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主要战事分为74年西沙海战,79年凉山反击战,84年两山轮战三个部分,
陆军方面79年的教训在84年的轮战中得以弥补,并培养出一批实战经验的中级军官
以下是我收集的部分网摘和文摘,供大家自己判断中越边境战的实况,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和我联系相关更多的图片和文章
标题:米德尔顿评述中越边境战况
文章正文:
【本刊讯】美国《纽约时报》二月十九日发表德鲁·米德尔顿
的一篇述评,摘译如下:
入侵的中国部队和越南守卫者之间的第二天的战斗,显然限于
中国加强进攻部队和越南在东北南三个方向通往河内的弧形保护线
上部署五至七师的兵力。
虽然战斗的规模似乎已缩小,但是中国的一名官方代表在一次
谈话中强调,攻势将“继续下去”。
研究越南和中国情况的美国和欧洲专家在研究了战斗结果以后
说,中国的攻势显然使越南的主力部队受到了出奇不意的攻击。
这些专家说,中国军队尽管在高平省受到某些损失,但已突破
了边界卫兵、民兵和其他非正规部队的抵抗。
分析人员说,在中国发动攻势的同时,柬埔寨的游击队加强了
反对越南入侵者的活动。这可能是为了把越南正规军拖住在那里。
河内承认,它的军队昨天和星期六在五条战线上作战,游击队出现
在柬埔寨从贡布通往金边的三号公路上。越南部队(被认为是东南
亚最精锐的部队)的三至五个师准备保卫河内,他们大致部署成新
月形,从首都以北红河上的安沛起至海岸上的广安止。
在第一天战斗结束时,中国军队已形成从两路进逼首都之势。
一路是从河内西北部的老街而来,显然离河内已不到一百四十英
里。
第二路是在谅山地区,据说已到达离河内不到一百英里之处。
中国的步兵在坦克部队密切配合下作战,大批中国部队进入这
两条战线对越南首都形成明显的威胁。然而,中国人给人们一种强
烈的印象,那就是这些部队并非指向河内的唯一一批部队,或许也
不是最具有威胁性的部队。
中国人从两条战线向越南开战,但是他们打仗时一只眼睛则盯
住中苏交界的北部边境。
据来自东京的消息说,俄国的唯一行动是调派两架图95D侦
察飞机南下,经对马海峡上空前往越南。
北约称这种飞机为熊式飞机,据信是从苏联沿海省份的机场起
飞的。这些飞机的任务大概是侦察战区,战区在当天大部分时间中
都是浓云密布。
在最初两天的战斗里,中国人遇到的严重问题比较少。他们最
初的进攻不是以猛烈的轰炸做为先导而是先用口径为一百二十二至
一百五十五毫米的大炮进行长时间的密集射击。
如果中国决定主攻河内而不是撤回边界(在撤回时宣布已取得
胜利)的话,那么这两支正在较量的部队真要决一雌雄了。河内周
围的越军估计最多有五万人左右,他们具备的有利条件是壕沟阵
地、较现代化的反坦克和防空系统,这些包括苏联的地对空导弹。
标题:南《信使报》就中越边境冲突发表评论
文章正文:
说看来河内尚未作出的唯一正确估计,即越南干涉主义军队必
须从柬撤出;谁如果在中国军队进入越领土后才来理解越南的立
场,而不同时要求越军也必须从柬埔寨、乃至从老挝撤走的话,那
么这就是无稽之谈
【本刊讯】南斯拉夫《信使报》二月十九日刊登一篇评论,题
目是《超出印支范围的危机》,摘译如下:
中国使之事先已发出的威胁付诸实施了,即越南“必须受到惩
罚”,因为它非法入侵了柬埔寨,破坏了已受到严重危害的印支和
平。据北京的声明,中国派兵越南不是为了占领这个国家,而是为
了达到一定的军事政治目的,范围很有限的目的。如果中国能坚持
做到这一点的话,如果间接或直接地、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这场目前
已经扩大了的印支冲突的其它各方能采取必要的克制态度的话,那
么,印支及其周围地区的局势就有可能朝着好战欲望逐渐减少的方
向发展。目前根本的问题是,苏联和中国关系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印度是当代国际关系的敏感点之一。如果印度和印支
以外的有关各方不对自己的行为加以克制的话,如果某一大国采取
了某种未加深思熟虑的步骤,或者要么直接,要么借助于自己的盟
国,采取错误估计对方意图的步骤的话,那时,就有可能使这种行
动及其规模升级,导致连锁反应,导致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印度及其周围地区局势的发展,确实已达到沸点,达到了
这样一种程度,即卷入争端的各方在迈出下一步以前都不得不认真
考虑一下了。
如果有关大国都从积极方面发挥作用的话,形势的最新发展也
许会使河内政府清醒过来。河内政府也许最终会认识到迄今它还未
认识到的东西,即,越南的解放和统一不仅仅是越南政府的事,也
不只是越南军队的事,而是整个国际大家庭的共同事业。
河内政府似乎把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事实忘得太快了,这就
是:中国也好,苏联也好,尽管它们之间存在着分歧,都曾经站在
越南人民一边,支持越南人民为争取解放和统一祖国而进行的斗
争。
美国在一九七五年已认识到,它不可能同反对它的越南政策的
整个国际大家庭再斗下去了。那时我们以为河内也会明白这一点,
一个在军事和经济上都现代化的大国是怎样和为什么在军事上吃了
败仗的。然而,几年以后,当越南开始进攻柬埔寨时,我们才明
白,河内的人士完全错误地估计了导致美国在越南、柬埔寨和老挝
失败的各种因素的重要性。
然而,这一切现在已不那么重要了,因为问题在于:在柬埔寨
最近发生的事件之后,河内政府现在也许修改了自己对抗美战争进
程及其结果,以及对其迄今对柬埔寨进行军事干涉,乃至对待老挝
的霸权主义行径的(错误)估计。看来,河内尚未作出那唯一正确
的估计,即越南干涉主义军队必须从柬埔寨撤出。河内没有这样
做,而是开始求助联合国,也就是求助在安理会讨论越南干涉柬埔
寨问题时大声疾呼应当维护越南进攻的受害者柬埔寨的那个组织,
而越南的朋友,诸如苏联以及追随苏联的国家当时运用苏联的否决
权束缚联合国的手脚,也就是说不让联合国在就越南干涉柬埔寨的
问题上民主地表达大多数的意愿。(下转第三版)(上接第一版)
河内现在求助联合国,这是件好事,但是,如果河内想取得谅
解的话,那么,它就必须态度始终如一,这就是说,作出并开始尽
早实施把其干涉主义军队从柬埔寨撤出的决定。只有这样,那时越
南才有可能指望取得联合国的谅解,尽管越南对弱小的柬埔寨实行
霸权主义和进行干涉。因为,如果在中国军队进入越南领土之后才
来理解越南的立场,而不同时要求越南也必须从柬埔寨,乃至从老
挝――尽管它在老挝的存在表现为另一种形式――撤走的话,那
么,这就是无稽之谈,也是不能容许的。
虽然如此,目前问题的关键在于苏联。也就是说,目前莫斯科
及其对中国行动作何反应将取决于:印度及其周围的局势是朝
着缓和的方向发展呢,还是朝着战争进一步扩大,国际关系进一步
加剧的方向发展。假若苏联在作出反应时采取现实主义态度,那
么,它在新的局势中仍然可以起建设性的作用。如果苏联领导继续
从奉行实力和势力范围政策的立场出发来研讨这些事情,象迄今所
做的那样(虽然苏联的军队没有直接呆在柬埔寨,但是不能忘记以
下事实,越南是在莫斯科签订了众所周知的条约之后才决定对柬埔
寨进行干涉的),那么,很难期望苏联在这场危机进一步发展的过
程中会起建设性的作用。
标题:苏《真理报》攻击南《信使报》
文章正文:
【塔斯社莫斯科二月二十一日电】题:《真理报》:南斯拉夫
《信使报》为侵略者帮腔
南斯拉夫《信使报》已经不光彩地同那些不怀好意地为中国侵
略者帮腔的人结成一伙。这一结论是雅罗斯拉夫·哈巴罗夫在分析
这家报纸刊登的材料时在《真理报》上做出的。
作者写道,“按照这家报纸的说法,中国把战火和死亡猛烈地
倾泻到越南城乡,似乎只是对越南人支持柬埔寨人民推翻了波尔布
特可恶政权一事进行报复的‘惩罚力量’。《信使报》甚至连这样
的问题都没有提出来:北京根据什么权利要求惩罚这个、宽容那个
的特权。
“看来,《信使报》的编辑们对说明中国危险的扩张主义和北
京对其他国家和人民内部事务进行干涉的事实并不感兴趣。根据这
一理由,自命为‘客观’的这家报纸过去和现在都舍不得让读者知
道这些事实。这一空白却由‘别出心裁的见解’给绰绰有余地填补
上了,而这些‘别出心裁的见解’原来是老掉牙的反苏谰调。”作
者最后问道:“《信使报》为何过分赞扬呢?或者为了为北京效
劳,甘愿向北京卑躬屈节?”
标题:共同社驻北京记者评述中越边境战况
文章正文:
说中国方面断言越方的「战报」完全是胡说八道
【共同社北京二月二十一日电】(记者:边见)题:希望在
“最近几天内”解决,是否拖下去要看越方的态度
可以说,中国方面的意思是希望在最近几天内解决引起国际舆
论强烈反应的对越军事行动。然而人民解放军出动以来中国还没有
放弃这样的态度,即是否停止作战行动,要看越南的态度如何。据
说中国方面的姿态是,如果越南人民军敢于在边界附近挑起反攻,
中国军队不回避同它战斗。对“停火”的估计,看来将因战况如何
而有一些出入。
据接近中国当局的消息灵通人士说,今天中国方面有关人士强
调这次战斗的局限性,说“中国军队的行动始终是为了保卫边疆,
不愿意打正式的战争”。
中国方面人士还谈到目前的战况,说“在距边界十公里以内的
整个战线上敌我交错,正在继续激战”,同时断言:“越方的‘战
报’完全是胡说八道”。据他说,中国部队到二十一日上午为止,
还没有同越南正规军的精锐部队交战,主要致力于消灭边界沿线的
越南地方军兵力和破坏军事设施。距边界线十公里以内地区的居民
已经疏散,越南居民没有受到损害。
而且也由于当地天气不好,完全没有展开空战。越南方面也珍
惜其米格23等高性能战斗机,没有派机出击。这位人士说,“即
使米格23来袭击,也有能力打落它”。
据中国有关人士分析,在目前继续战斗的前线几十公里的后方
(南方)部署着越南人民军五个到七个师,在河内部署着最精锐的
第308师。如果这些部队来反击中国军队,中国打算“应战”。
北京的一部分西方军事人士二十一日确认有数千人规模的越南
人民军在北上的消息,认为不能排除不久发生十七日开战以来最大
战斗的可能性。
【路透社东京二月二十二日电】据这里的一家日本报纸今天发
表的一则消息说,中国军队已深入北越领土约二十八公里,并已占
领了省会老街。
据《赤旗报》驻河内记者报道,老街市是在二十日中午落入中
国军队之手的。
这位记者名叫高野功。他报道说,中国军队在占领了老街之
后,又向南挺进了大约八公里。
这条消息说,至少有两师中国军队在大约四十辆坦克的支持下
包围了老街市。这则消息没有进一步详细说明。
【德新社北京/汉堡二月二十一日电】虽然中国官方仍然不发
表任何有关越南战斗的消息,但是今天中国军队似乎正在巩固他们
的阵地,尽管越南人还在宣传他们的战绩。
曼谷的军事观察家和西方情报界人士说,中国军队似乎已经加
紧了对诸如交叉路口和渡口等战略阵地的控制,中国军队一般呆在
越南境内十至十五公里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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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法司法部长就中越边境冲突问题答记者问
文章正文:
说他不认为中国在进行一场征服越南的战争
【本刊讯】法国司法部长阿兰·佩雷菲特二月十八日晚在欧洲
第一电台答记者问,摘译如下:
我将向你作的回答不是政府成员的回答。我不是外长,政府没
讨论这个问题。我仅以个人的名义向你作出回答,因为我对这个问
题有一点点研究。我要向你谈两个看法:第一,我不认为中国在进
行一场征服越南的战争。这不符合它的整个历史、整个传统和中国
的人心。有四千年历史的中国,从未越出中国文化自然发展的时
代。中国从未侵略过外国。它发明了火药,但不是为了制造大炮,
而是为了放焰火。它发明了指南针,但这是一种社会游戏,不是为
出海征服世界的船只指航的。中国从来不是一个征服别人的国家。
黄祸,这是德国皇帝为给在中国驻扎的德国部队打气而说的一个笑
话。从来没有过来自中国的黄祸,而只有过中国本身遭受到的黄
祸。中国遭受过几次黄祸:蒙古人、满洲人和日本人。因此,我不
相信中国会进攻。中国的历史表明,它始终处于守势。它所进行的
战争一向是防御战。当中国在对付发展事业的挑战时,这些看法今
天就更有理由站得住。它需要弥补大大落后的状况。它以巨大的力
量投入到发展事业中,在邓小平的推动下,它还要更积极地投入这
一事业中。因此,我不相信,它会发动一场大战,从而同意在这一
发展事业中丧失好几十年的时间。话虽如此,我认为,毕竟有些严
重的事情必须严肃地对待。中国有被包围之感。你看了地图,在八
千公里长的边境上,苏联部队可以威胁或者看来威胁着中国。中国
越来越感到被阿富汗、巴基斯坦和现在的伊朗、印度以及印度尼西
亚包围了。它的不安日益加剧。越南进攻柬埔寨,并占领了它,从
而使中国丢了脸。因此,起来应战是符合中国的传统的。我认为,
这是表明耐心是有限度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进行对话的方式。
问:当中国深入到越南十公里的时候,这还是一个防御行动
吗?
答:这一行动类似进行惩罚性的远征。
【美联社巴黎二月十九日电】法国司法部长阿兰·佩雷菲特今
天为中国入侵越南辩护说,北京是想迫使河内谈判柬埔寨问题。
法国政府正在密切注视它的前殖民地印度的局势并为它正
同中国建立的密切经济关系的命运担心,它对这次入侵没有作出反
应。
他说,北京的目的是“取得一些据点,这样越南就会同它开始
谈判柬埔寨问题”。
标题:共同社记者边见报道:《战斗持续到惩罚结束》
副题:外电外报评述中越边境近日战况
文章正文:
【共同社北京二月二十二日电】(记者:边见)急电:战斗持
续到惩罚结束
中国当局人士二十二日晚,就人民解放军的作战行动答共同社
记者问。他说:“对越南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在这种情况下解放军
不能撤回(中国境内)。”明确地暗示了中国军队当前准备继续同
越南军队进行战斗。
处于了解中越两军战况的地位的这位当局人士还透露了这样的
事实:到二十二日为止,两军仍在继续战斗,中国军队已和越南的
正规军遭遇,并且已同其中的一部分军队交战了。
关于十七日战斗开始时中国政府正式表明“自卫反击”的这次
战斗行动的性质,他说:“原则毫无改变。惩罚越南的‘程度’也
是有限的,我们能够作战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总之,要打到使
越南感到‘疼’。”强调是有限的、短期的战斗,这个原则毫无变
化。
关于目前战斗的地区,这位当局人士说“这是最高军事秘
密”,不予说明。
但是,他没有否认中国军队已抓到相当数量的越南俘虏兵。
但是,从十七日以来已是第六天的战斗似乎未必取得了预期战
果,他列举战斗地区有山和密林,越南士兵在恶劣气候下,挖壕筑
洞,利用原始森林等条件,出没无常,进行游击战的情况,并暗示
一部分解放军也在以人民战争的方式应战。
此外,对于“这次军事行动对三中全会决定的全力搞现代化的
路线有无影响”的问题,回答说:“基本上不会有影响。现代化的
路线没有动摇。”
并进一步说:“但是,三中全会公报还规定,战争的危险严重
存在,必须作好打退一切侵略者的准备,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
这位当局人士还指出越南军队从十七日起在战斗中使用化学武
器的事实,同时说:“越南方面公布战果,从抗美战争以来就是瞎
吹一通,这是有名的,这次也完全是胡说八道。”有人问,如果越
南人民军队的部队北上围攻人民解放军,那么中国怎么办呢?这位
人士说:“解放军当然要应战。”(下转第三版)(上接第一版)
【路透社北京二月二十二日电】(记者:麦肯齐)外交人士今
天说,中国军队和越南正规部队的激烈战斗正在中越边境一带崎岖
不平的地区进行。
外交人士昨晚说,看来中国部队已固守在那里,准备着越南正
规部队反攻。中国部队自从上星期六(二月十七日)越过边界执行
惩罚性任务以来,主要是同边防部队和民兵作战。
【本刊讯】英国《每日电讯报》二月二十二日刊登伊恩·沃德
发自新加坡的报道,标题是《军队已摆好阵势在越南摊牌》,摘译
如下:
中国和越南正调遣部队,似乎要在中越边界以南十二英里、河
内西北面的省城谅山进行一场大的军事较量。
在谅山的河内高级军官说,中国人在这个地区正在补充给养,
增援部队。
看来,他们已在同登建立了作战指挥部。
老百姓都已撤离谅山,消息表明,越南人正避免使它的部队死
守这座空城,无疑这是为了保持最大限度的机动能力。
如果中国人在那里获胜,这将使越南最高司令部大大丢脸,因
为这将表明,如果将来北京需要,它就可以直捣河内。
【路透社曼谷二月二十二日电】消息灵通人士今天在这里说,
中国已向越南境内友谊关一带调去了援军,中国军队正在挖战壕,
等待北进的越南正规军的到来。
这些人士说,他们不知道双方军队的人数,但是他们说,中国
军队在人数和武器数量上都占优势。
日本共产党报纸《赤旗报》驻河内记者说,中国军队星期二攻
占了西北的省会老街之后继续南下,打入越南境内二十八公里。
这里的人士说,他们不能证实这个消息,但是又说,军事行动
的重点是东北的友谊关。
他们说,仍然不清楚中国进攻的目的,但是看上去好象打算引
诱越南正规军与他们决战。
一位人士说:“如果越南人投入决战,他们将会倒霉。中国人
除了作战经验之外,在各方面都拥有很大的优势。”
上述人士说,空军有活动,但是迄今没有迹象表明发生过空战
或者哪一方的飞机被击落。
他们说,中国人在为这次军事进攻做准备的一个月中,把数百
架飞机调到了中越边界的攻击距离之内,而且超过了大部分以河内
为基地的越南空军飞机的数量。
河内电台英语广播节目自冲突开始以来今天第一次没有播发新
的战斗消息。
【路透社东京二月二十二日电】《赤旗报》记者今天说,据河
内收到的前线紧急消息说,中国军队和坦克今天下午已攻进高平省
会。
市内正在激战。
《赤旗报》记者说,高平省各地都在激战。
标题:扎伊尔报纸发表评论谴责越南忘恩负义:《玩火者……》
文章正文:
说北京使用合法自卫权是完全合理的
【本刊讯】扎伊尔《埃利马报》二月二十一日发表一篇题为
《玩火者……》的评论,摘译如下:
唉!玩火者,必自焚。这本是全世界人人皆知的,这一谚语和
世界同样古老。但是我们不理解为什么越南不愿意明智点而假装不
知道这一谚语。越南由于它政治领导人的忘恩负义而瞎了双眼,这
些政治领导人自越南战争结束以来就竭力并继续在越南人民中煽起
对中国的强烈和真正的敌视。
谁会相信呢?或者谁曾想到有一天,越南竟会同人民中国闹
翻?为什么河内领导人如此忘恩负义?对丁中国人民在越南战争中
为这个盟国和好朋友的事业取得胜利而自愿作出的牺牲,加上两国
人民在整个历史过程中有着共同的遭遇和建立起的牢固友谊,本不
应当用谎言来报答人民中国。其他国家可以这样做,但是无论如何
越南不该这样做。那怕是出于对中国人民为越南的事业作出的努力
和牺牲的感谢和出于道义上的债务,也不能这样做。
我们无论如何不应忘记,越南自夸是世界第三空军强国。而这
是在它凭武力和在它的朋友,其中有中国人民的帮助下解决了“它
的”祖国统一问题之后!
对中国人民的刻骨仇恨,就好象中国人民是真正的敌人;对中
国农民的一再和不断挑衅;驱赶在越南的中国侨民;侵犯中国的领
土完整;关于中国岛屿的虚构的边界争端;诽谤中国的外交攻势;
往往给中国方面造成严重破坏的军事行动等等……人们应该懂得忍
耐是有限度的。
北京无法继续限于发出警告和“最严重警告”,终于决定惩罚
越南。北京使用了它的合法自卫权,中国的这一反应归根到底是完
全合理的。
标题:外电报道苏报对美、南、罗表示不满
文章正文:
【路透社莫斯科二月二十一日电】苏联今天重新指责美国纵容
中国对越南的进攻,并对南斯科夫和罗马尼亚对东南亚一轮新的战
斗采取中立态度表示不满。
共产党《真理报》使用昨天官方宣传机器拟定的这个主题说,
中国的进攻是在邓小平副总理访问华盛顿以后发动的,这并不是巧
合。
这家苏联党报把其他共产党政府和党一心一意谴责北京同罗马
尼亚政府采取的态度作了一个尖锐的对比。
标题:印度外长就越边境冲突攻击我国
文章正文:
【法新社新德里二月二十二日电】外交部长瓦杰帕伊今天说,
所有的国家,特别是大国,都必须克制,都必须向中国施加压力,
迫使中国从越南撤军。
印度议会下院今天就“中国侵略越南及其给亚洲国家的自由构
成的威胁”举行了专题辩论,瓦杰帕伊在答辩时说:“不能让侵略
者享受侵略果实。”
外交部长说:“我们正在同所有友好国家磋商。”
外交部长说,“我们愿向面临新危机的越南人民表示声援,在
这一方面,人民院和全国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
【美联社新德里二月二十二日电】外交部长瓦杰帕伊今天称中
国是目前中越边界战争中的“侵略者”,并呼吁中国立即把其部队
撤走。这位印度领导人在议会说:“中国犯下了侵略罪行。”
标题:葡《新报》文章:《谈中越冲突》
文章正文:
说中国采取的边界还击行动是对苏越在东南亚推行扩张战略的警告
【本刊讯】葡萄牙《新报》二月二十日刊登一篇文章,题为
《谈中―越冲突》,摘译如下:
事实并不论证关于中国在搞霸权的理论有人问:当前我们面临
的这一场中国发动的大规模武装干涉,其目的归根结蒂是否是为了
同苏―越扩张主义者争夺印度霸权?
假如我们能对事情做出客观的分析,那末,我们就找不到能给
予这个问题的肯定答复的论据。
实际上,从一九四九年以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来不曾采纳过
帝国主义和霸权主义国家的典型的对外政策。该国在本国领土之外
从来没有派驻军队或建立过军事基地。该国没有向越南提出过任何
领土要求,也根本没有提出过建立一个在它的领导之下的“印度支
那联邦”。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听说过中国在世界的哪个地区进
行过什么武装干涉,这并不等于该国不支持象埃及、扎伊尔和索马
里那样的受外国干预和侵略的国家。
显然,冲突扩大化的危险性是存在的,而且因为苏联已经在威
胁要执行同越南领导人在去年十一月签署的盟约。然而,一旦此事
发生,当然不应当把责任推在中国的“霸权主义”上。争取世界和
平的两种政策公众舆论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是要追究一下,在北京领
导人最近如此宣扬的和平政策和现在正在搞的这种军事行动之间,
是否真正存在矛盾。提出这种问题的人,一般说来,都是那些虽然
承认苏联的扩张主义对世界和平是个严重的威胁,但是他们却认为
要通过对莫斯科的退让和绥靖政策来加以防止。
事实上,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起,在对待企图通过战争
来分割世界的搞扩张的侵略国家上,就有两种对立的政策。首先是
臭名远扬的搞妥协和绥靖的张伯伦政策。这种政策的中心是容忍侵
略国家不受惩罚地攻打弱国,避免同它们发生正面冲突。
第二种保卫和平的政策是保卫集体安全和坚决抵抗入侵的政
策。简言之。就是指那些出自这种或那种考虑,想在外交和军事上
采取有效措施来制止扩张和侵略的那些国家。缔结防御性的国际条
约,例如有效地帮助受到外国侵略的国家并且与之共同进行反击,
也包括在内。这也就是中国主张的政策。特别是近数月以来,面对
克里姆林宫在世界许多地区加速其政治和军事攻势的情况下,邓小
平在访美期间提出的关于团结起来保卫世界和平的建议,就属于这
种政策。
中国对越南发动的当前的这场军事行动,也属于这种政策。事
实上,不惩罚侵略者,不对它们的每一项冒险活动作出还击,就不
可能制止这种冒险活动。而且也不能不看到中国采取的边界还击行
动,是对苏越在整个东南亚推行的扩张战略的一种警告和制止。
最后要说的是,在印度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同欧洲自身的安
全无关。克里姆林宫的全球战略是:首先在东南亚、印度洋、波斯
湾和非洲占领统治地位,以便随后包围欧洲。
标题:英报记者报道:越南侵略军在柬埔寨陷入严重困境
文章正文:
。【本刊讯】英国《观察家报》二月二十五日刊载一则报道,摘译
如下:
布赖恩·伊兹从曼谷来电说:设法卫戍柬埔寨的越南军队陷入
严重困难,中国之所以对越南发动“惩罚性”进攻,一部分原因就
是越南的这种困境。
现在有相当于十四个师的越军驻在柬埔寨,约为十四万人,其
中包括装甲部队和后勤部队,但是他们所控制的柬埔寨的领土比三
星期前少。
越南扶植的高棉救国阵线仅仅在湄公河以东的某些地区,即在
靠近越南的东部和东北部各省,总算设置了他们的行政官员。
在其他地方,红色高棉抵抗部队以排和连的规模作战(但他们
的团指挥部的结构完整无恙),正在使得救国阵线设法把控制范围
从空荡荡的城市扩展到农村地区的一切努力归于失败。西北部的暹
粒和马德望两省和西部的菩萨省,除了省会以外,实际上全被红色
高棉控制着。
沿着洞里萨湖北缘伸展的六号公路,绝大部分地段对于越南的
车辆是不安全的,沿着该湖南缘伸展的五号公路无法通过。驻在柬
埔寨西北部和西部的越南军队现在依靠空运取得燃料、食物和弹药
的补给。
如果越南不愿再进一步丧失地盘,它就不能把军队调到越中边
境去。
越南如果想加紧进行这场战斗来取得对柬埔寨的真正的控制,
就必须投入更多的军队。但是它的部队已经铺得太开,兵力十分稀
薄了。
在越南南方,军队是使心怀不满的南方人就范的唯一可以依靠
的力量。柬埔寨和越南南方两地占去了正规军的三分之二兵力。
标题:外电报道:邓副总理对美国记者的谈话
文章正文:
说我还击越南的目的是要打破越自称是世界上第三位军事强国
的神话,我在越南的军事行动已经证明,超南不可战胜的神话靠不
住了。不能容忍西方古巴和东方古巴为所欲为,世界人民不会容忍
它们的行为。估计苏联不会采取太大的行动,如果他们要来,我们
也没有办法。但是,我们作好了对付苏联的准备
【合众国际社北京二月二十七日电】中国副总理邓小平今天
说,中国军队正在打破“越南不可战胜的神话。”
邓还说,他认为苏联可能不会采取太大的行动干预。但无论怎
样,“我们做好了对付苏联的准备。”
邓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对美国记者说,“今
天是战斗的第九天。越南不可战胜的神话靠不住了。”邓是在同美
国财政部长布卢门撒尔举行九十分钟单独会晤之前说这番话的。
记者问中越战争何时结束,邓说:“这个问题不能只由一方决
定。我们要教训越南一顿。行动是有限的,不会持续多久。”
邓在回答关于中国今后意图的问题时说,他的国家“除了要打
破越南人宣传的神话以外,没有任何其它目的。”“我们不想占领
越南的一寸土地。”
记者问邓对布卢门撒尔星期天(二十五日)晚说的中国冒着使
世界舆论转而批评中国的风险的话有何看法。“我觉得目前的公众
舆论对中国较好。”
至于古巴,邓说:“我们不能容忍古巴在非洲和中东为所欲
为,我们也不能容忍东方的古巴为所欲为,我认为世界人民不会容
忍它们的行为。”
“不论是东方的古巴,还是西方的古巴,它们都仗恃在它们的
背后似乎有一种非常了不起的力量。现在世界上有些人怕惹它
们。”
记者问邓,他是否认为苏联会在越南干预,邓说:“我们估计
苏联不会采取太大的行动,但是如果他们要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但是我们做好了对付苏联的准备。”
【法新社北京二月二十七日电】中国高级副总理邓小平今天在
这里说,中国在越南的军事行动已经证明,“越南不可战胜的神话
靠不住了”,中国并不害怕苏联进行“太大”的干预。邓在同美国
记者们的简短交谈中证实了通过卫星对中国在越南的军队数目所作
的估计。邓说,“卫星拍的照片是准确的。”
【路透社北京二月二十七日电】美国人士说,高级副总理邓小
平今天说,有理由把中国撤出越南同越南撤出柬埔寨联系起来,但
北京并不想把它们联系在一起。这位副总理被援引说:“我们没有
别的目的,我们就是要打破越南自称是世界上第三位军事强国的神
话,我们不想占领领土。”
“我们还希望让他们明白,他们不能为所欲为。”
他在回答问题时说,“你应当首先问越南军队为什么进入柬埔
寨,为什么在最近几年中越南每年入侵中国达几百次。”
标题:港报刊登读者来信:《打得好》
文章正文:
【本刊讯】香港《明报》三月四日以《打得好》为题刊登一封
读者来信,转载如下:
编辑先生:中国已攻打越南,这仗打得好!非打不可。中国攻
越,本是迫于无奈,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拿起武器,挺
起胸膛,勇敢作战。严惩侵略者,表现了中华民族不可欺的大无畏
精神,我疾呼大赞。
越南自认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抗战几十年,打败法国、美
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在苏联的唆使下利令智昏,从一个被侵略
国蜕变为侵略国,不把中华民族放在眼里,不顾后果,百番侵扰中
国边防,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欢呼赞成这场战争,作为在海外的华人我同声高呼“打得
好”!
中国人民解放军最好的课堂是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次适逢
最佳的机会了。不要再做那种只啃语录,不背枪枝,连子弹也不懂
使用的豆腐兵。而要做能肩负起保卫国防的支柱。今天既有这般大
好锻炼和学习军事的机会,切莫放过,就得勇敢作战,在战场上把
自己锻炼成真正的老虎兵吧。中国人民不再是几十年前备受压迫欺
凌的东亚病夫。多行不义必自毙,而正义之战必胜,我坚信这场战
争胜利必属于中华民族,速打速决,一打必胜。让全世界再次明白
中华民族不可侮。
我居外华人,今日实不必担忧中国会被外来再侵略,民族再受
奴役,因为中国人民已经真正站起来了!妄想侵略中国谈何容易,
让越南在这场战争中尝尝中国的铁拳,让其自食其果吧。哈婆
标题:梁厚甫文章《美国人怎样看越南局势》
文章正文:
说越南发动侵柬战争,这一件事说明越对世界局势的估计过于
幼稚,甚至对它的主人苏联也没有充分研究;苏联纵有发动战争的
意图,也决不会不由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而由他人的意志来决定
【本刊讯】香港《明报》三月三日刊登梁厚甫发自美国的一篇
航讯,题为《美国人怎样看越南局势》,摘要如下:
中共军队进入越南以后,香港的股市,稍微低落,这可以说明
香港内边,颇有心绪不宁的人。美国方面的情绪又如何呢?经过一
个星期以后,美国人的想法,业已有点定型了。这里不妨谈一下。
美国人认为,中共军队入越,是由越南侵柬以及越南向中国边
境挑衅所引起,而越南这样的行动,是由于越南的执政者,对国际
局势的估计,过于幼稚所引起。错误的一方既起自越南当局,因
而,承受后果的,也必然是越南当局。
美国一些时事观察家指出,苏联和越南签署了友好合作协定以
后,越南就公然发动侵柬战争。这一件事情的本身,说明了越南的
执政者,对世界局势估计的空疏,甚而对于他们的主人苏联,也没
有充分的研究。苏联,作为一个强大的国家,纵使有发动战争的意
图,决不会不让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而由他人的意志来决定的。苏
联和越南签署友好合作协定,在明的方面或暗的方面,决不会至军
事同盟的高度,一由于,越南是小国,不配与苏联签署军事同盟,
大国与小国签署军事同盟,被人牵着鼻子,吃亏的永远是大国。再
由于,与越南同时和苏联签署同样的协定的,还有南也门与阿富
汗,如果协定是向他国出兵的通行证,苏联宁是不胜其烦。所以,
不论从周围的环境来看,从协定的文字的本身来看,都可以表现出
河内当局,于拿到协定之后,不但是粗心浮气,实在是有点表错了
情。
从越南事件的过程来看,有一些特堪重视的地方,就是越南自
己“以意为之”之地方多,而受苏联指控的地方少。或者是苏联要
它走一步,而越南自己却走了两三步。苏联可能要越南去颠覆柬埔
寨政府,而不是要越南公然的出兵;苏联可能要越南对中国表示恶
意,但没有要越南不断的称兵犯境。纵使苏联与越南的方向相同,
但程度上决然有异。程度上之不同,自然可以引起裂痕。现在这样
的裂痕,是可以猜想得到的。
自安哥拉事件以后,苏联诚然是四处伸手,但不论如何伸手,
苏联尚有一些自圆其说的地方。安哥拉事件,苏联古巴与美国南
非,分别支持安哥拉国内敌对的派系,但苏联所支持的派系胜利
了。此事可以证实苏联有扩张的野心,但不能证实苏联在国际法上
比之美国有更大的错处。此后的扎伊尔事件和罗得西亚事件,苏联
古巴都是向“半掩门”的地方来下手。到去年年初埃塞俄比亚事件
的时候,苏联古巴以抵抗索马里的侵略为理由,美国虽想出兵也找
不到借口。九年来苏联向外扩张的故事,总多少要找一些掩蔽。虽
知其用意不善,但是无懈可击。这是苏联传统的作风,只有这一次
越南侵略柬埔寨事件,是赤裸裸的侵略,毫无掩蔽,这至少在做法
上,不符苏联的传统的。
这一点至堪注意,这是越南与苏联脱节的地方。这种拉人落水
的做法,就算苏联不向越南质问,但决不会奖掖有加。今后苏联以
一些军事器材来支助越南,是有可能的,但决不会太多。如果说,
苏联会向中国北境出兵,其可能性更是小之又小。这不是说,苏联
没有觊觎中国之心,而是说,如果苏联向中国出兵,必要由苏联自
己来选择时间。由越南来选定时间,苏联就是不愿意。
至于美国政府的政策又如何呢?首先,美国要表现出对华对
苏,均保持平手的原则,美国自己不愿参与印支半岛的局势,亦劝
苏联不要参与印支半岛的局势。这是第一层次。美国要求中国退出
越南,亦要求越南退出柬埔寨。这是第二层次。不论在第一层次内
边以及第二层次内边,均有一点倾斜的迹象。就第一层次而论,今
天越南之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局,只要在后的黄雀不动,
就有利于螳螂捕蝉。就第二层次而论,中国是明言要退出越南的,
中国从越南退出,并不困难,越南要退出柬埔寨,就是对外政策的
整个挫败,甚而会引起国内统治阶层的破裂。
79年对越作战两个典型的营级战例【转自铁血
http://www.tiexue.net】
4号桥反狙击战斗
1979年2月28日15时,参加云南方向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步兵第149师接到陆军第13军命令:在奔西爱、4号桥、威龙松一线进入战斗,攻歼沙巴地区之敌。师决定由446团担任主攻,沿谷(柳)沙(巴)公路前进,在奔西爱、4号桥一线占领进攻出发阵地。翌日晨向4号桥以南之敌发起进攻。
446团2营奉命担任团的先遣营,配属无后坐力炮一个排、喷火器两具,经3号桥公路向4号桥前进。
28日23时许,2营冒着大雨沿公路向4号桥前进。次日2时25分尖兵连进至4号桥附近,尖兵排查明前往奔西爱的道路后,正准备沿小路前进。突然发现3个人从4号桥头独立家屋钻出。经喊口令无应答,被尖兵击毙一名。这时4号桥北侧高地打出红色信号弹一发,公路两侧和4号桥西南侧无名高地之敌从3面向我开火,营部电台被打坏,报务员受伤,与团指挥所失去联系。随营行动的副团长、副政委和营长、教导员立即命令各连抢占公路北侧制高点。5连、6连和4连一个排利用天黑雨大、敌射击不准确地有利条件,先后攻占了公路北侧1、2、3号阵地就地构筑工事组织防御,与敌形成对峙。天亮后,仍然停留在公路上的4连主力和营部遭到敌人密集火力射击,伤亡较大。7时30分,团得知2营遭敌阻击,态势不利,立即命令3营8连和1营2连沿3号桥西南山脊和公路前出支援2营战斗。
8时左右,5连1排和3排攻占4号桥北测高地顶端之5号阵地以南突出部;4连主力和公路上部分人员在1号阵地会合。9时左右3营8连和1营2连赶到4号桥北侧无名高地以东和东南一线与敌打响。10时许,2营营长带电台因敌火力封锁未能登上4号桥北侧高地,遂撤至1营位置用报话机与山上建立了联系,同时向团指挥所报告了各连位置和战斗情况。6连组织4个爆破组用集束手榴弹实施连续爆破,占领了对我威胁较大的2号阵地东南侧山背敌之阵地,和前来支援的2连一同组织防御。11时,8连分两路攻克4号阵地。12时,6连用火箭筒先后摧毁5号阵地下敌人两个隐蔽火力点并迫使残敌逃跑。
至此,4号桥北侧无名高地之敌被我全部肃清,2营转入阵地防御。此次战斗,共毙敌153名,缴获步枪、冲锋枪机枪30支(挺)、40掷弹筒4具、40火箭筒7具、60炮3门、82迫击炮3门,各种子弹16400发、各种炮弹525发。
班姆南侧反狙击战斗
1979年2月24日夜,我军攻克越北重镇高平后即转入清剿战斗。向郭梅进攻的陆军第162师484团3营奉命于25日12时前进至班罗,而后协同兄弟部队会攻克马诺,由于撤出战斗仓促,部队未能很好收拢,建制紊乱,向班罗前进的该营只有建制不齐全的部分兵力共215人。
12时49分左右,3营进至班姆南侧无名高地时突然遭到高地上敌人的猛烈射击,200余人全部被压制在高地脚下的稻田和水渠里,距敌不到50米,伤亡多人,处境极其不利。尖兵排不在敌火力集中射击地段,伤亡较小,但带队的9连副连长非但不组织兵力火力还击,自己却躲进地窖里,又借口向团部报告擅自离队。少数战士也跟随离去。
营部遭敌火力杀伤严重,营长与电台、各连脱离,营部两名报务员、9连长、7连指导员牺牲。部队在敌火力压制下建制混乱,营长爬在田坎下不敢动,面对危险局面束手无策放弃指挥。
位于营本队的炮兵连和7连60炮班成了敌人射击的主要目标。他们在得不到上级指挥的情况下主动还击,但终因敌火力猛烈、孤立无援造成大部伤亡。率领后卫9连2排的干部亦消极保命,未敢组织兵力火力从侧翼反击和压制敌人。
直到天黑,营长等营连干部无视自身责任,未指挥本单位战士、伤员有组织撤离,仅带少数人各自撤走。大部分战士在无干部指挥情况下自行结合分别撤离。约19时,高地上的敌人也乘黄昏丢弃8具尸体和部分枪支弹药脱离战场。战后判断,该高地之敌为越军特工骨干集训队一个加强排。
此次战斗,3营伤亡101人,占当时遭敌狙击人数的百分之四十七。
简评:指149师446团2营在地形不熟、天黑雨大、突然遭敌狙击的不利情况下,各级指挥员能够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紧紧掌握部队,较好地实施指挥。部队集中兵力火力及时抢占了有利地形,压制和摧毁了敌火力点,最终变被动为主动。同162师484团3营在敌突然袭击下干部惊慌失措、消极右倾、放弃指挥从而造成较大损失的战斗形成了鲜明对比。 1979.1月参军 1979.2 19号牺牲
一位老兵谈79年对越自卫反击十点军规
1)红色的禁忌
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前三天部队伤亡很大,除了指挥程序有问题外,与佩戴的红领章、红帽徽成为敌人的射击目标点也有很大的关系。后来下令全部取消佩戴红领章、红帽徽,进攻时也不再举着红旗进攻。
发现这一现象的是部队里的一名班长和战士。有一次部队在往前开进的时候,班长叫一名战士背一袋红色的米袋子,这位战士不肯背。班长问他为什么不肯背?他指了指在前面山坡上行进部队,班长一看就明白了。
原来那红色的领章和红色的帽徽是那么的耀眼,就更别说那迎风招展的红旗了。
于是班长取了一条备用的绿色军裤,将红色米袋子里的米倒了进去,并将这一发现报告了上级机关。
上级首长对此非常重视,马上下达紧急命令,红色一律禁忌。红领章、红帽徽和红旗在以后的战斗中就很少出现了。
后来这个班荣立了集体一等功,当然不仅仅是这一个方面的事迹。希望在今后的战争中能记住,这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
(2)不许自伤
那么在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前有一个紧急规定就是不许自伤,枪毙逃兵要团以上机关批准。
做出这一决定的是一些打过仗的部队首长,因为真正的战争与我们宣传品中的战争是有一些区别的。
后来的战争实践证明,这一决定是非常英明的。因为在和平年代的宣传教育中是不会把自己误伤自己的事情讲出来的。
79年2月16日晚,我们就进入了战壕。
早上4、5点钟就开始了炮火攻击,那时天还没亮,但整个炮火把天空都打红了。我们的炮兵阵地也打的浓烟滚滚,分不清是我们的炮打过去了,还是越南人的炮打过来了。
因为就是在平时的演习中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没有见过打这么多炮弹的, 有一些兵的腿不听招呼在那里哆嗦发软。
在部队发起进攻的时候,有一位衡山籍的兵怎么也爬不起来,最后是班长背着他往前进攻的,但缓过了这一阵子之后,这个兵反而变的很勇敢,打死了很多的敌人,后来成了战斗英雄。
如果当时班长一气之下把他给枪毙了, 岂不是冤枉了他,也给后面的战斗造成了非战斗减员。
(3)打死不许动
部队在行进、夜间留宿的时候, 尤其是打穿插时,会与敌人遭遇或遇到敌军的偷袭。 在这种情况下部队又作出了一个英明决定,那就是打死不许动。
这一招果然很灵,战斗进行的第五天,
我们在某地留宿。晚上越南人来袭击,由于大家都能严格遵守打死不许动这一条铁的纪律,整个的反偷袭战斗是很成功的。尽管敌人是光着脚来,走路听不到声音;带着手榴弹来,不暴露打枪的火力点。
但我们采取的做法是,对凡是走动的人或站着的人实行开枪即打的战术,使得敌人难以实施他们从中作乱的偷袭计划。第二天早上天亮一看,打死的全是敌军。
在行进中也是一样,遇到袭击,只要大部队不乱,用机枪和82无后座力炮,或派一个班就能很快把敌人消灭掉,或视情况再作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还有一次我们的侦察兵在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一个兵不慎被敌人的阻击手打伤,但他并没有慌张,而是马上卧倒在地一动不动,这时越南人也弄不清是打死了自己人呢?还是打死了中国人?于是过来了四个越南人来看一下情况,结果被潜伏的侦察兵一举全部歼灭之。
反观有一些部队就做不到这一点, 遇到一点越军的偷袭,整个部队就打乱了。
造成班不成班,排不成排,连不成连,整个指挥也就失灵了。从第一天进去遭遇伏击开始,到最一天撤军,整个前线都有这个部队散落的兵,一直就没有收拢过部队。这就是没有铁的纪律的危害。
(4)错一点都不行
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撤军的前一天, 有一个连队在一座山头上驻守。
通信员拿了一封电报给连长看,连长看也不看,就把它卷成一团丢在了山坡上。
等到几个小时过后,发现山底下怎么有越南人在活动, 再一看其他兄弟部队都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结果这时候才想起那封电报,
等找过来一看原来是要他撤军的命令,时间耽误了。由此给部队造成很大的伤亡。
还有一个接力排长,营长叫他带一个班去一座山头上开通接力机。他满口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去了四、五十分钟后还没有开通,营长急了跑到山上一看,接力天线没带。这就是出错带来的危害。
(5)步兵角色的转变
79对越自卫还击战刚开始的时候是用炮火进行攻击,后来步兵开始出击。由于对方的阵地上还有不少活着的越军,因此给冲锋的步兵造成很大的伤亡。一些指挥员马上醒悟过来,不能这么冲。于是调整了策略,规定凡发现敌人明显的用枪扫射的,先用炮打。
等到对方没有动静了,再派少量的步兵前去看看情况,这样伤亡大大减少。而有的部队打下一座山头也只牺牲两、三个人。本身步兵营里就配有机炮连,大炮打完了,小炮也要发挥作用。加上还有坦克车的配备,就更不应该实行大量步兵的冲锋作战。
2月19日,我们在一座山上看坦克打对面山上敌人的火力点,简直是神了。从发现敌人的火力点算起,到我方坦克的炮弹打出,最快只用了三秒钟。逼着越南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敢一个劲的扫射。按照坦克兵的考核标准优秀是,从发现敌人火力点,到炮弹将目标击中是七秒钟。
可见我方一些坦克兵的训练水平是很高的,但作为军队的指挥员应该发挥他们的优势,而不要派大量的步兵去冲锋。像这样的指挥员,受到了战士们的很高评价。
实战证明步兵已经从过去的进攻主力角色发生了转变,作为指挥员一定要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
在平时的训练中我们就应该把步兵训练成 :
1、侦察员??会发现敌人的火力点和重要的军事设施,会报坐标,以方便炮兵的开炮;
2、通信兵??对发现的情况要会报告,要会使用通信工具;
3、指挥员??要会指挥炮兵开炮;
4、最后才是步兵,将剩余的残敌消灭尽。
作为现代步兵一定要想到在你的身后有炮兵、 有飞机、还有导弹等等, 不是你一个人和一个兵种在作战,
而是诸兵种在协同作战,不要冒然的冲锋,这样伤亡就会大大减少。
(6)远离百姓
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主要打击对象是越军,而不是老百姓,但对老百姓也不能不防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我们在进去的第三天, 部队到了晚上需要驻扎在一个村庄里,有经验的师首长叫我们把越南老百姓赶走,当时一些老百姓不肯走,
一位广东兵端着冲锋枪就打, 老百姓听见枪声跑都跑不赢。
其实,这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枪里上的全是空炮弹,伤不了人。当然只有这一个兵是这样,其他兵的枪里全是实弹。到晚上自然也就不会有老百姓的骚扰,也不会出现一些兄弟部队的教训。
(7)不要搞假的
战前中越两军,在边防上还是讲话的,一个越南兵问中国兵,一天的训练量是多少(不少的越南兵会讲中国话)?中国兵告诉他是五公里。并反过来问了越南兵,你们每天的体能训练量是多少?越南兵说是八公里。战争开始后的一个间隙,一个中国兵在河边洗手,突然跑出一个越南兵,两个人撞到了一起,连枪都来不及开就抱到了一堆,越南兵的体力明显的不如中国兵的体力强,很快就当了俘虏。经审讯后,得知越军每天的体能训练只有五公里,而我军的后期训练却达到了八公里。
77年我们在师里举行的大比武中是没有什么对手的,还代表师里到军里参加了大比武,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到了78年师里举行的比武时我们的一些优势项目,纷纷败给了一个兵团。象什么五公里武装越野,五百米放收线、夜间紧急集合都输掉了。
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了2000年战友聚会的时候这个团的一位战友才道出了其中的真伪,原来他们把五百米的为双线的被复线将其中的三百多米改为了单线,这样重量就减轻了。五公里越野该带电池也不带,当然比我们跑的快。
到了79年打仗的时候,问题就暴露出来了。要他们架一条线不通,又架一条线还是不通。最后师里把我们派上,架到哪里通哪里。
一条十多公里的线,仅用了四十多分钟就架通了,比平时的比武还快,让他们看的目瞪口呆,其实我们是利用了越南人即有的空明线和高压线架通的,不然哪有这么快?利用高压线通电话,还创造了军史上第一例。
同样与越南人遭遇,这个团的班长牺牲了,我们却把越军打死了。到了后来这个团的通信股长凡遇有架线任务,经请示师里后,一律用我们的线。还要我们帮他们整线,在帮他们整线的过程中剪掉了一些单线,当时并没有想到这就是他们平时作假的结果。
其实在我们入伍的时候,就听一些老兵讲作假的危害。六十年代初蒋介石□□□□的时候,来偷袭东山岛。
我们的一些部队遇有情况,还是改不了作假的恶习,以为又是演习,结果是机枪手不把子弹带够,无线兵不带电池,步兵手榴弹也不带,等到部队赶到现场的时候,那还能形成什么战斗力?结果是眼看着蒋军从海上乘船跑走。
(8)小心到底
刚开始进越南的时候,以为越南到处是地雷和插有竹签子的陷阱,丝毫不敢乱走乱摸,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越南哪有那么多的钱来埋地雷呢?
于是有人开始麻痹起来了,明明知道步兵在前面攻打一座山头,山脚下的人也不注意隐蔽,更有甚者有的在公路上还大摇大摆的走动起来,结果被在山头上的越南人用高射机枪一下子潦倒了好几个。
3月15日最后一天撤军回国途中,一个连队的男卫生员要拉尿了,其实打仗的兵都是男的,他也不知道害的什么羞?偏偏要跑到越南老百姓的一个房角边去拉尿,结果踩中了地雷,人被炸腾空落地后又中了一颗地雷,就这么牺牲了。
(9)创新是战争之魂
越南人很多的战法是跟中国人学的,像《地道战》、《地雷战》和《英雄儿女》中的一些战法都被越南人学会了。他们也知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知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也知道埋地雷。
像《英雄儿女》中王成那样整个阵地摆的都是枪,打完这枝枪后再打另一枝枪。
甚至误导中国军人打完枪后就空着手往后跑,中国军人以为可以抓活的,谁知他跑了一段后在地上又捡了一把枪继续打。其实这都是他事先就设计好的,因为越南人的枪比较多。
中国军人也是很聪明的, 越南人见打不赢后就钻了山洞。
过去日本人拿那些钻地道的中国人没办法,而中国人却办法有的是,要么就丢几个烟幕弹下去,呛的越南人一个个自己跑出来;要么就把整个山洞炸垮了。
最多时一个山洞就打死了70多人,
中国这边一个都没有死。还有的越南人钻到了半山腰的浅浅的山洞里,这样中国军人就绳子吊着手榴弹将其炸死;或直接用高射炮将其消灭。
在排雷方面中国军人也有很先进的武器。他们打出一条25米或50米长的像鞭炮一样的东西,然后爆炸,炸出一条1米或80厘米宽的通道。这种以爆制爆的办法很好,不用再去出现用人的身体滚雷的英雄了。
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没有床, 垫的棉絮也没有,他们就采了一些树枝和树叶替代棉絮,然后铺上雨衣就可以睡了。为 了防止越南人的偷袭,他们把一些吃完的空罐头盒剪烂,丢在哨位的前面。因为越南人喜欢光脚偷袭,正好可以当刺扎他们。
哨兵放哨时贴地观察,枪都是顶上膛的,保险都是打开的。只要发现有人走动开枪就打,不用问口令,也省去的打开保险的环节。
遇有夜间行进时,实行的是责任观察法,即一个看前面,一个看前面,一个看右面,一个看后面,发现敌人要做到先敌开火。只要坚持这么做,部队伤亡就会大大减少。
一些炊事员在没有锅子的情况下,利用空罐头盒煮面或煮饭,及时保证了前面战士的饮食供给。一些通信兵利用敌人的即有空明线和高压线通电话,创造了军史上的第一案例,还发明了边架线边通话的放线器,给整个战争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甚至有人提出为减少因炮弹的炸伤, 建议将钢盔放大制成一个钢罩, 可以把整个人罩住。只可惜已到了战争的后期,做也来不赢了。
(10)“三不”男子汉
即便是今年的战友聚会,还有不少的战友不喝酒、不抽烟、不喝茶,他们始终固守着当兵时形成的概念,认为这三样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在我们部队有一位副指导员,他的父亲是原广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
父亲从小就教育他别喝酒,别抽烟,别喝茶。他入伍后,把自己号称为“三不”男子汉,在他的影响下全连9名干部,除司务长一人因工作需要抽烟外,其余的均不抽烟和喝酒。
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我们缴获了一些越南人的酒,全连尽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喝酒的。事实也证明不喝酒、不抽烟、不喝茶确实对战斗部队有很多的好处。
像不抽烟,晚上就不存在暴露目标的问题;不喝酒,就不存在迷迷糊糊或睡过头的问题,也不会发酒疯;不喝茶,也就不存在烧开水泡茶喝的问题。
但在后来的一些电影和电视中经常看到表现军人喝酒、抽烟、喝茶的一些镜头,甚至还出现了临战前还喝酒的镜头。
这实在是一种误导,至少不是优秀军人的表现。
其实即便我们回到了营房,遇有逢年过节也是不喝酒的和禁止喝酒的,最多也只是喝一点带甜味的酒。因为我们是野战部队,要担负战备值班任务的。
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士兵日记---坦克部队敌后穿插的日日夜夜
2月17日
凌晨5时正。万炮齐鸣,天摇地动,战斗拉开了序幕。炮弹似红箭从头顶闪过,漆黑的夜空烧成血红,死神顿时气势汹汹运来。距离敌人阵地只有300米。我坐在坦克里,先是怦怦狂跳,后恍惚如在梦中。
山丘起伏、草树杂生的敌人阵地里,火光冲天,尸首腾空,树木飞溅,鬼哭狼嚎,爆炸声惊天动地,残敌抱头鼠窜,正义的炮声,彻底摧毁了敌人的美梦。
步兵成梯形状埋伏在坦克后面的草丛里。工兵、防化兵、通讯兵、救护队、民兵,已进入左右两侧预定地域。很快,进攻冲击的命令传到各辆坦克里。敌人施放电子干扰,无线电耳机“吱吱”尖叫,连长的声音听不大清楚。炮弹上膛,正义填膺,全连10辆坦克做好了冲击准备,随时听令出击。
我们是第一梯队,第一仗打得好坏,影响整个战役。我鼓励坦克里的兵:“大家别紧张。”兵们都默不作声,神色紧张,眼睛紧贴潜望镜,期待着车外出现冲锋的信号弹。
5时30分,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连长一声令下,坦克轰鸣着向敌人阵地冲去。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响,机枪不停地扫射,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步兵、工兵、通讯兵、防化兵高喊着“冲啊!”潮水般向敌人阵地冲去。我们都非常紧张,完全忘了平时训练的队形和战法,队伍乱七八糟的,只顾一个劲往前冲。冲在前面的步兵成片倒下,没倒下的战士,义无返顾,冒着弹雨继续海浪般向前冲去。
7时15分,敌人1号、3号阵地相继被我军攻占,唯2号阵地的敌人还在负隅顽抗。坦克奉命转移阵地,配合步兵夺取2号阵地。
血染土红,横尸遍山,白刃拼杀近四十分钟,步兵战士撂倒了最后一个敌人,将红旗插上了2号阵地的最高点。至此,连队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进攻战斗任务。
10时55分,坦克后撤,在1号阵地左侧转入防御,抗击敌人反冲击。我们在3号阵地的山脚洼地里找到了“302”坦克。“302”被火箭弹击断履带后,弹片又穿透了车体左侧装甲板,再不偏不倚地从二炮手陆大坚的大腿中央穿过。他侧身躺在地上,脸如白纸,伤势严重。连长仔细查看,发现他左大腿动脉、骨头已断,血流不止,已昏迷过去。
连长眼睛一红,很难过地对我们说:“他恐怕不行了,快送后方医院吧。”我立刻叫来四个民兵,把小陆抬上担架,就急匆匆地往后方送。我们一齐动手,接好坦克履带。三排长流着泪把坦克开回连队,加入了防御队伍。
2月18日
兵败如山倒。敌人如惊弓之鸟,往后退缩。连队乘胜前进,追击溃逃之敌。
8时39分。坦克搭着步兵连的100名步兵,沿山区公路猛追。靠近一个村庄时,我们不敢大意,因有敌情通报说,该村庄有200余名敌人守卫,企图阻止我追击部队。
坦克靠近山脚,隐蔽待机。坦克连、步兵连的干部集中在一起分析敌情,商议作战方法。连长拿着地图沙哑着嗓子说:“上级要求我们以少胜多,在两个小时内攻下竹林村。”
9时30分,坦克开炮轰击村庄。步兵隐蔽向前运动。喷着红色火舌的火箭弹,准确地击中房屋。随着爆炸声,冲天而起的杂物,在空中飘荡,然后像叶子慢慢落下地面。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我们愉悦无比。
在密集的炮火和机枪火力打击下,敌人对我们发射几发火箭弹后,就像挨了闷棍的狗,不哼不哈地逃跑了。连长一声令下,带头冲在前面。坦克沿着公路向村庄驶去。步兵见坦克上了公路,也跃起身高喊着向村庄冲去。一会儿,我们就占领了整个竹林村。
这一仗,收获甚大:打死打伤敌军46人,缴获冰雹反坦克火箭2具,机枪7挺,冲锋枪31支,子弹无数,摧毁房屋33间。
我和连长踏着残砖碎瓦,穿过熊熊燃烧的烈火,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站在村西头的坡地上,我凝神观察,但见村前绿树挺立,田野清新;村后小河流水,牛群品草,村里的鸡、狗、羊在血和火的苟延里自由走动。大自然藐视战争的态度,令我大吃一惊。
“村庄真美啊!要是没有战火……”指导员立即打断我的话:“我的一排长同志,请记住,现在不是写诗抒情的时候,这是战场!”连长也瞪了一眼。指导员的话清醒了我的脑子。我还想说些什么,村东头“轰”的一声巨响,紧接又是一阵“哒哒哒哒”的冲锋枪响。枪炮声把我们吓慌了,我们飞步向爆炸的地方跑去。
走近才看到,“202”坦克被敌人特工队用苏式40火箭筒射中。火箭弹从左边入右边出,穿过了两层装甲板后才爆炸。站在炮塔上的二炮手苏小兵被弹片击穿肚子,鲜血淋淋,肠子也流在外边。卫生员将肠子塞入肚里,紧急包扎了伤口。我们焦急地盼望民兵担架队赶快来到,可等了30多分钟,发了十几个无线电信号,还是没见到他们的影子。连长急得大声骂娘。
发射火箭的家伙是个特工,60多岁了,黑瘦如猴。他是藏在柴堆里发射火箭的,距坦克只有20多米远。他被我们的步兵战士射中了几十发子弹,头脸都没法看清了,身上那套黄不拉叽的军服,证明他是敌人的特工队员,上尉军衔。
2月19日
6时30分,连队撤出竹林村,隐蔽在一个山凹里。
放下早餐的饭碗,连长就布置保养坦克。
车辆技术状况不容乐观,几乎每辆坦克都有不同程度的小毛病,主要集中在无线电设备上,杂音太大,信号时断时续。这些设备的零件都是“文革”时期的产品,出厂时就有大部分产品不合格,这怪谁呢?全连官兵克服了种种困难,时至12时30分,车上故障已排除了98%。连长很高兴,午餐每个车分了一瓶大曲白酒。
下午,连队对前段作战进行了小结。连长说:前面的两仗打得不错,大家不怕牺牲,勇敢作战,打出了坦克兵的威风。不足的地方就是协同不够,炮一响,大家都各顾各、各打各的了。下步我们要克服这些问题。指导员又作了政治动员。副连长对全连车辆的技术状况作了综合说明。
接着党支部开会,发展了5名新党员,他们分别是:罗均才、梁应明、谢学海、陆大坚、林方。这些新党员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全票通过。牺牲的陆大坚也被追认为中共党员、革命烈士。并根据陆大坚生前的要求,连长向团党委写了报告,同意他的妹妹陆玉芳参军。
下午5时,配合我们作战的步兵战士离开了宿营地。
晚7时,上级正式通知,担架队上不来了,苏小兵由连队看护,继续往前穿插。连长放声大骂管后勤的团领导是没良心没屁眼的东西。苏小兵躺在炊事班汽车车厢里,伤势极不稳定,肚子发胀,脸青,眼无神,不能进食,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我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担架队很快就上来了,坚持就是胜利。”他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又合上眼睛,说:“肚子很痛,很难挨下去。”在场的卫生员听后,默默地在车厢里为他算卦。
2月20日
7时30分,连队出乎意料地接到了战略机动的命令。简言之,就是坦克要绕一个大弯,占领F市郊的石岭镇,插入敌人心脏,阻止敌人后退,协助主力部队全歼F市的守敌。
行程约570公里,坦克孤军深入,没有步兵配合。连长想不通。团长说,想不通也得通,必须按时占领石岭镇。行军路上不但有敌人据点,也有村庄小镇。要越过敌人重重封锁线并非易事。你们只能和敌人斗智斗勇,别无他法。
由于我们早有准备,很快,全连官兵就穿上了敌人的军装、钢盔、腰带等装备。坦克炮塔也用油漆进行了伪装。10名会说越南语的战士,安插在行军队伍的前中后位置上,以应付沿途的情况。
坦克准时出发。行的皆是沙土公路,窄得仅能通行一辆坦克。坦克用3档,以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行进。路过一山垭口,忽有敌军拦阻。前头坦克一战士把头伸出炮塔,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敌军哨兵挥手放行。坦克加大油门,呼啦啦地冲了过去。连长在电台里讥笑道:“这班笨蛋,蠢材!”
连长在电台里对指导员说:“我们的伪装成功了。”我发话提醒连长,应该保持沉默,预防敌人无线电窃听。连长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啪”一声关上发话开关。
行军途中,无线电泄密,被敌人包围全歼的战例,在二战苏德战场上就有过先例。连长也听说过,平时训练也练过。连长为什么明知故犯呢?我想,大概是部队的心理训练和实战的要求还有差距吧。
石岭镇遥遥可望。坦克停止前进,进行战斗准备。我站在坦克上,用望远镜扫视着镇子,没见到军人在行动,只有居民在街上悠闲地走动,疏而稀。有一辆公共汽车朝我们驶来。我问连长怎么办,连长说,车上有敌人就立即开火,没有军人就放过它。白色的公共汽车越来越近,我们立即回到坦克里关上炮塔门。这是一辆破烂的公共汽车,没一扇玻璃门,车上站满了人,没发现一个军人。车上的人也没认出坦克里有“共军”,几个年青的姑娘和小伙子向坦克招手致意。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直扑镇子,很快就占领了镇政府。我们没遭到一枪一弹的阻击。镇上没有一个敌人。原来,驻镇子的敌军有百余人,昨夜里,他们中了“共军”侦察分队的调虎离山计,傻乎乎地拔寨往南去阻击“共军”了。指导员对镇领导人说我们是M军A师第八坦克团的,在此执行任务,阻击“共军”的侵略。镇领导人信以为真,送米送肉,称兄道弟。这下可苦了不懂越南语的战士,遇到他们问话,只是皮笑肉不笑,懂越南语的战士立即上前解围。
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我们还是悄悄地做好了战斗准备,以防万一。晚上,全连官兵又写了决心书和遗书。
2月21日
8时30分,我们不告而别,撤离了石岭镇。
连队继续往南推进,坦克像逼急的牛,气喘吁吁地扬起一路尘土。越过山村,翻过山岭,约晌午时分,我们被宽阔的白石河挡住了去路。
连长选择了平缓的河床作为坦克的涉水过河地点。为预防万一,两名水性较好的战士,背上氧气瓶,穿上潜水服潜入河里,来回搜索了几遍,没发现敌人埋设的水雷。同时,探明了河床沙石多,淤泥少。
坦克下水后,全淹没在水里,只有透气筒露在水面,喷出黑黑的发动机的废气。连长的坦克带头下了水,后面一辆接一辆,依次顺利地过了河。
连队向前急行军了80公里后,进入一片树林里吃午饭。大家都饥肠辘辘,抓起饼干就往嘴里塞。吃完饭,战士们就打开背包,在坦克装甲板上休息。
我刚打开背包躺下,驾驶员陈胜急急对我说,排长,有人来了。我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三个人慢慢走过来。他们的枪都倒背着,显然,他们都是敌人的散兵游勇,且毫无戒备,并把我们当作了自己人。
我内心一阵紧张,表面上却装着很镇静的样子。连长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露了馅就干掉他们。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三人走近了。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背着“五六”式冲锋枪,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巴。为首的是高大个中尉,脸窄,黄而黑。他叼着烟,高大个中尉用越南语叽里咕噜地问我。糟了,我不懂越南语,没法回答,只是苦着脸傻笑,高大个中尉发现了破绽,正欲拔枪,战士们一涌而上,生擒了他们。
处理俘虏是相当麻烦的事。放不得也杀不得,只好用绳绑住他们的手脚,嘴上塞上布,连人带树捆在一起,然后在手和绳间挂上手榴弹。只要绳子松开,手榴弹就会爆炸。俘虏老实得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眼里挤出几滴鳄鱼泪。
晚上,我去看苏小兵,他躺在被子里,肚子还发胀,伤口化脓,眼神无力。我安慰他,一定要挺住,救护队很快就会来的。他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他们不会来的,你们也不要管我了。”我眼睛一红,拉着他的手说,只要我们活着,就一定带你回去,真的。听我这么说,他眼泪又流了出来。
2月22日
下半夜行军,凌晨,连队隐蔽在大山里。一夜行军官兵们都很疲劳,发动机一熄火,除了岗哨外,大家都静静地躺在地上,或闭上眼睛养神,或默不作声,胡思乱想。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眼睁睁地看挂在松针尖的水珠出神。周围很静,偶然听到“乒”一声响,那是坦克机械经过强烈摩擦后,遇上冷气发出的膨胀声。林子里有鸟叫的声音。
约9点多钟,三排长和两名战士不知从哪儿牵回一头黄牛。我惊奇地问,从哪弄的?三排长指指左侧森林说,那边有几户人家,离这里有三里路,我们偷偷摸摸到那儿,见拴着一头黄牛,四周又没人,就来了个顺手牵牛。
连长说,大家几天没吃肉了,又累得很,既然偷来了,就违反一回纪律,把它杀了吧。副连长神经兮兮地说,他妈的,老子连人肉也想吃了。
兵听说要杀牛,都来了精神,挽衣卷袖,咋咋呼呼。用匕首捅死牛后,大伙儿又七手八脚,气急冲冲地把牛抬到山泉旁,将牛开了膛,留下牛肚牛胃,肠子全扔掉。指导员说,太可惜了,能不能留下来,放到明天吃。副连长说,明天谁知道怎么样,过好今天算了吧。
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生姜焖鲜牛肉。二排二车一炮手王通贵,吃饭时偷偷喝了两杯酒,酒使人失去了控制,他碗一扔就哭起来。
指导员问,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嘛?指导员一问,他更伤心了,抱着头呜呜放声痛哭起来。连长拉起他,拍着他的肩头说,有什么难处慢慢说呀。“未婚妻跟别人跑了,呜呜,我上前线前收到她的信,心里好难受呀,呜呜,这贱女人,回去我要杀了她!”王通贵边哭边语无伦次地说。“哎呦,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个女人嘛,打完仗回去,还怕找不着。”副连长一副同病相怜的神态。
指导员大声说,上前线前,咱连就有12个战士的未婚妻来了“吹灯”信,她们害怕守寡和终生伴着残废军人过日子呀!我们要坚强起来,勇敢作战,打胜仗立大功回去,让她们瞧瞧!
下午又行军了30多公里,路上没有遇到敌情。天黑前,连队在一个山腰上隐蔽过夜。山上有毒蚊,全连都睡在洒了防蚊药的帐篷里。
2月23日
凌晨6时出发,坦克一路上披风沐雾,风尘仆仆,官兵们始终处于高度戒备之中。行军42公里后,我们就远远看到了有重兵把守的七星大桥。
坦克缓慢前进,连长在无线电里说,这回恐怕难混过桥了,各车做好战斗准备!指导员说,能混就混,最好不要暴露目标,他们不一定看出我们是经过伪装的解放军。
连长好象有预感似的,在电台里迅速布置了火力:一排负责摧毁河东碉堡;三排负责摧毁营房和岗楼;二排负责用机枪消灭溃散的敌人。
任务布置完,坦克立即发起冲击,发动机高亢的叫声震动了大地。先头第一辆坦克边走边摇动敌人的军旗。三百米,二百米,“嗖”一声嘶鸣,一发40火箭弹紧贴着从第一辆坦克的右装甲板擦过,险些击中坦克。连长见状,一声令下,坦克同时开火,炮弹一齐揍过去,碉堡、营房、岗楼顿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燃起了熊熊大火。敌人纷纷逃上桥面或两侧草地。坦克机枪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猛扫,残余的敌人被纷纷撂倒。
枪炮声持续了30多分钟。桥上死般沉寂,坦克不敢贸然过桥,以防有诈。副连长领着五六个战士跳下坦克扫雷。
不出所料,敌人在桥面上埋了防坦克地雷。扫雷器在路面上一扫,电子警报就“嘀嘀”猛响。防坦克地雷在200公斤的压力下才能爆炸,战士们都熟悉它的性能,两个瘦小的战士竟毫无畏惧,双脚踩上地雷走过去。
坦克上立即又下来几个战士,大家挥铲,举镐刨,很快就挖出12颗防坦克地雷。这二十斤重的铁家伙,从桥面扔下河,没一个炸的,都悄无声息地沉入河里。
搜索了几遍,没发现活生生的敌人,只抓到一个腿部受了重伤的“火头军”。他躺在地上,一个劲地哇哇求饶,他说他是被拉来做饭的,才来几天,不会打枪,也没害过人。他还哀求给他药,不然他就会死掉。连长手一挥,卫生员立即冲过去给他敷了药。
上了药,这家伙再也不嚎叫了。三排长问,我们穿着你们的服装,还摇着军旗,你们为什么还开枪?他说,昨晚上峰来了电话,说有支伪装成我军的共军坦克很可能经过这里。再说,我们的坦克早就逃跑得无影无踪,不可能有什么坦克打这儿过,因此,你们再怎么伪装,我们也不相信。
这一仗,歼灭敌人27人,活捉敌人一人。缴获枪支7支(有很多枪支碎片,因不成整支,不算战绩)。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是二排一名战士的耳朵被敌人子弹射穿,流血不止。受伤的战士从我身边走过,脸不改色,步不摇摆。“怎么样,没事吧?”我问。“没事,当是做了一回姑娘,被人穿了个小洞,好戴耳环哩。”他风趣地回答。
发给俘虏两包饼干,坦克又匆匆赶路了。
2月24日
行军90余里,靠近了清江镇。坦克冲到小镇跟前,竟没遭到阻击。公路两侧战壕里,也见不到一个敌人,几乎所有的民房都在熊熊燃烧。连长命令,不能大意,不准擅自下车,以防敌人冷枪冷炮。
坦克蜗牛般向镇中心推进,时不时向毫无抵抗的、正在燃烧的民房射击。小镇的居民显然已经逃光,不知去向。黑色泥土铺的小街小巷,遍地狼籍。到处是毛巾、牙刷、衣服、箱子、自行车、缝纫机等杂物。倒塌的房屋露出横梁,正冒着烟。几头公猪竟在坦克的前面,来回走动,好似死人和枪炮声与它们无关。难道动物在嘲笑人间的你争我斗?难道它们不惧怕令人胆颤的炮声?
坦克分成两个纵队向前推进。在十字街口,突然遭到了敌人的猛烈抵抗。班用机枪从电影院楼上楼下、左右两侧射击,一条条火舌,像毒蛇吻在坦克装甲板上,“叮叮当当”地响。在急剧爆响的枪声中,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闪,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发40反坦克火箭弹朝指导员乘坐的坦克飞来。不偏不倚,击中了电台的天线而爆炸,幸好坚厚的钢板保护了坦克里人员的安全。指导员大怒,命令道:“集中炮火,轰击电影院!”战斗持续了27分钟,电影院里的敌人终于被歼灭了。
经仔细清点,共打死敌人42人,残敌逃向何方,不详。尸体大多数烧成焦黑,分辨不清脸面。枪支全部散落在地,没有一支完好。
电影院挂银幕的下方有一地洞,掀开水泥地板,见地洞黑黝黝的。生怕有诈,人员立即往后退。连长说,放烟幕,把敌人熏出来再说。浓烟消失后,也没见一个敌人逃出来。我和小刘穿上防弹衣,纵身跳入洞里。原来并不是什么地洞,而是地下室。令我们惊喜的是,20多平方米的地下室,存放着很多布匹、自行车,还有大米,以及众多的百货小商品。我拿起两盒(100只)手表,出了地下室来到连长面前问连长东西怎么办,连长说一把火烧了。我说太可惜了。连长不高兴,说太可惜,你就背回去吧。没法子,我只好往地下室里扔了个燃烧手榴弹,一会儿,地下室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连长把手表分给全连官兵,大家可高兴了,因为在部队只有干部才有资格戴手表。(后来,大家又依依不舍把表上交了,一切缴获要归公,谁敢不执行纪律?)
2月25日
早上6时,连队接到团长命令,上午评功评奖,下午3时出发,继续行军。
连打几仗,坦克上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官兵们到底有多少战利品?谁也说不准,谁也说不清。连长很严肃地说,各车先上交战利品,再依据作战的表现进行评功评奖。指导员很严肃地说,谁隐瞒不报,贪污论处。头头这么一说,官兵们都老老实实上缴了战利品。
全连上缴的战利品计有:法制自行车5辆,尼龙布47匹,手表347只,手镯5副,金项链30条,钢笔220支,尼龙袜350双,小刀75把,闹钟12只,手枪7支,子弹3000发。
连长拿着一支左轮手枪爱不释手。大家都不吭声,眼巴巴地等着连长说话。可连长就是不说,故意让指导员说。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东西能带回去当然好,但眼下作战任务重,带着这些东西妨碍行军打仗,扰乱我们的思想。我看啊,还是一把火烧了。连长点点头,接着说,指导员说得对,金钱都是身外之物,这些东西算个鸟,大家打完了仗,回去好好工作,将来一定什么都会有的,你们说是吧?连长说完,把手枪“啪”一声扔在地上,大伙儿一齐鼓起掌来。指导员大喊一声:“通信员拿柴油来点火!”大家看着战利品被火烧完,才迈开脚步回到坦克里。我对连长说,战士想得通吧?连长说,想不通的是干部,你小看自己的战士了。
评功评奖很顺利,摆条件,套规定,该立功的立功,该奖励的奖励。三排有个战士因为觉得没评上功,吃了亏,先是和排长吵起来,后又和炮手打架,双方都打得眼青鼻肿。三排长在树下一块平地里召开排务会。我闻讯过去劝解。打老远就听那战士大声嚷:“他能立二等功,我为什么评不上?说他炮打得准,我不给他装炮弹,他打个鸡巴。”三排长说:“说归说,不要吵嘛,想立功,有的是机会。”我上前拍着战士的肩劝道:“我们几个排长也没评上功,机会在等着我们呢!努力干吧,你会立功的!”
有气的战士名叫吴金堂,河南人,是个二炮手,哥们气颇重,平时经常和我一块打篮球,话也说得来。他见我说了话,立即软了下来,他转过头眨着眼睛,内疚地低下头对我说,我一时气急动了手是我的不对,但排长也有责任,他没有摆清理由说服我。三排长见气氛好转,当即自我批评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没把立功的理由说清楚,我向你赔礼道歉。炮手也有了高姿态,站起来说,我对他说了气话也不对,我保证今后和他是好战友。我再和小吴说了一些好话。两个人又和好如初,手拉手到树林里谈心去了。
连长指导员赶过来问,怎么回事?我解释说,没事,两个战士吵了两句,没事。三排长赶忙说,啥事也没有,真的,你们放心吧。连长指导员一走,三排长对我说,在营房评五好战士时,评功评奖就不好搞,谁也不服谁,想不到打了胜仗评功也这么难,弄不好评出意见评出事故哩!我开导他:“人都有七情六欲,思想大统一不可能做得到,但思想工作做到家,矛盾就会少些。”三排长叹口气说:“他妈的,现在的兵越来越难带。”
晚上与民兵担架队联系,无线电没有回音。请示团部,团长口气很硬地答复说,只要连队存在,就要带他走,平安地走。若你们把他扔下不管,我就把你们俩送上军事法庭。再告诉你们,现在全师都找不到担架队的影子,据说都走散了,现在谁也顾不上谁了。连长气得胡子竖起来,嚷道:“担架队的领导早够条件枪毙了。”
2月26日
凌晨6时12分,团部传来情报,敌人一个连的兵力(约220人)正向我行军队伍迎头开来,敌人的意图不明。团长决定:连队在路上设伏,一举歼灭敌人。
坦克隐藏在树林里,车外全披上了树叶杂草,10米内也难以被人发现。战斗已消耗了三分之一弹药,连长特别交代,尽可能节约弹药,争取每一发炮弹每一颗子弹都要消灭敌人。我们守株待兔,等待敌人进入火力圈。
情报像妓女来月经,毫无准头。在坦克里闷到12点还没见敌人出现。官兵立刻松了下来,在坦克里吃饼干谈笑。战士问我说,上面的情报准不准呀?我对他说,敌人也不是傻瓜,难道他不会改变行军时间和路线,他们也学习孙子“敌变我变”的战术嘛。
大家在坦克里,你一言,我一语,怀疑敌情的准确性。太阳慢慢有了力度,照射得装甲板热烘烘的。一向很少说话的副连长突然在无线电里开玩笑喊:“敌人来了。”吓得大家又赶快往瞄准镜看。
下午2时零7分,敌人终于在公路的尽头出现了,约900多人(并非220人),排着两行纵队迈步向我们走来。敌人一律穿黄色军装,头戴钢盔,倒挂着长枪。有的开怀袒胸,队伍的中央还有十几个女的,他们行军的速度很慢,队伍里不时有人对女的动手动脚,大概是打发行军的痛苦和无聊。
“打!”连长一声令下,火炮、机枪一齐响起来。战斗持续了30分钟。毙敌27人,重伤13人,轻伤2人,其中女俘虏4人。缴获冲锋枪37支,机枪3挺,手枪20支。
能开口说话的只有两个女俘虏。经审问,她交待说,他们是敌军A师F团B营二连,前往七星大桥接防(就是被我们摧毁的那座大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你们的伏击。女俘虏满脸是血,瘦瘦面脸,眼睛黄而无光。她边说边打手势,瓜啦瓜啦的话只有三排长和少数战士能听懂,我们只能看她的手势和口形,猜测话里的意思。
连长指导员又问了她一些敌人前方的情况,她都一一老实地作了回答。副连长突然插入一句问,你们女的,年纪轻轻的干嘛去打仗?三排长翻译给她听,她说,她们不打仗,是连队洗衣班的人,白天给军官洗衣服,夜里陪军官睡觉。副连长听她说完,故作恍然大悟说,操,你们的军官待遇挺好的嘛。
砸碎缴获的武器,给俘虏包扎了伤口,敷上药后,我们又往前行军。坦克扬起的滚滚尘土,很快就把遗留在公路上的俘虏淹没了。
3月1日
10时20分,坦克行至洞头岭半山腰,遭到了我军的一个步兵连。他们是在遭遇敌人后被打散,迷了路的,好不容易在洞头岭遇上了我们。他们看到坦克以为是敌人的机械化部队,经手旗暗号联系后,才和我们接上了头。
步兵连长说,他妈的,遇上敌人一个团,我们营和他们打了一天一夜,我们和另外两个连队也失去了联系。后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瞎闯,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们。连长说,这下好了。今后我们步坦协同,拳头更硬了,完成任务更不成问题了。
步兵连长红着眼低声说,我300多战士,打到这里只剩下60多人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打到预定的穿插位置,要不,我没脸回去见团长、政委呀!
连长问,你们指导员副连长呢?步兵连长沉默一会儿,抬起头说,都牺牲了。指导员见步兵战士一个个破衣碎裤,疲惫不堪,脸面脏不可言,立即通知各坦克,拿出军服和饼干来送给步兵连。
步兵战士吃完饼干后,坐在坦克炮塔外,又向前运动。车外搭有步兵,安全系数大增,坦克以每小时50公里的速度行驶。车上有六个步兵战士,我感到坦克犹如坚不可摧的铁拳。
晚上,三排长正式向连队党支部提出申请,解除了和未婚妻的婚约,理由保密。
3月2日
白天急行军,走的是山区公路,山高路窄,行人稀少,心情的紧张不亚于与敌人交火。
今晚我们在芭蕉林里宿营。四周没有村庄,旁边有一条河。坦克兵、步兵正忙着砍倒蕉树,布置睡觉的帐篷。突然,驾驶员陈胜对我说:“哗,排长哎,你看对岸是什么宝贝。”我转头一看,心猛地跳了起来。妈呦,河对岸的沙滩上,一群少女正在裸浴。她们赤身在沙滩上互相追逐,洁白的身子在夕阳下发出炫目的光。让人想入非非。更令我不能容忍的是,全排的人都放下手上的活,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们沐浴。我收回目光,对战士们说,大家不要看了,快把帐篷撑起来吧,要不天黑下来就没法铺好背包了。战士小韩说,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姑娘洗澡,你就让我们用眼光享受一下吧。我眼一瞪,发火道:“流氓!”有个战士看也不看我,立即反驳说:“排长,你也是年轻人,别假正经了,我们又不是强奸妇女。”兵们还是眼睛瞪着对岸的裸体少女。是啊,我25岁的年纪了,还没吻过姑娘哩,虽然一种强硬的意念在强制着自己的欲望,但眼睛还是想多看几眼少女的丰姿。
我的话战士们不理睬,强制他们的行为,也没必要。他们在营区里终年见不到一个女人,打仗了,让他们多看看生下他们的女人是个怎样真实的人,大概也不会错到哪儿去吧。我低下头快手快脚打开帐篷绳,也不再诈唬兵们了。
兵见我有些放任他们,胆子更大了,从坦克里拿下几副望远镜,要看个透彻。放大100倍的望远镜往眼前一举,她们身上的毛孔都能看个清晰。兵们窃窃私语,互相传递着自己看到的神秘。
“看够没有?把头给我拧回来!”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放肆,猛回头对他们大吼一声。他们被我的吼声镇住了,赶快放下望远镜,慢慢地向我围拢过来。有个战士胆怯地说,排长,甭发火嘛,我们不看就是了。我又假装恼怒吼道:“别罗嗦,快搭帐篷!”兵这时才清醒过来,七手八脚地解绳,竖桩,打开帐篷。
我知道这两声吼,违背了自己的正常心理,显得声高而底气不足。可我作为一排之长,不能不这样做。在战场上,青春的情欲是不能随意发挥的,因为它关系到生与死,尊严与荣辱,伟大与卑贱。
晚7时左右,两发100毫米加农炮弹落在芭蕉林里,距我连仅300米。炮弹是我军后方炮兵群打的,差点误伤了自己人。
晚8时,苏小兵的伤口在流脓血,肚子胀得像只小鼓,他对自己的生命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对连长说:“给我一支手枪,我要自杀,我实在痛得受不了啦。”
夜里醒来,没法入睡,于是披衣走出帐篷。抬头见明月涌出,天地恬静,只有流水在呢喃。我突然想起,家乡的紫云英已经开花了,田野里该是绿肥红瘦了吧。爸的病好些了吗?妈、弟、妹正忙着在自留地里收获雪豆吧?
3月3日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下了一阵雨。
敌情通报断断续续传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搞得连队相当紧张。坦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约11时,连长接到团部正式通知,前方敌情不明,坦克停止前进。
坦克在大山脚下,利用茂密的松林隐蔽。大山无名,海拔近千米,似一柄纯剑。山顶云雾升腾,很响的山泉水冲下山脚。松树粗大如桶,疏密有致。连长放心不下,派了游动双哨,又在坦克的四周布下了防步兵微型地雷,提防敌人特工队的袭击。
战士们或坐在坦克里抽烟,或躺在装甲板上聊天。连长说,既然走不了,也睡不了,不如大家玩玩吧,于是打开雨布围坐在一起。指导员说,我唱支老掉牙的歌吧,名叫《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指导员唱完,大家都没鼓掌。有个老兵说歌太老了,鼓掌没意义。指导员听兵这么说,笑着请连长讲故事。
连长给大家讲的是抗日战争期间,东北野战军8个女战士在日寇的追击下,集体投江的壮烈故事。故事讲完了,兵也不鼓掌。连长问,怎啦,讲得不好?兵都你看我,我看看你。有个兵说,我在读小学时就听老师讲过,老掉牙了,提不起劲。
指导员见大家情绪不高,立即说,大家可能太累了,还是回到坦克里休息吧。兵一散,连长就问指导员,今天大家怎么啦?思想不对劲呀!指导员说,不要急,这是战争给士兵带来的心理障碍。我在大学里学过战争心理学,随着环境的改变,他们会有新的表现的,不用担心。连长说,胡扯,以前怎没听你说呢。指导员辩解说,以前没打仗,我怎能向你说清楚呢。
林中很静,偶有鸟叫,阳光冲破寒气织成的灰暗,闪闪烁烁地照射在坦克上。我躺在装甲板上,眯着眼睛看松树上窜跳的松鼠。躺在我身旁的陈胜,突然低声哭了起来。我问他哭什么?他说想家想得伤心。我劝了又劝,他才收了眼泪。左侧坦克上有战士在哼歌,歌词听不清。唱歌的战士是我排的小庞。他拿着未婚妻的相片,边欣赏边哼歌。我故意大声问:“小庞,怎么样呀?”“没事,她舍不得我!”小庞是全连最英俊的战士,勾引姑娘确有几手绝招。
下午约2时,三排有个调皮的战士爬上树梢掏鸟窝。突然,他把抓在手上的鸟蛋放了,“嗖”的一下子滑下20多米高的树,气喘喘地对三排长说,我,我看到右侧山坡上有炮兵阵地,架着好几门大炮哩。三排长听了,立即跳下坦克跑步去报告连长。
连长神色紧张,带领我和三排长,摸了两里远,偷偷爬上一棵大树才弄清楚,这是敌军一个榴弹炮连的阵地,共有130榴炮6门,8辆汽车,配置在平坦的荒地上,炮口直指我方境内。连长说,狗鸡巴的,这帮王八蛋,不知杀了我们多少人,坚决铲掉他们。我用望远镜测定了距离、方向、方位,然后对连长说,现在不能动,等我们离开这里,上了公路时,来个连续齐射,几分钟就收拾他们了。指导员同意我的看法。连长也点头同意。
下午3时40分,坦克全部上了公路。上了岭腰,就可俯瞰整个敌军炮兵阵地。坦克缓缓转动炮塔,连长一声大吼:“齐放!”“咚咚咚咚”第一轮10发榴弹在敌炮兵阵地上爆炸,浓浓的黑烟中,敌军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跑狂奔,整个阵地被莫名其妙的炮弹搞乱了套。第二轮又是10发,第三轮,第四轮,坦克共向敌炮兵阵地发射了40发炮弹。敌人的汽车、火炮被炸得七零八落。我问连长要不要冲下去,抓一些战利品,连长说,不要恋战,行军要紧。上了岭顶,我们回头看见敌人炮兵阵地里还是一片烟火,遗憾的是,我没法缴获战利品。
3月6日
上午行军,一路风雨,雨水淋得人眼睁不开,坐在坦克外的步兵全被淋成了落汤鸡。吃午饭后,连队藏入一个大山的凹地里,距公路仅3里路。我们就地过夜,做好车辆准备工作,迎接更艰巨的战斗。
下午保养车辆。修车的修车,擦炮的擦炮。步兵连的战士擦完枪后,协助坦克兵加水加油。经过行军和打仗,坦克无线电台的故障越来越多。连长蹲在坦克上看着车长把崭新的零件一个个卸下来扔掉,气得直骂兵工厂,说产品质量这么差,简直是想要我们的命,老子活着回去,一定找他们算帐。步兵连长故意激他说,骂又有什么用,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谜呢!连长更火了,照样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停地操人。
坦克行动部分还好,武器系统状况更好些。我们信心还是蛮足。想想也是,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时期,我军还没有这么好的武器呢,不照样胜仗一个接一个打吗?
副连长带着几个兵去了附近的水沟里捉鱼摸虾,近5点多钟时才回来,鱼虾捉了半桶,还有四只3-4斤重的金钱龟。连长说,鱼和龟今晚都吃了,补足气打大胜仗。副连长却不同意吃龟,他说,带回老家去养,让它子生子,孙生孙,发大财。大家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用布把龟包好,藏在坦克工具箱里。
抽空,我把写成的日记,又重抄了一遍。因为没有新华字典,几个错别字怎么样写也写不对。为此,我很恼火,把笔记本扔进工具箱里。
傍晚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天气骤然冷了许多。我在帐篷里没法入睡,因为明天还要行军打仗,因为我们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
晚10时,苏小兵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血,经卫生员极力抢救无效,终于闭上了眼睛。全连官兵痛哭流泪。连长拉着苏小兵冰凉的手,眼泪一串一串掉下来。小苏双眼紧闭,脸色灰黄,眉毛松散,脸上没有悲哀,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正是他那双眼睛和脚上穿了洞的解放鞋,久久留在我的记忆里。
3月7日
白天行军,围着大山转,路窄坡陡,车快人急。坦克故障越来越多,抛锚的坦克几次堵在路中央,跟在后面的坦克没法绕道而行,只好等前面的坦克修好后再行军。天黑前,连队才行进了50公里。团长知道此情,大发雷霆。
晚上约9时左右,坦克开入一个地图上名叫红莲村的村子里宿营。黑夜中可见竹楼和草房,村子很小,只有七八户人家,且大都是妇女、老人、小孩,人口大概不超过40人。指导员对连长安排在村里过夜有些担心。连长却不在乎,说我们都穿着敌人的服装,连坦克上的军徽也涂成敌军的,他们怎能识破我们,再说识破也咋的,他们这些老头和娘们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么。军事家说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指导员强调,岗哨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大家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能开口说话,露了马脚后患无穷。
10时30分,会越语的三排长经过和老百姓联系,他们让出了两间竹楼给连队。步兵连分别住上了两间草房。
村子座落在大山上,参差不齐的竹楼和草房散射出暗黄的煤油灯光。狗咬牛吟,母猫叫春,老妇女叫喊孩子的亲昵,脆响的山溪水声,构成了别致恬静的夜晚。月亮还没有露头,天暗黑得近在咫尺也看不清脸面。放下背包,站了岗,大家就朝村后孱孱而响的山溪走去。
溪水从大山深处涌下,由于落差较大,水在山脚下冲出一个约2米深,5米宽的水潭,黑暗里见有白白的水花在潭面跳响。潭边铺一圈石块,猜得出平时这里就是人们挑水、洗澡的地方。兵们不顾寒气,浸在水里使劲地搓头擦身。我浸在水里,没做任何动作,抬头猛地发现,高高的,黑黑的大山,似乎要倒下来,把我们压得粉碎。一只蝙蝠,挣扎着从头顶掠过,瞬间扑入了锅底般的大山。
我缩进被窝里的时候,三排长从外面回来了,他边脱衣服边对兵说,晚上大家好好睡一觉吧,刚才我到各家各户侦察过了,都是些没用的老东西和小娃子。哦,还有两个小姑娘,有15岁的小女孩,好似怀了孕。有个兵探出被窝说,他妈的,年轻仔都上前线了,谁干的好事。我听出是陈胜的声音,很不高兴地批评道,关你屁事,给我好好睡觉。
兵一个个蒙头呼呼大睡。我却睡不着,这不仅因为夜里零点要查岗,更因为担心遭到特工队的袭击。我起身穿好衣服,看看手表,还不到12点,折身出了房子,上旁边一间竹楼里找连长。在竹楼左侧竟见到两个兵蹲在路边大便。我问怎么在这里拉大便,走远些嘛。有个兵说,肚子疼屎急,不敢走远哩。另一个兵说,村子里没厕所,老百姓也是随地“点灯”(拉大便)的。据我所知,水土不服,肚子疼痛,长疮长癣的战士为数不少。
连长、指导员、副连长还没睡,他们正在烛光下摆开地图研究明天的行军。连长见我进了门,问:“外面没事吧?”我说暂没大事,只有两个兵在拉屎。副连长说,这两天得了慢性肠炎拉屎的,全连有好几个。指导员说,看来是个严重问题,卫生员那里药也不多了。连长说,他妈的,有人根本没想着让我们回去,什么玩意儿,担架队上不来,后勤供应不上来,药品供应不上来,我操他们祖宗八辈子……
零时,我准时来到哨位上。我问哨兵有什么异常动静吗,哨兵说,他刚才听见竹楼上有女的在唱歌,很好听,是调情歌子,招男的。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哨兵说,我懂越语。嗨,姑娘见了“自己”的队伍里有那么多帅小伙子怎能不动心呢?你说是吧?我提醒他说,你不要想入非非,对歌对到床上去!他说,排长呦,我不会那么傻的,家乡有的是姑娘,随便抓一把都是水灵灵的。我拍拍他的枪严肃地说,要言行一致,站稳立场,分清敌我啊。
凌晨3点钟,连长又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说到外面来,有事商量。我穿好衣服走出门口,在竹楼门口,指导员、副连长、二排长也站在那里。“发生什么事?”我问。指导员说,哨兵下岗后没回房子里,到一个女青年家里丢了,就是你查岗的那班哨。接他岗的哨兵亲眼看到他脱了衣服上了姑娘的竹楼,又看着他提着裤子急匆匆地回到排里住的竹楼里。刚才二排长找他谈过了,他承认和女的搞过,一次,仅一次。连长说,你说说自己的处理意见吧。
二排战士出的事,我怎好说处理意见呢?而且我和二排长是同学,毕业于装甲兵指挥学院,总得留点面子吧。我看着二排长,故作深沉地说,大敌当前,这样的事,最好不要传,也最好不要处理,打完仗回去后再作处理也不迟。现在我们要全连拧成一条绳,完成作战任务比什么都重要。连长又征求了大家的意见,都认为这样处理妥当些。要是在平时,几分钟的痛快,会毁掉兵的一生。但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我们只能这样了。往后几天,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平时较老实的战士,怎么这么快就堕落到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的地步呢?
凌晨5时,在野狼的嚎皋中,我们转上了公路。当隆隆的坦克转上山岭时,我往下定神一看,村庄还在沉睡,只是模糊的面貌清晰了许多。
3月8日
又是10小时的急行军,我们按上级的要求,提前13分钟赶到了指定的目的地---F市西南郊区的石岭镇。我们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在敌人腹地竖起了铜墙铁壁,堵住了后退的敌人,为大部队全歼F市守敌起到了重大作用。团长在电台里表扬了我们。
我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好好休息一回了,但上级又给我们下达了新的战斗任务---攻打F市。
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担架队,立即把苏小兵和步兵连两名战士的尸体接走。步兵连官兵找到了自己的部队,回归了原来的编制。我们和步兵连的战士们拥抱握手话别,互祝胜利凯旋。步兵连的官兵刚走,编制满员的第七加强连就和我们接上头,他们的任务是协助我们攻占F市。实地和沙盘协同动作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和加强连的干部只好在地图上明确任务。
下午3时,战斗正式打响。坦克和步兵以扇形队形向前冲击。坦克炮火发挥有板有眼,一炮消灭一个目标,一顿机枪撩倒一片敌人。越过泥泞,穿过地雷场,翻过战壕,坦克遇到了高射机枪的猛烈射击。步兵被暗处的敌人机枪射得伤亡严重。
房子在熊熊烈火中燃烧,街道上躺满了尸体,敌人的汽车在剧烈爆炸。子弹如飞蝗乱窜,天空盖上了烟尘织成的黑云。步兵战士在冲锋前都穿着敌人的衣服,给救护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民工担架队分不清死伤者中谁是敌人,谁是自己的战士,伤员要用普通话喊几声,才会被担架队救起送往后方,否则会死也没人救。
坦克停在街边,不停地开炮、扫射,把喷出火舌的敌人据点一一摧毁。4时20分,我们占领了两条街道。
激战中,“303”坦克在街口被敌人的反坦克火箭击中,引起车内炮弹爆炸,四名战士光荣牺牲。战士们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把仇恨寄托在枪炮里,用炮火把沿街楼房逐个轰击。
警察局的敌人在负隅顽抗。被机枪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步兵,向坦克发出了救援信号。我排三辆坦克立即前去,对着400米远的警察局齐射。三发超速穿甲弹把警察局的房子炸得腾空而起,碎砖破瓦如仙女散花,在空中拉出一条条黑色的弧线。机枪一哑,步兵如蚁,潮水般冲上去。
夜幕降临,双方偃旗息鼓。枪炮声渐渐稀落,只有市中心偶有枪声响起。连队就地据守,待天明后继续向市区推进。
我们摸黑来到“303”爆炸的地方,看望已经升天的灵魂。“303”坦克被炸得粉碎,最大的一块钢板不足15公分。大家脱帽致哀,泪水盈眶。我擦干泪水,猛抬头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陨落在天边黑暗里。
第七加强连牺牲了战士33名,干部2名。后续部队没跟上来,连队缺员没法及时补上。
晚8时,支援分队送来了坦克炮弹和机枪子弹,同时也送来了团长政委的祝贺信。这时,我们才知道,遥控指挥的团长、政委带领五个坦克连正在攻打“737”高地,距此地约170多公里。
3月10日
7时零3分,敌我双方开始了进攻与反进攻的较量。坦克似飘忽不定的拳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发射的炮弹炸开了进攻路线上的障碍物。
我们夺取的目标是市人民医院。这所医院实际上是敌军一个师的野战医院。协同我们作战的依然是第七加强连。他们补充了60多人,又成为真正的加强连。
太阳出得早,白灰灰的阳光照在地面上,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暖气。树木经过冬天的杀戮,刚露出一丁点儿新叶,木棉树上一朵朵酒杯般大的红花蕾,得意洋洋地闯入坦克瞄准镜里,让人想到,春天来得太迟了。
步兵两次进攻均不奏效。医院有七八间房子,坐落在东街的尽头,房前房后有很多大树,严重影响了射击的效果。坦克必须推进到600多米的距离内进攻才能奏效。敌人的火力点暗藏在底层房屋里,形成纵深交叉火力点,坦克采取地毯式轰击、掀掉所有的建筑物难以做到。
战斗剧烈残酷。步兵连上去的战士均被打得爬不起身。架在医院屋顶的高炮,几次打中我的坦克,万幸炮弹没有击穿装甲板。坦克两次发射榴弹,炮弹均透空而过,没击中目标。我排二车战士小黄掀开炮塔门,站起来,大声喊:“××鬼子,你来吧,老子正想尝尝流血当英雄的滋味呢!”急中生智,我们改变了战术,用燃烧弹轰击房顶,这招果然很灵,几发炮弹落下去,房屋就燃起了大火,狡猾的敌人立即又转移了高炮。
街道两旁不停地冒着机枪的火舌,第七加强连冒着弹雨冲锋,战士们一群一群倒在血泊中。连长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抓起无线电对我们喊:“坦克压制火力,坦克压制火力。”
部队继续前进,坦克停在街边对敌人实施猛烈的炮火打击。步兵依靠坦克扫清敌人火力点后发起冲击。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发起进攻3小时了,我们才前进了250米。
下午2时15分。坦克向前推进300多米,遭遇敌人布设的雷区。“202”坦克履带被炸断,坦克兵爬出安全仓连接履带,不幸被敌人发现,一阵机枪扫来,两名战士牺牲,两名受轻伤。扫雷工兵见状迅速出动,冒着枪林弹雨,一步一步地爬在地上清除敌人的地雷。工兵上了好几拨人,才给坦克开辟出一条宽3米,长25米的通道。
为掩护兄弟连队排雷,坦克冒死停在街中央,以密集的炮火打击敌人的火力点。步兵也和敌人展开拉锯战。在连天的爆炸声中,敌人狼狈地逃入了市中心。
4时40分,坦克和步兵顺利地通过雷场,占领了医院。医院里躺满了敌人的伤员,能拿枪的都逃走了。
敌人留给我们一个大难题。这100多个伤员、小孩、老人,要吃饭吃药。连长说由步兵连负责解决吧。步兵连长耸耸肩说解决个鬼,我也没办法。我们又把责任推给了跟着我们后面推进的步兵营刘营长。人道主义不能忘,我来处理吧。刘营长一句话,我们摔掉了包袱。
下午6时,“202”坦克抢修完,受了轻伤的两名战士哭闹着不愿下火线。连长叫来担架队,硬是把他们俩抬上担架,又用绳子绑住他们的手脚,以防他们重返前线。担架队走远了,我还听到其中一个战士在骂:“连长,你不是个东西,为什么不留我们!”
3月13日
凌晨3时,连队接到了撤退命令。第七加强连先撤。消息传开,全连情绪十分激动。
4时30分,连队开始撤退。站在坦克上,官兵们相互挥拳表示,一路平安凯旋而归。望着黑暗中的城市,我想这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块土地了,可能连这血与火交融的历史也会随着时空的流逝,变得或平淡无奇,或不忍回首。
9时35分,前方公路被敌人特工队埋了地雷,车队被迫停在公路上。这时,天又下起了细雨,城市的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工兵正在紧张地排雷。我们又紧张起来。是啊,担任掩护任务的步兵和敌人交上了火,我们行动迟一分钟,战友们就多流一滴血啊。
经过30多分钟的排雷,牺牲了两个工兵。公路才被打通,公路上黑压压的车辆又开始蠕动。
为了让路给汽车和炮兵部队,坦克转上了山路行驶。我们净挑近路走,坦克以最大的速度行驶,翻山越岭,涉水过河。晌午时分,在山上,“301”坦克由于高速行驶烧坏了变速箱,三排长心急如焚,修了近一个小时也修不好。连长怕耽误行军时间,当机立断,炸毁坦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三排长亲手把自己的坦克炸成了碎片,然后垂头丧气地上了我的坦克。见他这副懊丧的样子,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活着回去还怕没有坦克开。他把脸拧开,眼泪唰唰地掉下来。
3月14日
天亮时,坦克在马良河前被阻。上游下过暴雨,河水急涨,浑浊不堪。大桥已被敌人炸断。桥头乱成了一团麻,几百名民兵、上千头牛正在等待部队架桥过河。令人烦恼的是,这些民兵一不是担架队员,二不是送弹药的支援分队,他们是自发偷偷出境的,赶着一群一群的牛准备回去。大部队不走这条简易公路,等待部队架桥是不可能的。连长大声对他们说,同志们,牛,你们就别要了,快过河吧。追兵很快就赶上来了。大家动作要快,坦克搭你们过河。
民兵涌上坦克,战士们只好下车,让他们先过河。民兵紧紧塞满了坦克,七辆坦克来回几趟,民兵顺利过了河,剩下20余人怎么也不肯过河。他们说辛辛苦苦把牛赶到这里,丢掉太可惜了,玩命也得把牛赶回去。连长劝,指导员劝,副连长劝,这些民兵还是无动于衷。连长火了,对指导员说,死在自己人手里比死在敌人手里痛快,来硬的。指导员点点头。连长朝天扫了一梭子冲锋枪,大声说,谁不上坦克,老子就枪毙谁!民兵见连长动了真家伙,才依依不舍地坐上坦克。
刚过河,民兵队伍里就响起了枪声。我大惊,扭头见民兵正按倒一个中年人。二排长端着冲锋枪赶去。经审问,这中年人竟不会中国话,再审查,原来他是敌人的特工。他的两个同伙见状不妙,想偷偷逃走。民兵一涌而上,将他们扳倒在地,一阵怒不可挡的拳脚,他们一命呜呼了。从两名死者身上,我们搜到手枪7把,手榴弹24枚,指南针6个,地图10多张。俘虏见同伙这等下场,吓得跪地救饶。
后面响起了敌人追赶的炮声。坦克一溜烟地开走了。民兵跟在坦克后面拼命地跑。这阵子,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们留恋那上千头牛的傻样子了。
3月16日
凌晨6时30分,步兵搭乘坦克后撤。
坦克驶上盘山公路。这一带山高林密,道路狭窄。方圆十几里是特工队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们做好了战斗准备,为了防止兄弟部队误伤,坦克上插有一面军旗,炮塔上的敌军徽已撕去,露出了红光闪闪的“八一”五角星。
中午约12时,一个野战医院拦路向连队求援。这个医院昨晚就开始撤退,由于路上汽车尽出故障,走走停停,20公里路竟走了一夜。院长见了我们,如见到了救兵,态度比平时好了一万倍。他对连长点头哈腰说,你们千万不要把我们扔下呀,否则我们就回不去了。连长很沉着地说,这样吧,能走动的汽车拉着伤员快走,走不了的汽车让坦克拉着走。院长感激得连连拱手说,坦克兵好样的,好样的。
“妈的!”副连长骂道,“平时他们尿都不尿我们这些大兵,现在倒好,把我们看成救星了!”指导员说:“都是自己人,我们帮他们一把吧。”
伤员集中在七辆能走的汽车上。女医生、女护士争先恐后上了汽车。男医生男护士坐在走不动的汽车上,坦克牵着走。指导员吓唬这些医生说,你们都拿上枪,路上可能还有战斗。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脸色发白。想不到昨天还在后方,现在竟成了前方,这些医生护士毕竟没和敌人交锋过,怎能不惊慌失色呢。
副连长对院长说,喂,你留下几个漂亮的女护士跟我们一起走呀?在坦克上和姑娘们说说笑话是很有意思的。兵们听到“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这是参战以来,我第一次听到兵这么开心的笑声。这是不经意的、发自内心的笑声。
拉着伤员的汽车开得很快,一转弯就不见了。坦克牵引着汽车,有劲也使不出来,牛般慢慢行走。大家都很担心敌人的追兵赶上来。按时间推算,我们是走在最后面的一支部队了。
为了防止敌人追击,我们边走边在公路上埋地雷,炸桥梁。尽管这样,敌人的枪炮声还是越来越近了。
已是傍晚。此时此地,离国境线只有47公里。后方支援分队把医生护士连同损坏了的汽车一道拉走了。
晚上,全连睡在坦克里。凌晨约3时左右,有一只老鼠咬伤我的左大脚趾。卫生员打了预防针,脚趾疼痛到天亮。
3月17日
雨从下半夜下起,直至天亮,还淅淅沥沥地下。行军时间又要推迟,坦克要让路给其它兵种是其中原因之一。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的队伍,急匆匆地从我们身边走过。
天大亮。一队披着伪装网的解放牌汽车陷入了泥潭,泥潭的两侧无路可走,汽车连长非常焦急,冒雨来到坦克跟前,对连长说,帮帮我们吧。连长望望山坡上下摆成长龙的汽车,又望望指导员,没有答复。汽车连长又低下头,几乎是哭着说,你就拉他们一把吧。指导员问,他们是谁?汽车连长低声说,车上装上的都是烈士的遗体。他的声音具有杀伤力,每一句话就是一把刀。
连长眼睛红了,把帽子往地上一扔,手一挥,对我们说,坦克开下去,都开下去拉汽车。风雨里,坦克轻轻松松地把几十辆汽车拉过泥潭,汽车用篷布盖得严严实实,但战士们的心情非常沉重,有的战士忍不住偷偷地流泪,有人哽咽得泣不成声。汽车出了泥潭后,急速向境内驶去。我们站在坦克上,远远地向着庄重而又神圣的车队行注目礼。
雨还在下,远近的山岭完全淹没在浅白的雾海之中。坡下由雨水冲积而成的泥潭,被车辆越压越深,到下午3点多钟时,泥潭已经两米多深了。看着步伐摇晃、浑身是泥水的步兵缓慢地从身边走过,我们心里很焦急。
步兵过后又是汽车,汽车过后又来了工兵。工兵的舟桥汽车刚拉出泥潭,又来了20多门火炮要通过这个路段。副连长望着沉重如山的火炮和笨拙的载重汽车,叹口气说,妈的,没完没了的,我们成了救火队了。连长说,那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扔在这里吧。“坦克上的油也不多了,到时走不了怎么办?”副连长想不通。指导员仰着憔悴的脸说,坦克走不了,我们走路回去。不管情况如何,也要把炮营拉过去。
坦克把火炮和30多辆汽车拉过泥潭后,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后面还走来长得数不清的步兵。我们被雨水淋得成了落汤鸡,在雨中很清晰地听到行军队伍里战友在唱“战友战友亲兄弟……”这是久违的歌声,歌声让我们忘记了劳累,忘记了我们还在战场上。
黄昏时分,我后方炮兵对追敌实施了30分钟的大规模炮火袭击。
3月18日
7时40分,我们就远远地看到熟悉的山岭了。官兵们情绪万分激动,驾驶员打开门窗,升坐驾驶,其它坦克手全都站在炮塔外面,向祖国的山岭挥手。步行的步兵一路小跑,一边朝天开枪,一边高呼着“祖国万岁”的口号。口号声掩盖了坦克的轰鸣声。祖国啊,母亲,您的儿女又回到您的怀抱了。
坦克进入国境线,行军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公路上聚集了千千万万的群众,夹道欢迎我们。人们载歌载舞,锣鼓喧天,把一束束鲜花扔给战士。官兵们无法控制自己,有的紧紧地抱着“中国”的界碑放声痛哭,有的和千里迢迢来迎接儿子的父母亲紧紧拥抱。
连长、指导员带领着官兵没有走向自己的亲人,没有走向自己的首长,而是走向烈士的父母亲。我们的脚步如灌了铅,齐唰唰地跪着向烈士的父母叩头,饱经苦难的父母亲也跪下地来,和我们抱头大哭。
当母亲和妹妹站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年仅8岁的妹妹小小的双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角,明亮的眼睛闪着泪花。母亲老了,满头白发,一身粗糙的布衫沾着泥水。我望着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笑。(完)
注:作者曾任解放军坦克某部基层军官
风中的血--中国79年对越反击战之同登合围
一段撕心裂肺的回忆....... 作者:热血平民 风中血飘过,眼中泪流过,中华儿女不懂畏惧。 情仍是真的,血仍是热的,凉山英魂不会孤寂。
我不会写诗,因为我幸存下来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敢提起笔。我更不会写小说,因为我见证了英雄,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肩负起弘扬正义......
1979年2月18日上午9时左右,我所在部(广州军区55军163师)到达凉山外围前沿??同登,并迅速对同登完成了合围。我们3连当时负责正面进攻,目标是一村庄南侧的山头高地。我们头顶树枝帽(当时我军还未配发钢盔,应上级命令在软沿军帽上套个树枝圈),在该高地底部山沟处集结。9时30分左右,我军震耳欲聋的炮声骤起,我望着身旁一张张僵死而不再熟悉的面孔、听着班长声声急促而紧张的口令,说实话,我当时整个人立刻就抖开了,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不住的打晃。只感觉,远处山头上黑烟伴着火光萦绕着半空中飞溅地断木与泥土...在不断的四处蔓延。
冲锋号好像响起了,“戳唔尬妈个撇个刺头!快!!跟老子走!!!”班长冯军(注:安徽省泾县人,牺牲时年仅22岁,后追记二等功)睁着一双血红的牛眼冲我吼到,我顶着一片空白的脑袋,盯着班长的后臀拼命往上跑。山头上清晰的高机点射夹杂着我军“嘎、嘎”82无后座力炮声在我心头回荡,我的心脏与此同时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现在想想,当时我军的火炮绝对占压倒性的优势,越军山头前沿阵地几乎被全毁。班长、我、轻机枪手王玉河(注:辽宁省丹东人,牺牲时年仅19岁,后追记三等功)一共三人,很快就爬上山头冲进了敌纵深阵地。
在我们刚翻下一陡坡时,迎面三十米处就撞上了数顶布绿圆盔帽同时还有他们手中喷着一团团火舌的“AK”冲锋枪,密集的子弹立刻飞过我们身旁。我和王玉河就势迅速卧倒在地,班长则翻滚到右侧一块大石处。还没等我抬头看清,王玉河的轻机枪就在我耳边打响,右侧班长的“56”式冲锋枪几乎也在同时开了火。“小伍!手榴弹!!唔个妈尬个撇个快后一声爆炸,我抬头举枪瞅着敌影就打,“啪啪啪...”手中“56”式半自动步枪不紧不慢地在呀!!!”班长的怒吼惊醒了我,我趴着脑袋顺着敌枪响密集处连扔了三颗手榴弹。趁着最憋气和紧张中射成空仓。当我压上第二个弹夹时,我猛然觉得王玉河的轻机枪也不响了,侧目一瞧王玉河,王玉河硕大的东北人脑袋被打飞了大半,血红血红的脑浆散发着热气的突突往下淌。说不清是悲痛、是愤怒、还是失去理智。
我端起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站起来就冲往敌处。“我炸唔尬大大吊!”班长持着跳动的“56”式冲锋枪也闪出了大石后冲向越军。“56”式冲锋枪在越军中的狂泻、“56”式半自动步枪上细长枪刺在越兵胸膛处的来回...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六具越军尸首我直喘粗气,“啪”突然被班长一记响亮耳光打到在地,“怕死个吊东西!就唔个手榴弹是金子?啊!!”我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那时我17岁,入伍六个半月。
扛着王玉河的轻机枪和班长及追随上的胡兴国(二排机炮班的,82无后座力炮副炮手)、李盛才(二排机炮班的,82无后座力炮正炮手)、李茂华、鲁国庆、戚可为(四班的,轻机枪手)、王松(二排机炮班的班长)、一共八人继续向敌纵深战壕阵地推进。
突然一声尖啸骤起,“卧倒!”班长还未来得及喊完。李茂华就随着剧烈的爆炸在半空中打了个红色弧线,落在地上的上半身还一阵阵抽搐。“目标西南方、标尺5.5!”胡兴国的话音刚落不久,李盛才肩扛的82无后座力炮“嘎”的响起??西南方一小山包上三、四名越军伴着60迫击炮炸上了天!我们正准备起身欢呼时,一阵哇啦哇啦鬼叫和着熟悉的“AK"哒哒哒...声,十几名越军从炸断的战壕处冲出。
我和戚可为的轻机枪几乎同时先发开火,短平急促的几个长短点射将越军打的血肉横飞、倒下近一半。班长、鲁国庆、王松三人扔得手榴弹又在越军身旁纷纷落下爆炸...“同志们,打扫一下战场,小伍!你将李茂华找找??齐!”班长泠泠地说着。我低声哭泣着将李茂华的上半身拖进了一个炮弹坑,盯着李茂华煞白煞白的脸,“小李子”!你现在这儿待会,等我打完后再来接你。说完我便起身离开,因为我看的真切,李茂华再也不可能找齐全了。(注:李茂华,福建漳州人,牺牲时年仅19岁,后追击三等功。)这一小仗我们歼敌十四名(不保括李盛才干掉的),缴获完好“AK”-47九枝、满装弹夹65个、手雷9枚、手榴弹11颗。点数完毕后,我们每人各背战利品冲进了炸断的战壕内。
当我们稳步而谨慎地在战壕沟堑内逐步推进时,我们都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正悄然而至。(在搜寻过程中我们又得到越军遗弃手榴弹三箱、60迫击炮弹一箱、冲锋枪机枪弹夹及子弹若干)当我们行至一“凸”字型单位战壕时,正面右侧突然暴风雨般地响起密集的重机声。当时鲁国庆就被打穿了肚子,我们拖着他迅速紧贴战壕壁,班长猫着身子问胡兴国,“看清楚那儿打过来的”,胡兴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班长刚一抬头,嗖嗖的子弹就让班长头部挂彩。那时我明白了四个字??“枪林弹雨”!
王松突然脱下树枝帽说:“快都用刺刀挑着军帽移动到左侧,胡兴国、李盛才你们俩都别动,你们俩看准了就伯哦弄掉!”这法还真正灵,敌人的火力真被我们给吸引到战壕左侧,胡兴国叫道:“目标(有一高过我处敌暗堡)东北方向,标尺3.5,!”不一会儿李盛才开了火。但敌人的火力仅停顿了一下又恢复了,李盛才叫道,“哎呀!他XX的打偏了!”王松吼到:“李盛才!娘嘛必的!你快补发呀!!”胡兴国皱着眉叫:“炮弹-炮弹没了!”我们都一下子懵了,然而一个令我们都会忘了生死的行动发生了,胡兴国突然除去了背上的82无后座力炮炮弹绑带、水壶、子弹带及“AK”冲锋枪,一下跃出战壕往前沿正前方跑去,狂泻的敌重机火力迅速跟向胡兴国。紧接着我们又看见一个身上绑满手榴弹和60迫击炮弹的人跃出了战壕,是李盛才!
“快!机枪掩护!”
王松歇斯底里的喊道。
由于胡兴国在前沿正前方的“Z”字跑动吸住了敌火力,我和戚可为的轻机枪,对着东北向暗堡与我方前沿呈60度角的重机射口猛射。李盛才绕到暗堡侧后方猫着身子正急速接近,当我心中暗暗替胡兴国祈祷时,胡兴国的正面突然出现了一群溃退的越军,手无寸铁的胡兴国立刻就被狗娘养的越军枪弹淹没。此时李盛才已蹲在越军暗堡上浑身冒着白烟,但见李盛才大声吼道:“娘,俺走了!娘...”整个身子刚钻进越军暗堡机枪射口一小半,剧烈的爆炸就将李盛才的吼叫声无情的打断了......(注:李盛才,山东省潍坊人,牺牲时年仅17岁,后追记一等功,追认中国共产党员;胡兴国,北京人,牺牲时年仅17岁,后追记二等功,追认中国共产党员)
王松当时就哭叫开了,“娘嘛十必个越南狗!老子同你拼了!!”王松手中的“56”式冲锋枪和掩土上的“AK”冲锋枪交替着嘶叫着。溃退的越军见我们人少便迅速包围了我们。经过简短分工,我和戚可为分守正面线二角,班长和鲁国庆分守左侧线二角,王松独守右侧线二角。我和戚可为火力较猛,溃退的越军连冲三次都无法接近我们。但因为我的机枪下是沙包而戚为可没沙包只能将机枪架开,所以当越军第三次退下时,戚可为的额头、喉咙、整个胸部尽是冒泡的血窟窿,一直至牺牲时都保持着射击姿势。(注:戚可为,江苏无锡人,牺牲时年仅17岁,后追记三等功,追认中国共产党员)
当我这边的越军刚开始第四次进攻时,我听到身后的左右二侧尽是哇啦哇啦的越军鬼叫,冲锋枪的嘶叫交织成一片,“鲁国庆!我也来啦!”班长冯军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手榴弹爆炸声。“小畜生!有人气你别跑!”王松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更响的60迫击炮炮弹爆炸音。我无法回头即便回头也看不见,但凭直觉我知道班长他们三个已经牺牲了。(注:王松,浙江省杭州市人,牺牲时年仅25岁,后追记二等功;鲁国庆,福建漳州人,牺牲时年仅20岁,后追记二等功)
原来狡猾地越军发现我这儿正面二挺机枪火力太猛,便集中主力打火力较弱的班长他们二侧。当时我心里根本就没顾到恐慌,因为老在想争取在自己死前多干掉几个。很快手榴弹爆炸声不断在我身边响起,飞溅的泥土和灼热的气浪打的我浑身疼痛,耳朵里除了因爆炸声而引起的“嗡嗡”响就在也听不到其他的了。突然我觉得我怎么够不着机枪了,这人怎么老是在往下掉,眼皮好像徒然增加了千斤重量...睁开,睁开呀....... 三天后,我在战地医院醒来,一个满脸雀斑的护士平淡地告诉我:
“你的双腿被炸光了,左手掌因残缺严重只能截了,其他表面还好至于里面怎样不知道了。” 我用力问道:“班长他们呢?” 满脸雀斑的护士严肃而大声地说:“你班长我怎么知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十三天后,我被转到昆明军区医院。在我不断地打听下,终于在第十九天有个军医告诉我,送你来的战地带队军医说到过你:”这家伙命真大!听说一坑的人都炸的稀巴烂,唯独这家伙流光身上大半血也没死。“我潸然泪下,至今仍无法平静。(完,文中人名也都是真的)
旋在子夜――再论关于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几个焦点问题
一、关于越南军队多为杂牌军和游击队的看法
1979年对越作战双方兵力对比和越军质量问题是网友们争论的焦点。有人认为越军精锐部队都调离了柬埔寨,与我军作战的只是越南杂牌部队和地方游击队,我军打成这样实在是丢脸。
与这种说法恰恰相反,越军在与我军的较量中是动了看家的老本的。越军四大全苏式装备王牌师(316A师,3师,346师,27师)中有三个投放在与我军的作战中,结果一个被全歼,两个遭重创。这个道理太浅显易懂了,既然越南认为中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又怎么会把杂牌军投放在中越边境吗?这不是找死吗?关于越南侵略柬埔寨的军队数字,据柬埔寨方面的报道说是十万多人。而越北地区的防御部队,根据我军战前得到的情报是十五万人。事实上,单从他们有编制的与我军交手的正规部队看,就已经有十万人之多,还不包括其他地方武装和民兵。
相反,我军在此次战斗里的投入远不如越南,与越南倾国之力相比,我军只是动了一个手指头,既没有进行全国总动员也没有调集最精锐的王牌部队,当时,我军精锐主力多在北方防备苏军,那里集中了全军70%的装甲部队。此次战斗主要以广州军区、昆明军区部队和广西云南两地的边防部队为主,加派了兄弟军区的一些战斗骨干,越境作战的部队总数不过是20多万人,这与我军当时450万的常备军相比,显然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下面看看交战双方具体的兵力部署,越军的作战思想及其兵力部署情况
(1) 越军的战略―― “一线取胜 边境取胜"
1978年7月,越南把越北的第1军区,划分为两个军区。第1军区与我广西省接壤,第2军区与我云南省接壤,主要担负对我作战的指挥。在这两个军区内又分别增调2~3个野战师作为骨干力量。在与我广西、云南接壤的边界越方一侧,加紧进行作战准备。进行与华为敌的政治教育。研究了与我军作战的具体战法和作战方案。越军总政治局在对华作战教育提纲中要求,"把主力、地方、民兵三种力量结合起来;大打、中打、小打相结合"。并强调"一线取胜","边境取胜", "不允许放弃一个乡、一个县、一个省或一座城市",说越军诱敌深入是错误的。在作战指导思想上,"既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又要保卫士地,这两个要素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越南军方认为"中国军队武器比我们差,军队人数比我们多",故要求"发挥综合力量,进行全民战争。"要求"首战告捷","打败战略第1梯队"。
(2)越军在越北地区的兵力部署情况
我东线(广西方向)当面为越军第一军区,越方部署有11个师另9个旅(团),成两线配置。第一线为高平、谅山、广宁省广大地区,部署6个师另6个团。这些部队番号是325B师、338师、3师、473师、304师、346师,另外还有越军43团、244团、576团、49团等部队。第二线为河北省和北太省地区,部署5个师另3个旅(团)。这些部队番号是312师、431师、327师、329师、242海岛守备师,另外还有越军196团、38旅、98团等部队。
我西线(云南方向)当面为越军第二军区,越方部署有第345师、316师、316A师、344师(生产师)以及部分地方武装共约55,000余人。
这些越军部队中有三支全部苏制装备劲旅:东线部署于高平地区的越军346师和位于谅山、同登的3师,西线部署于沙巴地区的越军第316A师。其中越军第346师又称"高北师",师部驻高平南俊,下辖步兵246团,677团,851团,炮兵188团。其中246团是师主力,又称"新潮团",抗法战争时期组建,当时是越军总参直属主力团,曾担任越共中央警卫任务,参加过边界战役和9号公路战役,擅长运动袭击和防御作战。越军第3师又称"金星师",师部驻谅山及以南,下辖2团,12团,141团,炮兵68团,该师原驻南方,76年6月调至陆难陆岸地区,隶属第一军区,战前调至该地,该师及141团曾获越南"人民武装力量"称号,12团是该师主力,曾获"英雄团"称号,擅长进攻,能打近战,夜战,各级干部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越军第316A师是越军的"英雄师",曾经获得过"决战决胜"的奖旗,越军各级连排干部培训都由该师负责,类似于越军军官教导总队。开战后,越军总部将其作为一个拳头,宣称其能随时在任意方向吃掉中国一个主力师。
除此之外,越方还加强了越北地区各省军事指挥部(相当于师级指挥机关),下辖有独立团,县有独立营,在要点上设立公安屯,还有大量我方无法准确统计的民兵组织。公安屯是由越南特色的地方武装,越方的公安屯小的几十人,大的百余人,下辖1-4个机动班及侦察组,群众工作组,后勤组等。中越边境一线越军有27个公安屯,我钦州地区防城当面6个,南宁方向13个,百色当面8个。
2、 我军参战部队序列
我东线(广西方向)集结的部队:广州军区:41军(121师 122师 123师) 42军(124师 125师 126师) 55军(163师 164师 165师) 武汉军区:20军58师 43军(127师 128师 129师) 54军(160师 161师 162师) 成都军区:50军(148师 150师)
我西线(云南方向)集结的部队:昆明军区:11军(31师 32师) 14军(40师 41师 42师) 成都军区:13军(37师 38师 39师) 50军149师和云南省军区边防部队。
为保证作战的胜利,参战部队另配属了3个地炮师和高炮师、3个铁道兵团、1个通信团、1个防化团等支援部队。航空兵13个团另6个大队,空军高炮和地空导弹部队,海军南海舰队百余艘各型舰艇和百余架作战飞机也集结待命。
我军一线作战部队合计25个师,越军在这一线集结的正规部队合计15个师又9个旅(团),除此之外,越军第一军,第二军作为战略预备队在河内地区布防。战争开始后,我军除54军160师外以上各部悉数参战,共有25个师的作战部队越境作战,越军也得到了两个河内卫戍师的增援。
说1979年我军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出动20余万人这个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我军当面的越军也并非杂牌部队和地方武装。诱敌深入是我军的惯用战术,越军也确实受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影响,但以此推论当时“越军实行诱敌深入的战术”这样的说法有些想当然了。
*参考《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战史讲义》
二、 我军的伤亡问题以及敌我伤亡对比的问题
1、于我军的伤亡
首先需要澄清的是我军的伤亡人数,这个数字我看到过好几个版本:越方媒体报道说是歼灭我军3万多人,我《解放军报》报道说是伤亡4000人,这两个数字值得商榷。
最近,我无意中在旧书摊上买到了一本昆明军区后勤部编写的《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工作总结》,这本书详细叙述了1979--1987年,我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后勤工作的情况,哟与这是一本军方内部刊物,里头有些数字颇有参考价值:
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我军共牺牲6954人,伤14800多人,尤其是2月17、18日两天伤亡达4000人,令后勤部门措手不及,无力全部救治,伤员死亡很多,教训深刻。
1984年4月28日收复老山,我军牺牲233人,其中主攻部队156人,助攻部队77人。7.12大战,我军共发射85毫米以上炮弹6.8万发,其中仅130毫米火箭弹达1.8万发,152毫米炮弹1.2万发。
1985年我边防某连在7天的防御作战中消耗手榴弹6000枚,子弹3.6万发,击毙越军40多人。后勤部门后补充其手榴弹8000枚,子弹4万发。被俘越军称其进攻部队每人配手榴弹2枚,子弹150发。
再补充少许该书上的资料:
老山前线,我军平均每一个战士需要14个后勤人员进行保障。后勤部门仅在一个仓库内便储存了47万枚手榴弹。每门152毫米炮按3个基数弹药保障。
1985年以后,由于使用直升机,我军重伤员从前线后送至师野战医院只需1个多小时,伤员死亡率下降到8%。
*参考昆明军区后勤部编写的《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工作总结》
2、关于越军的伤亡
由于我军是越境作战,关于越军的伤亡很难准确统计。但越南方面对越军的伤亡一直是含糊其词,这恰恰表明了其伤亡极其惨重。老兵网友的帖子中说(转载):
“关于越军的伤亡问题,我咨询了李存葆老师,据李老师说,他查阅的83年时候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档案说歼灭敌人近6万人,其中击毙敌人42000多人,击伤10000多人,俘虏2000多人。这个数字主要是我军与越南正规军的交战结果,包括成建制消灭越军第6师和第13师以及第25师,成建制消灭包括其"英雄团"再内的十三个团队。以及重创其316A师等多支部队,其地方民兵与公安部队与我军的交战记录还没算在内。敌被俘伤兵不治而死的数据也没算在内。单从战果统计看,这个数字还是比较准确的。此外,据1979年越南劳动报公布的平民损失的数据,越南在此次战争中损失平民为5万人,因此可以推算,越南在79年战争中的伤亡,绝对在10万以上。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我国军方公布的遭受我军沉重打击的越军主力部队有第3师、第345师、第346师、第316A师等部队。
关于越军第3师:前面介绍过了,越军第3师又称"金星师",下辖2团,12团,141团,炮兵68团,该师原驻南方,76年6月调至陆难陆岸地区,隶属第一军区,战前调至该地,该师及141团曾获越南"人民武装力量"称号,12团是该师主力,曾获"英雄团"称号,该"英雄团"曾经喊出过"打到凭祥吃早饭,打到南宁过春节"的狂妄口号。第3师擅长进攻,能打近战,夜战,各级干部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开战之初,越军"英雄团"即在同登被我军歼灭。1979年3月4日,我军强渡奇穷河,以8个师的绝对优势兵力攻克谅山,全歼越军第3师主力。谅山为中越边境重镇,自谅山以南,即进入平原地带,无险可守。自古越南叛离,若中国大军破谅山越南王即自缚请降。同日夜,越南政府召开紧急会议,河内陷入一片混乱。
关于越军第346师:前面介绍过了,越军第346师又称"高北师",下辖步兵246团,677团,851团,炮兵188团。其中246团是师主力,又称"新潮团",抗法战争时期组建,当时是越军总参直属主力团,曾担任越共中央警卫任务,参加过边界战役和9号公路战役,擅长运动袭击和防御作战。1979年2月25日,我军以7个师的绝对优势兵力攻克越北重镇高平。越军主力346师被迫化整为零,采用分散作战的方法。1979年3月5日,新华社向全世界发表了撤军声明,越南政府发布全国总动员令。同日,我军基本全歼越军主力346师。师长黄扁山大校失踪,估计已被击毙。
关于越军第345师:在西线,我军集中6个师的优势兵力攻击柑塘。我军以7个师属炮群及82毫米以上火炮564门、在6公里正面上对敌火力急袭25分钟,然后发起攻击,逐次夺取敌人阵地。2月25日,我军攻克柑塘,守敌除越军345师师长梅荣兰带领少数人逃跑外,全部被歼灭。
关于越军第316A师:在我军猛攻柑糖时,黎笋下令越军第345师"死守柑塘矿区",另外调遣其第316A师东援柑塘。前面介绍过了, 316A师号称越军"英雄师", 越军总部曾授予该师"决战决胜"的奖旗,开战后,越军总部将其作为一个拳头,宣称其能随时在任意方向吃掉中国一个主力师。第316A师在越军中的地位类似于美军第4机步师和我军的第38集团军,可以说是越军的军旗部队。但该师甫一出动即遭我军39师阻击部队迎头痛击。但越军第316A师战斗精神极其顽强,为突破我军的阻击,甚至发动了少有军官集体冲锋。在岱乃制高点上,我军两个连队一天之内连续打退该师的18次集团冲锋,有力地确保了柑糖攻击的胜利,某部佤族战斗英雄阿尔子日一人消灭越军即不下一个排。越军316A师损失情况不详,只知道两个被证实的消息:
A、在岱乃阻击战中。有一次我军曾经数过越军拉走的其官兵尸体车辆,一共17卡车,后来的没有统计;B、柑塘被攻克后,我军一鼓作气又攻克了越南北方重镇沙巴,再次重创越军316A师,歼灭其逃跑的残部。在《中越战俘生活秘录》一书中,还介绍说,该师师长阮少雄的勤务兵被俘,据说他是准备和阮一起坐伏尔加逃跑时被一发车前10米处爆炸的加榴炮弹震昏后落单的。
三、关于中国空军装备低劣、缺乏训练,惧怕越南空军米格-21飞机,因此不敢出动空军作战的看法
当时,我国空军装备的主力战机是歼6,歼7亦有少量列装。这次战争的战场主动权和战争节奏、战争强度完全由我军控制,未出动空军作战是我军避免战争升级采取的克制手段(中苏战略态势文末再论述)。根据中央军委的规定,空军在中越边境地区加强巡逻警戒,随时准备歼灭入侵之敌,一般不超出国境作战。
但中国空军并非无所作为。空军张廷发司令员根据军委的意图,经过反复酝酿思考,提出了“挽弓待发,先声夺人”的作战指导方针。其基本内容是:所有参战的航空兵部队和地面防空部队做好充分的作战准备,敌机一旦入侵,就能予以有力的打击,军委一声令下,就能立即出动突击指定的目标。同时,在我边境上空组织声势强大的持续的空中巡逻,显示力量,威慑敌人,使敌空军不敢轻举妄动,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威慑是以实力为基础的,为了增加威慑力量,并在一旦敌机敢于出动时有更大的取胜把握,张廷发决定增调歼击机和轰炸机团进驻广西地区。他还亲自到广西、云南一线地区检查了部队的战斗准备,对各部队领导和飞行员作了战斗动员。
2月17日凌晨,我军按预定计划从东西两个方向先后发起对敌攻击。为了配合地面部队作战,我歼击航空兵按计划大量出动,不间断地在国境线我方一侧上空巡逻警戒。自卫还击作战第一天,我空军歼击航空兵部队就出动飞机一百多批数百架次,进行警戒、巡逻,形成了多方向、多层次的空中掩护态势。
四、对"背包带固定搭乘坦克的步兵"的看法
这个事例在网络上被广泛引用,影响较大,误导了很多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网友,认为我军不重视战士生命,缺乏训练和常识等等,林冲兄弟在此对此事例作一解读,希望可以对大家正确认识有所帮助。
要说明这个问题,就不能不说到不谈协同作战中的步兵搭乘坦克战术。我军的装甲部队的组建和战术运用是沿袭苏联模式,步兵搭乘坦克协同作战的战术,是苏联、美国等国军队的通用做法,即便是现在这个战术还是有效的。要知道苏联的装甲部队运用战术是战火中验证出来的,美国的也是,所以说步兵搭乘坦克协同作战战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有人提出步战车的问题来说步兵搭乘坦克战术已经落伍(但我军1988年才研制出步战车,第一个享受这个待遇的就是第38集团军),当时我军并未装备步战车,步兵搭乘坦克作战是最好的选择。
当时的战场环境,是在南方热带山地丛林作战,道路状况差,随时都会被越军伏击,长途奔袭中,步兵根本不可能坐汽车伴随进军,只有搭乘坦克进行协同作战。在高速颠簸行驶的坦克上,搭乘步兵也很难保持身体平衡,很容易被甩出去。是选择一不留神被甩下去摔压死伤、掉队(长途奔袭掉队不是被俘就是死亡),还是选择背包带绑在坦克上呢?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实上,当时背包带绑着的多是体质较弱,训练较差,岁数较小的新兵,没全绑,干部、班长和战斗骨干是不绑的,尖刀车和前卫车上也是不允许的,随时准备下车消灭敌人反坦克火力点。
五、双方的武器装备对比的看法
从抗美援越期间开始的武器和物资援越到了70年代已经成为中国的负担,越南一直不停的要求提供最新的武器装备,直到中国委婉的提出自己生产力的不足以及国内换装为此拖延的困难,越南遂转投苏联援助。
同时,中国对步兵枪械的定位也走入了误区。
在1963年中印边境战争期间,新装备AK-47中国仿制版(56式冲锋枪)和C-41半自动步枪中国仿制版(56式半自动步枪)其中56式半自动步枪射程适当,子弹轻,精度好,在植被少的高寒区有利于在400-600米外精确瞄准射击,单兵每基数可携带120发,因此步兵部队在中越战争之前一直是正副班长配56式冲锋枪,普通战士配半自动步枪。79年的热带丛林作战证明,发现敌人大多在50米之内,自动步枪弹雨扫射远比射速慢的半自动步枪反应快。经过血的实践,此后中国步枪发展重新确定了小口径、高射速的方向。
六、关于最后的撤军之谜和撤军时的伤亡问题的看法
中国对越作战的战略目标,是以围魏救赵之策,迫使越军减轻对柬埔寨梅莱山红色高棉基地的压力。以中国军事实力,若大举攻越,短期内拿下河内、海防等中心城市,并非难事。实际上,作战开始一周,越军边境地区防御即已全线崩溃,越314A师据守的谅山三面被围。谅山为中越边境重镇,自古越南叛离,若中国大军破谅山越南王即自缚请降。
我军撤军的真正原因有二:
一是当时我国在国际上空前孤立,仅有柬埔寨支持我军攻打越南,如果我国不撤军而将战争继续扩大化,国际舆论对我国将非常不利,几十年在第三世界辛苦建立起来的影响可能毁于一旦。
二是中国顾虑背后的苏联。我国1979年对越作战是一场真正的大国博弈,此时真正紧张的是中苏边境地区,当时中苏边境居民几乎转移一空,生产生活全部陷入停顿。在中苏交恶的60 、70年代,苏军在中苏中蒙边境地区陈兵百万,苏军驻远东和外蒙的摩步师的战术作训大纲的核心内容之一即是以北京为突袭目标,要求摩步师每日前进50-70公里,苏军对我国北部地区压力极大,这也是当时我军精锐多数在北方的真正原因。由于苏联绝不会容忍中国夺占其在东南亚的势力范围,若中国攻占河内,更换越南政权,苏军在中国北方策应越南的可能性极大。中国对越作战从一开始就反复申明是边界反击战,就是向苏联表明绝无占领越南之意,防止苏联动手。在战役战术上,则采用"围点打援"策略,围住谅山而不攻陷,吸引越军主力从柬埔寨回援,歼灭越军主力部队后撤军,这样,救援柬埔寨的战略目标就达成了。实际上,越军开始确实中计,已将6个主力师,包括突破金边的203师从柬调回,企图增援谅山。当越军主力向谅山移动时,中国在谅山东南和西南方向的10多万部队随即向两侧运动,已张开了袋口。但中国由于顾虑苏联在北方行动而一再明示自己的意图终于起了作用,加上苏军卫星侦察到这一移动,并将情况通报了越军,使越南终于明白中国从一开始就说出的战略企图是真的,从而明白了中国军队对谅山围而不打的真实意图。于是,越军主力不再企图增援谅山,而回撤到河内以北布防。中国见战略企图已暴露,越军主力不会再上钩,只得对谅山合围发起攻击。攻击谅山只用一天半解决战斗,消灭了越军第3师主力的情况表明,这是是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我军意在围歼增援的越军主力。
当然,由于苏联挚肘,中国被迫暴露战略企图,未能达成战略目标,不能不令人遗憾。中国军队在指挥、通信、后勤保障等方面也暴露出大量问题。美军估计,由于后勤方面的问题,中国军队越过边界300公里(不是区区50公里)后,作战能力将大幅下降。但在对越作战的各战役中,中国军队在火力和作战能力等各方面占压倒优势,追着越军打的情况,是事实。甚至在让侵越美军甚为头痛的小部队丛林游击战方面,中国陆军对越军也占压倒优势。这都是事实。
我军在撤退时为防止越军反扑,各部队采取了轮番掩护的办法撤退,当时我军的主要伤亡都来自沿途越南残余游击队的骚扰。这是因为我军推进过快,没有彻底肃清敌人零星逃亡部队,此外没有对占领区分派更多的部队守卫,使很多游击队势力死灰复燃,给我军带来了一定的伤亡。后来我军派出小部队坚决彻底的打击残余敌人,从3月9日起,我军的伤亡率即大大降低。
这一点请看一则1979年3月20日越南《人民报》摘要(撤军越军并未反扑):
“侵略者出动六十万军队和进行全国动员,气势汹汹地闯进我国,他们企图炫耀武力,企图压倒我们的反抗,煽动整个国际对抗,实现吞并我国的计划,为它们征服整个印度支那、东南亚和更远的地方创造条件。”
“当敌人遭到失败而被迫撤军时,我们表示了和平善意和放生的道德。让它们有条退路而不狙击它们。当侵略军全部撤回它们国家之后,我们随时准备谈判,以恢复同中国人民的友谊和他们国家睦邻和平共处的关系。然而,我们清楚地知道反动势力仍然继续控制北京的政权。它们并没有放弃侵略和吞并我国的敌视政策和阴谋。它们等待着我们放松警惕、认不清它们的阴险阴谋和手段,以便它们进行象过去忽必烈父子那样新的冒险行动。”
“前线各省同胞和战士已英勇战斗,建立了出色战功。但是要承受牺牲和艰苦。英雄人物应及时表彰,以鼓舞人心。首先,要迅速恢复生产和生活,克服战争后果,维持安全、秩序,随时对付敌人的新阴谋。党和国家的各个部门以及各地都有义务帮助前线各民族的同胞,总结这场战斗的经验,以健全我们的国防和其它各项工作。 ”
七、对战后反思的看法
(一)对“当时中国军队实际上只重视培养士兵,缺乏知识的士兵很难适应现代军官的指挥要求”的看法
我国兵役法规定的是适龄青年均有义务入伍,对应征公民的学历未做明确要求,一般情况下征集的是具有高中学历的公民。实际上,由于中国教育体制和各地情况的不同等缘故,在很多地方,农村青年初中毕业,城镇青年高中或初中毕业都能参军入伍,许多城镇青年都把参军当做曲线就业的途径。即便是高中毕业的士兵也往往不能及时掌握新装备,例如海军某舰艇部队装备新型雷达几个月后,首长上舰视察,看见雷达竟然蒙着布,感到奇怪,询问该部队长得到的回答是士兵都不会用。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能埋怨人武部的同志没把好关,要根治这个问题就要对现有教育体制、退伍转业体制和干部体制等方面入手,这个问题就扯的比较大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实际上,从优秀士兵中选拔军官是国际通用的,也是验证过的有效做法,例如以色列陆军条令规定:任命一名军官之前,必须看他在作战部队是否当过班长。未当过班长的永远不能成为军官。目前建立士官制度,给予了士兵成为职业军人的发展空间,但是也存在一些弊病。
(二)对“开始摆脱文革时期僵硬的人民战理论”的看法
作者这话说的隐晦,但是意思是清楚的,无非是说人民战争理论不再适应当前形势了。人民战争理论并不排斥职业化军队建设,对理论中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进行新的内涵和形式阐述加以补充完善是对的,但是放弃人民战争理论则是错误的,与时俱进并不代表彻底抛弃原有的东西,人民战争理论是我国国防的重要思想,放在现在也是有其重大的积极意义。现代战争,随着武器装备智能化、战场多维化、作战方式多样化、作战理论综合化的发展,军人和平民的界限日益模糊,我们不仅需要有效制约侵略的职业化现代化的军队,也需要强大的随时可以投入作战的后备军和不穿军装的军人。在这样的形势下,人民战争理论的研究和实践不仅不能削弱,而且需要大力加强。
八、我对1979年对越作战的一些看法
(一)越军与我军在战略战术素养上存在着的巨大差距
实际上,在1978年12月下旬,我军就封锁了边境,一直到1979年2月17日发起攻击起见,对面越军调兵遣将,始终是严阵以待,对我军的攻击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应对预案我军很难达成战役的突然性,部队一开始就是在强攻。而且我军一线作战部队合计25个师,对手是越军的正规部队15个师又9个旅(团)和大量的地方武装,除此之外,越军第一军,第二军作为战略预备队在河内地区布防,战争开始后还向越北地区增援了两个河内卫戍师。兵力对比最多是2:1,我军作为进攻一方并不占绝对优势。
但我军大兵团作战能力显然非越军能比肩。“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军指挥员深谙此道,指挥大兵团作战得心应手,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在这样的作战思想指导下,我军每次攻击作战,均集中了绝对的优势兵力,志在必得。
反观越军的战略战术素养,实在乏善可陈,无可圈可点之处。越军在越南战争时期害怕美军的空中优势,很少进行师一级建制部队的作战,因此越军虽然久经沙场,但越军的指挥员普遍缺乏大兵团作战的经验。
另外,越南黎笋集团推行霸权主义政策,随着南北统一,美军撤出以后,军事战略也迅速改变。黎笋集团不顾国家经济实力,疯狂的扩军备战、穷兵黩武,1978年,越南正规军竟达100余万人,1979年军费开支仍然保持抗美战争期间的水平。再加上前苏联的支持和越军在解放南越、入侵柬埔寨时的一连串的军事胜利,黎笋集团被冲昏了头脑,过高的估计了越军的作战能力。1978年底,黎笋在军委会上说,越南的“战略思想是进攻的思想”。“我们把战略进攻思想贯彻始终,在建立严密防御的基础上,要求在全国,包括陆地、空中和海上在和平时期就要掌握主动”,越南的战略矛头直指中国。
黎笋集团狂妄至极,致使越军的整个战略思想是严重脱离实际。当越军遭遇真正的对手的时候,被彻底打回了原形。1979年的中越边境战争中,越军先是叫嚣"一线取胜","边境取胜",在1347公里的边境线上处处设防,结果处处挨打!在2月17日开战后,在东起广西龙州,西至云南金平的边界上,我军14路大军同时推进,越军第一道防线仅3个小时即全面崩溃。国境防线失守后,越军并未集中兵力,反而在黎笋的严令之下固守一城一地的得失,屯重兵于危城,又犯了兵家之大忌!越军各部队均被我军牵制,兵力分散,我军集中优势兵力攻其所必救,越军守其所不能守,完全摆出一副被动挨打的架势,战场态势一目了然!战争还未开始越军就已经输定了!西方有媒体比喻这场战争犹如“小刀切黄油”还真是很贴切,很内行的评价。
(二)关于我军在此次战争中暴露出来后勤保障等问题的解读
我军后勤保障薄弱与当时的战略指导思想和战场环境有关。我军是人民子弟兵、国防军,不是世界警察。我国的国防战略开始是诱敌深入,层层削弱到现在的积极防御,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两种战略不能说哪个对哪个错,都是根据形势和国情出发的务实战略。在这样的战略指导思想和战场环境设定之下,强大的后勤力量并不是当时军队建设的重点突出问题,而且由于国力限制,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我军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合理足够”,这就说明并不必要所有的部队都拥有强大的后勤力量,举例说明边防部队、守备部队、非主要方向的野战部队等等都不需要具备诸如机械化部队的后勤力量。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等诸多问题的出现,是因为在敌国境内作战,敌方几乎全民皆兵,热带山地丛林作战地域等综合因素促成,这是一场与我军以往战争都不相同的战争,也是第一次面对“人民战争”。
(也有评论说越军受我军的影响很深,可以说是我军的“影子部队”,并由此推论出越军熟悉我军的战术,我军因此而伤亡惨重。这话乍一听很对头,但别忘了,硬币有两面,我军也可以说是越军的 “影子部队”,对越军的了解程度远非美军可比)。
另外我们还应该看到,这次战争是完全在对方国土上进行的,有热带山地丛林作战的地域因素,也有我军第一次面对“人民战争”(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的因素,导致我军很多战法和措施受到制约不能运用,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例如我军各部队之间的协调不力,得不到当地民众支持,情报来源有限,等等。
比如高平之战,计划由41军一部在攻占朔江,42军主力攻占东溪,42军125师沿小路直取高平,形成对高平越军第346师的战役合围。但由于42军125师穿插迂回部队对敌情判断不准,情况处置不当,没有按时到达指定位。42军主力(124师 、126师)到达高平时,正准备发起攻击,接到友邻指挥部通报,说敌除原有部队外,852团也退守高平,有几十辆坦克。前线指挥员判断敌有三个团兵力,仅以42军主力攻击没有取胜把握,因而推迟了攻击时间。导致在战役合围圈内,战术上没有达成合围分割,延误了歼敌时机。
另外我军受文革的影响也很明显,文革时期生产的许多有质量问题的武器弹药遗害无穷,夺去了许多战士的生命