那。 『我不能獨自離開這。不過放心,我沒那麼弱。』小修的身影逐漸擴散。 嘰──喀! 鐵皮被大手扯破,然後把碎片丟向吞吞。 『現在想想,之前遇到的魘胤都是主動攻擊我們的。』吞吞閃過碎片,后立如此說道。 「連商業區的也是。」吞吞趁著大手的身體還在鑽出鐵皮前設下地獄網。 『魘胤不會笨到自投羅網的。』 「以毒攻毒!」吞吞射向雙臂的中央正要鑽出的頭。 『開動了!』后立將還卡在裡頭的下半身一起吸進嘴裡。 「所以……」吞吞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看向另一頭。 『有人在挑戰我們,利用魘胤。』后立説道,語氣透露著不滿。 裸露在外的組織與白骨,一隻只能用腐爛敗壞的屍體形容的魘胤在地上爬著,往吞吞這裡過來。 「嘖。」這次,換吞吞感到不耐煩。 ※ ※ ※ 「是鏡子又不是……」即使在工作,藍白欣仍想著小修的問題,畢竟照妖鏡不一定會對。 幸好這個時間咖啡店沒什麼客人,甚至沒人對藍白欣獨自在櫃檯自言自語感到奇怪。 「鏡子……」藍白欣看向放在櫃檯裡面,要員工不時注意儀態用的長身鏡想著。 「說到遺忘的東西,莫歐忘記的是自己的身體……」莫歐是那名黑傘青年的名字,藍白欣原本也忘了,是在跟吞吞說他的事時想起的。那時她還說莫歐的名字很像外國人…… 我們──都稱擁有能看見陰陽兩界的人為鬼眼── 但其實──它有一個非常美麗的稱呼── 擁有看穿一切的真實之眼啊── 如鏡子倒影般折射──純淨透明的──毫無虛假── 脫離倫理般──一無所知──那是屬於──神的雙瞳── 「之後怎麼唱啊?」藍白欣回想著莫歐當初唱給她聽,聽說是地獄用來讚頌鬼眼的詩。 「不存在的存在刻畫在││什麼……」藍白欣真的忘了,畢竟莫歐在唱時,一直走音,還有些地方聽不懂。 「難道……是眼睛嗎?」但我要怎麼找給她啊?再說這首詩好像有些偏見似的,但她記得的也不是很清楚,或許中間跳過了哪句也說不定。 「好,傳簡訊叫吞吞幫我問是不是眼睛。」藍白欣完全忘記自己還在上班,逕自的拿起手機。 「咳咳。」背後傳來咳嗽聲。「敢問藍小姐在做什麼啊?」 菱學姊一把抽起藍白欣的手機看:「收件人吞吞?這誰啊?怪名字。」 「啊啊。」藍白欣一臉被抓包的樣子。 「上班玩手機,沒收。」菱學姊把藍白欣的手機塞進口袋裡。 「不會吧,菱學姊妳還不是一樣在抽菸!」藍白欣拼命的搶過手機來。 「我是學姊啊。」可惡,果然跟某鬼一樣。 『嗶嗶。』 『有簡訊喔吞吞。』后立提醒因踹飛兩隻魘胤而滑倒的吞吞。 吞吞拿起手機一看:「呃……」 並非有看不懂的字,只是吞吞很好奇藍白欣是怎麼推論出是眼睛的? 『嘿,躲起來的小鬼,藍白拖問說是不是眼睛啊?』 『叫她吃屎吧。』很沒品的聲音説道。 『回傳吧。』 「……我好餓。」吞吞就這樣手忙著按手機,嘴巴忙著用以毒攻毒,還要避免自己再去踩到水灘滑倒。 『不要分心喔。』下一秒,吞吞絆到石頭,應該是跌倒在地卻因空間亂跑而去撞到電線桿了。 「不是?」收到回訊的藍白欣不解,那到底是什麼? 「又再玩手機了。」菱學姊再度伸手要拿藍白欣的手機,還好藍白欣及時躲開。 「怎麼?又是什麼重要事情啦?」菱學姊叼起根菸問。 「腦筋急轉彎,猜是鏡子又不是的東西。」說不定菱學姊可以給她出乎意料的答案。 「嗯?雙胞胎?」 「為什麼是雙胞胎?」果然是很與眾不同的答案。 「因為照鏡子不是裡面的人會跟妳一樣嗎?所以是雙胞胎。」菱學姊說出自己的猜測。 「答案是什麼?」 「不知道,還在找。」藍白欣撐著下巴想有可能是雙胞胎嗎? 「喔喔,那知道了告訴我。」菱學姊望著玻璃窗外的雨抱怨著:「下雨天真煩吶!會把自己搞的又濕又冷又黏的。」 「也對,雨天對騎腳踏車的人真是一大困擾,我剛剛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儀容整理好的……」猛然,藍白欣想到一種可能性,她看著一旁的長身鏡。 「不會是那個吧……」應該沒錯,已逝去的人的確做不到那件事。 「菱學姊,妳有色筆嗎?」藍白欣轉過頭問,菱學姊是學畫的,應該隨身帶有著色用具。 「……?麥克筆倒是有啦,要做什麼?」 「嘿嘿,發揮我的藝術天份啊!」 「……」菱學姊將菸灰敲落在藍白欣手上。 「燙啊!」 ※ ※ ※ 『看清楚囉吞吞!』后立大喊,吞吞揮動著絡結,雨水四處飛濺。 「回去地獄吧!」用力一擊,光球毫無雨水阻礙的飛了出去。吞吞立刻撥開濕透的瀏海仔細看光球飛行的路徑。 「啊,偏了!」吞吞看到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光球的確往他擊出的行徑路線偏左移動。靈魂不可能會自行脫離軌道的。 「可惡!」吞吞一腳踏上路燈往光球飛去。 『攔截起來!』 「不!停不下來了,再打出去!」吞吞用絡結的前端勾住光球,然後再用力甩出去。 啪噠!吞吞摔進泥巴坑。 『第四次了,沒想到竟然會有靈魂偏離軌道的事。』第一次是他無意看到靈魂漂動了幾下,才想說會不會是沒飛好,結果竟是偏移。 吞吞走出泥巴坑,脫掉夾克說:「不可能是絡結壞掉,看來是有人在擾亂靈魂。」 『嘿,雨停了耶。』毛毛細雨漸漸停止,吞吞不管手上沾滿泥巴的揉眼說: 「我快餓死加累死了……」 『那回去吧。』后立也不希望自己的伙伴昏倒在這,他可沒辦法扛他回去啊! 「那我們先走了……」吞吞看著什麼都沒有的路燈說道。但沒有人回應他。 『吞吞我勸你把這裡清乾淨,要不然藍白拖回來會殺鬼的。』吞吞一踏上藍白欣家,整個地板都是泥沙跟雨水,而且還是快淹水的那種,吞吞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濕的。 「好餓……」吞吞拖著腳走進浴室。 『你確定不先清?藍白拖快回來囉。』 「全身髒成這樣,只會越清越髒。」吞吞打開浴缸的水龍頭說。 將全身洗乾淨的吞吞拿起抹布將每個他踩過碰過的地方擦乾淨,甚至浴室他也刷過一遍,只是藍白欣還沒回家。 「太慢了。」比平常回家的時間還晚,吞吞已經閒到把窗戶拆下來擦洗,再裝回去了。 『是啊,難道終於被魘胤幹掉了嗎?』后立說的十分高興,吞吞翻了翻白眼。 『沒啦,人家也有私事要做嘛!今天我們就在自己去商業區一趟吧,反正看來不管去哪,總有魘胤襲擊我們。』后立收起輕浮的聲音說道。 「嗯。」吞吞將抹布掛回窗邊,他也懶得開門了,又直接穿過去。一出來,他就看見一個穿著咖啡店制服的小妹騎著腳踏車往公園路去。 『說曹操曹操到。』 「看樣子,她找到小修的失物了。」吞吞跳下五層樓高的公寓。 『嘿,那還真厲害呀。』也不過一天而已。 「小修!」藍白欣停下腳踏車喊著。在同一個路燈下,小修現身了。 「我找到了妳的東西!」藍白欣笑嘻嘻的說並將某樣東西藏在背後。 『猜錯我扁妳。』小修冷冷的說道。 「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到是什麼。結果其實是我忘了,因為你們總是很平常的在我身邊走動什麼的,我也能跟你們毫無阻礙的說話,但我忘了,其實你們早就死了。」藍白欣蹲在小修面前。 太過理所當然,所以才忘記。明明早上看不見,卻也因為吞吞他們,而察覺不到有什麼不對勁,她早已不自覺習慣看得到鬼了。 「所以你們跟我還是不一樣的……」藍白欣微微垂下眼。 明明不希望吞吞他們把自己的能力視為理所當然的事,自己卻是第一個把他們的存在當作是理所當然。 『妳想說什麼?』小修很清楚,她聽見藍白欣的『心』了。 「鏡子能反應出真實的模樣,所以早就不在世上的鬼是沒辦法照鏡子的。」藍白欣將背後的東西交給小修,那是一張畫,一張的用麥克筆畫的很粗糙且隨便的人像畫。 但還是看的出來畫中是一個穿有粉紅色洋裝,頭髮有些淡橘色的女孩。 「存在與不存在成正比,所以不存在的妳遺失的是真實模樣的自己。」那首讚頌鬼眼的詩也提到,鬼眼就像是鏡子,所以鏡子指的是看得見鬼的鬼眼。但又不是鏡子,所以不是眼睛,那也就是鬼眼所看到的樣子。 小修聽見了,藍白欣那像是在玩繞口令的『心』。 『妳……那是什麼爛畫嘛。』小修先是瞪大眼,後微抖著唇説道。 她緊緊捏著那幅畫說:『畫的可真醜……我有長得那麼醜嗎……』 沒錯,她差點忘了,這就是自己。 終於小修忍不住落淚哭喊:『明、明明那麼簡單,妳卻找不到……』 並不是在說藍白欣,而是在斥責自己怎麼會弄丟。 「咦?」藍白欣搞不清楚小修會哭是她弄錯了,還是答對了? 『連這都畫上去了……』小修看著畫中的自己,額頭上有條長疤,她摸了摸畫又碰觸自己的額頭。 「那就是猜對囉!YA!」藍白欣高興的握拳,但看到哭個不停的小修,她又趕緊安慰起她。 『妳可以不幫我的,那、那是他們亂弒的任務,又不關妳的事。就算妳答應要幫他們,又不一定要接受我的請求……』小修哽咽著問。 「也對啦,只是覺得既然妳都說我辦的到了,我不幫,實在是太不合情理了……」這算是人之常情吧? 『是啊,藍白拖真是濫好人──』后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吞吞無聲的出現在藍白欣旁邊,還用手做傳聲筒對著她的耳朵。 「嚇、嚇我一跳!」這兩個鬼很煩耶,老是在嚇她。 『好啦,小修小鬼,這不是妳該哭的時候,快告訴我們妳知道的事吧。』 「你們有沒有良心啊,人家已經夠傷心了耶!」藍白欣罵著完全沒有憐憫心的后立。 『嘿,是她說時間緊迫,還在那浪費時間哭的耶!』 『沒、沒關係。』小修揉了揉紅掉的雙眼:『仔細聽好,我只說一次。』 小修吸了口氣,平下心說:『我有一種很特別的能力,能聽見別人的『心』,所以我聽見了,那個人的心。』 『誰?』 『噓,安靜的聽我,娓娓道來,一個關於活人與死人的故事──』小修的語調變了,變得十分柔和輕盈。接著小修頭上的裂痕綻開,冒出一顆眼睛。 「噫噫!」藍白欣驚愕,但馬上被吞吞摀住嘴。 額上的眼球不斷轉動著,然後盯著他們看,小修又繼續說: 『那個人──擁有操弄失去『心』的靈魂的能力── 他也知道──屬於不存在者的祕密── 因此──他要──宣示── 他計劃了──可怕的事──將要所有『心』都佔為己有── 不要害怕啊孩子──在光與黑交接之時──分離之刻── 遺憾將會發生──』 從小修口中說出的事,像是哀歌亦或是預言詩,聽的藍白欣毛骨悚然的。 不再唱下去的小修額上的眼合了起來,小修就這樣抱著藍白欣畫的圖睡著了。 「你、你們聽得懂嗎?」藍白欣謹慎的問,因為吞吞一副若有所思。 『跟我們想的一樣,有人在計劃要用魘胤來擾亂人間。』 「知道是誰嗎?」藍白欣又問。 「不,連活人死人都不知道。」吞吞站了起來,順便拉了藍白欣一把。 『看來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程度了,吞吞,打給鬼皇大人吧。』 吞吞照后立說的拿出手機按起簡訊。 「鬼皇?」藍白欣聽到了陌生的名詞。 『以你們的說法相當於是閻羅王,在地獄統稱鬼皇。』后立解釋著。 事情看來真的很嚴重……既然要請到鬼皇幫忙。 嗶嗶! 「回信了。」吞吞一傳出去就立刻收到。 「好快!」藍白欣不得不佩服地獄的產品,這麼有效率。 from:鬼皇 內容:09 58437 「什麼?」吞吞及藍白欣說道。吞吞是因為太長的,他真的看不懂,而藍白欣是想為什麼要用數字? 「為什麼是數字啊?」難道是什麼摩斯密碼嗎? 『沒辦法,鬼皇要統整全地獄耶,妳總不能要他學好幾國語言,用不同國手機來打吧?』 難道地獄沒有共通語言嗎?藍白欣把話吞回肚裡。 「是我巴死你嗎……也不對啊……」吞吞還在努力想著鬼皇會傳的訊息。 『總之先回家吧,站在這想也不是辦法。』 「那小修呢?」藍白欣看著並沒有隱身的女孩擔心的問。 『她不會怎樣的,妳也看到她的能力了吧?真可惜,要是她有去地獄肯定是位出眾的亂弒。』像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鬼可是很少見,就連在鬼皇身旁的亂弒耀花也是。 后立在心中讚許著,但也不忘吐一下自己伙伴的槽:沒有什麼特別能力的吞吞怎麼會當上亂弒呢? 第四章 死神失靈 請問妳是藍白欣嗎? 在黑暗中,有人這樣問她。 嗯?是…… 那太好了!我找妳好久! 那個看不見人影的聲音這樣說。 咦?請問你是誰? 我?我嗎?嘿嘿,妳不知道啊! 是、是后立嗎?也不對,聲音不一樣…… 我啊,我是── 『死神。』 白冷的絲線拉出一把巨鐮,黑色的斗篷蓋住她的視線,藍白欣感覺到手腳都被冰冷的東西抓住。 「救……」想要求救卻發現自己深陷水中。 噗嚕嚕嚕嚕…… 噗嚕嚕嚕嚕…… 只聽的見空氣在水中的聲音。 噗嚕嚕嚕嚕…… 噗嚕嚕嚕嚕…… 『不要害怕啊孩子──在光與黑交接之時──分離之刻──遺憾將會發生──』 接著耳邊又傳來小修的預言歌,她快死了…… 不對!她並不會痛苦難受,只是很害怕罷了……是夢! 「!」翌日清晨,天還濛濛亮時,藍白欣又從夢中驚醒。雖說她從遇見吞吞他們後,沒一次安穩入睡,但這次太過真實了,真實到令人不安。 摸了摸衣服,幾乎是濕的,她不斷的冒冷汗。 「吞吞……后立?」一回過神發現總是很吵的餓食鬼們不見了。 藍白欣用立甩著頭,那個夢真的太過真實,讓她覺得連醒來也或許是在做夢。 「唔。」藍白欣抱著膝蓋哭了出來。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比跟對付魘胤可怕…… 『欸?藍白拖妳怎麼了?』熟悉的聲音說道。抬頭一看,吞吞正一臉疲倦的穿過窗戶。 『什麼嘛,只是做惡夢有啥好哭的?』一聽完藍白欣解釋自己哭喪著臉的原因,后立不停嘲笑她。 「真的很恐怖啊,后立你都沒做過惡夢嗎?」藍白欣紅透雙眼問。 『哼,都死人了做什麼夢啊!只不過會想起以前的事罷了。』后立反駁。 吞吞則拿出一包藥粉倒進杯熱水中,遞給藍白欣說: 「會做惡夢大概是受到昨天小修的『心』影響,這可以靜心,喝吧。」 「喔,謝謝。」吞吞難得很貼心的為她著想,只不過他的臉看起來比藍白欣還需要被人關心。 「好喝耶!」藍白欣喝了口茶,味道十分的淡,還有一點酸味,聞起來有股花香。 「什麼茶?」 「永恆白花茶。」吞吞擅自爬上藍白欣的床蓋起毯子,一副準備要睡的樣子。 「沒聽過。」有這種花茶嗎? 『廢話,地獄出產的啊。』后立回道。 「……」要不是早喝進去且還不錯喝,藍白欣肯定馬上吐出來。 「鼾──」一陣打呼聲響起,吞吞已經舒服的趴在藍白欣床上睡著了。 「喂!不要睡我的床……」藍白欣拉扯著自己被抱著緊緊的毯子,卻被后立阻止: 『讓吞吞睡吧,他好幾天沒睡了,雖然我們是鬼,但是需要補充體力的。』 「怎麼?鬼皇的簡訊還解不出來嗎?」藍白欣又將毯子蓋回吞吞身上。 『嗯,因為太長了,但又不能不解,要是是很重要的命令就慘了。』 「喔喔,我記得是09 58437嘛……5應該是我,8437的話……咦?」 43?藍白欣想起剛剛的夢。 我是││死神。 「死神?」藍白欣喃喃道。 『嗯?』 「43會不會是死神?」藍白欣提出可能性。 『啊。』后立想想,沒錯,如果對手會是能操控魘胤的人,那派死神給他們是可能的,因為死神傳送靈魂的能力是絕對不會被干擾的。 『那58437就是……我派死神去囉?』 「嗯,會不會是這樣?」 后立不語了一會,立刻大喊:『吞吞起床啦!死神要來拜訪我們了!』語尾還有抖音。 「鼾──」餓死鬼真的累壞了,完全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你還說要讓他睡,結果自己卻是最大聲的。」藍白欣低聲道。 『我是為他好耶,09是明早,所以死神要來了!』就他所知道的死神都是變態要不就是腦袋有問題,很危險的! 劈哩劈哩── 一陣陣撥落聲響起。 「這什麼聲音啊?」藍白欣看了看牆壁跟天花板,並沒有脫落的現象。 『嘿,看來死神很準時,他正在穿過結界。』 「什麼結界?」他們又在自己家做了什麼? 『那個叫小修的小鬼設的啊!她在公園路設下足以藏住所以鬼的結界,但那對死神沒有用,死神大概是先去那做清掃吧。』 「糟糕,那小修不就有危險了!」藍白欣馬上站起來,退去身上的睡衣,找換穿的衣褲。 『危險什麼,死神把鬼送往地獄是正常的,再說又不是會很粗暴。』 「可、可是……」在她的夢中,死神是那麼的可怕…… 『對了,先跟妳說,就算吞吞在睡覺,我還是看得到喔。』意思是,他把藍白欣全看光了。 啪! 「唔呃!」吞吞被痛醒了。 ※ ※ ※ 我曾經發誓,一但找到那樣東西,就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了。 『你……沒有回應。』小修看向那個輕鬆穿過她的結界的黑衣人。 「什麼?」黑衣人低沉的聲音從斗篷傳來。 『我擁有聽見心的能力,我對你的心說話,但沒有回應。你,是誰?』 黑衣人走向前輕笑起來: 「心對我來說沒有用。」語畢,他扯下帽沿。 「我啊,我是死神──」跟小修擁有同樣髮色的長髮飄逸著。 鏘啷的一聲,從黑斗篷掉下一條鐵鍊。 「很抱歉,我要回收這裡的靈魂,包括妳。」 接著並沒有鐵鍊出現,但四周發出許多鐵鍊拖曳的聲響。 『當然,能被死神帶回地獄好投胎,誰不要?但是我有事不能離開。』語氣十分堅定。 「那真抱歉,鬼皇要我回收所有徘徊的靈魂,我可不能漏掉一個。」死神的手指向小修,地上的鐵鍊飛了過去栓住她的脖子。 「有點粗暴,真對不起,因為我是禁錮的死神──」死神停下話,轉身看向往這跑的亂弒與人類。 『嘿,死神先生,能拜託你放她一馬嗎?』后立用他平時在把妹時的語氣説道。 「什麼話,我又沒怎樣。」死神動了一下鐵鍊,鐵練另一端附著光球。 藍白欣站在吞吞身後,老實說,她是有看到一個穿著黑斗篷的男人跟一條半浮在空中的鐵鍊。 「你就是亂弒吞吞跟后立吧?還有活人藍白欣。」死神慢慢將鐵鍊拉回斗篷中。 「我是在回收靈魂,請不要誤會。」 「不會……餓啊……」吞吞摸著疼痛的臉頰,又開始語無倫次。 『嘿嘿,我當然知道,只是你……』后立還未說完,死神就立刻自我介紹: 「我是鬼皇派來協助你們的,禁錮的死神失靈。」 『啥?』 「啊?」 「咦?」 兩鬼一人發出訝異聲。 「怎麼了?」死神失靈顯然對自己的名字沒有異議。 「不……沒事,有點餓而已。」吞吞不敢說話,畢竟他的名字也沒好到哪去。 『你曾經失手過嗎?』后立不忌諱的問。 「捕捉靈魂嗎?沒有。」難道他們沒聽過自己的名聲過嗎?他算是在死神圈裡不差的。 「總之,我們以後會一起行動。」失靈伸手示意,吞吞當然回握。 「對了,順便告訴你們,我不是由人類變成死神的,我是地獄的產物。說簡單一點,我沒有性別,不一定是男的。」 輪到藍白欣伸手時,她瞬間抽開手。 這死神不但名字怪,還是個人妖! 為了化解藍白欣對死神的偏見,后立說:『你還滿厲害的,一下子就把這清乾淨了。』 「那是一定要的,我用『鳥籠』捕捉的,這樣比較快。」失靈彈了一下手指,一個巨大的鐵鳥籠出現在吞吞的後方,『鳥籠』內有許多光球飄動。 『這就是禁錮的死神的能力啊。』也難怪小修那小鬼逃不出死神手掌。 失靈收起手,『鳥籠』也跟著消失。 藍白欣看不見所謂的『鳥籠』,只能從談話中知道死神似乎抓了許多鬼而已。 「啊,鬼巷子……」藍白欣想起鬼巷子的孤魂野鬼。 「那條狹窄的路嗎?那裡我清過了。鬼皇要我把這裡所有鬼的都送返地獄,因為從『應心者』的預言看來,將有狩獵行動發生。」藍白欣從失靈的眸裡看到說不出的寒意。 有事要發生了,但這股不安感並不是對於這件事,而是另一件可能會是更可怕的事。 ※ ※ ※ 「8張。」失靈對要設地獄往的吞吞施令。 他們正位於商業區,原本失靈要跟他們解釋關於狩獵行動的事,但卻把他們找來商業區。 兩個只有學生年紀大的小孩跟一個大熱天穿黑斗篷的橘髮大人,讓藍白欣他們在人群中顯得十分突兀。也還好現在是趕著上班的時間,不會有人想停下腳步詢問他們的來歷,或是去叫警察。 「8張?不用那麼多張吧?」吞吞環顧四周,頂多兩、三隻而已,開到8張做什麼? 『沒錯,8張範圍太大了,很危險。』 「呃……我想問我幹嘛也來啊?」藍白欣感到莫名其妙。 「狩獵行動,是將鬼強制化為魘胤加以操控。預言中,那個人或許會在近幾天對能淨化魘胤的亂弒反攻,以防會有大波擊產生,所以現在就練好使用8張地獄網。」 失靈翻閱著吞吞所寫的調查記錄簿說:「再說,不是有提到你們不管在哪都會有魘胤嗎?那我們就利用這點,找出那個人的位置。」 后立在心中不禁要拍案叫絕,失靈也不過才剛看完他們寫的記錄簿,就能馬上分析出接下來應該要做的事。 沒辦法的吞吞只好先在原地丟出兩張黃符,再擠出人群往其他地方設地獄網。 「那我呢?」藍白欣忍不住再提醒一次失靈,她是活人,就算跟對抗過魘胤,但那像這種事,她不是要避一避的嗎? 「妳,這幾天吞吞的調查行動妳都在嘛,那敵人可能也知道妳的事,怕對方會拿妳當開刀對象,妳也得訓練。」失靈遞給她一個補蟲網,而且還是從那神秘的斗篷中拿出來的。 「用這個幫忙捉可能會逃走的靈魂。」結果還是要她幫忙,而不是訓練嘛! 「可是我白天看不到鬼……」 失靈頓了一下問:「妳看得到我,卻看不到鬼?」 「有什麼問題嗎?」藍白欣不免緊張了起來。 「我是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但那是因為對方快掛了,才能透過自己的魂魄看到死神。」 看到藍白欣呆滯的眼神,失靈又補充:「但妳時間還沒到,應該是因為透過吞吞才能看到我吧。」 經失靈這樣一說,藍白欣有些回復神智,她差點以為早上的夢會是預知夢。 「要不然,來玩躲貓貓吧,妳要在這麼8張大的地獄網中找到我,時間到下午,沒有午休。」 「什麼?」只不過是躲貓貓,會玩那麼久嗎? 「等等,地獄網可以開到那麼長的時間嗎?」 「基本上會撐不住的,不過我在地獄網上加了鎖,可以撐很久。如果妳擔心外面會不會怎樣,也不會,因為地獄網本身只是選取好範圍,在範圍內召喚出地獄,所以這裡是地獄,不是人間了。」 「喔好……」看來會是相當累人的遊戲。 不一會,人群漸漸消失,刺眼灼熱的陽光也變成紫色的渾濁。 「看來他們設好了且也開始淨化工作,我們也開始吧。」語畢,失靈消失在藍白欣面前。 「好奸詐!」藍白欣手握捕蟲網觀察四周,情勢根本對她不利,后立之前就有說空間會亂跑,可能會真的跑到地獄的,且8張的範圍真的很大,藍白欣完全看不到黃符之間的距離! 嘰──唰──! 從另一棟商業大樓後方冒出一道白光。 「是以毒攻毒……」對了,去吞吞他們身邊,或許死神也在那裡。 藍白欣小心踏著腳步往光束出現的地方走去。 「很特別的淨化方式,誰教你的?」就在丟下藍白欣後,失靈馬上出現在吞吞所在位置的街角。 『是我教的,因為光只會吃是沒辦法解決所有魘胤,有些魘胤是不會乖乖讓你吃的。』后立說道。 「所以后立就教我怎麼把能量吐出來淨化魘胤。」吞吞抽出絡結,將靈魂擊出去。 『又偏了!』后立大喊。應該直直飛出去的靈魂往又右彎。 「不會。」失靈冷冷的回道。只見靈魂又繞了一圈回到剛剛的射程位置。看得吞吞目瞪口呆。 「我在它身上放入鐵鍊,就算它是被強制偏離軌道,也會被我乖乖拉回來的。」 看來鬼皇真派了強力伙伴給他們了。 「找到了!」藍白欣大喊並揮著捕蟲網衝過來,但失靈沒有跑掉,而是伸出腳絆住藍白欣。 「啊?」藍白欣往下跌,她立刻出手要撐住地板,結果整個人穿過地面。 「亂跑可是很危險的。」 「……」 『……』 沒有鬼敢反駁死神的話。 「總之,我把鐵鍊借你們,我先去看藍白欣怎樣了。」從失靈斗篷中掉出許多鐵鍊。 「它們會自己捕捉靈魂,你們只要向平常一樣打回地獄就行了。」 失靈往後轉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說:「我有在這附近埋捕獸夾,為了避免你們遇到太大隻解決不了的魘胤。」 這麼說連他們也可能會是捕獸夾的獵物囉? 『這死神是屬於變態那型的……』 「嗯……」吞吞舉雙手贊成。 「唔呃!」藍白欣這次真的跟地面接吻了,但不是柏油路,而是某大樓樓頂的瓷磚。 「呸呸呸!」藍白欣邊吐邊在心裡咒罵那些非人,怎麼老愛讓她做危險的事呢? 嘰──嘰── 嘰──嘰── 好幾道光束射向天空。 「啊啊,離那麼遠了啊……」藍白欣往光束發射點看去。 仔細想想,逝者也很可憐,不但會遺忘自己的名字跟重要的東西,還要那麼辛苦背負起自己生前所做的事。 「亂弒的工作是淨化魘胤,死神的工作是讓死者回到地獄,那人類呢……」藍白欣這樣問著自己。 「人類只要活著就好。」死神失靈突然出現在藍白欣身後,他手撐頭的躺在地上,看著扭曲一片的天空。 「活著就是人類的特權,死人有什麼好抱怨的?」 「太過份了吧,又不是他們自己要死的!」藍白欣十分氣憤。 「所以他們才會為了要再一次活著那麼拼命。」 「唔。」失靈說的沒錯,要能投胎得洗淨自己的罪才行,所以吞吞他們才會那麼努力。 「但是那也太悲哀了吧。」藍白欣走近失靈,後者馬上瞬移到大樓邊緣。 「嘖。」藍白欣原本來趁機捕捉失靈的。 失靈聳聳肩,然後往後跳。 「又來了!」藍白欣追上去,死神浮在半空中跟她揮手。 「咦?」藍白欣看到一樣明顯不是商業區會有的東西:「那是什麼?」 她指向失靈後方不遠處的圓形物。 「嗯?那不是大樓之一嗎?」這種年代了,怎麼可能沒有圓形體的建築呢? 「你在說什麼啊?它是浮起來的耶!」雖然有磁浮車,但藍白欣可沒聽過有磁浮建築,畢竟那麼大的東西是很難違反地心引力的。 失靈往後一看。那不是地獄的東西,且不像是建築物。死神瞇起眼仔細端詳,也不是圓球型,是稍長的半圓體,黑鴉鴉的是什麼? 「難道!」失靈想起自己有看過那樣東西。 「是『鳥籠』嗎?」失靈在斗篷下取出一枚鳥籠吊飾。 「不是我的……」失靈咬著下唇往黑色物體飛去。除了他以外,也只有兩位死神有『鳥籠』,而他們是不可能會在這的! 「喂!等等啊!」她不知道要怎麼下去啊! 「要去那嗎?」沒聽過的聲音喊住藍白欣。 「?」她回頭一看。 「噫!」飛行到一半,失靈被一股力量拉住。 「搞什麼!」他扯著停在半空的鐵鍊所栓住的靈魂。 「是妳說有事不能離開,我才沒有馬上送妳去地獄的!」失靈很緊張,要是那是敵人的,事情就很嚴重了。 靈魂的光球不挺閃爍著,似乎想表達什麼。 「就跟妳說我聽不懂啦!」他是沒有心的死神,聽不懂心所說的話。 「!」失靈望著『鳥籠』,正才發現應該是用來裝靈魂的『鳥籠』裡全塞滿魘胤。 「天啊……」死神驚呼,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呆愣一秒,死神反應十分快的掀開斗篷,將掛在腰際上的一把銀鑰匙拿下來,對著『鳥籠』的方向。 「強制,開鎖!『鳥籠』!」瞬間,關住魘胤的『鳥籠』前出現一道黑色大門,上頭有奇異的花紋。在失靈大喊的同時,門上出現一道大鎖。 失靈輕轉動著鑰匙,鑰匙卻馬上被彈飛。 「什麼!」鑰匙一被彈飛,大門及鎖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血一般繪出的圖騰。 「死神道?」失靈看出那圖騰的意思,那是用來拘押死神的陣法。 難道她就是要告訴我有這玩意嗎?失靈終於曉得為什麼小修要阻止他了。 「救命……」完全無法反抗。 『!』后立感受一股奇怪的靈波動。 『吞吞!死神好像出事了,用照妖鏡!』后立喊住正要擊出靈魂的吞吞。 「可是我還沒……」 『別管了,快!』聽到后立急迫的聲音,吞吞立刻扔下絡結,拿出照妖鏡說:「死神失靈。」 須臾,紅色圖騰出現在他面前,只見一旁的失靈空洞著眼,后立看情勢不對大喊: 『破壞它!』 嘰── 距離十分近,以毒攻毒重擊圖騰,但後者卻毫髮未傷,反而越來越鮮紅。 「怎麼會?」他的攻擊沒有用?看著越來越接近他們的圖騰,吞吞束手無策。 『先把死神帶走!……藍白拖呢?』后立想起應該跟失靈在一起的藍白欣。 我在這裡── 噗嚕嚕嚕嚕…… 噗嚕嚕嚕嚕…… 藍白欣無法呼吸,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只知道剛剛她一轉頭,竟然就掉入水中。 且怎麼游都游不上岸,似乎有股力量拉住她。 快沒氣了……跟夢不一樣……真的好難受…… 藍白欣一手掐著自己脖子,另一隻手到處亂揮。能抓住什麼都好…… 「知道要怎麼捕捉死神嗎?」藍白欣撐開眼,她看見水面上有個人影。 「要用死神道。但是要真正啟動只有鬼皇會用的死神道是需要條件的。」 藍白欣無法確定人影是否在跟她說話。 「那就是殺掉一個活人。我可真幸運,那個亂弒身旁就有個活人。」 透過水波,藍白欣看見那人嘲諷的笑容。 噗嚕嚕嚕嚕…… 噗嚕嚕嚕嚕…… 啪! 藍白欣使命的揮動空出的那隻手,她終於抓到一樣東西。 「嘔嘔咳!」藍白欣浮出水面,她逆著光看見黑影發出驚嘆聲,她抓住的就是那人的腳。 腳的主人踢開藍白欣的手,還重重踹了藍白欣一腳,藍白欣完全沒有力氣在抓什麼,直接滑進水中。 噗滋! 藍白欣從圖騰裡摔了出來,被吞吞接個正著。 『藍白拖?』連同藍白欣,圖騰如同瀑布般流出水來。 水一流完,圖騰跟『鳥籠』都不見了。 『吞吞,死神!』在圖騰消失的瞬間,死神像是被什麼放開一樣往下掉。 「糟了!」一手抱著藍白欣,吞吞又飛下去抓住死神,然後慢慢的降落。 『連死神道都會用,對方肯定不是活人。』在將藍白欣及失靈放在柏油路上時,后立說道。 ※ ※ ※ 『現在是什麼情形?』后立有些無言的問道。 吞吞僅僅給他「我好餓……」的回答。 吞吞費力的將藍白欣跟失靈扛回藍白欣的公寓,結果他們面臨的是一人一神的哭訴聲。 「我、我差點淹死……果然跟你們在一起是、是會早死的,嗚嗚嗚……」藍白欣不斷回想起剛剛在水裡,那水卡在喉嚨中完全不能呼吸的可怕記憶哽咽著。 「我也才在排名30名內的死神而已,竟然會被用死神道對付……鬼皇大人,我做錯了什麼……」死神失靈嚴重的自尊心受創,也跟著哭哭啼啼的。 『拜託,別哭了行嗎?再不想辦法,可不是哭就可以解決的囉……』后立好生好氣的安慰道。 藍白欣就算了,連那不男不女的死神也這樣…… 「我、我有看到一個人影,好像是他把我推到水裡的……」藍白欣接過吞吞之前給她喝過的白花茶說道。 『真的?男的女的?是生是死?』 「男的,因為我是在水中聽到他的聲音的。」藍白欣將茶喝完後又說:「是活人。」 「這麼肯定?」死神也喝了白花茶冷靜下來問。 「嗯,因為我看得到他。其實我並沒有真正看清楚你們說的『鳥籠』,只是遠遠的看見一團黑影浮在那罷了。」 『所以你是確定那個人是活人囉?』不曉得為何,后立的聲音聽起並沒有那麼俏皮。 「嗯。」 『好玩了。』后立打趣的笑著。 「……」吞吞為此感到些不寒而慄。 鏘啷。 鐵鍊跑出失靈的斗篷。 「又是妳……」失靈對被封鎖的『應心者』感到些抱歉,她剛才明明試圖阻止自己的…… 「怎麼了?」藍白欣只看到什麼也沒有的鐵鍊。 『是小修小鬼吧。』后立愣了一下。 「怎麼?」這次問的人是死神,他沒辦法聽見靈魂的聲音。 『沒事。』似乎是不想透露的事情。 「……」連吞吞也不曉得小修對后立說了什麼,看來小修是刻意的。 「啊。」吞吞從口袋摸出銀鑰匙還給失靈:「還你。」 失靈說了聲謝謝,后立問:『那是鬼門的鑰匙嗎?』 「不,是萬能鑰匙。我就是要用它來打開『鳥籠』的,哪知根本不能用。」失靈將鑰匙掛回皮帶上。 「鑰匙不能用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鳥籠』是自製的。」雖然是自己揣測的,但失靈仍是懷疑:真會有此事嗎? 『小修小鬼有提到那個人知道不存在者的秘密……哼哼。』后立冷笑。 失靈拉了一下斗篷拿出一條手鍊跟皮圈手環。 「這是鬼皇要給你們的,畢竟吞吞還是鬼,怕對方會利用這點,鬼皇給你這個。」他將皮圈手環交給吞吞,然後把手鍊給藍白欣:「地獄製護身符。」 「謝、謝謝。」藍白欣心想既然冠上地獄製,總覺得不太有效。 『總之,已經知道對方的確切位置了,什麼時候進攻啊?』 「……商業區嗎?」吞吞疑惑,怎麼因為『鳥籠』跟死神道在商業區出現就確定敵人在那了? 『嘿,我說吞吞啊,你都沒有注意看喔?以藍白欣所住的城市來看,我們前幾次都是在公園路遇到魘胤,有一次是在鬧區的摩天輪,還有商業區。』 『對方能這麼的準確知道我們在哪而放魘胤要搗亂我們調查方向,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在我們身上裝監視器,但那不可能,會幹那種事的只有鬼皇而已。二是……』后立再次冷笑: 『他人在足以看到整個城市樣貌的位置,當然這也不可能百分之百掌握,但是別忘了,對方有本事把我們耍的團團轉,還差點殺掉死神,他一定很有能耐!』更別說在他們之前,那個人已經耍過多少亂弒了。 哼哼,后立偷笑著。他好久沒遇到這麼好……玩的活人了! 『膽敢戲弄死人,活人啊,你必定會付出代價。』從吞吞嘴裡傳來屬於后立的狂妄宣言。 「……別鬧了。」吞吞出聲阻止可能在心中盤算可怕計劃的貪吃鬼。 『我可沒鬧喔,人渣就該被吃掉。』完全不是在開玩笑,貪吃鬼笑道。吞吞也懶得回話,反正在他把封印脫下之前,后立是沒辦法做任何事的。想到這,吞吞摸了一下頸子的項圈。 「能環顧整城的也只有在商業區的電視台塔了。」藍白欣說道。 「那就明天一早,去商業區一趟,對方也肯定在等我們。」失靈邊說邊把斗篷脫掉。 『啊啊,藍白拖妳可以不用來,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了。』后立說道。 「嗯……讓妳受那麼多苦,感謝了。」吞吞以當初拜託藍白欣那樣下腰道謝。 「嘿嘿。」藍白欣傻笑帶過,她不曉得該說什麼,沒錯,她的確受了很多苦,但好像根本就沒幫到忙,有點心虛。 「那晚安。」死神說。 『儲備體力囉。』后立說。 「好餓……」吞吞說。 兩鬼一神同時躺倒在藍白欣的床上,還因為床有點小在那邊挪位子,最後在死神有斗篷蓋的情況下,吞吞搶到毯子抱著睡著了。 「喂!別睡我的床啦!」藍白欣又補充:「現在也才中午剛過而已,睡什麼啊!」 『藍白拖我記得妳好像有要打工不是嗎?』 「啊!」 ※ ※ ※ 「可惡!害我要遲到了!」藍白欣猛踏著腳踏車,現在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了。 「沒辦法了,叫菱學姊幫我先刷卡。」藍白欣做出錯誤示範的拿起手機打給菱學姊。 「喂,學姊,老闆在嗎?那可不可以幫我先刷上班,我會晚幾分過去……」當手機另一頭傳來菱學姊的責罵聲時,藍白欣放下手機,按住剎車。 她看著自己在這裡獨自過了兩年生活,完全看不出有何改變的城市天空,陽光明明刺眼的很,藍白欣卻無法眨動一眼。 她拿起手機說:「對不起菱學姊,跟老闆說我要請假……」語畢她掛上電話,按上快速撥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渾厚的聲音出聲『喂││』時,藍白欣立刻大喊: 「快來啊!塔、塔上有──!」藍白欣不曉得要怎麼形容眼前的東西。不斷蠕動的、黑色的影子攀附在電塔上頭,電塔上空還浮著一個巨大的『鳥籠』。沒錯,藍白欣這次看得一清二楚,這絕對不是藍白欣的靈力增強,而是對方的故意挑釁。原因是,四周的人也察覺到了。 「欸?電塔上是不是有東西啊?」 「真的耶!」 「是特效嗎?」 「大概又是電視台在耍噱頭吧!」 「好大喔,是廣告表演嗎?」 「笨蛋,要表演不會在商業區的啦,一定又是在測試虛擬器的。」 還好現在這個高科技年代,無奇不有,沒人對電塔上的『鳥籠』感到奇怪,但也不能放任它在那裡,藍白欣相信它只會帶來危險! 『喀。』手機被掛掉了,藍白欣不安的看著電塔上的黑影。 「阿彌陀佛……」 人死去時,會拋棄軀殼,成為只有靈魂的『鬼』。 一般來說,死後的靈魂會回歸地獄等待投胎,但還是有『例外』的。因為眷戀、忘記自己死亡或一些原因,靈魂沒有回到地獄而留在人間大部份會淪為『魘胤』…… 但那些都是藉口。 這裡是活人的世界,既然死了就該回去自己該去的地方,為什麼要留戀人間? 死人待在這只會擾亂活人的生活。 所以,我要鏟除它們,不,是掌控它們。然後用它們來教訓那些自以為自己做的是多麼偉大的工作,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逝者,那些自稱是『亂弒』的弒魘者。 如果所謂的地獄有王存在,那麼我就是在人間將那些只會一昧危害世間的魘胤加以控管的……弒魂者! 第五章 狩獵計劃 對死去的人來說,過去的一切即是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吧! 一旦過去被揭發,那就不構成秘密了。 所以我說,什麼才叫秘密? 連自己都會忘記的事根本不算是秘密, 雖然我一直都記得。 「8張,包下整個商業區。」死神失靈說道。 被藍白欣叫醒的吞吞、后立及失靈利用照妖鏡來到商業區的範圍,他們並沒有跟藍白欣會合,畢竟這不是活人該管的事。 「嗯……」吞吞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但是想當年他一次吃下20幾隻魘胤時也沒開到8張。只不過,他們這次遇上的可是很厲害的術士。 「去吧。」吞吞撒出黃符,在怎麼繁忙的人群也被吞吞的舉動嚇到,但他們馬上就不在意了。 地獄網一佈好,人群消失,吞吞及失靈跳上某大樓。 「要怎麼才能最快找出對方位置?」看著電塔上的『鳥籠』,吞吞問著失靈。 『他應該不可能會在電塔裡的,因為我跟吞吞曾站在那過,它大概只是為了吸引我們注意才放在上頭。』 「現在唯一會在地獄網的活人,即是敵人。」失靈從斗篷拉下許多鐵鍊往四處飛去,但鐵鍊停了下來。 「不用找了,敵人現身。」 一名看起來不過20歲初頭的青年大剌剌的坐在電塔上,他四周環繞著紅色圖騰,如火粉般的白色光點不停飄逸著。 「你們好啊,亂弒與死神──」青年開口。雖然有點距離,但吞吞聽的很清楚,幾天來一直在耍他們的聲音。 『嘖。』竟然連亂弒這名詞也知道,對方真的知道不存在者的事。 「喜歡我的孩子嗎?」像是在炫耀戰利品般,青年指著『鳥籠』。 「它們不是你的。」失靈咬牙回道,哪怕他很想衝過去扁青年一拳,但只要死神道還在,他就無法行動。 「也對,我討厭它們。」青年彈指,『鳥籠』內的魘胤發出哀號聲,其中一隻魘胤像被炸開般飛散。 「你做了什麼!」靈魂一旦的消滅,是無法投胎的! 「殺蟑螂啊!」青年咯咯笑著。他放下手問道: 「你們知道什麼叫多餘的存在嗎?」 沒人回答,他逕自的回答:「那就是無時無刻被擾亂他人生活的你們!」 青年漲紅了臉,把所受到的屈辱發洩出來:「你們這些逝者死了就死了,幹嘛為了一些藉口留在這裡不走!理所當然的在活人的生活中走動,甚至戲弄發現你們存在的人,死了比活著更令人厭惡!」 「所以既然沒有人管你們,那由我來!讓我來告訴你們,活人的世界是你們死人不該來的地方!」青年狂笑道。 「看來他跟藍白欣一樣都因為看得到鬼而被感侵擾。」失靈看著那近乎瘋狂的青年說道。 雖然只要不打擾到鬼,鬼是不會害人的,但靈力十分強的人對鬼來說卻是個機會。它們會藉機附身靈力者,要不就糾纏不清。 『嘿,別那麼說,藍白拖跟他不一樣。』后立替藍白欣說話後,問著青年: 『告訴我瘋子,你想做什麼?』 來吧,告訴我,我最想聽到的回答。 「用魘胤解決你們,再消滅它們。」青年跳上『鳥籠』,打開門,所有魘胤奔向吞吞。 「以毒攻毒!」嘰的一聲,光束擊中右半部的魘胤,但吞吞還是來不及閃躲被最前頭的魘胤撞下去。 「自己還不是用那樣殘暴方式對待魘胤,沒資格批評我!」 「不一樣,他們是在淨化魘胤!」死神失靈閃開魘胤群說道。 「吵死了,沒用的死神。如果他們所謂的淨化是在解脫魘胤,那我也是,我只是比較直接點,讓它們永遠不會痛苦。」青年笑的十分猥瑣。 「去。」青年右方的死神道飛向失靈,失靈有些錯愕,但他馬上從斗篷下取出一把透著銀光的巨鐮。 「鐮刀都用上了,厲害。」青年讚許道。 「哈!」失靈揮動沉重的鐮刀,砍破死神道。 「我不會像昨天那樣了!」只要沒正式啟用,他是不會怎樣的! 「喔?是嗎?」青年瞥了一眼失靈後方,察覺青年的視線,失靈猛然回頭,一隻魘胤張著血盆大口衝向他。 「糟糕!」死神是沒辦法對付魘胤的,要是被吃掉,沒有靈魂的他是會連碎片都撿不回來的! 「唔!」失靈試圖用鐮刀砍魘胤,但鐮刀直接穿過魘胤的身體。 「哈!」像是宣佈戰勝死神般,青年大笑。 「少開完笑了!」轟然一聲,死神與魘胤之間掃過一道白光。見狀,死神立刻跳開逃走。 「竟然甩開魘胤了。」青年看著大樓間,獨自站在路口的亂弒。 「還好鬼皇大給的東西可以蓋掉鬼的味道……」吞吞擺弄手上的皮圈。雖然這麼說,但剛剛的衝擊,他被狠狠的咬了一口,握著絡結的左手血淋淋的。也還好有假人保護,要不然靈魂也會被咬下一塊的。 「可惡……」青年完全料想不到亂弒能那麼輕易能解決魘胤,據他幾天來以魘胤來攻擊亂弒來看,他們能力並不強,只能用從嘴裡吐出的奇特光束來淨化魘胤。但因為是遠距離,基本上是無法一次對付太多魘胤的,所以他才以量取勝。 吞吞飛上與電塔相隔3棟大樓的距離,他還不忘看一眼死神是否平安無事。 失靈躲在地獄網的邊界,他在那設了防禦陣,避免自己遭魘胤攻擊,還能從旁幫吞吞遣返靈魂。 「好啦亂弒,你要怎麼對付我啊?你的攻擊是奈何不了活人的。」青年翹著二郎腿。沒錯,還是他佔上風,亂弒的能力只能用來淨化魘胤。 「我有一堆魘胤可以用,還有死神道,你們是拿我沒辦法的。」 「我先有兩個問題要問你。」吞吞眼裡閃過一絲念頭說道。 「問啊,在你們還有意識前。」術士浮在半空翹著二郎腿。 「一,你是怎麼知道我們亂弒跟死神的事?二,你是用什麼方法讓那靈魂再次魘胤化的?」 「就這樣?哼哼,我從小就擁有比其他人還強的靈力,在我被那些鬼魅及魘胤的煩擾下,有個亂弒看上我的能力,他說什麼人間需要我這種先天術士,就教了我許多事。包括亂弒及魘胤,非常多,就連死神道跟『鳥籠』都是他教我的。那個人很笨,明明知道我痛恨那些東西,卻一心想改變我,結果等我真的學會後,我拿他來做成果表演。」術士說的十分大言不慚。 「至於第二個問題,會讓鬼變成魘胤,是因為生前的悲傷、憎恨和遺忘的痛苦,我只要把那些被你們淨化好的靈魂抓回來,用足以威脅它們靈魂的方式……就像你剛才看到我殺死那隻魘胤一樣,它們就又會想起自己生前的記憶,又會悲憤化為魘胤……好了,聽完想殺我嗎?」術士挑釁著。 「……是啊。」吞吞抬起頭,咧著嘴說:「想吃掉你!」 吞吞仰天大笑,術士感到奇怪。怎麼跟剛剛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你!」吞吞指著術士。 「好一個人渣!我就是愛吃人渣!」吞吞狂傲的說道,聲音完全沙啞。 但接著他又一臉痛苦的掐住自己脖子說:「后立不准碰我的身體!」 沙啞的聲音又說:『放心吧伙伴,你不能吃東西我知道,所以我自己吃!』 「別、亂來!」后立的意識完全盤踞吞吞的身體。 「怎麼了?」術士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亂弒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了?」失靈同樣說道,他瞇眼看著似乎在空中掙扎的吞吞。 『哈!吾友,我這就讓你解脫!因為我,讓你痛苦了30年。』吞吞的指甲變得利長,一把拉住脖子上,為了封印貪吃鬼行動的皮圈。 一聲撕裂聲響起,黏上脖子上的皮圈連同一層皮膚被扯下來,看的術士不禁感到恐懼。 「嘔!」吞吞一個反胃,嘴裡竄出一道黑中帶白點的煙霧。四周的空氣發出霹靂的響音。 『我好久沒吃過像你這樣的人渣了,逃吧廢物!接下來是我的、狩、獵、計、劃!』 如雷聲般的嗓音從煙霧中傳來,一枚翠綠色的獸眼骨碌碌的看向術士。 術士眼見事情不對,手一揮人就消失無蹤。 『儘管逃吧,只要在地獄網內,你只能屍骨無存!』煙霧散開,藏在裡面的是一頭高過吞吞好幾十公尺的銀白色巨狼。依形態來看是近似狼的獸類沒錯,牠後腿上還有花紋,真要形容,就像是東方神話中的妖怪。 「……后立?」一把抓住要去追術士的巨獸的尾巴,吞吞帶有些微遲疑的語調喚住牠。 『放手吾友,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要是連你也敢阻止我,我可是會連你一起吃的。』本體為巨獸的后立張著露出尖牙的大嘴。 『吃掉像那一類的人渣,是我的使命。就像亂弒淨化魘胤。』 吞吞不停喘氣,他連說出一個字都很痛苦,但他還是必須說:「狗屁!」 巨獸狂吼一聲,將抓住牠不放的吞吞甩了出去,然後撞倒電塔,消失在大樓間。 「吞吞!」失靈解除防禦陣,跑向吞吞墜落的地方。 「唔……」吞吞撐起身體,正打算說沒事,卻聽到不該在這裡的人的聲音: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藍白欣手拿著提袋,站在失靈剛剛所在位置。 「妳、妳怎麼進來的?不對,妳幹嘛進來啊!」失靈大吼。 之前就有看過關於藍白欣可以穿過地獄網的報告,但親眼看到還真驚人。 藍白欣不曉得該從哪裡解釋,她打給吞吞後,就在鬧區的街上等,等到她發現『鳥籠』不見了,才想說吞吞他們會不會早就到了?就前往商業區。 但她怕會不小心誤闖地獄網,所以改用走的,哪知邊走邊唸阿彌陀佛時,還真給她進到地獄網裡!且一進來就發現有一頭白色的野獸從吞吞口裡冒出! 「你的脖子!」藍白欣見著吞吞脖子外露的皮膚組織,血淋淋一片。 「不要緊,這是假人,不會傷到靈魂。」失靈將吞吞的夾克撕破,撕一小塊綁住吞吞的脖子。 「那是后立嗎?」藍白欣有些顫抖。 「……應該,那是我第一次看過他的樣子。」吞吞不太想說什麼。打從一開始他看到的后立就是那顆水晶樣了。他也不懂后立所說吃人渣就是他的使命是什麼意思,這就是后立會被抓進煉獄的原因嗎? 吞吞從未問過相處30年的伙伴過去的事,因為他也不希望后立過問自己的事,難道他該問嗎? 「我們……都搞錯了。」吞吞說道。 「我們一直以為小修說的預言詩是指術士會造成災難,其實後面的『不要害怕啊孩子』就是在告訴我們術士只會虛有其表。」 聽到這,失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光與黑交接之時,分離之刻,遺憾將會發生』才是指最急迫的事在地獄網內,原來是說后立……」 「那該怎麼辦?」藍白欣無力的跪坐在地。 「如果只有術士那還可以,但后立卻變成這樣,我們只能尋求鬼皇大人的幫忙了……」失靈冷靜判斷出最好的處理方式,但他正要拿出手機卻被吞吞阻止: 「不准打!」吞吞抓住失靈拿著手機的手:「要是讓鬼皇大知道,后立會被『審判者』抓走的!」 「『審判者』?」藍白欣發出疑問。 「人只要生前做壞事死後就會到煉獄,而審核是否該下煉獄受刑的就是『審判者』。」失靈解釋道。 「但那也沒辦法,后立違反刑罰了,就算不打,只要一被『審判者』知道,它們就會來抓后立的!」 「我會阻止他!」吞吞站了起來,但不是很穩。 「在『審判者』來之前!他是我的伙伴,我不能放任他不管。」失靈還是想阻止,但吞吞卻說:「我是亂弒,淨化魘胤就是我的工作,后立現在充其量不過是隻大魘胤罷了。」 「但是沒有后立,你不是不能淨化嗎?」藍白欣點醒吞吞。沒錯,他是靠后立的吃才能淨化魘胤的。 「那能怎麼辦?只要后立吃了那名術士,他一定永遠都沒辦法從煉獄解脫,只要阻止他,說不定只會被繼續監禁……」說到解脫,吞吞想起剛剛后立所說『因為我,讓你痛苦了30年』……那句是什麼意思? 難道后立以為是自己的原因讓他當了30年的餓死鬼?如果后立真這樣想,那吞吞非阻止他不可。 「魘胤是不能直接傳送到地獄的。」失靈說道,所有人都低下頭,根本就沒有其他辦法。藍白欣十分無奈,就算她進來了也無用武之地啊…… 才這麼想而已,藍白欣無意瞥見失靈斗篷下的鐵鍊。 「鐵鍊……」藍白欣思考了一下,失靈是怎麼捕捉靈魂的? 「用鐵鍊呢?還是『鳥籠』行不行?」藍白欣問。 「鐵鍊跟『鳥籠』……我想起來了,『鳥籠』有能安撫靈魂的功用,如果用它來抓后立,說不定能消減他的能力,把他強制送返地獄……」失靈說出可能性。 「但速度必須很快!」 「那就這樣做,我去抓后立,你們待在這。失靈快開防禦陣,別忘了現在有一大票魘胤在亂跑。」吞吞拾起絡結說道。 「其他魘胤我還可以用鐮刀淨化他們。」失靈説道。 剛剛是因為速度太快,他反應不及,才沒控制好力量讓鐮刀穿過魘胤的。 「不,你還是陪她在一起……死神沒有我們耐操。」吞吞指著藍白欣說。 藍白欣看著吞吞,後者眼神雖然黯淡,卻有另一種深沉的光在眼底漸漸燃燒。 但她仍然問道:「沒問題嗎?」 面對藍白欣的問題,吞吞很難得的露出笑容說:「不過是有些問題要解決。」 埋藏30年的問題。 吞吞奮力一躍,跳離藍白欣與死神的視線範圍。 「阿彌陀佛……」藍白欣仍然如此唸道。 ※ ※ ※ 「怎麼辦鬼皇大人?」 在地獄的中心,統領整座地獄的『鬼皇』的宮殿中。鬼皇的左右手││『亂弒』耀花問著。 而坐在她身旁的鬼皇僅僅用鼻子哼的出聲。 他們看著由一顆眼球所撥放出來的影像,畫面中是一名脖子受到重傷的少年正飛越在傾倒的大樓間。 鬼皇對於到目前所看到的所有事情給予這樣的評論:「真是笨,也不想想我是誰,這樣做就不會被我發現嗎?」 「但這樣的確可以拖延到不被『審判者』發現。」耀花說道。 「沒用,『審判者』可不是省油的燈。」鬼皇甩了甩手,嗤之以鼻。 「那該怎麼辦?吞吞能阻止后立嗎?」耀花擔憂的看著鬼皇。 「別看我,我已經把他們兩個從煉獄中救出來過了,我可不想再跟審判者打交道。」雖然自己身為地獄之王,但王這名詞對那些住在煉獄,沒有所謂的腦子的審判者來說真的只是個名詞。 盯著畫面許久,鬼皇低喃的說:「他們……遲早都要面對問題的。」 「嗯?」耀花看了鬼皇一眼問:「難道鬼皇大人早就知道會這樣,才讓他們去執行這次任務嗎?」 「好話不說第二遍。」 「……」 「別忘了,我是鬼皇,不是神……就算是神還有那個『應心者』都不可能預料的到以後會發生的事。」 兩人繼續看著影像。 ※ ※ ※ 『很擔心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死神背後說道。 「小修?」是一名身穿粉紅色洋裝的少女被鐵鍊鍊住脖子。 「妳到底想做什麼?」死神失靈對於這個老愛用『心』說話的鬼沒辦法。 『我早就叫那個貪吃鬼沉住氣了,但他不聽勸告。』小修說道。 原來上次小修就是跟后立說這個啊!藍白欣恍然大悟。 『所有的心都像是水面上的石頭一樣,只要我動一下,水波就會傳出去,碰到別的石頭就會傳回來,這就是對話。』小修說道。 「?」藍白欣歪著頭。 『打從死後我就有這個能力了。』小修摸著額上張開的眼睛。 『老實說,動不動就能聽到不管是死人還活人的心聲,很痛苦。就跟妳一樣藍白欣。』 沒錯,藍白欣很痛苦,擁有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的能力。但是遇到莫歐還有吞吞他們的時候就沒那麼討厭了。 『但是漸漸的,我發現這可以用來幫助他人時,我很開心。你呢死神?妳呢藍白欣?』 「我打從一開始就是死神了……」他是地獄的產物,一開始就註定是死神,但他沒有任何感覺,不會去特別羨慕活著的生物,也不會覺得自卑。 「有什麼好感覺的?我就是我啊!」失靈說出自己的想法。 小修笑了笑:『他們也是,不論是人還是鬼都很單純,有時候會對自己感到疑惑,但又會覺得理所當然。』 「呃……聽不懂。」藍白欣說實話,鬼怎麼老愛咬文嚼字的? 『我對那個餓死鬼說過話,但他沒發現自己的心對我說了實話。』 「我還是聽不懂……」藍白欣覺得腦袋好像塞了很多東西。 『妳真的很笨耶藍白欣!總之,他們是去跟對方坦承過去。那你們咧?還要乖乖待在這?對自己誠實一點吧!想做些什麼?』小修站了起來說道。 失靈有些無奈的嘆氣說:「真是的,要我們動手就說嘛!說一大堆。」他脫下斗篷甩了甩,掉出一把鐮刀跟之前的捕蟲網。 「斗篷借妳,裡面有很多東西別亂動。」失靈將斗篷蓋在藍白欣身上並給她捕蟲網。 「現在是要……?」她怎麼自己的腦子好像跟不上他們的思考模式? 「解決魘胤啦!」 「我也要去?」藍白欣不認為自己能幫得上忙,不,是她怕死,她太膽小了,做不好任何事。 『妳辦得到的,畢竟是妳幫鬼找到失物的。』聽見藍白欣猶豫的心,小修從裙子的小口袋拿出折成小張的圖畫紙。 打開一看,是藍白欣畫的小修的人像畫,雖然因為淚水而暈開了幾處。 『就像我之前說的,妳總是畏首畏尾,老是無法下定決心。但只要妳想做,一定可以的。』 沒錯,她就是想改掉自己的壞習慣,才毅然決然的離開父母身邊,也是懊悔當初沒能幫上莫歐的忙才接受吞吞他們的委託。想幫小修找回自己的樣貌,純粹只是想對得起還活著的自己。 所以,辦得到的,還是辦得到。 「嗯!那走吧!」 ※ ※ ※ 你弄丟了,怎樣的東西? 是非那樣東西不可嗎? 如果沒了會怎樣? 我確實遺失了某樣東西, 但我總是想,沒它也無所謂, 甚至覺得活著死了也無所謂, 所以,有沒有都一樣。 吞吞睜開眼,他違反地心引力的站在辦公大樓的避雷針上。 「我想起來了……」有一次小修有這樣問過他,他也是那樣回答的。 「沒錯,怎樣都無所謂……」他也是真的這麼想的。他往鬧區看去,雖然是在地獄網,不過還是可以看到外頭的景象,包括那模糊不清的摩天輪。 「好!」吞吞看回地獄網內。 「后立長那麼大隻,很好找的!」 ※ ※ ※ 鬼來了、鬼來了── 鬼要來吃你了── 「呼、呼、呼!」術士躲在窄巷中喘噓著。 那到底是什麼?他從沒看過那玩意兒!甚至當初教他的亂弒也沒提過有除了魘胤以外的妖怪! 『嘿!抓到你了。』猙獰的野獸臉龐擠在巷縫外。 「唔唔──!」野獸揮動粗壯的雙臂猛烈戳刺著兩邊大樓,術士將手舉在野獸面前大喊: 「門啊!保護我!,」一道紅色鐵門擋在野獸前頭,但野獸一個頭擊就將門給撞凹,門立刻消失。 『術士啊,你應該要感謝那個亂弒,竟然連保護地獄的16個通道的陰門都會,還教你。但那對一般魘胤有用,對本大爺沒用!』野獸用力的將兩旁大樓往左右撐開後說: 『況且那只是外門,有本事召喚內門啊!』野獸的手臂揮向術士,想把他斬成兩半,但可惜巷子太小,野獸的手臂根本碰不到術士,只有爪子稍微劃過他。 「哇啊──!」術士嚇的屁滾尿流從另一頭逃出巷子。 野獸躍過礙事的大樓,擋下逃走的術士。 術士眼看甩不開野獸,拿出了一張紅符咬在嘴裡,對著野獸一吹,紅色火焰從他口中噴溢出來。 烈火在環繞在野獸四周,野獸還閃避不及,燒到腳邊的毛髮有些黑焦。 接著術士還不善罷干休,對這野獸灑出一些碎花,碎花飛到火焰上方變化成六支長叉指向野獸。 「去死吧。」一聲令下,六支叉同時刺中野獸,野獸高聲咆哮,震耳欲聾的吼聲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憤怒。 『可惡││!』野獸咬掉刺中雙臂的叉,術士又溜走了,這次牠一定││ 「抓到你了。」一個拉力扯住野獸的尾巴,吞吞踏在火焰上看著牠。 「回去地獄后立,趁審判者還沒發現前。」吞吞好心提醒野獸。 『審判者?哼,我才不怕呢,反正都去過一次了,再去第二次沒差!』后立嘴角流出鮮血說道。沒想到那術士還是有用,竟能傷到他。 「那我只好硬是把你帶回去了!」吞吞緊緊拉住后立的尾巴。 『吾友我太了解你了,現在你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火焰逐漸變弱,只要火一熄,他就可以把吞吞撞個粉身碎骨。 「不,你根本不了解我!連搭摩天輪時也是。你說我有懼高症,你白癡嗎?我有懼高症,我還敢飛嗎!」吞吞說出坐摩天輪時后立笑他的事。 「我只不過是因為……」那時看到的,令吞吞無法喘息的景色。 「來回奔走於人間與地獄,就算到了人間,也只是在地獄網內,我從沒仔細看到人間真正的樣子。我以為逛夜市已經很誇張了,結果從摩天輪俯瞰城市的樣貌時,我簡直快崩潰了,那根本已經不是我所待的世界。」全是金屬板與電線構成的,人工製的世界。他的時間還停留在30年前,那個算不上是很美麗,卻是他選擇離開的世界。 『你很天真。那我怎麼辦?我死了將近一世紀,不過世界如何改變都不關我的事,我只要記得一件事就好,就是吃掉我所遇到的人渣。』四周的火熄滅了,后立後腳使勁一踢,吞吞撞向後方倒塌大樓的瓦礫堆。 「你在堅持什麼!堅持的信念反而會成最大阻礙,從心之所向,即是正道沒聽過嗎?」只要能阻止后立就好,吞吞也不管這句話是否真能用在后立身上。 「唔哇!」后立用前腳掌踩住吞吞的左手臂,因為之前有被魘胤咬傷,痛得吞吞無法掙脫。 『我看弄斷你的手跟腳好了,反正不會死。』 「我還、還沒說完……」聽到吞吞這麼說,野獸睜著一大一小眼說: 『說啊,反正那人渣跑不了的。』 「你說要讓我解脫……還說因為你,讓我痛苦了30年……」吞吞按住野獸踏住的左手臂繼續說:「你少自以為是,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浪費食物跟糜爛過日才被判當餓死鬼嗎?會當30年餓死鬼就因為我是你的寄宿者?」 吞吞終於忍受不住大吼:「才不是呢!30年還算少,當年是鬼皇大從審判者手中救出我的!就跟你一樣!」 野獸瞪大雙眼,大嘴一開一闔的喘息著。 「我是自殺死的──」 我確實遺失了某樣東西,從活著的時候。 我並未有能看見世界美麗一面的雙眼, 對我來說,這世界很醜陋,就只有虛假的網路世界才美麗。 我很喜歡那些只存在於漫畫小說的一切, 真的很喜歡,而編構屬於那些的一部份也是我所擅長的。 但是,我的生活方式為什麼不被允許? 難道嘲弄把這些當成夢想的人是你們的快樂? 我也不過是喜愛的東西跟你們不一樣罷了, 為什麼要否定我? 既然如此,我只好帶著我所愛的一切逃離這個世界, 到屬於我所能存活的地方去── 於是少年從空中飛躍,與在身旁飛舞的紙張一同。 但是他並沒有隨風飄盪,而是急速下降。 一條鐵鍊從上空飛了過來,一把鍊住少年的脖子, 少年瞬間感到身體變得十分輕盈, 卻在下一秒他看見因從高處往下墜,而摔個血肉橫飛的自己。 鐵鍊一用力的將他拉往一道左右兩邊開的門, 門上有著許多猙獰的面孔不斷哀叫著。 少年想開口求救,卻聽到一個聲音說: 『輕蔑生命的人啊,你將接受到比活著還痛苦的懲罰──』 鐵鍊另一端是一個全身纏滿繃帶的巨人。 門打開了,門內有無數隻手拉扯著栓住少年的鐵鍊。 不要!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如果活著跟死了都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那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喂,醒醒啊小鬼。」輕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嗯?」少年微微睜開眼,視線很模糊,但好像有一道人影坐在前頭…… 「辛苦妳了耀花。」 「不會。」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更接近自己。少年往旁邊一看,才看清楚一個比他還小的女孩一手拉著自己的上衣,一手持著類似武士刀的武器跪在他身旁。 女孩全身傷痕累累,她放開自己,一個消失竟出現在坐在少年前頭的人影左側。 少年眨了眨眼,終於看見人影的樣貌。 「歡迎光臨地獄小鬼,我是鬼皇。」黑髮黑皮膚的青年笑著。 第六章 餓食鬼 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我是怎麼被殺死的。 我只記得是一名腐敗的高官陷害我們全家,讓我們家破人亡, 唯一倖存的我還差點被賣去當男妓什麼的。 記憶中我好像不斷的逃,最後還是被那高官派的殺手給斃了。 但是,似乎是對那人渣的憎恨,我並沒有去投胎, 我的意識一直待在一個又暗又濕的垃圾堆中,我的屍體應該是被丟在那的。 等到我真的有在思考的時候,是一名小男孩被十幾個大人追趕到這,他踢到我,我才醒的。 我不曉得睡多久了,四周變得不太一樣,好像是個貧民窟,連我的屍體也不見了。 但唯一沒變的,是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那名男孩不知從哪幹來一大包食物,被那些大人窮追猛打的。 其實我是不想管他的,誰叫他有那麼好的東西卻不藏好,但那些大人也真是腐爛到極點,竟跟小孩搶食物?算了,我繼續睡我的。 但是,哪知那孩子喊了一聲「那是給媽媽跟弟妹的」,我那該死的憐憫心迫使我出手。 我也不曉得我做了什麼,只知道我從後面接近那些大人,一瞬間,他們全掛了,我的嘴角滿是血腥味。 還好,除了知道自己吃的東西是多麼汙穢骯髒外,人並不難吃。 之後我也不曉得那男孩怎樣面對人憑空被殺的事,我離開那條巷子。與其說離開,不如說只是飄遊著。這次,我還是找了個水溝休息。 我第二次吃的人,是一個殺手,他只為錢殺人。他殺了很多人,我一樣置之不理,不過當他接下一隻嚴重肥腫的……我記得好像跟官員很像的職業的人的委託,我就吃了那肥豬跟殺手。因為那隻肥豬要殺的是殺手的父親,殺手竟然為了錢答應,不吃白不吃。 總之,我吃上癮了,但我會挑,我只吃在我標準內的人渣。我甚至樂在其中,把吃人渣當成是在為民除害,難道你不認為世上就是要少了些人渣才會美好嗎? 或許我也只是在發洩自己怨氣,但那又如何? 最後一次吃人,是我幫一位看得到我的女孩吃的。 有一天我醒來,發現身旁多了個人,她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 「小貓咪你死了嗎?」我很想吐槽她,死了還會跟妳對看嗎?但是我又想到,我早掛了耶! 而且經她一說,我才發現自己變成一隻白毛動物,是不是貓我就不清楚了。再說,我也不認為自己有多『小』。畢竟那時候所謂的水溝有河那麼大條,我會多『小』嗎! 後來那個女孩好像把我當她的寵物一樣,每天都來看我,還找些垃圾給我吃,別說我不珍惜食物,但是你說,葉子跟混泥巴的石塊能吃嗎!我還沒說她想殺我咧! 去掉食物,她人還不錯,很喜歡跟我聊天,雖然我從沒開過口,她也只是在抱怨家裡的事,但那些都比看到人渣好太多了。 女孩的名字我忘了,好像跟皇后的英文很像,她還常拿這個跟我炫耀。 對啦!是比忘了自己名字的我好聽很多。女孩也有幫我取名,但那是小狗小貓的名字,所以我直接遺忘。 女孩的父母似乎很重男輕女,總不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我覺得沒什麼,我活著的時代也是如此。女孩充滿希望的告訴我她的夢想是到處旅行看遍世界,我嗤之以鼻,死了妳就可以這麼做啦!我不做只是因為黑暗可以讓我安心,我不想走到會暴露自己行蹤的地方。 現在想想那可能是魘胤都會有的心態,不過我跟那些魘胤不一樣就是了。 女孩說完自己的理想後就不見好幾天,我以為是她真的幹起以旅行為名義,其實是離家出走的事來了。 結果正當我好幾天沒吃人渣,膩了此地,想再換處所時,我看見女孩和自己的父親在爭吵。 似乎真的是為了女孩的夢想在吵架,吵著吵著我聽到女孩的父親說已經把她賣到妓院的事,我想起不太好的回憶了。 所以我第一次開口說話,我問女孩:『妳想完成妳的夢想是不?』 女孩還不知道是我在跟她說,她疑惑的對空氣大喊:「對!」 女孩的父親一臉茫然的樣子時,我問:『這老頭是在阻礙妳嗎?』 女孩又回答是,於是我笑了:『讓我來幫妳吧。』 溫熱的血液濺在女孩臉上,我的白色毛髮也全紅了,女孩這才發現是我。 女孩錯愕的跪了下來,我說:『人渣消失了。』 接著她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對,這是不對的!」還嚷嚷著這不是她所要的。 我不懂她的意思,難道她不是想要完成夢想嗎?那就該除掉絆腳石才行啊! 就這次,我對自己說吃的人渣有所疑惑。也是這次,有空隙的我被『審判者』抓到了,帶到『煉獄』去。我不曉得我在那受到過多少酷刑,也不曉得有多久。 我對自己感到絕望,活著的時候很慘,死的時候更慘。 至少讓我覺得活著死了哪裡有差別行不行! 才那樣想時,我聽到一個聲音說:「就你了。」 一個黑色長髮黑皮膚,還好他的眼睛是紅的,要不然也太『黑』了。 那個人用手抵住我,瞬間我覺得四肢無力,然後我變成了他手上的一粒小水晶,這次我真的很『小』了。 他捏著我丟給一名女孩,帶我到一個跟煉獄不一樣的地方││地獄。 ※ ※ ※ 少年一臉錯愕。 地獄?是剛剛那個門後面的世界嗎?可是這裡怎麼不太一樣? 「小鬼,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到地獄嗎?」鬼皇問道。 「因為我……跳樓?」少年沙啞的回答。 「不,因為你掛了笨蛋──人死了都會到地獄,但是你剛剛要被帶去的是煉獄。」鬼皇解釋著。 少年很想問兩者有何差別時,鬼皇像是看透他心思般回答: 「煉獄是生前有幹壞事才會去的地方。自殺也是重罪。」 原來如此,根本不可能有像漫畫說的,死了就可以很自由。少年為自己的愚蠢感到悲哀。 「但是你也別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犯錯就該處罰。我就罰你當餓死鬼吧,在你洗清自己的罪行前,你必須嘗受到飢餓的痛苦。」鬼皇說道。 「不公平!明、明明是他們不對,他們否定我的存在。我會這麼做都是逼不得已的!」少年泣訴著吼著。 「住口!不管任何事都不是你該抹滅自己生命的理由!活著就是你們的權利,而你剝奪走自己的權利,就該受罰。」鬼皇斥喝道。 沒錯,不懂得珍惜生命是他的錯, 但至少別讓他覺得活著跟死去都無所謂吧! 那可是無法反抗命運的無力啊! 他已經失去了一切。 當少年跪倒在地痛哭時,站在鬼皇身旁的女孩探頭跟鬼皇竊竊私語著。 「對了,我差點忘了。」鬼皇從女孩手中接過一粒小東西說: 「從今天起你們一起行動吧。」 『啥?』小東西發出聲音,那似乎是粒水晶。 水晶疑惑著,他原本好好的在女孩的口袋中睡覺,怎麼一出來就要跟一個瘦弱的小鬼在一起了? 鬼皇將水晶扔向少年,水晶直接落進嘴巴,貼在少年的喉頭上。 「什、什麼?」少年驚慌的把手伸進嘴裡,水晶大叫著:『別碰我!』 「我給你們新的名字。你餓死鬼,就叫吞吞吧。」鬼皇替少年取了名字。 「而水晶先生,你是貪吃鬼,就叫……」 『我的名字我自己取!』水晶大喊,吞吞著實的覺得很不舒服,喉嚨整個都在振動。 「好,我沒差。」鬼皇無所謂的翻手。 『Queen皇后……』水晶想起某個女孩的名字。 『后……就后立!我叫后立!』 水晶大喊自己的名字,害吞吞忍不住的咳了起來。 『喂!別亂咳!會痛!』 「可、可是好癢……」吞吞含著淚說道。 ※ ※ ※ 「哇啊──!」吞吞大叫。喀的一聲,左手臂斷了。 『好吧,我不了解你,那又怎樣?那該死術士踩到我地雷了,我非吃他不可!吾友你是亂弒,你應當會了解那些魘胤被那術士玩弄的痛苦才對,我是在替它們報仇!』后立將腳掌踩在吞吞身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藉口!你不過是在為自己當時會錯殺人來找藉口罷了!」吞吞幾乎是扯著喉嚨吼叫的,他使命的掰開后立的利爪。 『那又如何!無所謂,反正我就是要吃他!』后立的歇斯底里的吼道,完全失去理智。 「不能無所謂,當初可是你要我改掉無所謂的想法的!」 『嘿,從今天起我們是伙伴耶!』 「無所謂。還有不要說話,我喉嚨會癢。」 『哪裡無所謂?要是我得跟你在一起一輩子,你就不會無所謂了。』 「……」 『怎麼?喔││對厚,你被判當餓死鬼,現在你一定很餓對吧?』 「……無所謂,那是我活該,應得的。」 『靠!你怎麼這麼悲觀啊,會餓喊餓又不會怎樣。』 「餓死鬼喊餓哪能看啊!」 『你腦袋有問題喔,餓死鬼不喊餓,哪叫餓死鬼啊!就像我是貪吃鬼,我就非││常想吃人啊!』 「……」 『又不說話了,看你那麼憂鬱,跟你待個幾天,我一定會得憂鬱症的。』 「那你走開,你好聒噪,我的喉嚨真的很不舒服。」 『什麼你走開,你好幼稚喔!對了,你剛剛有沒有聽到街上有人說什麼亂弒的,那好像是個好玩的職業,不曉得我們可不可以做?』 「咳!咳咳咳、咳咳!」 『別咳啦!真的很痛!』 是你要我餓的時候喊餓,讓我能真正的去了解自己的感受。 是你要我去當亂弒,我才能發現在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為生前痛苦不已的存在。 是你教我如何使用以毒攻毒,才可以把淨化發揮到最大極限。 是你說一個是餓死鬼,一個是貪吃鬼,所以叫『餓食鬼』的。 嘿,伙伴,那些可是你教我的,所以,我不能讓你淪陷。 「唔!」瓦礫往下垮,印出個大洞。 『浪費我的時間!』后立放開腳掌,反正吞吞也動不了了。 正當后立想離開卻聽到一陣吵鬧聲從上頭傳來。 「藍白欣妳朋友啦!」死神失靈邊跑邊喊,他背後還掛著穿粉紅色洋裝的小女孩。 「我只見過它一面,跟它不熟!」藍白欣跑在失靈前頭,身上穿的斗篷還一直掉出東西來。 這麼死命跑的原因是後頭有一隻沒有雙臂,跟西方惡魔掌得十分類似的魘胤正在狂暴的追著他們。 「我的、我的東西都掉了,妳拉好啦!」失靈看著掉出來的都是他很珍惜且貴重的武器。 「你不是死神嗎?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藍白欣憑空跳過兩棟大樓相間的距離,完全是靠斗篷幫忙。 「我幹的是禁錮這行,且死神是很脆弱的,不帶多點傢伙會英年早逝!」失靈反駁。 「哇──!」在要跳到另一棟大樓,藍白欣失足了,整個往下快速墜落。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也還好很高,藍白欣還有辦法唸經。 「啊!」藍白欣上次是坐在大蜘蛛上,這次她是坐到一隻只能以很大隻的貓來形容的野獸背上。 「后立!」抬頭一看,死神跟小女孩也跳了下來,一把拉住藍白欣,溜下后立的背。 『嘶││』后立傳鼻子發出聲音後,因為身上還插著長叉跌跌撞撞的跳開。 看樣子是追不上后立的。失靈以傷者為重先放棄攔阻后立。 「我……真的快餓死了……」吞吞無力的用僅剩的右手向藍白欣跟失靈招手。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開玩笑。」失靈走向前看吞吞的傷勢。 「斷了。」他無情的拍打吞吞的左手,後者早已麻木了。 「斷了?沒事吧?」藍白欣邊看惡魔有沒有跟來邊走過去。 「那也是假人斷了。總之吞吞,審判者要來了,既然不能跟后立好好談,就只好施行武力了。」 「你們……好可怕,活人跟死神在地獄網裡面亂跑……」吞吞以為藍白欣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失靈也是。 「別小看我,我跟其他死神不一樣,禁錮的死神本來就會一點淨化。可是如果像剛才那種……只有逃跑的份了。」失靈想起剛剛被惡魔追的情形,不禁打起哆嗦。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一抓到后立,就強制傳送。』一直背在失靈背上的小修說道。 「那個……不是我要說,你們沒聽到有哀號聲嗎?」藍白欣提醒眾人。 空氣沉默了幾秒,的確是有個很細小的叫聲。 「看來后立找到術士了……」吞吞試著用左手拿絡結。 「那術士真不會躲,一直被抓到。」失靈吐槽道。 『怎樣?』趁著一行人前往哀號聲處時,小修問道,問的人想當然爾是吞吞。 「總覺得沒什麼感覺。」吞吞說出實話,只是說著好似別人故事的過去罷了。 『那你很笨,跟藍白欣一樣。』 吞吞輕笑。 「不過這次是來真的,只要審判者一來,就玩完了。」 吞吞咳了幾聲,他確定儲在自己體內的能量只夠他發射5、6次以毒攻毒,這樣似乎不夠用,他低頭思索有無其他辦法,突然他靈機一動: 「失靈你有沒有……」 ※ ※ ※ 『煩死了,別像隻蟑螂行不行?』后立左右盼顧著,四周的大樓倒的倒,塌的塌。為什麼那個該死術士還是能躲起來? 嘰── 一道熟悉的光束從右方的瓦礫冒出。 『在那。』后立咧起嘴。 以毒攻毒正確無誤的擊中惡魔貌的魘胤心臟的位置,吞吞比后立還早找到術士,原以為是后立抓到術士,原來是本來在追藍白欣的惡魔跑去追術士了。 「嘿!」失靈甩出鐵鍊捆住惡魔,又一個彈指,地面冒出捕獸夾咬住魘胤。無法脫困的魘胤化為光球,回收到藍白欣穿著的斗篷中。 「咦咦!」藍白欣驚呼,這斗篷到底用什麼做的!不但放了很多武器,還可以暫時收容靈魂。 『花樣可真多。』小修評論道。 「我靠這吃飯的。」失靈回答。 「等等,別跑!你會死的!」吞吞喊住又要落跑的術士,哪知術士不感謝他們救了自己,還抽出把符咒對著吞吞說:「這、這不是普通的道符!」 術士對吞吞扔出符咒,但卻被吞吞用兩隻指頭夾住。 「怎、怎麼會?那可是專門對付鬼怪的……」術士嚇的在地上爬。 「鬼皇大給了我可以轉換餓死鬼體質的法寶。」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他還是覺得很餓。 『被你們捷足先登了啊。』令術士魂飛魄散的聲音說道,后立站在不遠處斷成兩半的大樓上。 「來吧后立!」吞吞大喊並一手擋住已昏死的術士。 嘰的一聲,以毒攻毒向后立發射。 『來你的頭,你用我教你的招數對付我?』后立一個側身橫轉,閃過以毒攻毒。 吞吞不死心,連射了三次,但有兩次完全偏掉。 『你沒斷手都射不直了,斷了手還能做什麼?』后立跳到吞吞面前,吞吞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能量用完了是吧?』后立開著大嘴,一副要將吞吞吃下肚,但卻在下一秒停止動作。 他從沒對自己的伙伴心軟過,也沒想過,而他停手的理由是││藍白欣。 「后立不會對我客氣的,所以唯一能阻止后立傷害術士的,只有妳,因為妳還活著。」 藍白欣擋在后立前面,她想著剛剛吞吞對她說的話。雖然她仍很害怕,但她相信鬼曾經是人,所以鬼不會害人的……不,是她相信后立不會對自己出手的! 『唔!』后立無法對活人出手,先不論認不認識,他都不能濫殺無辜。 看見后立沒有動靜,藍白欣熟練的從斗篷中拿出一把生鏽的手槍。 「妳擋在后立面前,就用這射他。這是我用以毒攻毒的能量做的。」吞吞從嘴裡吐出一枚子彈。 「……好舊。」藍白欣手握一把舊式左輪手槍。 「廢話,那是我很久以前在人間的非法黑市買的。」吞吞十分有自信的說。那可是他花高價買下的。 「……」請告訴她,卡彈的機率多高? 碰──! 子彈一出槍口,擊中后立,強烈的光芒從中噴射而出,藍白欣立刻趴下來用斗篷罩住自己。 失靈衝到藍白欣身旁,拉回斗篷往后立的方向一甩,數十條鐵練纏繞住后立的四肢、身體及嘴。 『什麼?』后立一發現鐵鍊,馬上想閃開卻來不及了。 「『鳥籠』!」失靈大喊,巨大的黑色牢籠將后立困住,但因為后立的體型之大,『鳥籠』無法整個關起來,讓后立的雙手在籠外不斷揮動。 「回去……」吞吞跑向前握住絡結。「你該去的地方──!」 絡結擊中『鳥籠』,但揮不出去。 「唔啊啊啊啊啊啊──!」吞吞使勁全身力氣,但左手因為斷了,痛到不行,完全不能使力。 「拜託!擊出去──!」吞吞放開左手只靠右手及左肩往前推。 『可惡││!』后立瘋狂的吼叫並掙扎著。 『鳥籠』的影子若隱若現的,快要解除了。 能最快到地獄的方法是什麼? 「失靈!開鬼門!你可以辦到嗎?」藍白欣縮趴在地的問,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沒辦法輕易送返地獄。 「鬼門?」失靈摸著掛在皮帶上的萬能鑰匙。這也是辦法,但這樣后立會直接衝擊到地獄的市街上的…… 「管他的!」他拔下鑰匙對著前方說:「鬼門聽令!開啟第三道陰門,借迷失之徒一用!」 語畢,一道金黃色鐵門出現在后立後方。 「太好了,第三門能用!」金黃色的鐵門緩緩敞開。 「啊啊啊啊啊──!」眼看死神都幫自己開鬼門了,再打不出去太丟臉了! 「絡結──!」吞吞大喊。 喀啪! 絡結撐不住力道,應聲斷成兩半,吞吞也順勢被彈飛。一陣旋風捲起,后立成功的被擊進金黃色的鐵門內,一通過門就立刻關上。 「成功了!」藍白欣跳起高呼,但發現沒人有反應,她馬上用手摀嘴。 失靈則抬頭望著天空一道黑影飛過,才鬆口氣的對藍白欣比YA。 「那是誰?」藍白欣問道。 「我上司。」在她扶起吞吞後,失靈才說:「審判者。」 「啥?」藍白欣扭曲著臉問,連吞吞原本快昏倒也馬上清醒。 「我沒說禁錮死神的老闆是審判者嗎?」 藍白欣及吞吞猛烈的搖頭。 「那你這樣不算是在背叛自己老闆嗎?」藍白欣疑惑的問。 「我又不是靠它們吃飯。」死神聳聳肩並披回自己的斗篷。 『快把吞吞搬到人少的地方,好解除地獄網。』一直掛在死神背上,很久沒出聲的小修說道。 「等……絡結。」吞吞晃著身子走向掉在瓦礫堆上斷成兩截的槌子,藍白欣趕緊幫忙撿起。 「弒魘具一壞就不能用了……」吞吞試著將絡結的斷裂處合起來,但沒用,絡結已經是普通壞掉的槌子了。 「謝了。」吞吞用破掉的夾克包裹著絡結說道,似乎不只是在對絡結說。 「啊,差點忘了!」死神走到倒在地上的術士,用腳踩著他並唸道: 「玩弄死者之人,嘲諷生人的愚者啊,或許死對你來說沒什麼,但你將會為自己的過錯而受到治裁,別心存僥倖,因為不是不報,只是時候到。」 「你在做什麼?」最後一句好像是用來警告做壞事的人的。 「詛咒他。」失靈補踹了術士一腳後轉身就走。 「不用管他嗎?」藍白欣對狼狽到不行的術士有些同情,但一想到他所做的事,也順便多踢他幾下。 『等解除地獄網後,他會倒在路邊,警察會處理的。』小修狠心的說道。 「藍白欣抓好我,吞吞一解除,我直接把你們移到妳家。」失靈將小修的鐵鍊拉回斗篷中,後者只好乖乖的變回光球。 「好。」藍白欣跟失靈一人一邊架住吞吞。四周的景色開始扭曲,面目全非的商業區全部消失,一眨眼,完整的大樓叢林出現,但四周卻暗到不行。 「半夜了?」藍白欣說道。也只有三更半夜商業區才會無人燈火照明,時間過真快。 「一!」失靈大喊,藍白欣馬上感覺到自己的腳離地,但下一秒,腳好好的踏在自己住的公寓的屋頂上。 「也太快了吧……」通常不是都會喊到三嗎? 「好,把吞吞交給我吧。」失靈從藍白欣手中接過吞吞。 「不進去嗎?」 「不……我要回地獄去才行,因為不曉得鬼皇大會怎麼懲處后立……」 他很怕鬼皇大會把后立交給審判者。 吞吞從背後拿出一個破碎的假人偶,跟漫畫家會用到的人偶一樣: 「假人也壞了,這樣一天亮,妳也看不到我……跟失靈的。」 藍白欣差點忘了,白天她看不到鬼,之前能看得到失靈也是透過吞吞才能看到的。 「可是……」是想挽留他們嗎?不是,也不行。他們跟自己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有必須做的事,也總有一天他們得回去。 「這樣……有點不合情理吧。」藍白欣笑著說,她是很想罵說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走,就算是鬼也不能這樣吧! 吞吞勉強的上揚嘴角說:「妳根本沒幫上忙還敢說。」 可惡,嘴變得跟后立一樣賤! 「開玩笑,妳還是有幫上忙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吞吞也開始變透明了。 失靈拿出萬能鑰匙喊了些什麼,藍白欣也聽不到。 她只能逆著光看見模糊的黑色身影,黑影後方好像出現了一道門。 「再見。」藍白欣隱約到有人這麼說,但眼前什麼也沒有了。 「再見。」藍白欣喃喃道。再見本來就有再度相見的意思。 ※ ※ ※ 吃掉那些活著只會讓世界腐敗的人是我的一種堅持,就像亂弒淨化擾亂活人生活的魘胤一樣。 不對,那是我的藉口。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跟那個術士一樣了? 可是唯有把吃掉人渣當目標才能讓我覺得自己有些用處,在這個世界上。 遺忘我的世界。 但是在當亂弒時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啊! 感覺好可怕,好像有什麼正逐漸瓦解,又有什麼拼湊上去, 已經回復不到從前的樣貌了…… 現在這個世界早已沒有我存在過的痕跡,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想透過吃人來證明,自己曾經存在。 雖然是多麼的渺小。 我的感覺似乎麻痺了,好想睡…… 「對死去的人來說,記憶就像是拼圖。只能有那麼多塊,一但有了新的舊的就會被丟棄,是無法拓展拼圖的大小。所以那個術士他打散你的拼圖,就在你拼回去時,埋在你體內的所謂吃人渣是使命的那塊拼圖被找到了,使得你與現在所持的拼圖碎片有所衝突,你才會發狂吧。」某個令自己厭惡的聲音迴盪著。原本想睡的感覺也不見了。 倒在地上的青年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捆起來了。 「鬼難免都會這樣,畢竟對你們來說,舊的記憶跟學習到的新想法都很難記得住,甚至無法確信是否正確。」鬼皇跟平常看到的一樣,坐在老位置上。 「我會不會說的太難懂?腦袋清楚了沒有?后立。」鬼皇對著手腳都被束縛,趴在地上的青年說道。青年有這一頭跟鬼皇相反的銀色長髮,眼是翡翠綠的。他的身上有一塊塊缺口,連身影都有些模糊。 疼痛或許能停止,傷口也許會癒合,但終究會留下傷痕,隨時等待舊傷復發。 就跟現在的自己一樣。鬼皇想說的就是如此。 「怎樣?」青年不爽的問。 啪的一聲,鬼皇頭上冒出#字的生氣符號大吼: 「你還敢問我怎樣!你直接衝進西伶市,不但嚇到所有的鬼,還撞塌一排店家,還好惡魔管理員發現已經不是它可以處理的程度,馬上叫人通知我,要不真不曉得你會不會被在隔壁東宜市喝酒的審判者抓走!」 鬼皇似乎忍了很久,激動的站起來霹靂啪啦的罵出一大堆話來。 「又不是我要從鬼門回來的。」后立撇過頭回嘴。 「你……」看到惹禍者的反應,鬼皇氣到不行,但在耀花的安撫下,他回復平靜的說: 「不過也還好吞吞他們會想到利用鬼門把你送回來,不然審判者一到,我就無法二次干涉它們了。」 「你太濫好人了。」后立說。 「從你救了我們之後,你也老跑去煉獄不是嗎?要不就是派耀花去阻斷審判者抓人。」 鬼皇嘆了口氣說:「我不是人,也不是鬼,照理說我不懂你們所謂的痛苦是什麼,也不曉得為什麼你們明明做錯事受到制裁,卻要悔不當初。」 「但不代表我沒人性,人總會犯錯,做錯就要改,既然要改,就要給你們機會改啊!我不像審判者,遵守那些死的規定,你們就算死了也有感情知覺的,所以要有活的紀律在,那就是我。」 鬼皇用著無比溫柔的聲音說著。 后立第一次有了種感動湧上心頭,這就是地獄之王──鬼皇。 「但是后立,你還是必須接受處罰才行。」鬼皇說出早就在意料內的話。 「我願意接受任何處份。」他也認罪了。 但鬼皇卻不語的盯著他許久。 「怎樣?看我太帥喔!」后立有些自暴自棄,看看自己的樣子,活像個洋鬼子,他原本不是長這樣的! 「白癡──差我一點啦。」鬼皇打趣的說:「但是滿好看就是了。」 「哼,有種娶我啊!」后立完全豁出去了,但他發誓自己的性向是正常的,要不跟吞吞相處30年,吞吞會瘋的。 「不要說那麼危險的話,你會害我被殺的,我可是有鬼皇太太的。」鬼皇臉上滑下斜線。 「總之,現在不論是把你送去煉獄,還是監禁都不行了,你的靈魂撐不住的。」 后立看看自己身上的傷,他沒有假人,剛剛完全都是用靈魂承受攻擊的。 「想給你投胎又違反規定,且也只會讓你投胎的父母很辛苦,因為你會是個殘廢。」 「我不奢望投胎。」后立說道。 「好吧,那也沒辦法了。貪吃鬼后立,我將給與你的懲罰是──」 刑罰一判,后立低下頭認罪。 「太輕了啦鬼皇大,他給我帶來好大的麻煩耶……」一道人影出現在宮殿門外。 終章 現在是2038年,高科技盛行的年代。 如果你現在隨便抓個路人問他:「你相信有鬼存在嗎?」 他一定是哈哈大笑說科技早以解答出來了,或者有宗教信仰的會說信者信,不信者不信。 但我要說,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相對地,看到了也不代表它真的存在。 總之,如果你問藍白欣相不相信,她一定會說:「鬼才相信。」 「鬼的事只有鬼知道。」 第三天,從他們費盡苦心把后立送返地獄,最後自己也回去地獄後過了三天。那些餓食鬼、死神跟會讀心術的小女鬼。 自從他們離開,藍白欣覺得生活也沒改變什麼,不過是事情發生完隔天她去上班時被罵個臭頭,因為翹班。還有經過鬼巷子跟公園路時,沒有鬼在顯得有些冷清,當然,爬來爬去的地縛靈還是再嚇人。 那些在短短幾天內所發生的事,對藍白欣來說很不真實,就好像在看一部驚險刺激的立體影片罷了。老實說,她不覺得自己有參與其中,只是一直看著,看著他們為了這個他們已不存在的世界拼命,對了,還有自己……后立的事真的把他們累慘了,包括藍白欣也是。 扣、扣扣、扣! 門外傳來像是在打暗號的敲門聲,雖然根本沒那東西。 「有門鈴為什麼還敲門!」藍白欣在浴室大吼,事實上是大聲的碎碎唸,因為要是房東來收錢就慘了。 「來了!」藍白欣幾乎用滑壘方式跳出浴室。她才剛起床連臉都還沒洗耶! 叮咚! 這次是門鈴聲。 「誰?」藍白欣開門問道,因為是很用力的扯開門,還讓門外的客人嚇了好大一跳。 「呃……我敲完才發現有門鈴。」門外的少年舉起雙手解釋。 「吞吞!」藍白欣大叫,她沒想到他們會那麼快回來找她,還以為會是一個月。 「早。」吞吞還是一臉疲累的樣子,但看得出來精神好很多,他抱著一支有向日葵那麼大的紅花,背後還背有一把刀把刀鞘是翠綠色花紋的刀。 「我……是來打招呼跟道別的。」 「是嗎。」藍白欣很清楚『我』的意思,但她不想多問什麼。 「這是之前要送你的地獄特產。」吞吞將紅花遞給藍白欣,紅花的花瓣很大,連莖葉都是紅的,唯有一絲絲銀光點綴在花瓣間。 「地獄特有的花││鬼獄花。我原本想帶之前給妳喝過,有永恆之稱的白花給妳的,但不會凋零的白花是禁止帶來人間的。」吞吞有些無奈的擺擺手。 「謝了。」藍白欣看著花說:「長的很像彼岸花。」 「對了,那是什麼?」藍白欣指著吞吞背著的刀問。 「這是我新的弒魘具,絡結壞了,剛好我也能當上正牌的亂弒,所以鬼皇大給了我新刀。因為記新名字很麻煩,且我也很捨不得絡結,所以我管它叫『絡結2號』。」吞吞一派認真的說。 你何不直接叫它絡結就好了? 「順便跟妳說一件算好玩的事,鬼皇大給了失靈一個工作,曾在路上看過有人被死神糾纏帶屎的很嗎?」 「噗!」藍白欣笑了出來。 「有看到請扁他幾拳吧,為鬼除害。」看來還沒死,某術士也活的很慘。 「我會的!」她會先看看他有多帶屎,再決定要如何幫死神。 吞吞看了藍白欣一會後說:「好,該道別了。別說我對妳不好,再告訴妳一件事,地獄有項規定說,為了不要讓有關鬼的事讓活人的生活有所改變和干擾到,一但亂弒跟人有所接觸,在事後必須要讓活人忘掉。」 「也就是消除記憶嗎?」 「只是遺忘。鬼獄花的功效就是這樣。」吞吞指著藍白欣手中的鬼獄花。 「好吧,我沒差,除非它有讓我看得到的鬼的能力消除,要不然都沒差。」藍白欣聳聳肩。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一但沒能看見鬼,她可能真的會遺忘這些維持陰陽兩界平衡的鬼們。 「沒關係,人跟鬼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遺忘的一定能想起。」吞吞彎眼說著某貪吃鬼曾說過的話。 沒錯,這就是活著的好處。 吞吞爬上公寓的圍牆,眨眨眼說:「一轉頭就……」 「掰掰。」藍白欣輕揮鬼獄花。 不可能會再見面吧? 「掰啦藍白欣。」語畢,吞吞轉頭縱身從五樓往下跳,藍白欣同時轉身進屋。 「咦?」藍白欣一愣。 「我站在這做什麼?」她往後看開著的門,什麼人也沒有。 「啊!我要遲到了!」即刻門被關上,紅花被扔在一旁的小矮桌。 少女停下忙亂的腳步,無意瞥見桌上的紅花,她拾起它微笑。 「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少女拎著紅花走出公寓。 ※ ※ ※ 「你真的很死腦筋耶,直到最後真沒說到一句話。」亂弒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說。 『沒辦法,把事情搞那麼大,沒臉見『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傳背後的刀傳來。 「你從頭到尾都沒露過『臉』給她看過不是嗎?還有你也知道你把事情搞很大啊!」亂弒抱怨道。 『嘿,吾友,你沒聽過朋友之間的吵架會使感情更好嗎?』刀又說。 吵架?有人會跟朋友吵架到弄斷對方的手嗎! 『對,還有什麼叫絡結2號啊!本大爺才不要叫這鬼名字。』 「……我好餓。」亂弒扯開話題。 『餓你的頭,都不是餓死鬼了,餓個屁!』 「就算不是餓死鬼也還是會餓啊……」亂弒打了大呵欠。 『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了,你會畫漫畫?』刀想起之前有聽到亂弒說過的事。 「什麼?」亂弒停下腳步,歪著臉疑惑著。 『你不是說你會編構小說跟漫畫嗎?』刀提醒記憶不好的亂弒。 「喔喔,那是以前的事了,怎麼?」打從死了,他就沒做過這樣的事了。 『來寫個故事吧,主題是鬼皇她老婆。』刀打起有趣的主意來。 「鬼皇大有老婆?」亂弒又繼續走。 『對,是個很厲害的傢伙,光聽她的英勇事跡我就覺得怎麼不是她當鬼皇,卻是那個混蛋當呢?』 真是詭異,刀想著。 「邊走邊說吧,反正很閒。」亂弒伸個懶腰,混在人群中。 『好,不過聽完要答應我寫個她老婆幹掉鬼皇,篡他位子的故事。』刀興奮的說道。 「……」你對鬼皇那麼恨啊! 「直到最後這還不是場鬧劇?雖然引發者是個沒腦袋的笨術士,但為了過去與現在,還有根本不可能有的未來,鬼鬧了很大的風波。但卻又像是現代人間會發生的事一般平凡無奇,不過是有點激烈罷了。」女孩站在宮殿大廳中說道。 「但是身為鬼的父母一部份的您,還不是不忍心對還算是自己孩子下重手,讓他成為淨化魘胤的刀,且還是能保有意識的弒魘具。弒魘具本來是把不同破碎的靈魂合在一塊打造而成的,不但如此,還讓另一個孩子持有他。」 鬼皇側身問:「所以,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亂弒真是個又酷又好玩的職業,我也想當。」女孩說道,跟前面所說的話完成扯不上關係。 「沒問題。新來的朋友,妳叫什麼名字?」鬼皇詢問表現的落落大方的女孩。 「我叫小修,但因為我的特殊能力,也有人叫我應心者。」女孩笑著。 ※ ※ ※ 「好奇特的花。」 在一家咖啡店裡,女店員看著工讀生把一朵大紅花插在花瓶中。 「我朋友送的。」藍白欣找尋好位置擺放花瓶。 「男朋友?」菱學姊抽著菸問。 「不,是兩個很愛惹禍的朋友,他們自稱是──」 藍白欣話說到一半,就看見櫥窗外有個人頭上坐了個穿著黑斗篷的人。 她用力眨眼,再看一次,那個人只是很頹廢的坐在路邊。 「怎麼?妳朋友怎麼了?」菱學姊將菸熄掉。 「沒事。對,他們啊──」 ※ ※ ※ 「你看啦后立,都是你說鬼皇大的壞話,鬼皇大發現馬上派任務給我們。」吞吞走在宮殿長廊中說道。 『那該死的鬼皇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后立嘖聲。 走到大廳裡,鬼皇沒在王位上,兩旁也沒有侍衛,空蕩蕩的大廳上只站有一名女孩。 女孩察覺到有人來立刻轉聲問好:「嗨,從今天起我將在你們身旁學習。」 小修將鬼皇給的任務單放在吞吞面前。 「又是調查任務?」吞吞眉頭一挑。 『而且還多了個小鬼要照顧。』后立再次嘖聲。 吞吞先是搖頭後與后立齊聲說道: 「那……請多多指教,我們是『餓食鬼』!」 完 P.S:自己看完自己眼睛在痛...... |
發表人: | 馮友 [ 2008年 12月 21日, 10:55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不是呀,讀來並不覺得有多大問題。行文流暢又具條理,劇情明快簡單,設定又不會過於複雜且沒有犯駁,人物鮮明突出,風格幽默惹笑,完全是王道的輕小說樣本。不是誇大,抓本坊間輕小說,如《肯普法》及《神曲奏界》系列,這本小說理當有過之而無不及。節奏層次井然,不會有突兀的轉折,兼且吐糟有力抵死,落選才是奇事。 反思一下,為何落選,偶也不知道。硬要舉個理由,可能是角川不喜歡這類故事?畢竟事面上太多太濫嗎? 沒事可抓渣,只說說改善之處。第一是女主角個性,好像沒太明顯。雖然某loli指出她的個性,但故事中看來又不是那一回事。狠心一點,索性把她改為腹黑女王,凌辱餓死鬼更好。且說她在故事中就是第一女主角,還多次牽著吞吞鼻子走。既然都是主打歡樂向,那末改成如此會更棒吧。 其次是那位黑衣青年,感覺上與主線沒多大關係,不宜描寫太多。反而loli太遲出場,事實上她才是最有關係的「鬼」,理應提早出場及加深墨水才是。 等其他名家再提提意見吧,最後都是好吃驚,究竟初選通過的都是甚麼小說?這篇也過不了,那末通過初選的豈不是棒得叫人見鬼?如是看來,角川挑出的華文輕小說,可能真的有比日本更棒的作品也說不定。 P.S.這是一般論,以目前日本輕小說泛行,這本其實合格有餘。輕小說本身要求文筆不高,劇情OK就可以。落選原因,恐怕真是只有一個,就是其他參賽作品的水準高得嚇人,把這些水準平均的作品擠出去?畢竟我們今天看的輕小說,大都是日本翻譯過來。風格口味,大抵如是。台角想要的,可能正是與別不同的作品吧。 |
發表人: | 林雪凡 [ 2008年 12月 21日, 11:02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我壓力越來越大了,以上。 |
發表人: | 水晶蘭 [ 2008年 12月 21日, 11:10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我壓力越來越大了,以上。+1.... |
發表人: | 馮友 [ 2008年 12月 21日, 11:14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偶的壓力也上升了+1 截至現在,八十多位通過初選的作者,只和其中數人打過照臉。究竟其他人是作了甚麼故事,真是天曉得 偶輩在和甚麼怪物戰鬥呀……………………(汗) |
發表人: | Felix_Dev [ 2008年 12月 21日, 12:10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上面3位, 搞得我開始不敢拿奇幻玩下屆角川. OTL 馮友 寫: 台角想要的,可能正是與別不同的作品吧。 但外道不好寫啊. *死* |
發表人: | Rein [ 2008年 12月 21日, 12:51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嗯、先自首我只看到第三章。 文字上整體呈現太過直白的感覺,敝人在下我個人覺得作者您似乎並不常閱讀文字作品? 漫畫式的分鏡感很重,而且不少只有作者才會懂的敘述法。 但嚴格來講,這篇作品在文筆上並無太大問題可抓。 劇情鋪成上作者自己也講說節奏過快...... 而且不只過快,是宛如高速公路的平鋪直述飆下去。 呈現一種「因為...所以...」的直線發展。 我回頭看了三次,還是看不懂公園路出來回憶完為啥就突然進入戰鬥。 就突然一句話:『嘿,竟敢在我們聽藍白拖的故事時接近我們,真找死。』然後就開打了。 正常來講,至少也該來點敵人接近、包圍,之類的敘述吧? 雖然我並不太喜歡與人談編劇問題,但接下來不得不讓人覺得在唱高調了Orz 在觀賞一部新作品前,人常會在腦中先檢索過去是否有接觸類似題材的作品... 姑且視為導入背景知識的行為吧。 看完最初四句話,我腦袋響起兩個字「SOUL EATER」(中文好像叫噬魂者?) 死人與鬼魂的故事也算是熱門主題。粗略分析可得三種發展型態:1.恐怖驚悚2.奇幻冒險3.人文關懷 本作大約是2再加一點3,在坊間不乏同性質作品與公式...... 1.戰鬥需要理由 不管是定型契約、非定型狗鍊(誤)、中二的使命正義感、與主角身家性命相關、與主角珍視的事物相關..... 對,本坐裡花了一段回憶再補充這理由,但老實講這理由太過薄弱。 至少能想到三個其他平台的作品,也曾出現過雨天紅綠燈的梗XD 文學作品很愛賣弄死亡、死亡美學,若要使用這類人文關懷的梗,就必需用心處理。 2.主角的形象不明 我只知道主角像個毒蟲(實際上毒蟲這種敘述也很模糊),不知道這人形象是黑是藍是紅。 女主角好似更悲慘,連外型敘述都沒? 3.迷人又可愛的反派 4.羈絆─主人公與他愉快的夥伴們 在編劇時常講的要素: 1.懸疑--挑起閱讀下去動力的懸疑性 2.驚奇--超乎讀者預期的轉變 3.滿足--能讓讀者接受的解釋收尾 至少,在第三章之前,只因老闆一句「失敗的話你們就走著瞧吧。」而展開的故事,很遺憾並有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當然、再次聲明──這是主觀評價w 這裡順帶一提,我雖然並不怎麼喜歡神曲奏界,但GA在做共同企劃時,世界觀構成是花很大心思下去搞的。 就算被人批評是「文化喪國」的高橋彌七郎,故事敘述也沒這麼直白啊..... |
發表人: | 馮友 [ 2008年 12月 21日, 14:48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Rein君又提出新的觀點,偶又手賤多留兩句 引言回覆: 漫畫式的分鏡感很重,而且不少只有作者才會懂的敘述法。 引言回覆: 劇情鋪成上作者自己也講說節奏過快...... 而且不只過快,是宛如高速公路的平鋪直述飆下去。 輕小說本身就有漫畫化的傾向,當然這不代表可以用漫畫式的分鏡。但就個人而言,只要未去到影響讀者閱讀上產生阻礙,理當可以接受。輕小說要求的文筆沒有傳統文學獎的來得高,就單方面而言,這篇其實沒理由進不了初選。至少,偶在市面上真是見過比這本更糟的輕小說在出版……(汗)近來有翻譯的日系輕小說中,不難發現不少是純賣噱頭,欠缺基本文筆及深度的膚淺作。姑勿論是不是翻譯問題,那些東東也可以出書,這本小說沒來由連初選也過不去。就基本數值(?)合格,其他方面不足的,至多在複選刷落亦無問題。既然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說初選通過的,一定比這本有更高的質素……吧? 《神曲奏界》是一個好問題,本身就是遊戲,自然有著製作群整隊人構思的完美世界觀,然而因為小說化由不同人執筆,令各本風格及質素不一。基本上以「紅」為例,(個人而言)其實平平無奇,只差在有一位王道屈機美女精靈,才吸引讀者追看下去(沒有人說是某位半吊子男主角吧?)。高橋又是另一個問題,他是用上很複雜的「名詞」去形容很簡單的事物……就個人來說啦,戰鬥描寫只是水準左右,差在整體文筆有一定火候而矣。 其實現在的問題是,對於台角用甚麼標準來評分,縱然偶進入複選亦有迷惑。以此本為例,縱然有Rein提出的問題,但基本上未至於破壞整個故事(其實都只是女主角藍白拖介入的理由太沒有理由)。要麼是強氣女王,要麼是受虐小妹妹,現在反而不上不下。故事太快的問題,見仁見智,戰鬥突入問題其實影響不大,對方都是鬼嘛,不可能用人類常理思考XDXD 在此區看了不少落選,不是劇情太慢就是太快,間有正常速度,但都是落選。五花八門各色其式……咦,都是一家之言,說出來只為分享指教。 引言回覆: 4.羈絆─主人公與他愉快的夥伴們 這點偶非常同意啊!樓主還是快快把藍白拖改成女王凌虐吞吞,故事立刻好看一百倍XDXD P.S.這篇真是好強,一下子吊了那麼多回應(笑) |
發表人: | Rein [ 2008年 12月 21日, 20:57 ] |
文章主題 : | Re: 【小說/落選】餓食鬼 |
馮友 寫: Rein君又提出新的觀點,偶又手賤多留兩句 輕小說本身就有漫畫化的傾向,當然這不代表可以用漫畫式的分鏡。但就個人而言,只要未去到影響讀者閱讀上產生阻礙,理當可以接受。輕小說要求的文筆沒有傳統文學獎的來得高,就單方面而言,這篇其實沒理由進不了初選。至少,偶在市面上真是見過比這本更糟的輕小說在出版……(汗)近來有翻譯的日系輕小說中,不難發現不少是純賣噱頭,欠缺基本文筆及深度的膚淺作。姑勿論是不是翻譯問題,那些東東也可以出書,這本小說沒來由連初選也過不去。就基本數值(?)合格,其他方面不足的,至多在複選刷落亦無問題。既然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說初選通過的,一定比這本有更高的質素……吧? 《神曲奏界》是一個好問題,本身就是遊戲,自然有著製作群整隊人構思的完美世界觀,然而因為小說化由不同人執筆,令各本風格及質素不一。基本上以「紅」為例,(個人而言)其實平平無奇,只差在有一位王道屈機美女精靈,才吸引讀者追看下去(沒有人說是某位半吊子男主角吧?)。高橋又是另一個問題,他是用上很複雜的「名詞」去形容很簡單的事物……就個人來說啦,戰鬥描寫只是水準左右,差在整體文筆有一定火候而矣。 其實現在的問題是,對於台角用甚麼標準來評分,縱然偶進入複選亦有迷惑。以此本為例,縱然有Rein提出的問題,但基本上未至於破壞整個故事(其實都只是女主角藍白拖介入的理由太沒有理由)。要麼是強氣女王,要麼是受虐小妹妹,現在反而不上不下。故事太快的問題,見仁見智,戰鬥突入問題其實影響不大,對方都是鬼嘛,不可能用人類常理思考XDXD 在此區看了不少落選,不是劇情太慢就是太快,間有正常速度,但都是落選。五花八門各色其式……咦,都是一家之言,說出來只為分享指教。 かがみ:「コレ、ラノベだからね~漫画と同じようなものよ、感覚的には。」(らき☆すた より) 嗯...現在一般對輕小說的認知,的確是「跟漫畫沒兩樣的讀物」。 然而,小說是小說、漫畫是漫畫。 小說再怎麼樣也不會變成漫畫,或著該說小說變成漫畫後就沒人要看小說XD 小說之所以為小說的價值在哪?小說家該有的堅持與榮耀在哪? 好吧,我一開始就說我在唱高調惹XDDD 神曲奏界原本是電子小說。後來變成跨平台共同企劃。 神曲奏界‧紅在第一本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在敘述人物關係與背景,敘述的手法是真正的淺白易懂,雖然故事本身真的是乏善可陳。但該萌的能萌、該打的有打,就閱讀感受而言,是水準以上的作品。我要再次強調在下並不喜歡神曲系列。 高橋彌七郎被評文化喪國,少說也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記得是某年日本網路投"這本小說真厲害"獎項時,某篇評論文的用詞,網路上風靡一時。當時夏那還沒有動畫化,輕小說這個詞也還沒真正普及。 因為夏那跟撲殺天使(主要是後者)被罵文化喪國,所以高橋氏在商業上成功了w 我想,在這裡的各位,一開始談論的基準就是獎項。 角川電擊小說大賞的作品不等於市場暢銷作,實際上高橋彌七郎當年只撈到一個特別賞(佳作)、前年開始走紅的狼與香辛料作者支倉凍砂也只拿了銀賞;而什麼我家有狐狸的好像是金賞? 支倉氏文筆相當好啊 XD 獎項評審求的並不只有商業要素,至少日本的獎項是如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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